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庭审过程朵朵没看见,她只知道爸爸和姑姑出来的时候眼睛红红的,但很开心,给她买了一顶粉红色的小白兔帽子。

  至于妈妈嘛,反正她喜欢回外婆家,等过生日就能来看她了。

  她还不知道什么抚养权,只知道离婚了的话她就不能经常看见妈妈了,虽然会有点难过,但班上这样的小朋友有好几个,她不孤单,知道妈妈依然爱她就行了。

  爸爸和姑姑给她灌输的就是——“爸爸妈妈虽然不想爱了,但是他们都爱你,离婚不是你不好,是大人的事。”

  以后的几十年证明,他们这一做法确实在一定程度上减轻了父母离婚对她的伤害。

  确定能离婚,白骄阳一早就把宿舍退了,父女俩也没几样家当,自个儿开着车一趟就收拾完了。

  朵朵看见自己所有的东西都在身边,像小大人似的松口气,“呼,独角兽终于不用再搬家啦。”

  两个大人都被她逗笑。

  忽然,娇娇手机响起一个奇怪的声音,是从没听过的声音。

  原来是淘宝上有人跟她聊天了。

  “老板在吗?”

  “在,算命吗?”

  “……”

  她不懂这个省略号是什么意思,但对方已经直接开门见山:“你真能算命吗?”

  “对,你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最近老睡不着,心慌心跳,感觉有什么事要发生,所以想找人算一卦。”

  是病人就好办,“发一张照片过来。”

  可能是她的价格开得特别高,跟那些几十块一卦的不一样,消费者潜意识里都觉着“便宜没好货,好货不便宜”,无形中就增加了可信度。

  对方也没犹豫,直接甩照片过来,反正算不准不用给钱。

  照片上是一个戴黑边框眼镜的男生,还很年轻,西装革履难掩眉宇青涩。果然,上方屏幕里显示:高小平,男,23岁,德育值80分,生卒年是红色的。

  白娇娇虽然知道自己的激动不合时宜,但……既能挽救一条年轻的生命,又能积德增寿,她是真的开心。

  他失眠的症状比较严重,已经快一个月了,所以屏幕没多大会儿就演变成一段视频。漆黑的夜里,他走在空旷的大马路上,戴着耳机,昏暗的路灯下勉强能看清“环城东路”四个大字,忽然,一辆渣土车快速的驶过来……

  “砰”一声,他的双肩包先落地,然后整个身体像破碎的风筝,缓慢的飘落。土黄色大车停下来,一个满面通红的壮汉打了个酒嗝,见四下里无人,既不救人,也不报警。

  上车,倒车,一脚油门,继续冲上去,二次碾压之后扬长而去。

  一条年轻的生命,就这样消逝了。

  卒年2018年8月9日,死因是多脏器破裂。

  娇娇努力压制住后背冒起的鸡皮疙瘩,这不是意外,是谋杀!赤裸裸的谋杀!

  擦擦手心冷汗,她稳稳的打出一句话:“8月9日凌晨有血光之灾,走夜路乃大忌!”

  对方很久都没有回复,直到他们吃完晚饭,才收到一条消息:“能不能具体点儿?”他七尺男儿走夜路还没怕过。倒不一定是胆子多大,而是现在的“天网”系统人尽皆知,城市里已经很难再找到监控死角,坏人做恶之前也会思量一下。

  他觉着这店主应该是个骗子,但考研又不想看书,工作也没落实,女朋友又分手了,他就当是聊个网友吧。

  打发时间。

  “8月9日丑时环城东路,夜路者必死。”

  那头的男生不敢动了,手指在屏幕上戳了几下,又赶快删掉。丑时他知道,就是凌晨一点至三点之间,问题是她怎么知道自己那天要去环城东路?

  已经毕业了,宿舍里其他人都已经找到工作,纷纷整装上阵,只有他高不成低不就。工资高的人要求得是研究生,工资低的自个儿又看不上,准备考公务员和事业单位吧,又不想看书。

  眼看着同学们都搬出宿舍,他越来越焦虑。

  宿舍里有个省外的兄弟,这几天准备回家去了,大家兄弟一场,就说要聚一聚。

  地点定的是那个同学租房附近的美食城,就在环城东路上。

  高小平在学校旁边租的民房,大学城在郊区,环城东路是主城区一环干线,两个地儿相隔十万八千里,她怎么知道自己那天会去那边?

  “你说的是真的吗?”

  “记住,8月9日丑时环城东路,远离黄色渣土车,否则必死无疑。”

  高小平被吓住,想要不信,可她说的地点又挺玄乎的。但说他必死无疑横尸街头什么的,他是不是应该生气一下?给个差评?

  想想一千块的价钱就肉疼,都够他租三个月房子了,最好还是别被她算中吧,就当省钱了。

  他又乐颠颠玩游戏去。

  刚打开电脑,右下角某讯新闻跳出来一个弹窗。他刚要关闭,忽然看到“环保局新规,大黄蜂可以进城了”几个字,鬼使神差的点进去,不是说他要死在渣土车轮下嘛,他就看看到底是什么样的渣土车。

  大黄蜂,是目前市面上最常见的渣土车类型,因其颜色土黄,运行噪音特大,很像蜜蜂“嗡嗡”声而得名。

  “日前,经环保局和省多部委联合考察结束,大黄蜂可于2018年8月9日零点以后正式入场,白天仍然不允许上市区……”也就是8月9日之前,市内渣土车多是农用车和金杯车,路上根本没有大黄蜂!

  她居然能知道那天会有大黄蜂?!

  大热天的出租房里,高小平只觉后背一阵凉意。

  ***

  第二天,直到快下班的点儿,商佳迅才姗姗来迟。

  “不用看,后面没人。”只有两个保镖,一个撑伞,一个提包。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待会儿再说,先帮我看看孩子怎么样。”商佳迅摘下墨镜,眼下青黑一片,脸色也很苍白。

  三指搭上去,凝神三分钟,问过饮食起居,腰腹没有特殊不适,检查单也没问题,“孩子挺好,迅姐是不是没休息好?”

  商佳迅轻轻的舒口气,见门口没病人等着,才道:“事情没解决,总觉着有点担心。”

  她虽没说是怎么度过27号那一天,但想也知道,肯定不会一帆风顺。奇怪的是,一直跟着她的前经纪人不见了,平时可谓鞍前马后,殷勤伺候。

  “这次我算是体会到农夫与蛇的故事了,不过还得请你帮个忙,帮我算算。”说着递上一张经纪人姚飞的照片。

  白娇娇看着上面的短发女人摇头,“算不出什么来。”

  商佳迅虽略有失望,但还是安慰她:“看不出就算了,我还想亲口问……”话未说完,门口保镖之一附耳跟她说了什么,又把电话递过来。

  只见她刚说两句,就站起身来,“我倒是要看看她能玩什么花样。”可能是气极了,脚尖不小心踢诊室的凳子上,痛得“嘶”一声,又沮丧又难过。

  盛怒之下,像一头暴躁的母狮子。

  白娇娇忽然想起当初本已脱离危险的肖雪嫣,如果她提高警惕,别让她出门的话或许可以……立时脱下白大褂,“迅姐我跟你去吧。”

  商佳迅本不想再麻烦她,但见已经过了十二点,确实是下班时间,不会影响她的工作,就同意了。

  活这么多年,白娇娇还是第一次走进城北的别墅区。准确来说应该是云城市的西北部,因西部西山脚下有大片湖泊,山上是天然氧吧,北部既有成片的松林,又处于城市上风向,自然条件可谓是得天独厚。

  像白家这样连普通小区房都买不起的人家,也不可能有亲戚朋友住在这一带。

  秦家大宅占地面积近一千平米,还不包括前后花园和游泳池。大门是普通的铁栏门,两侧各挂一只大红灯笼,上书“秦”字,有点不土不洋。

  一楼只有两个保姆在踮着脚尖打扫,商佳迅带着她直接上了三楼,过道尽头是一间三四十平米的“小屋子”。

  刚一打开门,就见一个短发女人冲过来,商佳迅巧妙的避开去,顺便还灵活的拉了白娇娇一把。

  “都这么多天了,我的心你还没看清楚吗?”她做出一副掏心挖肺的模样,脸上的妆已经花了,像是几天没洗。

  白娇娇注意到,她手腕上贴着两块白色的胶布,有一点淡淡的血迹渗出来。茶几板凳东倒西歪,连电视屏幕也碎了。

  商佳迅似笑非笑:“姚飞,明人不说暗话,都这么多天还没权衡清楚?”也不叫“阿飞”了。

  “迅姐还记得咱们第一次接通告的场景吗?当年的你还是个高三学生,听说拍支广告能得八千块钱,还以为我是骗子……这么多年了,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后来这几年我一直在想,如果当初你没嫁人息影该多好,咱们继续合作下去,早赚得盆满钵满了。”

  商佳迅冷笑一声,“有些事我不说,并不代表我不知道。以前你私自帮我接的饭局,今天你朋友,明天你同学,我都给足了面子……那些钱怎么说也有百来万,我可没吭过一声。”上下打量她穿着,“当我经纪人那么多年,你至少三四百万是有的,好好过日子还愁吗?”

  姚飞被她看得手足无措。

  她确实大手大脚。待圈子里久了,金钱观念淡薄,总觉着成千上万的衣服包包买了也就买了,眼都不眨一下。等没了这棵摇钱树,才知道生活的艰辛。

  “我也想好好过日子的啊,可公司不给我机会,圈子不认老人,我只有求你,你是秦家二少奶奶,肯定有办法的对不对?你老公是秦家当家人,要把我安插.进自家的娱乐公司多简单的事啊……”她呵呵怪笑两声,“可是你居然都他妈不帮我!”

  白娇娇被她突然的变脸吓到,下意识的拉了商佳迅一把。

  商佳迅感激的笑笑,对着姚飞又换了一副嘴脸。“我已经说过了,如果是别的事,我能帮都会帮,但这次的事不像你看起来那么简单……我也有自己的苦衷。”

  自从跟秦老二没感情后,秦家的生意她已经插不上手,要安插一个瞎子都能看出来的“自己人”进去很难。就算勉为其难进去了,秦家人也只会处处为难,与其让她举步维艰,不如干脆不去蹚浑水。

  况且,秦家这两年生意越做越大,见不得人的事也多起来。她受够了提心吊胆,也希望身边的人跟她一样平平安安。

  好心当了驴肝肺。

  “全他妈是借口!你不帮自有人帮我。”姚飞索性也不装了,一屁股坐凳子上,煞有其事的摸着新做的指甲。

  “是刘亚彤吧?”

  姚飞一顿,“迅姐不愧是迅姐,知己知彼。”

  “说吧,除了安排你进秦氏,她还给你什么好处?”

  “重操旧业就是最好的安排,迅姐还是不够了解我。”她又怪笑两声,“可惜啊……对了,你怎么发现汤有问题的?”

  商佳迅摸着小.腹,要不是白娇娇事先三番五次的提醒,她的孩子可能已经没了。“你先说说,汤里都加了什么料。”

  自己被关在秦家这么多天都没人来解救,估摸着刘亚彤那边也被端了,姚飞毫不犹豫,“只是给你加了一点点水果,补充孕期维生素。”

  白娇娇一愣,水果也能导致流产?

  商佳迅却恼怒极了,“你可真会挑。”川贝雪耳木瓜汤里加点肉啊汁啊,她就算喝下去也不一定知道。

  她的桃过敏很严重,不是一般的皮痒起疹,打几个喷嚏,是直接喉头水肿,呼吸困难,最严重的一次是在剧组,女一号请喝鲜榨果汁,她没注意,一口下去直接喉肌麻痹,送急诊抢救,醒来后也不好说是人家东西让她过敏,所以一直没人知道。

  除了姚飞。

  “先让我生不如死,再算好了家里阿姨都下班,所有人外出,信号屏蔽,求救无门,最后还把门窗锁死……我就是跳也跳不出房间了。”

  到时候一尸两命都没处说理。怪不得她拿汤去化验,任何毒害物质都没有,她还以为自己疑心太重,冤枉她了。

  姚飞先是一顿,狐疑的看着她,片刻以后似笑非笑,“原来你仇人不少呀。”

  商佳迅冷笑,“我已经报案了,意图谋杀,你的老底整个行业都知道,以后出狱了别再去丢人现眼。”说罢也不管她,带着白娇娇就出门。

  “劳小白医生跟着跑了,也没什么重要事。”

  娇娇低着头,总觉着刚才姚飞的表现不对劲,正想说点什么,就听见一把慈祥的声音,“我眼睛是不是花了,怎么看见家里多了个漂亮姑娘?”

  商佳迅对她安抚的笑笑,带着她走过去,“奶奶今儿回来得真早,这位是我朋友,叫小白。”

  白娇娇见躲不过,只能上去笑着叫了声“奶奶”。

  “哟,这小嘴可真甜,有十八没?”

  “噗嗤……”娇娇还没说话,楼梯转角有个男人先笑喷出来。

  “阿寿你笑人姑娘干啥,好好说话。”老太太在秦寿背上打了两下,“睡醒了?昨晚是不是又半夜才回来,说过多少次少熬夜,对身体不好。”

  秦寿揉揉猩红的眼睛,“知道奶奶疼我,饭好没?别让客人饿着肚子。”

  秦老太太无奈的笑笑,“小姑娘别见外,阿寿就是调皮。”

  这顿饭白娇娇是一点儿也不想吃的,但姚飞那儿总觉着古怪,还得亲自跟商佳迅交代清楚才行。所以不情不愿上了桌子,秦寿在她对面挤眉弄眼,不说一句正经话,跟在白家时简直两个人。

  “叔叔坏,姐姐不理。”秦轩紧靠在白娇娇身边,一会儿夹菜一会儿夹肉,跟朵朵一样是个勤劳的“小蜜蜂”。

  秦寿故意瞪他一眼,“臭小子见色忘义。”

  “招弟才过四岁生日,这些话别在他跟前说。”老太太亲昵的揪了他一把,笑眯眯的看着重孙。

  白娇娇一愣,又看了秦轩一眼,才过四岁生日?

  可他的信息板上明明显示六周岁了呀。

  光看个子是没朵朵高,说话也不太像六岁孩子懂事……但系统应该不会出错……她更相信系统。

  商佳迅见她不住的看秦轩,笑着问:“招弟很可爱吧?就是调皮,家里除了大哥谁都拿他没办法。”

  秦轩一听不乐意了,“啪”一声放下筷子,也不知是跟谁学的动作,“二婶胡说,我才不调皮,二婶是大坏蛋,要把二婶关起来!”

  老太太不止不说他,还跟着瞪商佳迅一眼,“招弟乖,招弟不哭啊,咱们把二婶关起来。”可以想见,商佳迅在秦家是什么地位。

  白娇娇颇为同情,这都是什么家长。

  “关起来,不给水喝,不给饭吃,不许出门,像那天一样,拿钥匙也打不开,大笨蛋!略略略……”

  商佳迅一愣,“你说什么?”

  可秦轩已经躲太奶奶身后,不理她了。

  秦寿发现不对劲,“二嫂吃了快送朋友回去,别跟他啰嗦。”提醒她有什么待会儿再说,在这家里他们是外人。

  商佳迅很快收起错愕,待吃完饭上房间里,才小声道:“难道那天的门是他锁的?”

  “迅姐,我也觉着古怪,刚才看姚飞的神情好像不知道锁门和屏蔽信号的事,可能真不是她做的。”

  商佳迅在房内踱步,“那会是谁呢?是谁教唆他?”刘亚彤的手不可能伸这么长,平时能接触到秦轩的只有秦家人和保姆。

  莫非保姆也被刘亚彤收买了?可这两个保姆是家里的老佣人,待秦家的年头比三兄弟年纪都大,不应该会做对秦家不利的事。

  “迅姐,我有个事不知该不该说。”

  “既然叫我一声姐,就不能把我当外人。”

  “那个孩子,就是招弟,他是哪一年生的?”

  商佳迅笑了,“他不是秦家亲孙子,是从外头抱回来养的……当时,抱回来的时候好像说是两岁,老人就是看中他底子好,比一般三岁的孩子还壮……”

  娇娇皱着眉头,“可他今年已经六岁了。”

  商佳迅嘴角的笑意慢慢凝住,“你确定?”

  见白娇娇点头,她坐凳子上,不说话了。

  其实,秦轩的不对劲她早发现了。

  刚开始抱回来说才两岁,她不大信,以为是老人被孤儿院的人骗了,因为当时秦家限定的收养条件就是得小于三岁的男孩,担心太大了会记事,养不熟。

  当时老人高兴,她也不想扫他们的兴,一直没提。

  商佳迅赶紧让自己打住,别想远了。她冷静的分析自己处境,如果自己没怀孕的话,毫无疑问,外头的刘亚彤是最大受益者。

  而如今,她怀孕了,挡了刘亚彤的扶正路是毋庸置疑,会不会也在无形中得罪了谁?

  听着楼下叽叽喳喳的孩子声,她心绪不宁。到底是什么东西被她忽略了。

  这两年,秦轩渐渐长开后,她总觉着有点眼熟,那略微有点狭窄的额头,不够修长的眉形……有点秦家人的影子。老太太还夸他跟秦家有缘,别人是越来越有夫妻相,他跟老大是越来越有父子相。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谁最不想听到这个话?

  她脑海里浮现一个温婉少言的女人,披肩长发碎花裙子针织外套,大哥说什么都是“好”,太婆婆和婆婆说什么她都静静地听着,只有问到的时候才会答两句。

  所以,同样是婚后多年不孕,妯娌俩的处境却截然不同。

  她不断按捺那个想法,让自己不要多想,可身侧的拳头却越握越紧。

  第二天,云城市最大的新闻是“商业大亨秦禄与嫩模女友共筑爱巢,女友疑似母凭子贵。”

  作者有话要说:老胡今天本来想两边同时更的,结果赶上大姨妈……

第2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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