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6章 最蠢最傻最可恨之人101

  这些年,长歌独自带着儿子长大,他竟是一点都不知道……

  但他心里还有更多的疑问,问沈致:“长歌这次回京,以小黑奴与神秘女子的身份接近我,到底有何苦衷?她为什么不带着儿子与我相认?”

  事到如今,沈致也不好再瞒她,叹息道:“殿下有所不知,五年前的那碗毒碗伤了长歌的身子,也毒害了胞衣里的孩子。乐儿两岁时出现病症,若是不能治好,却是活不过七岁。”

  魏千珩身子剧烈一颤,刚刚还欢喜激动的脸上,顿时一片惨白,“怎么会……”

  他蓦然想起,乐儿略显苍白的小脸,却不像一般的孩子那般红润剔透。

  心口死死揪紧,魏千珩的声音不觉颤抖了起来,拳头死死握紧:“难道……就没有可治的办法吗?”

  沈致安慰他:“殿下莫急,鬼医已为乐儿找到治病的药方,就差一味药引,要同父同母的弟妹的脐带血做引。所以长歌才会以神秘女人的身份回来找殿下——所幸长歌如今已怀上了殿下的孩子,只等她顺利生下孩子,乐儿就有救了。”

  沈致一语道破了魏千珩心中的迷团——原来,她这样做,全是为了救儿子乐儿!

  魏千珩心里愧疚悔恨无比,眼前全是长歌的点点滴滴,想着她为了不被自己发现,费尽心力的要怀上孩子救儿子,却被自己步步紧逼,自己简直是这个世上最蠢最傻最可恨之人!

  魏千珩恨不能立刻找到长歌,将这个可怜又坚强的女人紧紧拥到怀里,揉进他的骨血里,生生世世都不再分开。

  他想,他对这个女人的情与爱,以及他对她这五年的愧欠,怕是这一辈子都还不完了……

  第二日一大早,魏千珩亲点了五十名得力出色的燕卫护送青鸾去北地。

  两队人马在城门口汇合,魏镜渊虽然对青鸾此行担心不已,但知道但凡牵扯长歌的事,她都不会放弃,如此,只得另给她派了五名鹞女做伴,再加上燕王府的五十名精练燕卫,一行人快马加鞭的往北地找煜炎去了……

  出发前,青鸾对魏镜渊与魏千珩道:“姐姐不辞而别,我也要去北地了,希望你们能放下仇恨,一起合力找到姐姐,等我与煜大哥寻到良药回来,就能治好姐姐身上的余毒了……”

  闻言,两人心里皆是一凛,青鸾又对魏镜渊苦涩笑道:“公子,你好好保重,姐姐她……不会恨你的。”

  青鸾伴随在魏镜渊身边多年,最了解他的心思,自是知道他心里的悲苦。

  听到青鸾的安慰,魏镜渊心口一颤,他上前伸手替青鸾系好披风的带子,隐着心里的悲痛轻轻道:“傻孩子,你不要担心我,在外注意安全,早日回来。”

  送青鸾离开后,魏镜渊与魏千珩两人骑马一前一后返回京城。

  魏千珩走在后面,他心里思索着青鸾的话,再抬眸看向前面自己仇恨了十几年的大哥,迟疑片刻,终是打马追上去,对他开口道:“你可愿意帮我一起寻到长歌?”

  话一出口,连他自己都怔住了。

  魏镜渊也没料到魏千珩会对自己说出这样的话,怔然过后,眸光沉沉的看着他:“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魏千珩从怀里拿出今早到手的名单,递到魏镜渊面前,毫不避讳道:“这是骊国公手下的裙带之臣,你应该最懂他们的软肋之处。另外还有这些大臣,我知道这些年你的鹞子楼一定收集了不少他们的隐私消息,能否借我一用?”

  魏镜渊眸光一沉,瞬间明白了魏千珩的目的,嘲讽一笑:“这就父皇同你做的交易?”

  魏镜渊从昨日魏千珩愿意空手离开乾清宫已猜到,父皇一定又是拿什么条件同他交易长歌的下落了。

  只是他没想到,父皇同他做的交易,却是让他坐上太子一位!

  魏镜渊心里五味杂陈,迟迟未去接魏千珩手心里的名单。

  魏千珩看穿他的心思,冷冷道:“只有如此才能找到长歌——她的时日不多了,耽搁不得了!”

  闻言,魏镜渊抬眸静静看向魏千珩,一字一句缓缓道:“我可以帮你,但你要答应我,等你位列东宫之后,要还我母妃一个公道——”

  闻言,魏千珩一震,不敢置信的看着魏镜渊。

  魏镜渊惨烈一笑,“我母妃当年虽然设计陷害你母妃,但我坚信,最后致敏贵妃死地的,绝不是我母妃,因为我当年亲眼看到你母妃抱着你游回了岸边,她不可能最后又溺亡。”

  “所以,害死你母亲的另有他人!”

  第087章 儿子都生了,你竟狠心说不认识我!?

  十七年前,骊妃因妒恨敏贵妃母子得尽魏帝宠爱,在魏千珩十岁生辰后不久,趁敏贵妃携魏千珩去太液池游湖时,差人事先在画舫上做了手脚,画舫游到湖心进水沉没,敏贵妃为了救十岁的儿子,溺亡太液池。

  事发后,魏帝悲痛不已,下令彻查出事的画舫,最后终是查到是骊妃派人陷害敏贵妃母子。

  震怒之下魏帝,要让骊妃偿命,可最后终是看在大皇子的情面上,留了她一命,将她贬为庶人关进了冷宫。

  而当时,骊国公以及骊妃亲妹妹骊嫔,在看到骊妃的罪供后,都不敢再置喙上辨。

  唯有十六岁的大皇子魏镜渊一直替骊妃辩驳否认,坚信最后害死敏贵妃的不是自己的母妃。

  可他的话,又有谁相信?!魏帝还因为他的‘死不悔改’,将他流放边境封地,无诏不得归京……

  事隔多年,旧事重提,魏千珩再次听着魏镜渊为自己的母妃申辩,他的心境竟大有不同。

  毕竟,他不再是当年那个懵懂伤心的十岁少年,如今的他更理智,也有了自己判断。

  他冷静的问魏镜渊:“你可有证据?”

  闻言,魏镜渊眉头紧紧蹙起,嘲讽笑道:“当年我无意间听到了母妃与身边檀姑姑的谈话,就赶到太液池边去,亲眼见到敏娘娘救了你回到岸边……”

  原来,当年的魏镜渊无意听到了母妃设计陷害敏贵妃一事,他想也没想,就往太液池边赶去,想在大祸酿成之前,救下敏贵妃母子。

  等魏镜渊赶到太液池后,发现敏贵妃已带着十岁的魏千珩游回了岸边,他不免松了一口气。

  怕被人发现怀疑,他见敏贵妃母子没有危险,就没有逗留,悄悄离开了。

  可没想到,他回去不久就传来了敏贵妃溺毙太液池的消息,紧接着,母妃陷害一事也被揭穿……

  “……这些年我一直想,若是当时我多留片刻,若许就能看到最后害你母妃性命之人是谁——但当时,我确实已看到敏娘娘带着你安全回到了岸边,一伸手就能搭上岸石了,怎么会最后又溺亡?”

  魏千珩心里冰凉,冷冷道:“或许母妃救回我后,精疲力竭,在最后一刻没了气力——所以,这并不能说明你母妃无罪!”

  魏镜渊嘲讽一笑,打马继续向前,讥诮笑道:“你的口吻却与当年的父皇一模一样,可你们却没想过,你当时已呛水昏迷过去,若是你母妃最后无力上岸,昏迷中的你又是如何安全被救上岸去?”

  跟在魏千珩身后的白夜忍不住插嘴道:“或许是敏贵妃娘娘将殿下送上岸后,没了力气,所以才会……”

  魏镜渊却凉凉打断白夜的话,一字一句缓缓道:“他那年十岁,身量已长至敏贵妃齐耳高了。”

  听了魏镜渊的话,魏千珩猛然一怔,不禁勒马停下,满脸震惊的看着魏镜渊,心里瞬间明白过来——

  是啊,当年十岁的自己,已长至母妃齐耳高,当年母妃还同他说笑,不过两年,他就要高过她了。

  而那时,他已跟武师傅学习武艺,身体强壮,体重并不比纤细的母妃轻多少。

  所以,那时的母妃若要将自己从水里救回岸上,除非她自己先上岸,再将自己拖上去,却绝不可能有力气将他从水里托举送回岸上的。

  何况他记得很清楚,那年春季雨水少,太液池里的水位离岸有半人高,母亲一个弱女子,从湖心辛苦游到岸边后,绝不可能还有力气,将体重与她几乎相等的自己托举送到岸上去的……

  而若是如他所推测,母亲是先上岸再拉的他上去,可为何母亲最后又会返回水里溺亡?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岸上当时还有其他人,帮着母亲将昏迷的自己从水里拉回岸上。

  但如果是这样,岸上有人相助,母妃也应该会一迸被救上岸,也不可能再溺亡……

  越想,魏千珩的脸色越难看,心里却已相信了魏镜渊的话是真的——最后害死母妃的另有他人!

  见着他恍悟震惊的形容,魏镜渊知道他已想明白过来了,不由冷然道:“可惜当年,谁都不相信我说的话,连父皇都认为我在为母妃狡辩——只怕连我母妃自己都不知道,她是替人替罪的替罪羊。”

  一想到当年害死母亲的真凶还在逍遥法外,自己也被蒙骗了这么多年,魏千珩心里恨意翻腾,对魏镜渊咬牙道:“可为何当年你在父皇面前不说这些?”

  魏镜渊墨眸如冰,心里也是悔恨自己没有早点发现,寒声道:“这些细微之处的疑点,也是我离开京城去了边境封地后,偶然有一次见到有人落水被救时才恍悟想到的,可不等我回京查明真相为母亲申冤,她却自尽在了冷宫里……”

  魏千珩咬牙抑住心里的寒意,朝魏镜渊点头道:“若我母妃真的是被他人所害,我一定找出真凶,还母妃一个公道,也还你母妃一个清白!”

  闻言,魏镜渊凉凉一笑,终是从他手里拿过了名单,“十日后给你回复!”

  说罢,打马扬长而去……

  魏千珩还沉浸在母妃遇害一事中回不过神来。

  白夜在一边惊诧道:“王爷,听方才端王的意思,当年他得知了骊氏的阴谋后,竟是赶到湖边去救你与敏贵妃了……如此看来,端王倒也不像他母妃骊氏一族那么坏。”

  这些年来,为了当年这桩旧怨,骊国公与小骊妃,甚至是晋王,一直想方设法的各种陷害魏千珩,每一次都恨不能致他于死地。

  所以在白夜的印象里,骊家没有一个好人。何况当年这桩恩怨的起因,正是因为魏帝将魏镜渊喜欢的血玉蝉,送给了魏千珩当生辰礼物所引起,所以白夜竟是不太敢相信当年的魏镜渊,会去救敏贵妃与魏千珩……

  魏千珩却并不意外,因为在他的印象深处,年少时的魏镜渊,一直是众皇子的楷模,睿智有礼,若不是因为后面发生的骊妃与长歌细作这些事,魏千珩对这位大哥的印象完全不同……

  他打马往府走,冷冷道:“若当年真的如他所说,害死母妃的另有他人,那么这个人的心机实在是可怕,我们都不能掉以轻心!”

  白夜问他:“殿下可有什么计划吗?”

  魏千珩拧眉沉声道:“此事过去多年,要查起来太难。而如今的当务之急却是如了父皇的愿,早日找到长歌。”

  白夜了然的点头,他理解魏千珩的心情,也知道他为了此事昨晚一夜未宿,就是在查名单一事,不由心疼道:“殿下放宽心,属下一定会带领燕卫竭尽所能的为殿下办好差事,让殿下早日与前王妃小殿下团聚的……”

  听了白夜的话,魏千珩窒紧的心口稍有安慰。

  白夜又道:“殿下,你昨日答应陪王妃回叶家,还去吗?”

  提白夜提到叶家,魏千珩眸光瞬间冷下去,想到叶贵妃对长歌做下的恶事,还有叶玉箐做下的恬不知耻的腌脏事,魏千珩半点都不想再看到叶家人,甚至连她们的名字都不想提起。

  可为了拉拢叶家的势力,早日登上太子之位见到长歌,他咬牙冷声道:“去!”

  如此,他回到王府,陪着早已准备好的叶玉箐去了叶家,简单的喝了杯茶水就离开了。

  可即便如此,他的亲自驾临,还是让叶家脸面大增,在贵胄圈里扬眉吐气。

  叶玉箐的母亲朱氏更是高兴非凡,不光是因为燕王女婿上门,她脸上有光,最让她高兴的,却是女儿肚子里的孩子一事尘埃落定——燕王非但没有怀疑孩子的身份,还因此对女儿好了起来,连着对叶家都亲厚起来,这却是朱氏最得意的。

  而好事成双,恰在此时,叶家派去找姜元儿的人也有消息了,终是在城西一间隐秘的暗房里找到了姜元儿主仆的尸首。

  叶相知道姜氏一事是叶贵妃心里的一根刺,如此连忙让夫人叶氏进宫向叶贵妃禀告,顺便感谢叶贵的恩典。

  因为当初若不是叶贵妃做主让叶玉箐留下肚子里的孩子,叶家那来如今的满门荣耀?!

  朱氏进到永春宫时,叶贵妃正躺在暖阁的方榻上歇息,她昨晚在乾清宫侍疾回来,一晚上没合眼。

  相比朱氏的满脸欢容,叶贵妃却是心事重重,愁眉不展。

  朱氏一进来就跪地请安,没有先说姜元儿一事,而是先对叶贵妃巴结道:“娘娘英明,若不是娘娘当初想到这绝处逢生的好法子,让箐儿留下肚子里的孩子,箐儿哪来今日的翻身机会?所以依臣妇说,咱们叶家一门,还得依傍着娘娘,遇到大事,也得娘娘出来主持大局才是。”

  叶贵妃想着从乾清宫得到的消息,心里布满阴霾,忍不住勾唇嘲讽道:“想咱们叶家也是官宦世家,哥哥官拜相爷,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如今不过区区一个王爷上门喝了一口你们的茶,就让你们高兴成了这样?!”

  朱氏一怔,没想到今日这么好的事,叶贵妃怎么突然说起丧气话来。

  叶贵妃冷冷又道:“你们可有想过,一向与叶家疏离的燕王,怎么会突然对叶家热情起来?”

  朱氏不以为然道:“自是因为箐儿怀孕的缘故。听箐儿说,昨日燕王从牢里出来,见到她,就一直紧要的关心着她肚子里的孩子,当着众人的面对她嘘寒问暖,今日在叶府,臣妇瞧着他对箐儿也是关心不已……”

  若是寻常听到这样的话,叶贵妃甭提多高兴了,可自从在魏帝那里听到那些事情后,叶贵妃却满心冰凉,因为她惊觉,燕王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单纯的少年了,他的心思多了,跟她也是疏远了,甚至好多事都开始瞒着她……

  原来,长歌以小黑奴的身份出现在宫门前求见魏帝一事,也传进了叶贵妃的耳朵里。

  她做为后宫之主,加之当时刚发生刺客一时,还有魏帝的反常之举,都不由让叶贵妃打起十二份精神关注着乾清宫的一举一动,自是没有漏掉小黑奴与魏帝悄悄相见一事。

  一个王府小黑奴,且之前已传来他掉下山崖的死讯,怎么转眼又进来宫来求见陛下?

  而当时正值捉拿刺客的敏感时期,魏帝将整个乾清宫都封锁起来,后宫的后妃与皇子,谁都不见,却惟独见了小黑奴,岂不奇怪?

  叶贵妃自是满腹的疑问,如此,在昨日魏帝允许后妃们侍疾后,叶贵妃进到乾清宫见到了魏帝,兜着圈子向他打听了小黑奴与魏千珩被关天牢一事。

  魏帝本不想同她说长歌的事,可想着魏千珩一直由叶贵妃抚养长大,她算是他的半个母亲,再加他登上太子一位,还需要她们叶家相助,所以思忖再三,将小黑奴就是长歌,还有魏千珩与他的交易也一并说了。

  但魏帝还是将初心的身世,还有乐儿的事都瞒下了。

  魏帝暗忖,叶玉箐如今正是孕期,魏帝怕叶家对乐儿的身份忌惮排斥。

  而关于初心,他只讲是无心楼的余孽,为了不引起更大的骚动,已私下将刺客处决了……

  叶贵妃被长歌是小黑奴一事震惊到脑子都麻了,那里还顾得细问刺客一事。

  尔后等她得知魏千珩为了寻长歌,愿意去争夺太子一位,叶贵妃心里再也不像以前那般喜悦,反而凝重起来……

  如此,看着朱氏满心欢喜的在自己面前讲着魏千珩对叶玉箐的好,叶贵妃只觉得无比的讽刺,忍不住冷冷笑道:“他并不是因为箐儿肚子里的孩子对她好的,而是因为他如今急需我们叶家扶他坐上太子一位——呵,左不过是因为我们叶家在他堂堂燕王眼里,还有利用的价值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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