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随着死亡女神海拉的正式现身, 那根勒在所有人心上的弦, 终于彻底绷紧了。
无论是复仇者联盟，还是神盾局, 都立刻进入了紧急状态。
在返回大厦准备东西的时候, 托尼还没忘记带上那个自称自己是闪电侠的新人。
“所以你是在那次科技展上被闪电劈了一下之后，才有的超能力吗？”托尼摸着下巴上的小胡子问巴里。
“是……”被复仇者们围在中间的闪电侠, 有一种微妙的格格不入感。他总感觉自己待在这里就像是走错片场了一样——事实上也的确走错了片场, 他应该在车底不应该在这里。
“唔, ”听到巴里的回答，托尼转身拍了拍托尔的后背，“出来背锅了惊爆点, 这可是被你降落时的闪电劈出来的超级英雄。”
“？”正在擦拭自己雷神之锤的托尔一愣, “啊？”
托尼总是喜欢这样，在“骚扰”了别人之后，又嘚嘚瑟瑟地跑到一边假装无事发生。——看起来特别像是小阴阳师养的式神猫又。
“说起来, ”托尼看了一眼时间，“小软糖刚才不是说回卧室拿东西吗？怎么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没回来——”
托尼的这句话还没有说完，他就已经意识到了不对劲。钢铁侠和史蒂夫对视一眼, 几乎同时地向索菲娅的房间跑去。
但房间却早已经窗户大敞，空空如也，只留下来回呼啸的冷风。
“……这么安静一定是自己偷溜出去的，还没有人能够悄无声息地把她带离大厦，”托尼头疼地捂着自己的太阳穴，抱怨自己的智能管家, “出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也不报告一下？”
“……sir，是您将最高授权同步给小小姐的。”
其实偷偷溜出去的索菲娅本人也非常紧张，被大天狗抱在怀里的小阴阳师一边纠结着和莉亚……不，现在已经要叫海拉姐姐的见面，一边担忧着大厦内家长们的反应，“如果被托尼发现我偷偷跑出来的话，他一定会非常生气的。”
小阴阳师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明明应该是我来保护托尼，但是托尼好像一直都不这么认为。”
作为历史上第一个收复人类作为式神的小阴阳师，索菲娅感觉自己和自家人类式神之间的关系与平衡，还需要进一步的仔细探索与研究。
“我刚才就向您提过建议，”大天狗的声音一向清冷，此时更是配上了翅膀卷起的风声与暗暗夜色，“用食梦貘将他们弄晕之后再出来，这样就一定不会被人发现了。”
“……不、不了吧？”索菲娅顺着大天狗的思路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在食梦貘的妖力之下，超级英雄们东倒西歪地倒在大厦里……
“嘶，”小软糖倒吸一口凉气，小声嘀咕了一句，“那也太可怕了吧。”
身为首富的养女，索菲娅一向具有不少特权。比如她手上那一堆不同花色、不同银行、可以用来打牌的银行卡们。
不过比起人们想象中对富二代们挥金如土的刻板印象，索菲娅的生活实在是非常节俭了。有超级英雄和式神们这两大波家长在，索菲娅基本上没有什么机会可以花自己钱。
她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最大的一笔支出，就是为海拉买了这座房子作为落脚点。
在最初刷卡的时候，索菲娅还满心以为自己是在帮助一个因为破产而被迫流浪街头的穷苦人民……
结果呢？原来对方是掌管亡灵国度的女王。
再次来到这熟悉的房前，索菲娅的心情前所未有地复杂。
正当小软糖迟疑着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敲门的时候，她身后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你的胆子还真是大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小阴阳师身后的洛基，抱着双臂冷冷地看着索菲娅，“居然还真的敢再次过来找她。”
“哇……”被吓得整颗糖都抖了两下的索菲娅谴责地看着洛基，“这种用传送魔法突然出现的出场方式真的很吓人啊。”就连五感敏锐的小阴阳师都经常会被洛基的神出鬼没给吓到。
索菲娅的胆子并不小——毕竟是和妖怪们一起长大的小阴阳师，她什么奇奇怪怪、模样凶残又或是身世可怖的妖怪没见过？她早就在无形之中被培养出来了一颗强大的心脏。
但是胆子大归胆子大，小软糖在很多时候却出乎外人意料的很容易受到惊吓。如同一只被主人不小心踩到的小兔子一样，蜷缩起来身体委屈巴巴地抖成一团，看起来让人的心都跟着一起化了。
看着小蝼蚁心有余悸的表情，洛基嗤笑一声，“小蝼蚁，既然这么怂，最好现在就转头回家，假装自己从来没来过这个地方。”
“……才不要，”索菲娅气呼呼地把自己的脸鼓成一个小包子，“我才没有怂呢。”
小软糖一边说，一边抬手轻轻敲了敲门。但却没想到，因为刚才海拉在恼火之下直接踹门而入，一脚将房门锁踹坏了，索菲娅竟然就这么直接推开了房门。
“……”索菲娅看着断得整整齐齐的门锁，沉默了一会儿之后，强颜欢笑地评价，“看起来莉亚……海拉姐姐现在真的心情很差呢。”
虽然这么说，但索菲娅还是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看着小阴阳师的背影，洛基意味不明地扯动了两下嘴角，也不知道是在嘲讽索菲娅，还只是单纯的感到无奈。
同样守在门口的大天狗看了这个世界的邪神一眼，“你为什么会跟着一起来？”
——大天狗可不相信洛基在搬到复联基地之后，就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洗心革面，成了一个乐于助人的热心人，
果然，洛基在听到这个问题之后，嗤笑一声，拉长声音懒懒地回答：“我觉得小蝼蚁会死在这里，没人为她收尸，所以非常仁慈地过来看一看，有问题？”
“……还真有问题。”作为今日跟在小阴阳师身边的式神大天狗感觉洛基是在质疑自己的职业素养。有他在，小阴阳师怎么会受到这种生命危险？
索菲娅还不知道门外这两个真实年龄和心理年龄完全不成正比的两个人，会因为这种小事而发生分歧。她像之前无数次曾经做过的那样，哒哒地跑到房间里寻找海拉。
不习惯现代人类生活的海拉，她每天待在‘家’里的时间其实都挺无聊的。虽然索菲娅为她准备了很多现代人类热爱的娱乐设施，比如电视电脑游戏机之类的，但‘女神包袱’很重的死亡女神，觉得这些人类发明的东西档次都太低，不肯屈尊使用。
索菲娅来看了她这么多次，每次都只看到海拉要么是在卧室里睡觉；要么就是坐在客厅沙发上动作不熟练地操纵手机观看索菲娅直播的重播。
——索菲娅的式神般若在看到海拉的行为之后，曾经不客气地吐槽：总感觉她的生活好像是无所事事的孤寡老人呢。
不过这次海拉不在卧室也没待在客厅。
索菲娅绕着整个房间来回找了一圈，才在阳台发现了海拉的踪迹。
索菲娅在购物方面的习惯和她的人类式神托尼非常相似，他们两人都是‘既然都已经花钱了，那就要买最好最贵’的购物习惯。索菲娅为海拉购置的这座房子，位置和装饰都非常精致，从阳台的位置向外眺望，可以看到美丽的纽约城市风光；而向内而望，阳台上也摆放着无数漂亮的花草绿植。——其中有不少植物还是从人面树等式神身上剪下来的。
海拉正站在阳台上冥想，她像是失联已久的信号突然重新连接上了一样，那属于死亡女神的力量正在海拉体内不断觉醒。
索菲娅只是远远地站在天台外，就感受到了海拉身上那从未感受过的强大黑暗力量。
死亡女神，果然名副其实。这统帅无数亡者的女神，身周笼罩着冰冷寒意。那本应该透明无色的空气在经过她身边之后，似乎都突然带上了浓烈到化不开的黑色色彩，让人一看便会心生畏惧，不敢靠近。
“……”索菲娅站在天台门外看了很久，才轻轻地敲了两下玻璃门，“海拉姐姐，我可以进来吗？”
小软糖像是在用自己软软奶音的嗓子征求同意，但是在海拉回答之前，她就已经推门进来了。
原本正在注视着城市夜色走神的海拉，淡淡地瞥了她一眼，冷漠地说：“我可没有允许你进来吧。”
“但是我感觉海拉姐姐现在会想看到我呀，”索菲娅真是一个很会撒娇的小姑娘，她用那双藏着星星的眼睛盯着海拉说，“所以我就进来了。”
说完之后，她又歪着头，要从海拉口中得到一个答案：“难道不是吗？”
“……”在这样的提问之下，恐怕没有人能够否定小软糖的话。即便是死亡女神也做不到。
海拉沉默了很久，才微微弯下腰伸手把站在她身边的索菲娅一把捞起来，“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吧。”
人类会因为死亡女神的触碰而死去，但是半妖体质的小阴阳师却完全不畏惧这种强大的力量。
“嗯，”索菲娅点点头，非常真诚地坦白，“的确是感到很意外呢。”
“但是在知道这件事情之后，很多之前不明白的事情就一下子想通了，”索菲娅为了增加自己这番话的说服力，还举了个例子，“其实我一开始见到海拉姐姐的时候，还因为你是穷到吃不起饭的流浪者呢……”
“……？？”被海拉揽在怀里的索菲娅，因为角度的问题，没能看到海拉脸上现在狰狞的表情。
海拉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刚才听到了什么？她，死亡女神，动动手就能引起无数人死亡哀鸣、眨眨眼就能泯灭无数生灵的强大神明，居然在这个幼崽眼里会是一个……‘穷人’？！
因为小幼崽的奇思妙想而感到无比震撼的海拉，感觉自己应该早日在对方面前证明自己的真实实力……
可是海拉想了很久，都没想到自己究竟采取怎样的方式才能够洗刷自己身上那奇怪的‘贫穷’人设。
海拉掌握尼福尔海姆、亡者国度，这么看起来她的身份倒是和人类世界的国王差不多。海拉一开始觉得自己应该可以带着小幼崽去参观一下自己的国度，然后再不着痕迹的炫一下富。
但是在思考了两秒之后，海拉又自己否定了自己的这个想法。死亡之国那个地方，寸草不生、遍地枯骨。如果小幼崽真的见到了那副凄惨的模样，大概会眼泪汪汪地认定海拉真的是个穷人，连领土都这么贫瘠，实在是太可怜了……
被这个问题困扰住的海拉走神了一会儿，直到索菲娅再次开口打断她的思绪。“之前教海拉姐姐使用现代电器的时候，我还奇怪过为什么海拉姐姐完全不会使用现代电器，现在我总算是明白为什么了……”
仔细想想还挺有意思的，索菲娅自己都是一个从平安时代传送来的、不熟悉现代生活的‘小古董’，但是她却还接连教导了‘冰封几十年的老冰棍美国队长’、‘不熟悉中庭科技的神兄弟’、以及‘怀抱女神包袱一直都不怎么愿意屈尊学习人类世界规则的死亡女神’这些人如何正确打开现代世界的新大门。
巴顿还曾经开玩笑，说可以给索菲娅颁发一个‘地球外交大使’的荣誉称号了。
海拉低下头看向这个趴在自己自己身上还在不停嘀嘀咕咕的小幼崽。这个脆弱的小家伙看起来像是完全遗忘了刚才自己在她面前做过什么了一样，一点害怕或畏惧都看不出来。
“……刚才那个人，彼得帕克，”海拉在沉默了一会儿之后才说，“就是蜘蛛侠？”
听到海拉这么说，索菲娅立刻把自己纤细的手指放在了海拉的嘴巴上，物理手动式禁言，“嘘，”小软糖神神秘秘地说，“这是个秘密哦，不可以说出来的。”
警告完海拉之后，索菲娅才又说：“海拉姐姐看出来了？”
“……动手之后才发现的，”海拉冷冷地回答，“我的刀上全是他吐出来的蛛丝。”
一想到自己还要清理那些黏糊糊的恶心蜘蛛网，海拉就在行李后悔自己刚才没能顺利砍死对方。
……不过，如果真的砍死了那家伙的话，大概小幼崽会很难过的吧。
“那是你的朋友？”
“嗯！”索菲娅重重地点点头，然后又很快小心翼翼地抓着海拉的袖子问，“彼得哥哥他是做了什么事情让你生气了吗？为什么要突然对他动手呀？”
“……”海拉当然不会也不好意思告诉索菲娅真相，死亡女神认为那种判断失误的乌龙黑历史，最好一辈子都别再有人揭穿和提起了。
为了掩盖自己的尴尬，海拉目光飘忽地开启了一个新的话题，“你不害怕我？”
听到这个问题，索菲娅看起来有点惊讶。她疑惑地皱了皱眉，“害怕？为什么要害怕？”
“你已经知道我是谁了，”海拉伸手捏住索菲娅的下巴，手指上长长的锋利指甲刺在小软糖的脸上，“死亡女神，统治亡灵的人。”
海拉拎着自己怀里的小幼崽，向前跨了一步，“你瞧。”海拉抬手拂过一朵在阳台上开得正艳丽的红色花朵，在死亡女神的力量与威压之下，花朵瞬间枯萎，只留下一片如同泣血般的暗红色花瓣。“就是这样。”
“我想阿斯加德的那两个家伙应该早就把我的故事告诉过你们了吧，”海拉闭着眼睛都能想到托尔和洛基两个人会怎么来讲述自己的人生，无非就是与杀戮和血腥以及死亡有关的往事，“怎么样，那些故事是不是很可怕？”
“而且更可怕的是——”海拉凑到索菲娅的耳边，轻轻说，“那些故事全都是真是发生过的。”
海拉不屑于否认自己做过什么，她本来就是象征死亡的神明，死亡人人厌恶，但那却是她与生俱来的宿命与命运。哪有什么立场去逃避呢。
海拉的声音很冷，被她捏住下巴的索菲娅，甚至在恍惚之中感觉对方贴在自己身上的手指也是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