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因着我出嫁，府里今天还办了一场喜宴，前院人声鼎沸，后院倒还安静我的心里怀着七分期待，三分紧张。期待的是嫁给容梓后的日子，紧张的也是嫁给容梓后的日子。我既怕他不喜欢我，又怕他先喜欢我后厌烦我，真真是一颗心七上八下，不知道放在哪里才好。

　　傍晚时分，母亲派人过来说会与我一起吃晚饭，我心知是祖母向父亲说了什么，母亲才想到要陪陪我说说体己话。其实，自从有了弟弟后，母亲很少过来我院子，她一般要陪着弟弟吃饭或者陪弟弟温习功课，而我一般是陪着祖母吃饭。早期心里虽觉得难过，日子一长，也不觉得什么了。我就是这样的人，再不好，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我都可以妥协，迄今为止，也没有什么是犯着我的原则性问题，我也不知道自己原则在哪里，所以我对不开心的事情，能避则避，不能避也可以忍。

　　我想着好久没有单独和母亲一起吃饭了，我就亲自下厨做几个母亲喜欢吃的清淡小菜，让小青先温着，等母亲过来了再端过来，再让小青派个丫头去告诉祖母，今天晚上不和她一起用饭了，晚一点过去给她请安。等了好半天，肚子都饿的咕咕叫了。

　　小青调笑说：“姑娘，这么晚了，夫人怕是用过饭了，姑娘要不先吃一点，别饿坏了身体。”

　　我尴尬的摸摸肚子说：“母亲好几年没有单独陪过我了，明天我就要嫁人了，她定是想要陪陪我，今天府里还有宾客，她定是忙着招呼客人，再等一会会。”

　　又等了两个时辰，母亲终于是来了。我连忙起来迎她。说道：“母亲，是不是前院有什么事情，母亲吃过饭了吗？”

　　母亲笑到：“前院的宾客早已回去了，你父亲说，你此番高嫁，只怕许多人已经眼热我们家，这个时候一定要低调。刚刚，你那弟弟非要吃什么酒酿丸子，还要我亲手做给他，不然不肯背书，我磨不过他，所以耽误了许久。”

　　我听到后，心里不是滋味，只见小青看着我，似有什么要说的，我朝她微微摇摇头。

　　母亲眼睛瞅着我，似有什么难言之隐。

　　我问到：”母亲怎么了，是有什么要与女儿说的吗？“

　　母亲说道：”你的嫁妆理的怎么样了？带去王府的人订了吗？“

　　我心中苦涩，这些事情应是母亲帮我打点，现在却来问我。我脸色不变，说道：“王府的仆人应是不少，我也没有必要带许多的人过去，只带着两个侍女和我的乳母秦妈妈过去就好。”

　　母亲笑到：“这样也好。有一件事我一直想和你说，总是不得空。前几天老夫人差人过去问我，给你的嫁妆添上什么，我带来的嫁妆本身也不多，这些年也是花费不少，你弟弟没几年也要入朝做官，你父亲的臭脾气你不是不知道，上下打点还的要靠我，你看你那嫁妆已是不少了，太多了，别人也会说我们打肿脸充胖子。”

　　我早已练的一脸标准的微笑，说道：“我也是这样想的，带去的已经很多了，不需要母亲再添了，母亲好好为弟弟打算才是。”

　　这话很合母亲心意。母亲更是说道：“我知道你是个懂事的，以后你弟弟还要多多依仗王爷。”

　　我只微微一笑，并没有搭腔。母亲又吞吐到：“静丫头，我就你一个女儿，你弟弟一个儿子，你以后嫁入高们，自然是荣华无限，你弟弟日后若是飞黄腾达，你在王府的日子怕是更好过，日后若是王爷成了皇帝”

　　我一听，立马厉声打断：“母亲，你这是说的什么话，祸从口出，这话若是被有心人听见，只怕是灭门之祸，母亲需慎言。”

　　母亲讪讪，只说：“是母亲考虑不周，但这不是只有你我吗？母亲再也不说这话了。”

　　我知刚刚语气有些重了，缓和道：“母亲放心，弟弟读书那么用功，不用王爷也必能高中，为家族争光。”

　　我知这奉承话深的母亲心意，母亲才骄傲说道：“那是，你弟弟他日必是肱骨之臣。这么晚了，你弟弟怕是肚子也饿了，我去给他送一些好消化的宵夜，你也早日休息，明天有的辛苦了。”

　　我顺从的说道：“是的，母亲也早点休息。”

　　倪母刚刚走出院子，倪母身边的房妈妈便说道：“小姐就是要高嫁了，说话也硬气起来了。”

　　母亲说道：“这个丫头从小就心思深，与我不交心，到底也是我亲生的，再怎样我也是盼着她好的。好歹还有个晟哥儿，他孝顺，日后定会光耀门楣，给我争气。”

　　房妈妈说道：“静姐儿与夫人离心还不是宫里那位和院里那位给挑拨的。”

　　倪母说道：“说道这个我就恨，宫里那位明明进宫几年都不得宠，怎么突然就生了孩子，封了贤妃，我与她本来就不对付，现下也不得不低头，只盼我的晟哥儿早日考取功名，也不用再看别人眼色。”

　　房妈妈说道：“那是，少爷日后定是人中龙凤。还有一言，奴婢不知道该不该说。”

　　倪母不耐的说道：“你与我说话干什么吞吞吐吐，有话当说。”

　　房妈妈轻声说道：“小姐这桩婚事，不知是福是祸。五王爷才高八斗，翩翩君子，不知道为何一直不得圣心，小姐虽是高嫁，但是若日后情形不好，想做一个闲散王爷都是奢望。宫里那位为何还要撮合这桩婚事。”

　　倪母说道：“这件事我也百思不得其解，问老爷也问不出什么。横竖和我也没有关系，日后若过得好，再如何与宫里亲近，也是我的亲生女儿，日后若过的不好，更是怨不到我。”

　　房妈妈笑到：“夫人说的甚是有道理。”

　　这边，我早已饿了没有了感觉。小青埋怨道：“小姐，你为何不和夫人说，夫人若是知道了定会心疼你的。”

　　我轻轻笑到：“又不是第一次了，何苦自己做一副可怜之态换来别人的怜惜。若真怜惜你，必不会让你可怜。”

　　小青说：“那嫁妆的事情怎么办，小姐就不气吗？”

　　我说道：“母亲说的未必不是实话，现在就算强行要来，到时需用钱时母亲肯定会打我的主意，我又何苦要那两个钱，也不缺那两个钱。”

　　小青说：“可是奴婢就是咽不下这口气，夫人也太偏心了。”

　　我说道：“这又有什么，受的委屈也不只这一件。这件事父亲和祖母心里必有数，我也没必要揪着不放，你不要在外面抱怨这些落人口实。”

　　小青说道：“小姐放心，这些话我是不会在外面说的。小姐饿了许久，现下已经很晚了，小姐多少吃一点。”

　　我长叹一口气，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