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给男朋友的专场演唱会

  城北聚集了一群手工艺人,大部分已经年届古稀,家里也并不缺钱,来这里做一些小玩意只是为晚年生活谋个乐趣。

  前世杨易木每每想不开,经常不自觉地就逛到了这里,买一个糖人吃,有时候从捏面人的老爷爷那里买一个酷似谢延初的带回小公寓。

  这种自虐式的发泄玩了几年仍旧乐此不疲。可杨易木从没有想过,有一日他会以一具年轻的躯体,带着此时感情仍是清白浅淡的谢延初过来逛一逛。

  北城的夕阳很美,巷子有了年头,屋瓴上停着几只等着米粒的白鸽。一群老人在街边有序排开,各自忙活着,烧糖的烧糖,弄面的弄面,时不时说几句家常话,脸庞被夕阳镀上一层红光。

  “爷爷,我要一个写名字的。”杨易木一眼就看到了那个糖人摊儿。

  “好好好,写什么哪!”老爷子声音洪亮,极有精神。穿着很平常,就是老北城的大爷衫和布鞋,在一群摊主面前不是很抢眼,只有常客知道他来头不小,有次亲眼看到军区来了辆车把老人接了回去。

  “写……谢延初。”杨易木比划给老人看。

  谢延初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得意而飞扬。杨易木不好意思起来,脸色有些窘。其实他没安什么好心,只是想报复谢延初让他背单词,要把他狠狠咬碎了吃掉而已。

  两人都没有发现,隐于地表的感情正慢慢破土,露出稚嫩而执着的尖头。

  八月份的尾巴很快隐没,九月初,北城和北影同时开学了。

  大学生最怕的军训嚣张来袭,今年的北城市教育局局长不知抽了什么风,大学一帮一,北城和北影被组在了一起,在城郊的军训基地进行魔鬼式军训。

  军训前校长的表态很明确,新生们最缺乏的就是纪律性,现在的娃娃身体素质一个比一个差,今年不管如何都要狠抓军训,纪律训练两手抓,两手都要硬。

  高层们舒坦了,学生们苦逼了。

  女生们带了不少防晒霜呐乳呀水啊,超市里越贵的防晒霜卖得越疯,因为那些廉价的护肤品一流汗一抹脸,满脸白道儿才叫尴尬。

  谢延初不愧出身于商宦世家,就算没有学经济类专业,也发现了商机,一早就嘱咐谢延勋回国时带了两行李箱化妆品做起了代购。

  兄弟俩在北城和北影一人一箱卖得愉悦,很快就断了货,还有不少妹纸望眼欲穿,不甘心地问有没有下一批。

  谢延勋早已决定趁休息日再回去狠命采购,只是估计这次要带上助手了。

  只要东西好用就不愁没客源。军训一段时间后,之前买过的菇凉全都说用完了,没用的或者当初在观望成效的妹纸们黑了一圈,更是等货等得跳脚。

  杨易木他们沾了光,一人分了两瓶,比起晒爆皮的滋味还是不要顾忌什么‘男人不用化妆品才叫真汉子’为妙。

  方浪通过走后门交了大一笔赞助费,也上了北城。小伙儿要面子,硬是把两瓶乳都交给了徐珊珊。

  徐珊珊是吊车尾考进北城的,离英语系差了一分,被分到比较小语种的西班牙语系,整天记挂着转专业,忙起来神龙见首不见尾,方浪想跟她多说一会话都是难上加难。

  军训两周下来,除了方浪黑了两层,杨易木宋柏成周致他们讨人嫌地白皙如旧。扎堆去吃饭的时候,一群白嫩小哥中间戳了个黑蜀黍棒,喜感得很。

  “老谢也不知道赚了多少……”杨易木夹了块肉,不经意地随口问道。

  谢延勋低声说了一个数字,小团体瞪大了眼睛。

  杨易木回过神,“我次奥,暴利啊!”

  谢延初呼噜一下他的脑袋。比起以后的投资,现在这小打小闹只能算是零花钱。老婆本还在后面等着赚呢。

  “我都想回韩国也弄一批货了!”宋柏成眼睛放光地扯了扯周致的衣袖,“致哥陪我回去一趟好不好,三天后就是一个小假期呢。”

  周致用筷子的另一端敲他的头,“好好吃饭。”

  宋柏成嘴角几乎挂起了闷油瓶。

  杨易木和谢延初两人不受影响,把食堂不锈钢饭盆里的排骨硬生生吃出了西餐厅的格调。

  “放假怎么过啊怎么过!”回去的路上,杨易木还在纠结,却在路过教职工餐厅时,听到觥筹交错间辅导员飘来一句,“三天假之后回来分级考?好的,晚上通知到每个班。”

  “……”谢延初瞄到杨易木哀怨的小眼神,忍住了促狭的笑意。

  “刚刚还想说去张家界玩几天的!泡汤了!”杨易木整了整腰间束住的军装带,不满。

  谢延初对分级考不以为然,“那就去啊,路上带本英汉双解词典。”

  欠揍的话惹得杨易木一路都气哼哼的,下午组队结伴训练,越野两公里,硬是无视了谢延初伸出的援手。

  杨易木只顾置气,没注意脚下一颗不起眼的小石子,结果就是崴了脚,军训没了,小长假也没了。

  于是那三天过得更像高三,整天就是换药背单词,折腾得比军训前还瘦,体重直逼前世卧病在床时而去。

  那时候是啥条件,什么都吃不下,后来只有喝奶粉和输营养液。后来没了求生意志,生命只靠点滴维持着,瘦成鬼样也不足为奇。

  谢延初见不得他这样瘦,买了珍珠米做米饭,红小豆煮粥,糖醋排骨更是做成了一绝。

  杨易木庆幸自己只需要在这里吃顿午餐。他的胃还是更偏向于中式,谢家的吐司煎蛋早餐和晚上的几粒营养片,吃久了让人格外捉急。

  “好了,你的be动词用法总是马虎,再做一张试卷,培训就结束了。”夹在谢延初食指中指之间的是一张轻飘飘的卷子。

  杨易木这几天做到脸绿,听说就快解放也没了预期的欣喜。明天就是最后一天了,好不容易放的假,就这样浪掷,心有不甘。

  只是做完之后,和改好的卷子一起递过来的,却是一张粉色车票。

  吃惊地抬头,却见到谢延初斜斜靠在桌子上,挑眉看了他一眼,表情作死地无辜又淡定。

  杨易木眼角眉梢溢满了温柔,落在唇边,只剩一句,“我东西还在家呢……”

  “这儿有。”谢延初从桌后拿出一个大背包,“走不走?晚上的车,到山顶还能来得及看日出。”

  “好~”杨易木开心了,也乖了,发顶有一撮头毛翘起来,大喇喇晃在谢延初视线内。

  哦莫。好软萌。谢延初的心脏中了一剑,生命值和血条直线下降。外表仍是沉默清冷的,把背包往左肩一背,过来搀扶小瘸子。

  杨易木一瘸一拐地跟谢延初坐上了火车,临走时还不太放心,要给家里打电话。谢延初把他的手机拿过来往自己兜里一塞,“就玩一天而已,不用通知他们了。”

  杨易木舔了下嘴唇,毫不留恋地跟着谢延初和他的大包踏上了私奔的不归路。

  据说这趟班车,再运营几年就停运了。此时还没有高铁动车,车厢是铁皮绿皮什么都有。杨易木在站台远远看到暗红色车厢向这边开过来,使劲儿拍谢延初,“我们是不是站错方向了?”

  谢延初抬眼一看,赫赫笑了起来,“那是货车,你要坐在车顶吗。”

  “……”

  杨易木捧着谢延初火车站外排队买来的竹筒饭,一口接一口地吃。腊肉香滑细腻,没有一点肥肉,咬一口回味绵长。

  “不是好车点,人还这么多……”谢延初抓着杨易木的胳膊的大掌不知何时,握住了他的手。练了几日射击的手掌带着薄茧,划在被包裹的手背上,带着淡淡的刺感。

  “唔,可能是快到国庆了吧。”杨易木没有挣脱。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他和谢延初也只有因为这次崴了脚,才能肆无忌惮地十指紧扣。

  人多对于有座位的人来说从来不是问题,杨易木坐在靠窗的位子看夜景,渐渐地有些困了,脑袋在窗户上碰来碰去砰砰作响。谢延初看了会儿,终于忍不住把他的头扶过来,靠着自己的肩膀。虽说也硬,起码比钢化玻璃好多了。

  到张家界的时候天仍然雾蒙蒙的,谢延初轻轻把杨易木推醒,等到车上的人走得差不多,才牵着困懵了的杨易木下了车。

  “然后去哪儿?”好不容易睁大了眼睛,杨易木往融于夜色的站台看去,黑漆漆的不知道通往何方。尽管已经活得比现在的谢延初久了十年,不知为什么,只要和他一起,总可以什么都不用考虑。懒惰已经成了一种惯性。杨易木晃了晃脑袋,笑起来。

  果然,谢延初把左肩的巨型背包往肩上提了提,左右环顾,找起出租车,“去森林公园,大观台。正好可以赶上日出。”

  于是杨易木又心安理得地睡了一路,模模糊糊听到谢延初在和司机大叔攀谈,司机说早上七点半才有缆车,现在有些早了。谢延初也无计可施,毕竟杨易木现在是个伤员,强行爬山的话,脚是不要好了。

  “那,日出不看了,白天坐缆车上山。”到了地儿,谢延初找了间客栈,要了早茶。

  老板娘是个勤快人,客栈除了晚上住人,白天卖饭卖茶,还搭建了一个小型舞台,现在正有一群年轻人在台下等着上去表演。

  坐在杨易木和谢延初旁边座位上的,是一个带着鸭舌帽的中年人。杨易木总觉得他有些眼熟,却没有细想。中国人太多了,撞脸的事常有,他活了两世,在别的地方见过那人也说不定。

  “魔音穿耳。”谢延初喝了口大麦茶,皱着眉点评。

  杨易木突然想到,前世自己开演唱会时,从来没邀请过谢延初。而今天,天时地利人和,漫漫大雾渺远武陵,心里居然蠢蠢欲动,想要为他唱一首最爱的歌。谢延初喜欢RAP,其实RAP来自R&B,那首亚瑟王子的Moving Mountains深得两人欢心,杨易木曾告诉谢延初要在演唱会上唱给他听,结果却不知怎么被宋柏成抢了先,于是杨易木一口气堵在嗓子眼多少年没咽下去。

  舞台上那个非主流洗剪吹把哥哥的《当爱已成往事》毁得毛都不剩,快要结束时,杨易木冲谢延初纯良地笑了下,“帮我抢个麦呗。”

  “你想上去唱?”谢延初的眉挑了起来。

  “嗯。”

  剩下的少年抢不过俊朗高大的谢延初,就连能借助性别优势抢麦的少女都粉面怀春地主动让了位。谁知道丰神俊逸的男神抢到麦之后,对角落里坐着的清秀男生招了招手。

  杨易木瘸巴瘸巴地拐上去,能用尚可活动的俩胳膊一腿意思意思已经不错,热舞是不用想了。

  另一角落的中年人听到前奏,眯了眯眼。

  谢延初在台下找了个最近的座位,一条长腿搭在另一条腿上,手中端着茶碗,惬意非常。落在杨易木眼里,竟然有些梨园听戏的格调。

  杨易木挑起一边嘴角,上台时他便在头上卡了个帽子,黑色带着白格纹的,这样一装扮,比起之前的清俊乖巧,又多了几分邪气和野性。

  握住麦,那熟悉的想要表达自己全部感情的欲望像是一夜间苏醒过来,藏于地壳下的灵感撕扯开裂口,咕嘟咕嘟冒着热气。不同于前世的浩荡人海,现在台下对他来说,满心满眼只有一个谢延初而已。

  杨易木定了定神,闭上的眼睛再睁开时,气场已经截然相反。开头并不是特别华丽,渐渐地却能带出喉间心底最真挚而复杂的感情。

  It's like whatever I do...(Ohhh Ohhh)

  Just can't get through to you...(Ohhh Ohhh)

  I Never gonna tell you nothing wrong...

  Listen..

  ……杨易木用麦虚空指了一下台下众人,似乎没有目标,每个人却都有种‘他在看着我’的感觉。谢延初唇边溢出一抹笑,不经意间看到角落里若有所思的中年人,心下觉得怪异,蹙了眉。

  And lately I've been sleeping with a ghost

  My stock is down and out

  I used to be worth my weighting old

  That was before the great depression kicked in and rocked us

  And that was before the hurricane came in and stopped us.

  I told you to leave,but you lied to me

  When you said that,baby no worries I promise to get us back

  I know sorries,just wouldn't do it,

  唱到sorries时,杨易木的声音明显哽了哽。谢延初原本敲打桌面的指尖停顿,心开始钝疼。杨易木啊……小傻子……

  遇事像是比谁都有辄儿,脑瓜也灵光,孝敬父母团结同学,多少年过得清楚透彻,那么他现在在烦恼什么……

  谢延初眯起眸。认准的人和事,怎么可能轻易放手。不管前方障碍几何,这一世,都要陪着小傻子,来一场轰轰烈烈的恋爱。

  爱情不就是源于一场停不下来的冲动么。上穷碧落……下黄泉。

  无奈而苍凉的尾段响起,谢延初却突然上了台,拿起角落的另一只麦,在一串R&P中加了B-BOX和音。杨易木有些唱不下去了,笑着瞪了他一眼。

  But I keep climbing and hoping things would change

  谢延初:BBBBBOX~

  And the sky turns grey,and the water from the rain,

  谢延初:BBBBBOX~~

  Washes progress away

  It's like moving mountains...

  It's like moving mountains...

  Why you just leave me

  谢延初:Be ooh~~~

  这么期期艾艾的歌杨易木唱到最后都要笑岔了气,一脚朝谢延初踹了过去,“死相!烦不烦!”

第18章 给男朋友的专场演唱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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