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15

  罗文琪凝视着美丽、高贵、神圣的金狼,“金儿,这全是你的子民,好好带它们去吧。草原是你驰骋的王国,是你的故乡……记住,不要去危害百姓的性命……”

  金儿轻盈地跃上高坡,阳光映出那劲捷的身影,屹立如石。

  “嗷呜……”宛转起伏的呼啸在沙漠上远远传开,仿佛是对罗文琪的承诺。

  正在回撤的飞羽军忍不住回头望着草原狼神,人人肃然起敬。

  罗文琪追上高靖廷,扯住他的马缰绳,急道:“大将军,你怎可暴露身份?万一传到柔然人耳中,再派兵出来追杀,岂不糟糕之极?”

  高靖廷挣了两下没挣脱,叹息一声,“你就不能等我喘口气再问吗?”

  罗文琪一愣,忽见高靖廷脸色十分憔悴,忙问:“你的伤……”

  “这点小伤不算什么,死不了人……”口气非常粗鲁,呼吸却很不稳定,时而粗重,时而轻微。

  “若不小心治疗,感染起来可不得了……”罗文琪捧起他的手臂,只觉得奇热无比,心中大惊,“你在发高烧……”

  话音未落,那高大的身形突然直直地栽倒,正好撞入罗文琪怀里。

  “柳星,快拿药来!”罗文琪边喊边抱着高靖廷下了马,拆开他手臂上的纱布看时,被赤狼撕咬的伤口已变成紫黑色,肿得像个大馒头,齿洞中不停地流血。

  “坏了,罗将军,那头赤狼牙齿有毒……”庄严变了脸色,“看样子像是火毒,若不能及时拔出,必会沿经脉上行,造成火毒攻心。”

  罗文琪不知怎的心一悸,如果不是为了出来接应他,高靖廷不会长途跋涉前往沙漠,更不会受此重伤……

  身为骠骑大将军,又是一军之首,高靖廷完全没有必要这样做,可是他竟然这样做了……

  联想起先前的诸般刁难,如今的高大将军更加令人不解……

  难道只是因为自己的舍身相救?

  高靖廷征战沙场多年,铁石心肠,军机大事高于一切,不是那种轻易就被感动的人……

  “罗大哥,药来了……”柳星跌跌撞撞冲了过来。

  庄严紧张得嗓音都变了,“要是大将军出了事,飞羽军上下全逃脱不了责任……”

  不用他说,罗文琪也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看了看那可怖的伤口,“在沙漠里中火毒非常危险,只怕等不到走出沙漠,大将军就会毒发身亡。现在唯一的方法就是吸出火毒,再敷上解毒药,护住心脉,等回边城再医治。”

  “这火毒极厉害,恐怕吸的人也会中毒的……”庄严是土生土长的边城人,对此甚为清楚。

  柳星低声道:“找一个士卒来就成了……”

  罗文琪闻言,猛抬头盯住柳星,目光严厉之极。

  柳星自知失言,飞羽军的传统便是爱兵如子,绝不会随意牺牲士卒的性命。心下羞愧,突然抓住高靖廷的手便去吸毒。

  庄严吓得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吼道:“你疯了,想死吗?”

  “你放开我……”柳星拼命挣扎,“总有人要救大将军的……”

  “要救大将军,这个人也不会是你!”庄严用力一甩,柳星顿时跌在地上,“我从小生长在边城,抵御能力比你强,我来。”

  罗文琪忽地想起,在鬼城中,他含圣泉救治摩云时,无意间也吞了几口,身体可能已有抗毒之力……

  一低头,吮上了高靖廷的伤口,用力一吸,顿时一股极热的血流便涌入口中,连忙吐在地上,血腥气直冲头脑,头晕目眩。

  柳星和庄严打了半天,待发觉不对时,罗文琪已吸了十余口,不禁目瞪口呆。

  看到罗文琪又去吸,两人猛地醒悟,扑上去一边拉住了罗文琪一只手。

  “罗大哥,你中毒了……我……我帮你吸毒……”柳星吓得魂飞天外,抓着罗文琪只是簌簌发抖,痛悔交加。

  “冷静点,已经吸完了,我没事,去拿点水来,我要漱口。”罗文琪头也不抬,推开两人,取过药瓶,在伤口上倒上解毒的药粉,再用干净的布条小心包扎好。

  “你不会有事?你真的不会有事?”柳星不敢相信,对罗文琪又看又摸,生怕他会发高烧。

  庄严见柳星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样,叹了口气,吩咐亲兵拿来了水囊,让罗文琪漱了口。

  柳星犹自喃喃着,受惊过度的眼睛一刻不停地追着心中最重要的人。

  罗文琪忍不住同样叹气,“看,我这不是平安无事吗?你不要像老母鸡一样咯咯叫个不停,好不好?”

  周围的士兵听了无不暗自窃笑。

  柳星大窘,头也不敢抬,秀丽绝伦的脸上早飞起一片红晕。

  庄严眼前一亮,不觉看呆了。

  拔出了火毒,高靖廷渐渐退了烧,原本红得发紫的面容也变成了苍白,豆粒大的汗珠挂了满额,不住地滚落。

  罗文琪这才发现,几日不见,高靖廷消瘦了许多,眼睛深深地凹了下去,青灰的下巴全是胡楂,满身灰尘,哪还有昔日英武神毅的大将军模样?

  这是自己所认识的那个盛气凌人的高靖廷吗?

  世事多变,就连他没有想到摩云是五哥,更没有想到在鬼城中……

  他摇了摇头,似是要将不愉快的事甩开。

  没有什么比国事更重要了……

  命令士卒们临时做了个担架,抬着高靖廷,尽量平稳前进,减少颠簸,以免高靖廷痛苦。

  罗文琪立马队伍最前方,银枪一指,喝道:“班师回城……”

  大漠浩瀚无垠,白色的飞羽军犹如一道箭,向边城急驰。

  ※※※※

  春天的气息渐渐浓了,边城掩在绿浪也似的草原中。远远望去,各色野花点缀其间,微风中半人高的长草轻轻颔首,蝴蝶时而栖落,时而嬉戏。活泼的溪流与飞过的鸟儿和谐鸣奏,草原一派春意盎然。

  西北都护府内绿色成荫,移植的桃花虽然只开了零星的几朵,可也让人兴奋不已。在荒凉的边地,这等春色已让人陶醉了。

  一阵吵嚷声破坏了都护府的宁静。

  “拿走,我什么药都不吃!”

  听到这低沉而富于磁性的声音,过往将士们谁不知这是他们的骠骑大将军高靖廷?

  跟着桑赤松的公鸭嗓便高叫起来,“不吃药你的伤能好吗?少啰唆,快吃。”

  “不吃,出去,这是军令!”

  “胡说,现在不是在帅堂,家里我是你舅舅,长辈,你得听我的……喂,不理我?你给我吃药!”

  罗文琪进来时便看见大家无不掩耳而逃,好生奇怪。闻声来到后堂,只见桑赤松站在卧房外,正使劲嚷嚷,气得只差没踹门了。

  “吃个药也这样兴师动众的?”

  桑赤松吓了一跳,回头瞧见罗文琪含笑的面容,顿时抓到了救星,“罗将军,你来得正好,替我劝劝大将军,让他喝药吧。”

  “大将军不肯吃药?”罗文琪觉得不可思议,“又不是小孩子,怎么会怕吃药?”

  桑赤松推着罗文琪道:“你先想办法让他吃药,我再告诉你原因。”

  好笑地摇摇头,端了药走进房间。

  “大胆,谁叫你进来的?”坐在床上的人正欲发作,却在看清罗文琪清俊绝俗的面容时而呆住。

  高靖廷因病而显得消瘦,可一双鹰聿般的眼睛仍旧锐利如昔,闪烁着精光。

  “你伤势缠绵不愈,是因为不肯吃药的缘故?”罗文琪总算明白,回来十几天,为什么高靖廷伤还是没一点起色。

  “我的事,不用你管。”高靖廷神色冷淡。

  如今罗文琪对这张冷脸一点也不觉可怕,只觉好笑,顺势坐在床边:“大将军受伤是因文琪而起,假如因此伤重,文琪万分不安。这碗药怎么都得请大将军喝下去。不喝的话,文琪只好在此坐等。”

  高靖廷不可置信地望着罗文琪紧绷的脸:“你不走?这是我的房间,你……你……”

  “大将军要是还不肯喝,就是在惩罚文琪的失误。文琪情愿自罚,罚俸、降职还是罚打,请大将军明示。”

  “你……”高靖廷口才哪有罗文琪便给,说得无话可回,要是再不吃这碗药,他都觉得自己罪大恶极,不可原谅似的。万分不情愿地瞪了罗文琪一眼,抢过药碗一口全喝了,苦得龇牙咧嘴,差点没吐出来。

  罗文琪笑得犹如狐狸一样得意:“看来大将军也有服软的时候啊……”

  趁高靖廷怒叫还没出口,抓起桌上的蜜蒸糕便掷去,恰巧堵住了高靖廷的口,大笑着跳出门外。

  “混蛋罗文琪,你给我回来……”声音戛然而止,咬了一口香甜的蜜蒸糕,向来冷峻的面部线条变得十分柔和,泛起了笑意。

  今天的蜜蒸糕好像比平时格外好吃……

  门外,桑赤松挑起了大拇指:“好,还是你有本事,一劝就成,有什么秘诀没有?传授一下吧……”

  “哪有什么秘诀,不过连哄带骗而已。大将军为什么宁愿捱痛,也不愿吃药?”罗文琪坐在院中的石凳上,阳光从枝叶疏落的缝隙中照下来,映在那微显苍白的脸上,反射出淡淡的光晕。

  桑赤松也依着石桌坐下,摸摸白胡子,老脸皱起一副苦相。

  “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当年,我姐夫深爱我姐姐,只因我们桑家贫寒,高家又是世代簪缨,封过公侯,怎么能娶贫家女子为正妻?我姐夫据理力争,甚至想和我姐姐出走,可惜,到最后,还是屈服了。只是苦了我姐姐,嫁入高家为妾……”

  听到这里,罗文琪隐隐已经明白了一点什么。

  桑赤松想起往事,叹息不已:“姐姐和姐夫曾经闹出那么多事,公公婆婆哪会给她好脸色,加上嫡配正室的妒忌,姐姐真是过得苦不堪言。过了几年,姐姐才生下靖廷,产后得了病,两年后就去世了,靖廷就成了没娘的孤儿……”

  “想不到大将军自幼失母……”罗文琪心中好生同情。

  “没娘的孩儿就是苦啊,姐夫是边关将领,长年征战在外,靖廷在家,无人照管,姐夫的正室忌恨姐姐已久,对靖廷百般折磨,正室所生的两个哥哥又经常欺负他,靖廷才五六岁,根本打不过他们,常常被打得浑身青紫。”

  “难道大将军的祖父母也不管?”

  桑赤松叹气道:“他们对我姐姐有偏见,怎么会喜欢靖廷?小孩子来诉苦,反而招来一顿暴打,两三次之后,靖廷就再没找他们。从此以后他就开始靠自己,谁敢欺负他,他就拼了命的回击,打得别人都怕他。可他无人照料,经常生病,病了也没人替他请郎中治,他那两个哥哥还趁他病弱时打他。所以,靖廷越是生病,越是表现得悍勇,专门和自己作对,不吃药,不休息,警惕得像豹子一样,随时准备反击敌人……”

  那精悍犹如大漠猎豹的眼神在罗文琪眼前闪过,与赤狼对决的瞬间,高靖廷的确似豹子一样凶猛顽强。

  低声叹道:“想不到大将军有着这样的身世……”

  桑赤松续道:“我姐夫后来终于知道靖廷的遭遇,十四岁便让他随军出征。不料靖廷颇有军事天分,短短数年便屡立大功,一路升迁上去。五年后我姐夫去世,爵位由嫡长子继承,留给靖廷的只有一句话:以己之力,光宗耀祖……”

  “这样说来,大将军有今天的成就,完全是凭自己的实力搏来的……”

  桑赤松连连点头:“正是正是。不过靖廷自小养成这种苛待自己的习惯,再也改不掉。多年来,不管受多重的伤,他绝不会倒下休息,甚至不看郎中,不吃药,好像永远强悍无比。要不是这一次中了火毒,引起旧疾大发作,他大概连床也不碰。我老头子半路出家学医术,还不是让他给逼的……”

  老头儿越说越伤心,到最后竟抹起泪来。

  “好在大将军如今已功成名就,老将军也该宽心了。”

  “如今?我更担心了,不知收敛,傲气十足,得罪了人也不知,还要我这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为他操心……”

  罗文琪仰头望着湛蓝的天空,一丝微笑掠过优美的唇角。

  “老将军将家族之秘说给文琪听,恐怕另有缘故吧?”

  桑赤松立时老脸通红,尴尬地笑了两声:“你真是个水晶心肝玻璃人,什么也瞒不过。我家靖廷以前目无下尘,任何人都不放在眼里,可现在,他居然能听你的劝……”

  老头儿转到罗文琪面前,左看右看,嘿嘿直笑:“你文武全才,性情温和,若能与靖廷联手,必将无敌于天下。靖廷得你之助,日后仕途一定光明坦荡。”

  说到得意处,桑赤松两眼放光,似乎已看到高靖廷封王封侯。

  罗文琪笑容渐敛:“王侯将相,老将军真看得这样重?”

  桑赤松双手乱摇:“不是不是,我一肚皮私心,全为了靖廷着想,惭愧惭愧。只是靖廷自幼孤僻,个性激烈,从不服人。好不容易有你这样的同僚好友,就想你们互帮互助,携手创业。”

  “舅舅,你说够了没有?”高靖廷裏了件黑缎披风,推门而出,神色十分难看。

  桑赤松知道适才的话都让他听见了,外甥自来心高气傲,当然听不得自己这般求人,赶紧转移话题:“这么快就能起来?早听话吃了药不就成了……”忽见外甥目光凌厉,吓得掩住了口。

  高靖廷一步步走过来,强大的威迫感逼得桑赤松直向后退。他领教过外甥的脾气,一旦发起来可比狂风暴雨,一想腿就直发软,急中生智,“哧溜”躲到了罗文琪身后。

  罗文琪不禁失笑,这个老头儿甚是天真可喜,私心都耍得十分有趣,一片拳拳慈爱,令人感动。

  拍拍桑赤松的手,温言道:“老将军放心,大将军的事就是我的事……”

  一诺,便是千金……

  桑赤松热泪盈眶,紧握住罗文琪的手。自己的要求其实非常自私,而且高靖廷还曾经那样刁难过罗文琪,他完全没必要答应。可他竟然不计前嫌,一口应允,这份磊落心胸,万人难及。

  想说几句道谢的话,喉咙却似堵上了石块。

  高靖廷也怔住了,凝视着罗文琪,眸光变幻万千,突然,眼中两簇火焰一闪,人已转过了身。

  “罗将军,你来找我,必有要事,说吧。”语气却甚是柔和。

  桑赤松一听,便放下心来,外甥也并非是木头人,总算知道感激,不由得大为宽慰,看来自己老眼不花,将来这两人互相扶持,必成一代名将。

  罗文琪笑道:“朝廷调来的春粮都已运到,暂时堆在露天粮栈。请大将军下令,命各方守将速来领取粮草。”

  “这确是大事,我病了几日,倒忘了传令,你不是暂代我的职务吗?可以自行处理,不必来禀我。”高靖廷微觉奇怪,罗文琪一向行事果断,这次为何要特来禀明?

  罗文琪笑了笑:“大将军既有军令,末将立刻回去下令调粮。若是拖延久了,只怕柔然前来偷袭。”匆忙便告辞离去。

  “调粮之事并不为难,罗文琪怎么非要多跑这一趟?”高靖廷望着罗文琪的背影,好生不解。

  “你不知道,那个运粮回来的监军御史对文琪百般刁难,没有你的军令,就是不肯让文琪调粮。”桑赤松管理军需,对此事倒是清楚得很。

  “可恶,监军御史吕正德自许忠直孝义,其实一个老顽固,什么都不懂,还敢大放厥词?”高靖廷一拳砸在石桌上。

  “你自己从前还不是一样?下面全看你的脸色,当然对文琪不好,说来说去,全怪你!”桑赤松骂得理直气壮。

  高靖廷脸色微红:“我现在将军权交与罗文琪,大家自然应该明白过来了。”

  “积习已成,短时间是改不过来的。”桑赤松感叹不已,忽然脸一绷,“靖廷,文琪肯不计前嫌帮你,你要再敢心存轻视之念,我第一个不饶你!”

  高靖廷正色道:“罗文琪疆场舍身相救,我已认定了这个朋友,怎么还会有那种念头……坏了……”

  他突然想起,吕正德是监军,可随时向皇帝密告边城之事,假如他将罗文琪释放摩云之事密奏上去,岂不糟糕?

  这是私通敌军的大罪,谁也承担不起!

  自己虽然在两军阵前揽下释放摩云之责,可不知吕正德心中如何想的……

  监军御史虽无权过问边关战事,却有皇帝的特许,可以密报,任何人不得干涉。加上吕正德此人自诩清廉,最恨别人说情送礼,若是自己出面,反而会弄巧成拙。

  或许吕正德看在罗文琪与皇帝的关系上,不会上报也未可知……

  即使报了,皇帝念着旧情,也未必理会……

  胡思乱想些什么啊……

  高靖廷懊恼地又一拳砸下,心乱如麻。

  明显感到,自从沙漠归来之后,他平静已久的心湖骤起风浪,方寸大乱。

  ※※※※

  慕容翼飞反复看了几遍奏章,良久,慢慢放在桌上。

  窗外春景仍似几年前那样烂漫,花妍柳媚,只不过,早已物是人非……

  又拿起那份奏章看了看,一丝讥讽的笑意浮现在唇边,随手一丢,奏章便落在地上。

  福全连忙弯腰捡起,眼角的余光瞥见奏章上罗文琪三字,顿时一惊:“皇上,这是……”

  “弹劾文琪纵放摩云,私通敌军的奏章,吕正德呈报的。”

  “边城监军御史吕正德?听说他是一个忠义正直之人……”福全一语出口便知失言,吓得连忙跪倒,“皇上,罗将军绝不会有背叛之心,更不会私通敌军……”

  慕容翼飞淡淡笑了:“朕知道,文琪的忠心,文琪的痴心……”

  罗文琪清丽秀逸的面容在眼前闪过,柔韧坚强,机敏聪慧,万人不及……

  沉默片刻:“传旨下去,让罗文琪停职反省,听候处置!”

  福全惊得魂飞魄散:“皇上,尚未查明事情真相,便撤了罗文琪的职,似有不妥……”

  “只是停职而已。至于真相,文琪见识过人,必有充分理由才会释放摩云。假如朕没猜错,过不了多久,摩云就会前来议和的。”

  福全用力磕了一个头:“皇上圣明,什么都猜得到,那为什么要停罗文琪的职?请在福全多嘴,皇上一点不顾念昔日的旧情吗?”

  慕容翼飞叹了口气:“你一向聪明,怎么今日倒糊涂了?此乃欲进先贬之计。一旦摩云议和,文琪便算有先见之明,为国立下大功,自该奖赏,升职便顺理成章了。”

  福全大悟,不禁佩服起慕容翼飞治理臣下的高明。

  慕容翼飞沉吟着又道:“这两年来文琪升职太快,虽然军功卓著,朝中还是有人不服,私下都说他是靠着朕轻易升迁。朕若再顾着旧情,文琪日后的处境会更加艰难。他精忠报国之心,都给那些闲言碎语糟蹋了。磨练一番,也可堵了众人的口。”

  “可是……可是,皇上这样做,不怕伤了罗文琪的心吗?”

  慕容翼飞怔了怔,眸中流露出一丝异样的柔情:“唯有伤心,才会死心……这才是真正放了他,为他好……”

第七章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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