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团圆（完）

　　觅两在回家的途中突遇暴风雨，不甚折返火城炎国。

　　西南方火之国炎国，地理位置位于九州之一的雷州。这个国度多少数民族，到了这个时候，毕竟是民族大一统的时候，各个民族间倒也和乐，不像虚空之境形成后起始的近五百年，民族种族矛盾激发，常年战乱不堪，百姓民不聊生。炎国火城，天灾较多，但基本都得到治理管束与镇压。

　　暴风雨很大，落了几天几夜，有人说是冰雹将至。一个地方气温差达到摄氏零度以下时，水滴就凝结成冰粒，故而成了冰雹。

　　在外游历的这五年，他去过很多地方，品尝过无数美味，还做过很多买卖。

　　一直赶路，心里想着梦泠，怕她担心，怕她磕着碰着，怕……总之这些临近家乡的日子，他没有一天不为梦泠担忧的。

　　有人说，女人生来是为男人而绽放的。他觉得有道理，也不一定。他觉得梦泠应该长大了，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少女模样，或许还是那么温柔，那么傻气，招人怜爱。可，终究是他心里的梦泠啊！这些一步步逼回家乡的日子，因为心中有她，而感到快乐。怎么说呢！？她是他心上的蝴蝶，带着他破茧归来，在嗅一诺晨花的美妙。

　　离江都平阳宛丘的最后一站，越北西站。

　　“公子，梦泠和戴秋美又来信了。”桂花树下，书童司明把信纸解开拿给了觅两。

　　觅两正在驿站后院喂马吃草。

　　“拿给我瞧瞧。我手上湿湿的不方便，你读给我听。”觅两继续他的喂马，毕竟喂了一半，不能停下来洗手。

　　“那先读谁的？是戴小姐还是……”司明犹豫着。

　　“那就读梦泠的吧！”不知道为什么，觅两心头有些痛，或许他还是忘不了戴秋美。

　　只听司明爽朗的声音说来：“觅两哥哥，听说你马上就要启程回家了，泠儿很是高兴。希望更早见到你，所以写了这封书信。快五年了，终于等到这一刻了。这样一天一天，数着时间慢慢流逝，过的也算平静，只希望你能回来与我团聚。愿你安好！爱你的泠儿。”

　　觅两给醉梦泠回信道：“这一季桂花的香和离别前那一季海棠的香气一样，如此令我留恋。谢谢你，梦泠。一路有你的书信陪伴，这一场旅行很值得。愿大家安好！”

　　觅两笑了笑，嘴角微微翘起，脸颊轻轻上扬的幅度，正好可以仰望天空的蓝色。

　　“好嘞，可以回去了。”觅两说着，就和司明一起去驿站准备食物和包袱。

　　“戴姐的信为什么不看了？”司明一路上问觅两。

　　觅两说，“她应该比我过得更好。”说着，觅两笑了。他依旧穿着离开家时那套浅褐色服装，设计的如鱼似水般，很得他喜爱，不知她会不会也喜欢。

　　赶往觅府的马车进了南方水都江北城。

　　醉家。翠妍居。

　　“快打开看看，觅两哥哥究竟对你画了什么唠字画？”醉梦泠双手捧着那年用金镶玉匾好的丹青画卷，静静地站在朱漆的大门口。冷冷的风刮着面吹来，有些微的冷。

　　他今晚真的会来看她吗？心中不停想着，心放不下来。只听喜鹊丫头在一旁说着，“觅两少爷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看小姐的，小姐还是进屋等着吧！外面风寒。”

　　那一年金秋十月，觅两哥哥与戴秋美姐姐成婚不成，欲离开家去游历四方，年龄刚快十岁的梦泠心中思念着她的觅两哥哥，于是连夜和喜鹊丫头来到了觅府，与觅两哥哥话桑麻告别。

　　那晚，初雪日，觅两哥哥为泠儿亲自画了一幅雪中梅花丹青图，对她说，他归家那日打开，可好？

　　五年后，觅两回来了，醉梦泠打开觅两哥哥为她画的丹青图，只见上方有题字：

　　“谁心待你归朝？执来一生缱绻，一世痴恋。”

　　“我愿用一生，换你十年天真无邪。而你舍一世天真许我，十年等待。”

　　觅家。客厅。乾坤居。

　　“觅两，你总算回来了。娘和你爹都盼了几个时辰了。”觅两母亲玉苏说道。忙欢喜不停地给儿唠叨换衣服。

　　“你要上哪去，等会儿。你妹妹觅如，表妹觅佳，觅瑶，觅媛。还有表弟觅宝和觅风，都要来。你在家等等不好？”觅两娘亲说着，心中甚是不解。

　　“我想去醉府看看醉梦泠表妹，听说她因为思念我得了一种叫相思的病。”觅两不急不慢地说着。

　　“哦！发生了这样的事？也难怪，醉府的小九儿生性脆弱，经不起风雨，你如今去关心她，也是理所当然。”觅两母亲说着，忙给儿子加了一件带毛披风。

　　醉府。醉梦居。

　　泠儿见觅两哥哥真的回来看她了。心里非常幸福。

　　“我们结婚吧！？泠儿。越快越好。”觅两扶住醉梦泠的肩膀，抱着她的小身子，把她拢入怀中。

　　她踮起脚尖，轻轻给了觅两哥哥一个小吻。

　　“不必那么急，我还没告诉母亲和父亲呢。”醉梦泠留觅两和司明在醉府吃了一顿饭。父亲醉合德亲自问了关于觅两对醉梦泠的感情。觅两说，真心喜爱梦泠，愿跟她携手百年。

　　一年后。觅两和醉梦泠大婚。

　　婚礼办得有些急促，在他们离别五年后相逢的第一个春节前夕。

　　觅两哥哥似乎比以前更认真了，丝毫不会因为一些小事儿拖延时间。他坐在脖颈挂红花的大白马上，后面跟着一群吹吹打打的乐队，穿过江都长街十二里街铺盛装来迎娶平阳宛丘醉家九小姐醉梦泠。

　　“小姐，小姐，你还在磨蹭什么，少姑爷都到门口了。”喜鹊在一旁说。

　　“再帮泠儿涂抹点腮红，这样更加有气色。”兰儿姐姐对化妆师金锁说道。

　　“好的，不过腮红是掉了些。”金锁说道。

　　大姐香儿来到了梦泠的翠妍居，她带来了睫毛刷和眼影盒，听说香儿新开了一家胭脂铺，这还不假，里面卖的都是正品。这回她可要好好打扮最后出嫁的九妹梦泠一番。只是心疼熙儿，这年，她不知去了哪，连个信号都没有。

　　姥姥年纪大了就没有来参加婚礼了，只是派了金锁，雨鸽，鹦鹉，黄鹂，紫雀，还有喜鹊六个丫头来伺候小九儿在婚礼上别出错。

　　抬头，望向窗外，一只红嘴喜鹊在枝头闹春。此时，大花轿已经穿过人海来到了醉府大院。醉梦泠身披红绫头戴喜帕被丫鬟们簇拥着进了厅堂。

　　终于拜堂成亲了。过火盆，踩瓦片，撒喜糖。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觅家奶妈慧娘在觅两夫妇的新房内被子下面撒了一床红枣，意名为早生贵子，多子多福。

　　洞房花烛夜。

　　昏黄烛火轻摇晃，大红盖头下谁彷徨，流泪的花和荣喜糖，静静放在一旁。

　　新娘子醉梦泠穿着大红的五彩凤袍，安安静静地并脚坐在紫檀木花雕床头，等觅两进来与自己行夫妻之礼。鲜红色缀满珍珠的喜帕下，她的小脸化着精致的妆容，点唇降，画翠眉，暗夜里烛火明明灭灭摇晃中，显得她更加妩媚风流。

　　“挽青丝，双环结；百合鬓边巧装点。大喜帕，如飘烟；红颜新妆比花艳。鞭炮响，彩带舞；大红喜字窗前贴。喜轿车，红玫瑰；接奴直到郎身边。醉婚宴，闹洞房；语笑焉然化难点。交杯酒，红烛焰；含羞带怯君共眠。”

　　街上的儿童一边跑一边唱着新郎官娶新娘子的小曲儿。

　　“梦泠，你是我的新娘子了，真开心。”觅两揭开了梦泠的大红色盖头。展翅欲飞的金翅凤凰头冠在灯光下闪闪发光。

　　“我也是。不过，我可不喜欢你心中有她人。”梦泠甜甜地说着，脸色晕红如喜。

　　“快，躺回枕上，闭上眼睛。”

　　空中飘散着花香，觅两哥哥的眼睛温暖而有神。

　　醉梦泠脱了新做的新娘子鞋袜，觅两帮她卸下头冠放在了喜烛燃烧的桌面，躺在紫檀木花雕绣床上。鲜红的昙花印棉布加厚毛绒绣花被子下面，她弱小的身子蜷缩着，心情却并不紧张，而出其不意的像婴儿般呼吸均匀。在睡梦中，她仿佛是没有忧愁的。

　　大年夜。

　　夫妻两人挂灯笼。

　　觅两提着红灯笼挂上门帘，寒风吹拂中有薄薄的飞雪飘落衣襟。

　　朱红的灯笼轻轻摇晃，良辰美景莫负了时光。

　　醉梦泠问：“为什么喜欢我？因为我稚嫩需要你保护，或者……还是你爱我，更多一点？”

　　觅两答：“我曾经对自己许诺，觅两，觅两，一生必须寻觅两个人，一位是妻子，另一个是儿女，且要对他们很好很好，也是我母亲为我觅得此名的含义。”

　　他帮她裹上雪狐裘衣。外面的雪花下得多么美，多么大！才知道有你在身边多么好，多么温暖！

　　“我们放鞭炮吧！大过年的是应该庆祝下，活跃活跃气氛。”觅两文秀的脸上温润而有光泽。

　　“你要小心，别让爆竹伤了手。”醉梦泠微微发怔，认真的凝视着他。两人站在门口，大雪下梦泠的身影在大灯笼的投射下反射出淡淡的投影。

　　只瞧见觅两拿着一根纹香点燃了爆竹。他一手持着竹竿，一手放爆竹。

　　“啪啪啪啪啪……”

　　长串爆竹脆亮的声音在新年的雪寒地里绽放出美丽的礼花。光芒四射。夜晚的雾气中，隐现梦泠淡淡的身形。

　　红色衣襟的梦泠，小巧的身子，漆黑的长发。觅两痴痴地看着她，眼神温和柔亮。

　　“泠儿，今后我们生个小孩吧！”觅两稳重却略显矜淡的声音。

　　“如果有了小孩，觅两哥哥会不会忘记了去保护身边另一个最重要的人呢？”梦泠任性的声音，黑色的瞳孔里似乎有些离经背道的叛逆。

　　“谁？你说的有些不可思议。或许……因为没有把握，或许来不及突然的事故失常。我才会忘了保护她。”

　　“我还没告诉你那个人是谁呢！”

　　“让我多猜猜。是我的小妻子，梦泠，泠儿。

　　新年除夕夜守岁的晚上，觅两陪着醉梦泠一起看尽烟火辉煌。烟花多么灿烂，多么美妙。虽然转瞬即逝。就如人生长河一般留不住岁月的脚步与痕迹。

　　庆春好时光，醉梦泠和觅两路过一街道，准备去拜访丈母家。街道两边花开成荫，色微粉，气微香，经询，花名合欢花，还有一段凄美的故事……

　　清晨笼罩在一片雾霭中，如雾，如梦，如痴，如醉。合欢花，合欢树的花。“合欢”寓意“言归于好”，“合家欢乐”之美意，合欢花象征永远恩爱，两两相对，是夫妻好合的象征。

　　梦泠四岁，遇见十一岁的觅两哥哥，两人经历了一场生死大劫。

　　梦泠十岁，觅两哥哥十七岁，两人在初雪中告别，许下五年之约的等待。

　　梦泠十五岁，觅两哥哥二十二岁，醉梦泠终于嫁给了心怡的觅两哥哥。

　　后有听书人入笔：醉家小女醉梦泠天生痴傻，却于十五岁遇良人觅两，两人展开旷世奇恋，于市井小巷每天为材米油盐奔走骂街，后生天才宝宝——觅采，四岁能作诗配对，称宛城神童……

　　“好了，我们走吧。”

　　白芷听到这话，也快速地收拾一下，就跟在她身后朝落云阁走去。

　　洛芙的步伐有些快，这些日子常去落云阁找洛茜麻烦，却偏偏没有一次得逞，让她心里不上不下的，憋屈得很，不然她也不会听洛樱派人来一叫，就过去，说到底，心底还是存着找洛茜麻烦的心思。

　　此时艳阳还没有下去，两人走在树荫底，洛芙还不忘抬起一手臂遮挡太阳，刚戴上去的玉镯，在阳光照耀下，似乎里面有水波晃动。

　　这边洛芙刚出芙蓉院没有多久，玲珑就收到了消息，她在耳房喝了口茶的工夫，就带着消息走进主屋。

　　洛伊儿正有些昏昏欲睡，听到帘子的动静，悄然动了动眼睫，睁开眼眸，斜斜睨向玲珑，心知是有消息了，兴致也解了困意，她撑着软榻坐起身，玲珑连忙去扶她，一旁的丫鬟也赶紧把刚刚放下的帘子挂起来，让外面的太阳斜射进来，屋里多了几分光彩。

　　丫鬟伺候得顺心，几个靠枕放在软榻上，洛伊儿软软地靠在上面，眉梢含着一分轻笑，瞥向玲珑：“得了什么消息？”

　　玲珑让人去小厨房端一份绿豆茶，才转过来回话：“是二小姐，已经向落云阁去了。”

　　顿了顿，她有些疑惑道：“小姐，你说，二小姐她能理解奴婢之前的意思吗？”

　　“她是否理解有什么重要的呢？”下人将绿豆茶端了上来，洛伊儿伸手接过，才慢悠悠地看向玲珑：“你已经告诉了她，碧玉是大姐现如今最贴心的丫头，若是她还把握不住，也活该她拿大姐没办法。”

　　玲珑有些诧异，还是很少见小姐话中锋芒这么显露，看来小姐对二小姐也不是那么看好。

　　也是，这么久了，居然一点机会都没抓到，也不怪二小姐是府中除了大小姐最不受重视的主子了。

　　玲珑突然想到四小姐，她迟疑道：“小姐，最近二小姐常与五小姐在一起，反倒是四小姐没了什么消息呢。”

　　洛伊儿也想到了洛芋，她眉眼间多了几分笑意，轻轻柔柔地：“我这四妹，可不会趟这趟混水，毕竟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个时候出头，不是上赶着不讨喜吗。”

　　“奴婢只是觉得，这四小姐真是好本事，有好事的时候，二小姐从不会落下她，这会儿，又能让二小姐彻底遗忘了她。”玲珑抬头，将自己心里对四小姐的评价说了出来。

　　“这也是四妹的能耐。”洛伊儿垂眸，想着往日里，洛芋什么好处都占了一份，偏偏还不动声色，让府中所有人都以为她是个不争的。

　　洛伊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轻笑了一声，惹得玲珑不解地看向她，却听她转移了话题，轻柔说道：

　　“别管她了，还是看着落云阁。”

　　玲珑刚应声，就见她抬起头：“上次青灵传回来的消息，查的如何了？”

　　提到这个，玲珑就紧紧皱起了眉头：“小姐，奴婢已经让人盯着那个小喜多日了，却没发现任何不对的地方。”

　　“哦？”洛伊儿起了几分兴趣，问道：“也没有和落云阁有联系？”

　　当初青灵传过来的消息是，小喜似乎和落云阁有些关系，所以洛伊儿才会有此一问。

　　玲珑摇了摇头：“没有，这些日子，她没有去过落云阁一次。”

　　“一次都没有吗……”洛伊儿轻点着桌面，美眸半垂着，轻声呢喃了一句，似乎在想些什么，玲珑见此，暗暗闭上了嘴，怕打扰到她。

　　半晌，洛伊儿抬起头：“那就再多加些人手，派人盯着她这些日子接触过的人，看看这些人里，是否有人不对劲。”

　　玲珑郑重应下，她隐约能感觉到小姐对此事的重视，自然也不敢马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