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五十八
太阳渐渐向西边掉落，阳光从走廊边的窗户洒进来，落在了后排几个同学的肩上、背上。
蓝白色的校服上，染了一层金闪闪的光芒。
祝蓁意在位置上出神，没注意到路远在上课铃响前一秒才刚刚赶到高三七班教室后门。
讲台上语文老师已经开始讲课，少年忙快步走进教室，在老师的视线望过来之前落座。
祝蓁意还在发呆，也没注意到过道旁边的位置上终于有人坐下，双目空洞地看着前方。
大概是老师刚刚布置了题，教室里忽然想起窸窸窣窣的讨论声。
路远睨了眼身边的女孩，手握拳放在嘴边，清咳两声。
“？”祝蓁意终于是被他的咳嗽声拉会思绪，只是转头一脸疑惑地看着他。
她是一副无辜的模样望向自己，路远约莫出神了一秒，眉头微皱又松开，轻声道：“发什么呆，好好听课。”
女孩动了动手里的卷子，神色不变，点头应下。
只是，她的心思还在被李盼的话烦扰，课上的内容半分听不到耳里。
明知那些都是谣言，常说不用去在意这些无中生有。可是忽然成为谣言的中心，说到底还是很不舒服！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语文试卷的讲解已经跳到文言文部分。
老师边讲题边来回在教室游走，提醒着昏睡的同学打起精神。
“祝蓁意，你来解释一下这一段吧！”
很不凑巧，语文老师本是想看看后排有没有小兔崽子在睡觉，谁曾想堪堪扫了一眼，就注意到向来认真听课的女孩此时目光涣散明显在走神。
听到自己名字的那一瞬间，祝蓁意立马站了起来，只是过于激动导致动作有些大，椅子顺势向后倒了一下发出和地面摩擦的声音。
本来某些角落还有聊天声音传出的教室，此时全体安静如鸡。
谁也没想到老师会在讲课讲到一半时，忽然叫人起来回答问题。
底下的大部分人顿时松了口气，皆是低下头暗暗庆幸叫到的不是自己。
祝蓁意低头看着试卷，手指摩挲着其中一角，脸上渐渐染上红晕。
她没想到，偶尔一次没认真听课，竟然巧到就这么被叫了起来。
心下一横，她正想抬头和老师说自己不知道哪一段时，毛衣外套下一只白皙的手从自己手臂下方穿过伸到桌上。
“……”祝蓁意一字一句地翻译下来，过程磕磕绊绊但好在大概意思都讲对了。
语文老师点点头，又看了她两眼才打算放过她，“好了，坐下吧！”
女孩摸了摸仍旧红得像是抹了腮红的脸颊，偏头无声地向刚刚那只手的主人道谢。
若不是他指了试卷上的那一段文言文，自己怕是真的要难堪。
“别发呆了。”路远看她这节课全程不在神，手指微曲轻敲桌面。
也幸好是那时老师没注意这边，他才有了机会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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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暗黄色的灯光打在两人身上，和往常比，今日多了份宁静。
祝蓁意低头从口袋里拿出提前准备好的钥匙，只是等她要插进钥匙孔开门时，手腕被人轻轻握住。
“你今天怎么回事？”
路远低头靠近她，声音清冷低沉，温热的气息洒在她的耳畔。
外面的夜空里忽然有烟花绽放，像是满天绚烂星辰。
她抬头撞入少年的眼里。
那星河璀璨的眼眸，除了柔和的灯光，独有她一人。
“我没事。”声音轻柔，女孩又是低了头，只是这次嘴角挂了淡笑。
看着她垂着脑袋，路远轻叹一声，下一秒，将眼前小小的人儿拥入怀中。
良久，把埋进她颈窝里的脑袋抬起，低沉道：“小意，有事不要瞒着我。”
“不然我会很难受的。”
一室寂静，只是恰巧室外烟花绚烂，仿佛在这天之下，皆是喧嚣，唯有两人的心静静地靠在一起。
少年清爽的气息袭上她，鼻尖萦绕着熟悉的沐浴露的味道。
祝蓁意伸手轻轻环在他的腰间，小声回答道：“好，你相信我。”
以往出了什么事，都有他替自己先解决了。这次，说到底不过是个谣言，祝蓁意想自己解决。
只是，想到那句话，她眸色微不可查地沉了沉。
“传谣靠张嘴，辟谣跑断腿。”
只是祝蓁意虽没和路远说，但有些话早已传进他的耳里，就连一班的李展也特意在今天下午最后一节体育课上私底下和他提了几句这件事。
说到底，都是因为那个人牵连出的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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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气清明，蔚蓝的晴空飞过几只小鸟，和煦的阳光洒在校园的桃花树上。
窗边，侧颜如画的少年正低头看书，指尖垂落在书页外缘上，偶尔翻动。
带着话正要过来传达的李展看见这幅画面，有些于心不忍去打破这份神圣的宁静。
只是，他皱了皱眉，还是硬着头皮上前，道：“安禛昕，那个…门口有人找你。”
少年合上书，抬眸瞥了一眼，身子却未动半分，似是等着他下一句话。
“路远找你。”
“嗯。”揉平微皱的袖口，他徐徐起身。
身姿挺拔出尘的少年不顾众人目光，迈出教室，只是低垂的眼眸里，黑白分明的瞳孔墨色涌动。
与明亮温暖的室外不同，最角落的楼梯口阴冷昏暗。
两个少年对立而站，皆是面色清冷，周遭的空气仿佛一并凝固住了。
“什么事？”
若无祝蓁意，那安禛昕与路远本应没有任何交集。
“你最近就没听到那些话？”冷彻薄凉的声音响起，黑褐色的眼眸里带着点点冷意。
没等到回答，路远瞥了眼面无表情的少年，继续开口道：“也是，他们也不敢来你面前说。”
“什么话？”两人的声线极其的相似，清冷淡薄，只是他此时多了分认真。
“我不希望你一来，就打乱她的生活。”路远一动不动地盯着他，眸中翻涌的墨色似是一幅水画，只轻轻一抹，便会晕染开。
没亲口告诉安禛昕那些谣言，因为那是路远捧着心尖上的女孩，他不愿说那些诋毁她的话。
而到底是些什么话，其实到外边随手找个路人询问两句就可以知晓经过。
虽说大部分男生不太会去在意那些传出来的闲言碎语，但也免不了其中的部分人关注这些事，对年段里的大大小小都了如指掌。
安禛昕在午间下课时出了教室，他平日里作息规律，往常这时应仍趴在桌上休憩。
杨桃看着他不同寻常的行为，又连想到他之前打听的事，踌躇片刻，竟也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
看着他踏上楼梯、转弯，竟是在文科八班前停驻下来。
七班就在隔壁，杨桃站定后匆匆瞥了眼教室里面，好友仍趴在桌上午睡，便独自靠在后窗边上，余光里是安同学的一举一动。
八班出来了一个人，穿着宽松的蓝白校服，挽着裤腿袖口，等杨桃稍稍偏头看清那女孩的模样，下意识微缩瞳孔。
站在李盼面前的少年目光锐利，下一秒安禛昕说出的话让她顿时磨灭了心里一切美好的幻想，只觉一阵寒风吹过，背后直冒冷汗。
“我希望你能去解释一下那些谣言。”
“元旦节目是我去找祝蓁意一起表演的，并没有其他问题。”
“你传出了谣言就请和她道歉。也请不要打扰到我们的生活。”
话末，他抬眸瞥了眼七班紧闭的后门，轻咳一声，又言：“我和祝蓁意……没有任何关系。”
那张精心打扮过的小脸瞬间惨白，她咬了咬唇，像是在极力隐忍着什么。
安禛昕解释的声音不大，却从空荡荡的走廊传入教室，随后这个消息很快就传遍每个班。
等杨桃回过神来时，八班门口哪里还有那个气质清冷出众的少年，唯有一群人在周围窃窃私语。
祝蓁意看到后窗边熟悉的侧脸，忙坐到空位上，“刷”的一下拉开窗户，出声问道：“你怎么来了？”
杨桃一手放在白净的窗台上，右腿微曲靠在贴满白瓷砖的墙上，弯着眉眼，声音听起来有些愉快，“来看戏。”
“嗯？”女孩睁大眼一脸迷茫，加上刚睡醒，脸颊上还残留着粉嫩的红晕，颇是呆萌。
她没忍住，伸手捏了捏那张白里透红的脸，轻笑道：“好啦，我走了。”
盯着桃子离去的背影，半响后才回过神，祝蓁意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脸蛋，嘟囔道：“什么呀，真是的！”
等她回到位置上时，路远顺势把水杯递过来，原本只剩下一半冷水的杯子里，此时装满了温水。
低眸瞥到他桌上的一沓卷子，红黑蓝笔在纸上交错，咽下一口水润了润喉，道：“你中午又没睡啊！”
“嗯。”少年随手转着笔，眸色不明，只低低应道。
没睡午觉，却是看了场颇精彩的戏，也不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