槐木童

  唐衍回来的时候白昱已经把鸡翅都吃了,蹲在桌子下面一本正经地洗脸。

  唐衍把徐水泱要的东西放在桌上,徐水泱擦了擦手,从里面把几条花色十分艳丽的丝巾拽了出来,又把怀里的槐木童身上的棉布衣服扒掉,比划了两下,把丝巾包在上面。

  “不是黑的就是灰的,土死人了。”

  下午徐水泱拉着唐衍继续东走西逛,最后连小白都累得走不动了。

  “前辈,哥,水哥,我不行了,实在走不动了。”唐衍坐在路边,小白靠在他的大腿上,俩人气若游丝。

  “啧啧,真没用。”徐水泱抬头看看天色,“好吧,那就回去吧。”

  唐衍:“是不是让徐鑫先出来?”

  徐水泱背着手走在前面:“急什么,事儿还没解决呢,放他出来挨骂?放心吧,我不会害了他的,那个傻小子,别人去祠堂干活都偷懒只打扫下面的几层,只有他,傻乎乎的,还被人骂手脚慢……”

  晚上吃过晚饭,徐水泱穿着新买的酒红色真丝睡衣,在唐衍面前逛了一圈,就早早的回房睡了,唐衍和小白对视一眼,一人一狗都觉得可糟心了。

  唐衍这一夜睡的很不踏实,天刚亮就醒了,躺在床上睁眼看着房顶。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

  有人敲门。

  还不到六点。

  唐衍穿上衣服翻身下床,推开门。

  从台阶到院子里摆满了徐家的槐木童,为首的三个落在一起,叠成金字塔,最上面的用脑袋磕门。

  见唐衍开门,所有的槐木童的脸都齐刷刷扭过来看他,那斑驳的木脸,诡异的画风让唐衍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这会儿隔壁的房门也开了,徐鑫打着哈气迈出一条腿。

  “早啊,咦,你门这么心急啊,昨天不是说好了么,熊孩子们就是不省心。”他嘴里絮絮叨叨,用小腿在槐木童中趟出一条“血路”。

  得,这语气还是徐水泱。

  “水哥,怎么回事?”

  “听说你能听懂鬼语,都是求你帮忙的。”

  “这……都是徐家先人?”

  “可不,一群不省心的猴崽子,我师兄那么老成持重,也不知道怎么生出这样的子孙来。”

  俩人正聊着,就听见小院外面脚步纷乱,有人喊着:“族长不好了,咱们的槐木童都不见了……咦,怎么都跑这来了。”

  人群之中就有和徐鑫不对付的徐海阳。

  “徐鑫,原来是你把大家的槐木童都偷走了,怎么,弄坏自己的还不算完,还想把徐家都拖下水?”

  徐大师:“阿鑫,这是怎么回事?”

  徐水泱揣着手,瞥了眼徐海阳,讥讽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还眼瞎,好意思姓徐的?”

  徐海阳:“徐鑫你说什么呢!有种再说一遍。”

  徐水泱翻了个白眼,朝唐衍勾勾手指:“走了,小天师,不抓紧时间今天可弄不完。”

  令徐家人十分诡异的是徐水泱走在前面,后面的槐木童歪歪扭扭的跟在他身后,不是所有人做的槐木童都有脚,有人偷懒,当初只削了一个木桩,这会儿就一蹦一蹦的往前走。

  “二叔……咱家的木童怎么自己动了?”

  “我去,闹鬼了这是?”

  唐衍跟在队伍后面,看见掉队的还弯腰扶一把,小白虽然胆小,但对木头小人感觉还好,有一个总是跟不上,它就叼在嘴里带着跑。

  “小唐,这是?”徐大师拉住从身边经过的唐衍。

  唐衍怀里木童抱了五六个,扬起一个笑脸:“老人家寂寞,想热闹热闹。”

  徐家众人跟着一起去了祠堂,徐大师看见自己的儿子大马金刀地坐在主位,屈起一条腿踩在椅子上,手中端着碗甜豆花喝得秃噜秃噜……眼角忍不住地抽了抽,这会儿他已经从唐衍口中知道附在儿子身上的是徐家的老祖宗,家谱记载徐水泱去世时不过十八岁,年纪小性子又跳脱,看他的行为举止,果然如此。

  徐大师也不知道喊什么好,朝自己的儿子拱了拱手。

  徐水泱让唐衍坐在他身边,又指了指下手一张桌子,对徐大师说:“去拿纸笔。”

  “要我做什么?”唐衍撸起袖子,端起自己面前的甜豆花,他是北方人,不太习惯南方的口味,喝了两口就放下了。

  “让他们自己跟你说。”徐水泱说,“小十七,小十七?”

  门外一个槐木童跳过门槛,嘎吱嘎吱往里走,徐家人集体往后退,给他让出路。

  众人就听见槐木童站在唐衍面前,咿咿呀呀发出奇怪的声音,那个族长请来的天师听完之后又同样咿咿呀呀回去……

  “我喜欢徐大明那孩子,聪明伶俐和我年轻时一模一样,就是审美差了点,总给我穿花布衣服,简简单单不行吗?”

  唐衍侧过头,对徐大师说:“告诉徐大明,给他的槐木童换身素静点的。”

  徐大师:“……哦。”

  “下一个,二十三。”

  “我喜欢眼睛大点的。”

  唐衍:“以后大伙儿把槐木童眼睛都画大一点……具体参照fbb。”

  徐大师:“……”

  “四十六。”

  “我不爱吃素,上次狗娃吃的那个肯什么鸡……”

  唐衍:“贡品换成肯德基……必胜客不尝尝?”

  槐木童矜持的敲敲地,表示同意了。

  徐大师:……以后严禁把零食带进祠堂!

  后面已经不需要徐水泱叫号了,槐木童们自己排好队,一个一个往里走,有腿脚不便的还互相推一下,门口徐家后人看不过去,搬了一个板凳坐在外面,挨个抱着过门槛。

  有一个颜色已经暗淡的槐木童在跨过门槛后还回头朝他跳了跳。

  那汉子看不懂,挠挠头发:“唐大师,这是什么意思?”

  唐衍正端着茶杯饮嗓子,闻言说道:“他说谢谢,为了感谢你就不给你媳妇托梦你私房钱藏柜子顶上右数第二个粉鞋盒了。”

  汉子:“……”我谢你祖宗啊!

  门外人群中一个妇人扭头就往家跑,众人大笑。

  徐家人议论:“我还以为祖宗们年纪大了喜欢安静,每次都把他们装在背包里,原来他们也想看看外面……”

  “可不是,我出门还给他们开个单间呢,早知道……一起熬夜刷剧啊。”

  “曾□□我错了,我回去就给您放大结局。”

  见族人都站到了徐大师那边,徐四叔心里着急:“你们……这都是那个姓唐的说的,你们怎么相信就是真话了?”

  唐衍没理他,正说着,门外一起进来了二十几只槐木童,其中有几个是之前来过,又返场的。

  “怎么了?”

  “我们要找小三金。”

  徐大师:“小鑫?可是我儿子有什么怠慢各位先人的,我替他陪个不是。”

  槐木童们:“那倒不是,我们的灵牌太旧了,他说好给我们换新的,都一个月了,怎么还没换好,那孩子是不是忘了……”

  有腿快的跑到里面,登上梯子把架子靠上面的几层灵牌都取下来,众人一看,果然,有的字体褪色,有的木板开裂,这放在哪家都是对祖先的大不敬,更不用说对祖辈更加依仗的徐氏了。

  徐满江回想了一下:“小弟好像是问过我这事,我跟他说咱们家祠堂修缮一向是四叔负责,让他去跟四叔说……”

  众人的集体看向徐四叔,徐四叔冷汗冒出来了,徐鑫还真来找过他,他们家每年从修缮祠堂里捞了不少油水,这些灵牌放的高,没人会发现,他怎么可能花这笔冤枉钱,所以就被他推脱钱不够,库里没有合适的木头,等五年大修的时候再说。

  “怪不得去年修的屋顶今年又漏雨了呢,原来偷工减料了啊。”

  徐三叔家里是个姑娘叫徐娜,非常爽利。

  “当初是你们说二叔常年在外走动,没有精力打理族里的庶务,才交给你们管的,侄女我是学财务的,你们敢不敢把账拿出来让我看看!”

  徐五叔:“徐娜你一个姑娘家的这里没你说话的份。”

  徐娜眉毛一拧:“我说要查四叔的账,五叔您这么着急做什么?莫非是做贼心虚,那把您管的生意也一起查了吧。”她朝几位族老一鞠躬,“您们要是信不过我,可以请外面的事务所来审计,多少上市大公司人家都能捋清楚,冤不冤枉的查了就知道。”

  这是关乎徐家的大事,几位族老也不会怠慢,凑到一起商议个主意,这时候从外面跑来一个年轻小伙,气喘吁吁。

  “不好了,姓陈的那家又找上来了。”

  姓陈的,徐鑫之前请神失败的那家,也就是——

  “水哥,听说您撩人家小媳妇裙子了?”

  徐水泱面色有些尴尬:“我不是故意的,你自己看了就知道。”

  陈家人来了三十几口,打头抬了一个担架,上面蒙着被单,直接把担架抬到了祠堂前面的院子里。

  “你们徐家还我媳妇的命!”汉子红着眼睛就要往里闯,被徐家人拉住。

  那汉子的母亲跪在地上哭天抢地:“放开我儿子啊,你们徐家害了我孙子还想害我儿子,有没有天理啊!!”

  陈家人站在院子里也是破口大骂,眼看两边就要打起来。

  徐大师三两步走到担架跟前,掀开被单,就见上面躺着的女子脸色青白面庞浮肿,肚子高高隆起,像怀了足月的双胞胎。

  “别吵,人还有气。”徐大师喊了一声,他是成名已久的大师,无数成功人士的座上宾,身上威势很足,陈家人瞬间就安静了。

  陈家媳妇确实还活着,但也仅剩了最后一口气,唐衍掏出一张定魂符贴在她脑门上。

  “怎么回事?不是上个月还找徐鑫看过不孕不育么,怎么肚子突然就这么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有一个蠢作者,终于在五一节拥有了switch,感谢存稿

槐木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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