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打锣
墨成渊从王府中出发后,乘着马车到了镇国将军府。
刚一进府,就被叶老爷子以叙旧请到内院交谈。
跟着家仆一路走到内院的凉亭,就见叶景澜和林广清都在。
同在的是一名老者,这名老者就是今日晚宴的主角,镇国将军,叶威。
叶威虽然已是知命之年,但常年沐浴在战场之上,一身凛冽的杀伐之气还是让第一次见面之人无法直视。
见墨成渊来了,叶威嘴角扬起一个不明显的弧度,但还是颇有威严地说道:“成渊来了。”
墨成渊也不在意叶威的语气,笑眯眯地说道:“成渊来晚了,叶老莫怪罪”。
墨成渊对于叶威还是十分敬重的,在他母妃去世之后,叶威几乎算是他的老师,教他如何在那个泥潭中自保,以及如何反击。
可以说如今的墨成渊是在叶威的影响下才成长到眼下这般的。
听见墨成渊这么说,叶老立刻说道:“你个臭小子,知道晚了还不快过来!”
墨成渊立刻上前,在凉亭中唯一一个空石凳上坐下,开始和三人聊天打趣。
直到一壶茶空了,叶老放下茶杯,神色严肃地看向墨成渊。
墨成渊一看便知叶老有事要说,便也严肃起来,叶景澜和林广清也同样如此。
片刻,就听见叶老对墨成渊说:“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如今云舒国外忧内患,怕是坚持不了几年了”
叶老语气淡淡,就像是再说一件平常的家事,而不是一个国家的生死存亡。
早在墨成渊来的时候,叶老就下令将院内的家仆全部撤走,只留侍卫在院门那守着。
叶老说的墨成渊当然知道,如今云舒国看似强大,实际上早已像被蚂蚁蛀空的堤坝,只需要外界轻轻的一用力,这座堤坝就会在顷刻间之间覆灭。
墨成渊轻笑一声,说道:“叶老不必着急,这戏要开场,总要有打锣的不是?”。
叶老微微皱眉,说道:“打锣的?”。
墨成渊说:“既然是打锣的,自然是比台上的戏子还不如的人了”。
一瞬间,几乎是同时,叶景澜和林广清说道:“墨成允!”。
本来,墨成渊和墨成允在年少时不是这种见面话里藏刀,暗地背后捅刀的关系。
可以说是十分平常的兄弟关系,但坏就坏在,墨成允的母妃是一个十分善妒,心肠狭隘之人。
随着年龄的长大,墨成渊的才华日渐展示,墨成允的母妃对其恨不得处之而后快。
这种情绪渐渐地影响到了墨成允,渐渐地让墨成允形成了只要除掉墨成渊,那个位置就唾手可得的思想,也就造就了那种日渐扭曲的性格。
相比其他皇子,墨成允实力就显得弱一些,只有一个户部尚书在背后可为其撑腰。
造成墨成允在看到其他皇子时,都会有低人一等的错觉,使原来扭曲的性格更加扭曲了。
另外,在当年那件事中,墨成允虽然不是直接动手,但是他和他的母妃在其中的作用,墨成渊可是一清二楚。
既然他们这么喜欢抢头功,那自然,这开场的锣声定是要交给他才算名副其实。
叶老知道墨成渊的想法,他自然不可能拦着他,便有些惆怅地说道:“你自己心中有数就好,有什么事的话,就找景澜吧,我年纪大了,有时候可能跟不上了”。
叶老说的这一番话倒是让叶景澜十分惊讶,因为他爹这话里分明就是要将镇国将军府的所有权利都交给他来管,这意味着什么他相信他爹比他更清楚。
叶老看见叶景澜的神色,对他说:“我老了,也该歇着了,剩下的就交给你了,该怎么做,我相信你比我更清楚”。
叶景澜看着他爹脸上的皱纹,眼神坚定地说道:“放心吧,爹,孩儿知晓。”。
叶老欣慰地拍了拍叶景澜的肩膀。
叶老看着眼前已有帝王之相的墨成渊,又想起七年前那个刚失去亲人迷茫无助的少年,有些无奈地说道:“成渊,我知道你心中的恨,但莫让它成为你人生的意义,你可明白?”。
墨成渊知道叶老的担心,保证道:“叶老的意思成渊知晓,但是我的,我终是要拿回来,而那些欠我的人,我一定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血债必须要用血来偿!”。
叶老听完之后,叹了一口气,终是没说什么。
罢了,就随他们自己去吧,他老了,也不能做什么了,只希望祁家各位的在天之灵能保佑他吧。
祁姓是墨成渊母妃的姓氏。墨成渊的母妃与叶景澜和林广清的母亲是手帕交。
被鸿元帝封为祁妃后,因一些事,遭人记恨,最后惨死宫中。
母家也因此受到牵连,遭人陷害,全府上一百三十四口一夜之间,死的死,伤的伤。
一想到自己夫人在知道这件事的时候,缠绵病榻近一个月,半年后才渐渐从那种悲伤中走出来,叶老就对那些人恨得咬牙切齿。
没错,威名远扬,让敌国闻风丧胆的镇国大将军是一个十足十的“妻奴”。
在他二十岁的时候遇见了年方二八温婉大方的叶夫人,顿时心生爱慕。
之后充分发挥了他作为一个老兵痞坚韧不拔的精神,硬是缠的叶夫人对她动了心,最后总算是抱得美人归。
他这一生就只娶了叶夫人为妻,他对于叶夫人可真是捧在手里怕坏了,含在嘴里怕化了。
一把年纪了在自家夫人面前还是跟个毛头小子一般。
有时的表现甚至让身为长子的叶景澜和他的妹妹叶景珊都觉得牙酸。
对于让自家夫人哭的人,叶老向来没什么好脸色,更何况是敌人。
接下来几人也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聊了一下家常。
夜幕悄然而至,晚宴开始了。
镇国将军的晚宴自然不可能到处是那种吟诗作赋,无病呻吟的文人墨客。
虽说也有几人,但大部分还是常年征战沙场的武将,一身的血性难以掩饰。
在这样的情况下,有些瘦弱的墨成允就显得有些突兀了。
墨成允看着与叶景澜侃侃而谈的墨成渊,眼中的怨毒简直就要破体而出。
想起前几日的事,墨成允在心中简直恨不得喝其血,啖其肉!
如果不是那个乡野丫头,他怎么会成为他人的笑柄!
这笔账,墨成渊你给我记着!
墨成允呼出一口恶气,将恶意终是掩藏在了眼底深处。
之后又恢复了那种天真无害的表情,继续与身边的人交谈。
看着对方看着他那种有些怜悯的眼神,他几乎就要将手中的酒杯捏碎。
一旁的墨成渊看见墨成允的样子,拿起酒杯,掩去了嘴边那抹意味深长的笑。
就在众人都入席后一声狂傲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叶老将军,别来无恙!”。
众人皆向门口看去,只有墨成渊神色淡淡,继续喝酒,似乎无事发生。
来人似乎很享受众人的注视,嘴角上挑成一个弧度,似乎心情很不错。
在看到墨成渊的时候,那人明显顿了一下,随后有若无其事的转向别处。
只是在看向墨成渊是眼中一闪而过的阴狠还是被当事人看到了,对此墨成渊依旧是淡淡地喝酒。
叶老看见来人,起身相迎。
虽不喜来人的行为,不过作为一个在朝堂上周旋了几十年的人精,叶老自然不可能表现出来,笑着说道:“逸王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二皇子,逸王墨成逸说道:“无事,是本王不请自来,还望叶老将军莫嫌弃才是”。
叶老神色平常地说道:“逸王殿下多虑了”。
墨成逸笑笑,却是又说道:“呀!原来成渊和成允也在呢!”。
一旁墨成允起身,说道:“见过逸王兄”。
墨成逸很是满意地点头笑道:“成允果然还是这么乖巧懂事”。
随后他又看向了另一边散漫的墨成渊。
只见墨成渊慢慢地起身,很是随意地给墨成逸行了一个礼,说道:“逸王殿下,好久不见”。
墨成逸听见墨成渊这么说眼中的阴鸷一闪而过,继而笑道:“是挺久没见的了,怎么你我兄弟之间还生疏了不成!”。
墨成渊说:“不敢,逸王殿下多虑了”。
墨成逸看墨成渊这幅油盐不进的样子,也没多说什么,径直地走向座位落座。
唯有从他因用力握着酒杯泛白的指节上能看出来,他此刻的心里没有他面向上这般云淡风轻。
本来么,三人同为兄弟,墨成逸最为年长,二人唤他为‘逸王兄’实为正常,但偏偏墨成渊却唤他为‘逸王殿下’。
要知道像“逸王”这种王爷的封号,除了给地位比自己低的人叫,就是给自己和同级但和自己不甚相熟的人叫。
但是墨成渊可是墨成逸同父异母的弟弟,按正常来说,他应该与墨成允一样,唤墨成逸为‘逸王兄’。
但他偏偏就叫了‘逸王殿下’,更何况在墨成逸后来的有意提醒下,墨成渊态度依然。
这其中的深意对于在场的人精来说,简直是不要太明朗。
不过今日本来就是给叶老将军贺寿,众人倒是没怎么把视线放在这兄弟三人身上。
不过至于事后他们是什么态度,那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了。
墨成渊看着寿宴上众人笑里藏刀,话中有话,突然有点想念和慕容雪一起在贝州城的日子。
随后,他又笑着摇了摇头,自己还真是陷得够深,怎么就分开一会就开始想念。
不过墨成渊却一点也不讨厌这样,甚至还生出了一丝急迫,想马上回府,去见那个人。
而在晟王府,正有一个人在等着另一个人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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