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玻璃花瓶

  沈父沈母在何家住了几日,沈故便与父母商量,外出租一栋小公寓,毕竟总住别人家,还是不甚方便。沈父同何从游说过后,何从游并未挽留,只说找公寓此事大可包在他身上。

  何从游父母自医院设立那日来过后,就返回国外做生意。何从游和何以思很少能与他们见面,与何父忘年交也有部分寻求父母的温暖的缘故。他知道,沈父他们肯定不会在自己家久居,早早安排了人寻找一处离自己家近的宅子。

  最后敲定隔了两条街的一处宅院,满院都是竹子药草和花鸟,原来的主人因为最近局势太过不稳,决定去台湾定居,因此价钱上也占了个大便宜。走去何氏公馆只要约莫五分钟,院子本身够静,恰有“满园春色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的热闹,只可惜,现在是凛冬!

  沈故随父母去往宅院,自己挺喜欢,尤其喜欢一只画有翠鸟梅花的玻璃花瓶,与主人家夸了几句花瓶好看,主人家就赠予了他。一式两只,左右相称,他将左边的一只包好,准备给何从游。何从游知他何意,顾汶最近总抱怨没有一只好看的花瓶,不然就可以插花了!

  花瓶送到顾汶手上,顾汶仔细摩挲了一番,笑着说非常喜欢,欢欢喜喜地跑去拿梅花插进瓶子里。

  宅院和公馆外是人声鼎沸的,混杂着叫声脚步声。警察们拿起警棍斥责□□的人,一位老警官看不下去,说“你们想要命还是想要变革?没有命了,又如何去变,快回家去吧!这不是你们区区数十人能改变的。”

  □□的领袖举起拳头说“我们正是要以命去博取变革,以命来换取国家对现在面临的危机的重视,倘若没有人愿意付出鲜血,谁能明白此事不可为?你们是聪明的,总是缄默着,可家国都要没了,谁还容你去沉默以对。”

  警察们没人再劝,他们都有妻儿,没办法如同这群青年一般站出来。在作为一个热爱这片土地的人之前,他们首先是作为丈夫,作为父亲而出现的。他们止住脚步,让这群青年□□,青年们举起旗帜,扯起横幅,迎着冬风前行,并不回头。

  “他们终将改变这个时代,无论付出何种代价。”刚刚劝诫的老警官说。

  何以思出门去望,恰巧逢见沈故前来。沈故知道她好奇,便陪她去□□的队伍旁看看。

  “你知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何以思边朝□□队伍走,边问沈故。

  沈故想了一会儿说“为了他们理想中的国家,没有人能忍受自己的国家陷入战乱,还是士气低迷的一方。”

  何以思想了想问“我可不可以成为他们里面的一份子?”

  沈故惊讶地“啊!”出声,“你可以,但是你不能。”他停下脚步,搂住何以思的肩膀说,“你的家人不可能让你和他们一样处于险境中,我也一样。”

  何以思不语,只向队伍看去。她心里面不是没有自己的想法,女性的部分被认可太久,久到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理想。做一个如何的人?她心里想要做一个有大义的,能成为鲁迅先生口中的勇士那样的人。虽然久居国外,但面对着明明白白不一样的脸庞,她没法凭空生出亲近感来,她一直在打探故土的消息。但是在为国捐躯之前,她也必须得想想,家人为保她的平安无虑,付出了青丝转华发的代价,甚至于过年过节也不能吃上一顿团圆饭。

  她停住脚步,这是第一次屈服,并不由心肝肺腑发出的屈服。

  何以思牵起沈故的手,往回走。

  沈故不说话,但他知道,她听进去自己说的话,沈故开始懊悔,自己毁了一颗勇敢的心。沈故期望这颗心复苏,又希望它永久沉睡,思想太复杂,连大脑也搞不明白,是要它生亦或是死。

  □□催促感情的萌芽生长,也使战争的稻米发酵。何以思无意识地牵起沈故的手,本将往家的方向走,但偏偏步子往苏州河的方向踩去。

  细柳失掉绿色,唯有光秃的柳条不舍离苏州河太远,连冬天也陪着它。

  沈故呼吸,呼出泛白的雾气,套在皮质手套下的手微微沁出细汗来。他的头不知怎么,发僵到微微转向身边人都不能。“或许这是喜欢!”沈故咽了下口水想着。

  没人开口说话,只静静地望着在凝固的河水形成的薄冰下不动的苏州河,浅浅映着黄昏的光彩。

  “定醒黄昏,足照苏州河。”何以思转头看沈故,“该回家吃饭了!”何以思笑笑。还是牵着手,没放开。

  一路走回家,送何以思到家门口。放开了手,看见何以思脸上有冬的雾气在柔化她的脸庞,很是细腻。说完“See you tomorrow!”,还是活着梦里。回去写日记,日记里写到“将白天的雾霭化作冬日的黄昏,去照射苏州河,我是清醒的,抑或是醉酒的,‘定醒黄昏,足照苏州河’,你是苏州河?或者是落日的余光!我不知道,也不明白,只是心里从此多了一个难平的息肉,在肆意生长。See you tomorrow!”

  关上门窗,冷气袭来,最后一口热气混合上最后一股冷气,是入梦的好时机了。

  “晚安!”从两地同时传来,被子盖在身上,梦里有蒙娜丽莎的微笑。

第5章 玻璃花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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