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五十四
假期的日子过得极快，元宵节过后，就是高三下半学期的开始。
杨桃怀里抱着一堆册子，站在走廊上和小意两人满是怨言。
“唉，怎么就又开学了呢！”
“我感觉我还没怎么休息嘞！”
“感觉自己刚把那堆作业做完，就开学了。”
“而且还要考试，才开学第一天唉，老杨也太喜欢考试了吧！”
进入高三以来，大大小小考试不少，基本每周一次小测试，每月一次大考。
祝蓁意瞧着她胸前那堆花花绿绿的小册子，指道：“你拿着这干吗呢？”
“是什么安全教育手册，我们老班说要拿回班里发给学生看。”
“哦。”
学校每隔些时日就要发些册子，关于“消防安全”“禁毒教育”“学校艾滋病宣传活动”等等。
教学楼的花坛里，种着好几种树，此时她们站在高三办公室门口，面前是一树桃花。
桃花淡淡的清香飘至鼻尖，一眼望去，满是粉色的花瓣，格外好看。
“桃花开了。”
杨桃顺着她的目光转头朝下看去，树上的桃花开得旺盛，一时看得愣神。
只是视野里，树下那层绵绵青草上也铺了一层薄薄的粉色地毯。
随即她又摇了摇头，眸里含着怜惜意，道：“可惜了，开得太早了。”
微风吹过，小小的花瓣也随之轻轻飘落。
今年春节天气温度比往年都要高，那些春天里才盛开的花儿大都以为时间到了，都开了。
可惜，再过两天冷空气南下，南洋要迎来接连一周的小雨。
办公室里出来了个人，祝蓁意抬眸看了眼后轻轻撞下杨桃的肩，笑道：“行了，我先进去了。”
“好。”杨桃今日被班主任叫来拿书，顺道遇见了好友，想着暂时没事就留在门口说了会儿话。
“错题本你先拿一半过去吧！”
安恒办公桌左上角放了一幢高高的笔记本，是寒假作业之一。他匆匆翻了两眼，看到学生没有敷衍地完成这项作业就很欣慰，想着前两天刚考完试，便先发下去好让他们继续整理错题。
安恒起身拿了一半本子到她手里，祝蓁意轻轻掂量了一下，并没有多重。
“我都带过去吧，挺轻的。”
安恒又弯腰从旁边拿出一叠和她刚刚在杨桃手里见过的一样的小册子，放到她怀里那叠错题本上，道：“剩下那几本我还要再看看，等到时候上课我带过去，你先回去吧！”
刚刚他根本就是随手拿了一半笔记本，哪有什么“剩下的还要再看看”，不过祝蓁意没有说破，抿唇笑着应下。
窗外的桃花仍旧开得很盛，她弯唇轻笑的模样，比花都要好看。
没到两天，除了语文改卷时间较长，其他开学考的成绩很快都下来了。
“看到大家的卷面都一样的惨，我就放心了。”赵天晨在教室里溜达了一圈，然后回到位置上指着他那张满是红叉叉的卷子，贱兮兮地说道。
“呵！”旁边的小丸子头瞥了他一眼冷笑道，“人家是红色的勾勾，你是红色的叉叉。”
“你！”赵天晨被气得说不上话来，一手捂住左胸装作被箭击中的样子，表情极其狰狞。
陈娇看不惯他戏精的样子，翻了个白眼送给他，道：“啧啧啧，安老师放假前就让我们好好学习了，就你不听话。”
“谁会想到你们这次寒假都瞒着我这个小可怜偷偷地学习！”赵天晨说得一脸气愤，表情就像古代的小怨妇。
祝蓁意刚好走到他旁边，听到他这语气满脸惊讶。
随后上前拍拍他的肩，摇头神色颇是无奈，调侃道：“爸爸也救不了你。”
“祝蓁意，你…你跟着路哥学坏了。”赵天晨怔愣在原地，没想到这话会从她嘴里说出来。
“你们瞒着我学习就算了，竟然还都想当我爸爸！”
等他喊完话，本来闹哄哄的教室瞬间安静。
三秒的死亡宁静过后，满教室都是“你怎么知道我（们）想当你爸爸！”和“儿子，爸爸会疼你的。”。
下午，课间班级里的人都昏昏欲睡，祝蓁意正趴在桌子上，感觉到身后有人在戳自己，转身问道：“怎么了？”
陈娇：“英语试卷给我看看呗！”
“呐。”
原是借个卷子，她刚刚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呢！
陈娇低头抄着翻译，顺口道：“上学期的奖品还没发，下礼拜我们一起出去买呀！”
陈娇管着班级财务以及奖品分发，所以常需要出校采购。
祝蓁意把头埋进臂里，听了她的话后低低应道：“好。”
体育课上，管理女生的体育老师临时请假，所以找了隔壁班的男老师来代课。
课前在操场排队时听到了这个消息，不少同学都一脸痛苦。
“不要吧！”
“天！我们可爱的体育老师去哪儿了！”
“我感觉这节课我们不会很开心地度过了！”
她们平常的体育课比较轻松，也就热身两圈，再做两组仰卧起坐或者50米跑算是所有的内容了。
这也使隔壁班的同学特别羡慕，因为她们热身完之后每次都有各种训练，常常训练到下课结束。
巧的是，今天两个班要一起上课了。
祝蓁意站在中间一排，四周都是文科班的女生，听到旁边的短发女生在祈祷：“希望他不会对我们也这么严啊！”
她也勾唇笑了笑，轻声道：“我们又不是他教的，应该不会吧！”
那位体育老师大概是听到了底下学生的心声，等她们跑了三圈做完热身运动后，说：“这堂课你们先练二十分钟的投篮运球，剩下时间自由活动。”
于是，一行人转移场地去了另一边的篮球场。
此时男生早已热身完开始了自由活动，热爱打篮球的几个人开始组队。
“老杨，往这边这边！”
“大哥别撞我啊！”
“唉，我们班女生怎么过来了？”
路远正运球突破，听到身边的人说的话，猛然间抬头看去，手下的球自然也顺势丢了。
李成看他的球被人轻松断下，小跑过来一脸惊讶地问道：“你干嘛呢？”
那边女生陆陆续续地从框里拿出篮球，路远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头发，眸色平静，轻声道：“没事，我们继续。”
两个班八十几个女生，一大半都是文科生，篮球打得好的女生寥寥无几。
每个班两个篮球架，一半的女生在旁边排着队轮流投篮，一半的女生在运球。
祝蓁意从投篮的队伍里偷偷跑到旁边去运球，嘴上还抱怨着，“我最讨厌篮球了。”
上学期运动会被篮球砸中脑袋的事让她还有些害怕，所以看到篮球没什么好感。
正巧杨桃又在她旁边，噘着嘴点头赞同，“我也觉得烦，再忍忍吧，过个十几分钟就结束了。”
“嗯。”祝蓁意应了一声，随后就低头盯着篮球慢悠悠地运着。
而那边男生比赛打得火热，赵天晨看路远从开始到现在全程打得心不在焉，凑上前道：“你今天什么情况？”
“你们打吧，我歇会儿。”
“什么鬼，才打了十几分钟唉，这就累了？”
赵天晨一脸莫名其妙，看着路远不紧不慢地走出场，挥手让旁边坐着的另一个男生上来一起打球。
“谁啊！”篮球场上叫喊声此起彼伏，不过杨桃忽然的一声大喊瞬间让场地上的不少人都停下动作看去，随之另一边女生堆里发生一阵骚动。
“啧！”就算祝蓁意脾气再好，被这么个一吓也想爆出口了。
刚刚她正认真地拍着篮球，只感觉耳边一阵风刮过，突如其来的篮球险险擦过自己的侧脸。
和那日体育馆里一样的情形，只是这次比上次要幸运一点。
人群里响起了惊呼声，身边的女生都围了过来。
“谁乱扔篮球啊！”
“你没事吧！”
“小意你没事吧！”杨桃扔下了手里的篮球，神情担忧，拉着她走向旁边。
祝蓁意被拉着走了几步，迎面而来的冷风才堪堪将她从后怕里拉回神，扭头看了眼翻滚到花坛里的篮球，心有余悸。
路远脸色晦暗，眉眼紧皱，半蹲在她面前，道：“有没有砸到？”
他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沉，唯有少女察觉出他刚刚说话时声音有微微颤抖。
她扬了笑，正想开口解释自己没事，只不过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女声。
“祝蓁意，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可真是没有一点道歉应有的语气。
祝蓁意抬眸看向斜前方站着的女孩，在别人那儿刚刚合身的校服一穿到她身上就大了不少，也衬得她格外娇小，是李盼。
气氛莫名地安静下来，刚刚还叽叽喳喳的现场，被她这声僵硬的道歉一下子闹得多了分尴尬。
祝蓁意伸手拉了拉面前蹲着的少年的衣角，怕他一直蹲着腿酸，朝旁边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我没事，不过你下次打球注意一点，不然要是砸到自己就不好了。”
片刻后，被围在中央的女孩像是才察觉到李盼的存在。
像是善意的提醒，不过在场的人都听得出她话里有股气，李盼站在那里，脸色不太好。
两个班不在一个场地，她在自己班的篮球场地中央运球，无缘无故差点被砸，任谁遇到这种事都不会开心。
握着杨桃的手紧了几分，少女唇角轻勾了下，又道：“大家先去玩吧，我真没事。”
人群散去，杨桃皱起了眉，跺了跺脚，语气颇是不平。
“她神经病吧！”
“她这是来道歉的嘛！”
两个球场离得这么远，篮球怎么会这么巧朝自己这边砸？
祝蓁意歪头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自己之前和李盼起过什么冲突，只能道：“以后别理她就是了。”
路远坐在旁边，杨桃察觉到两人之间的暗流涌动，于是朝她眨眨眼笑道：“你休息会儿，我先走了。”
“唉桃子……”祝蓁意伸手想拉住她，不过杨桃像只兔子一样一溜烟地跑远了。
四周没了人，路远侧身伸手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声音低沉，“真没砸到？”
祝蓁意手撑着下巴，偏头两人对视上，看出他眼里的担忧，低眸轻笑：“真没有。”
又轻轻往下拉了拉他的衣角，一双眼眸湿漉漉地看着他，咬了咬唇，噘着嘴柔声道：“你别担心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