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条件349

　　看见海瑟薇一时间无语，巴尔特.威利又道：“事实上领主大人您完全可以派人前去斡旋，这并没有什么不妥，埃拉贝尼公爵并不是我们目前最直接的敌人。我们和布哈林之间也完全可以达成一个双赢的协定。

　　帝国中央的制约力量已经失去了，现在帝国境内能够有话语权的人就只有寥寥几人，有足够大的空间和利益来满足我们各自的需要，皆大欢喜顶多也就是建立在卡瑟夫大公一家痛苦身上罢了，我建议你可以派人传递信息，或许埃拉贝尼大公也有同样的需要。”

　　“嗯，我会考虑的，现在立即派部队前去接应特战队，力求将那部分卡瑟夫军的精锐彻底歼灭。”海瑟薇沉吟片刻吩咐道。

　　“是，大人。”巴尔特.威利立即转身离开。前去调动部队。

　　在巴尔特.威利离开之后，海瑟薇陷入了沉思，巴尔特.威利的建议无疑是正确的，无论那些大贵族对海瑟薇的印象如何。只要有绝对的利益，让他们抛弃卡瑟夫大公，也不是不可能的。

　　当然，这只是她们在这里讨论，帝国国内局势的变幻莫测真是有些难以确定，原本一直以为会保持克制或者模糊态度的布哈林人竟然真的出兵了。而且还是动员了最为精锐的战锤骑士团，反倒是那自己最为担心的另外几位大领主还没有声息，动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迟缓，究竟是先行动用预备力量一举打消布哈林人的参战决心之后再来和埃拉贝尼谈判呢，还是先通过谈判确定底线把主要力量用来对付其它方面呢？这个问题困扰着海瑟薇，巴尔特.威利也没有给出明确意见，只是要她自行来确定。

　　……

　　蓝月，在8月14日这天夜里满月，山中有风，萱草原和松林一同沿着风向而波动。在静谧的穹苍下，卡斯多夫中央高地似乎睡得很沉，不过仔细聆听，仍能听到军靴踩踏地面的声音。

　　尸臭随着山风飘了过来，那种令人作呕的味道却是特战队队员的催眠剂。弥漫在空气中的死亡气息令他们昏昏欲睡，仿佛闭上眼睛就可以登临天堂。不过在卡斯多夫中央高地战斗过的人都知道，这里其实是地狱。

　　杰法.特洛恩阴沉着脸巡视战场，他的战场是一处面积不过五平方公里的高地，他掌握的两个大队及特战队的直属部队，就在这处狭小的地域坚持抵抗。抵抗从下午一直进行到半夜……敌军在得知斯里兰要塞受到攻击后，如同发了狂似的蛮牛一般向中央高地发动了一次又一次的进攻。

　　令人遗憾的是，除了留下上万具尸体之外，他们的攻击没有一点儿进展。在连续几个魔法时的攻击之后，哪怕是再强韧的战斗意志，也会被磨去了棱角。

　　“阵亡11207人！伤3500人！这是最新的报告。”

　　“嗯……”马多尼眨了眨布满血丝的眼睛，他的面孔憔悴极了，看上去就像是有几天几夜没有睡觉了。

　　“11207人！”

　　马多尼看了一眼围绕在指挥部里的军官，许多熟悉的面孔都已经不在了，而此时的人们还都低垂着头。

　　“一下午的战斗。我们损失了六分之一地战力。而敌人的中心阵营仍然好好的立在那里！这说明什么？”

　　没有人说话。

　　投入卡斯多夫中央高地战斗的是镇守斯里兰要塞的卡瑟夫军的精锐，他们是在听闻斯里兰要塞被攻击之后，想要一鼓作气地拿下卡斯多夫中央高地的敌军，然后再回师救援要塞。以避免腹背受敌的局面。

　　不过……现在看来，也许卡斯多夫会是卡瑟夫军的噩耗诞生地也说不定。

　　“看看你们！你们甚至不敢回答我的问题！”马多尼扫视着被悲观情绪笼罩着的指挥中心，“我们的伤亡过六分之一。这只能说明，我们面前的敌人出乎意料的强大，而我们的攻势却没有预想中的那样顽强、凌厉！”

　　沙盘上。围绕中央高地的红箭头都已消失了，马多尼望着那块狭小的地域重重地哼了一声。

　　“要塞中留下的部队不多，就算是有城墙之险，也很危险，我们必须在明天上午之前将这股敌人歼灭，否则的话要塞很有可能撑不过。”

　　马多尼作梦也想不到，斯里兰要塞此时已经被攻陷多时了，噩梦正在向他袭来……在科迪勒拉大军攻打斯里兰要塞不久，海瑟薇就让法师团用魔法阵干扰所有从要塞中传出来的魔法波动，马多尼他们早已经与要塞失去联系了。

　　“你们明白了吗？悲观是没有用的！恐惧更是多余！我们必须消灭眼前的敌人。他们的武器再犀利，也比不过我们的怒火，他们将在卡瑟夫军的铁拳下米分身碎骨！”

　　所有听到这番豪言壮语的卡瑟夫军战士自豪的仰起头颅，他们的眼神终于恢复夺目的光彩，他们终于再次抓牢手中的兵器。

　　“我不想再多说什么了！”马多尼的目光离开了沙盘，这东西的用处已经不多了，“休息一个应是，当蓝月陷入山脉背后，中央高地陷入一片黑暗的时候……全员突击！”

　　杰法.特洛恩猛然睁开眼睛，他惊悚地左顾右盼。还好……身边都是熟悉的身影。如果是个陌生的家伙说不定会被神经高度紧张的特战队统领砍上一剑。

　　虽然飞行大队击杀了大量的敌军，但更多的敌军增援而来，即便是飞行大队，也无法长时间的作战。目前想要依靠特战队一己之力，歼灭敌军，已经是不现实的事情了。

　　“现在是什么时候？”

　　卫兵递过来一只水袋……水袋里装的是混合了酒水的不知名饮品。杰法.特洛恩小心地灌了一口，他的嘴唇裂开一道小口子，干燥的口腔和滚烫的喉咙在酒液的冲击下更显炙热。

　　“零时一刻，您只睡了半刻钟。”

　　“你该叫醒我的！”杰法.特洛恩抱怨了一声。他整了整自己的衣甲走出营帐。阿尔夫是最先迎上来的。然后是特战队的一众军官，这些勇猛顽强的战将热情地与统领打招呼，好像好久没见的样子。

　　杰法.特洛恩望了一下左近的山林，有古怪哦！围绕着中央高地，左近的山野里亮起了无数火把组成的光带，山风令火苗疯狂地摇摆，看上去就像不断浮现的鬼影。

　　“他们是为出击部队照亮山路，顺便告诉咱们他们要来了！”阿尔夫望着山岭中的火光嗤笑了一声，“卡瑟夫军还真是不长进，他们对这个地方这么熟悉还需要在夜里点亮道路。”

　　杰法.特洛恩微微一笑，“不要小觑敌人，我是说………敌军会利用夜色动全面突袭。”

　　阿尔夫艰难地点了点头，“是啊……可咱们的人手还是不够。尤其是河床。”

　　“不！不……”

　　杰法.特洛恩，“敌人不会再吃河床地亏，他们被打疼了，他们知道河床是咱们防御的重点。所以……这次会是右翼山岭；同时，主阵地也会面临强攻。”

　　众人不禁向高地下面望了过去。

　　右翼山岭黑漆漆的。火把组成的长龙一直由山脊延伸到山腰，透过高高的萱草，隐伏在山石或是松林中的卡瑟夫军战士可以清楚地看到山顶特战队员们铠甲反射的光辉。

　　在距离高地前面的阻击阵线两公里的山窝里，月光透过茂密的林丛将濛濛的光线吝啬地投射在地面上，铠甲也在反光，这点光芒映衬着尸骸遍地的战场。这是特战队第三大队殉难地，那无数年轻的、无声无息的面孔曾经属于最勇武最顽强地斗士，只不过……他们生不逢时，或者说………他们被神明遗弃。

　　口鼻充斥尸骨的恶臭，阿什扬小心地推开遮掩自己的尸身，他四下望了望，卡瑟夫军似乎刻意避开了这处恐怖地死地。他们的火把在山林深处燃烧着，偶尔会有人影闪动，有时也会传来谈话的声音。

　　四下无人，小特战队员立刻推翻尸体，像一只灵巧的猿猴，他蹦蹦跳跳地穿行，并且不断利用松林藏住形迹。在经过一段复杂的山路之后，阿什扬轻松一跃到达山脊。在山脊上有一处怪石环绕的陡坡，陡坡中心隐伏着第三大队的全部战斗人员。

　　在经过一阵暗号传递之后，米克尔队长向警戒的战士示意了一下，两名战士立刻放松扳机，一个人影从巨石上翻了下来，两名士兵马上接住战友。

　　“阿什扬，臭小子！你总算回来了！”

　　第五百二十七章 决战卡斯多夫高地（二）

　　“队长，第三大队……就剩下这么几个人了？”阿什扬目光在战友们的身上移动，泪光渐渐模糊了双眼。

　　一个满编的特战大队是三千人，而眼前却只有三十余人……也就是说，至少有两千九百余人战死或者失踪！

　　“男子汉流血不流泪，你小子是不是特战队的种？！”米克尔在阿什扬胸口重重地捶了一拳。

　　“谁说我流泪了，刚才……不小心砂子进眼里而已。”阿什扬倔强地说道。

　　“对，砂子，而且正好是两颗砂子。”米克尔挤眉弄眼地说道，队员们都低声笑了起来。

　　“队长，我们下一步该做什么？打回去吗？”阿什扬岔开了话题，他可不想自己成为战友们讥笑的目标，哪怕其中并无恶意。

　　三十几个人能够干什么？米克尔在摆脱卡瑟夫军的追击之后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在冲杀的时候，他们一直杀到了山脚下，如果往回杀，那可不是个好主意，米克乐是个聪明的指挥官，他选择卡瑟夫军的大本营方向——山下丛林中的指挥部。

　　“卡瑟夫军的大本营？”米克尔小心地探出头，在怪石上他能清楚地看到那片火光聚集的区域。

　　“这是找死！”米克尔缩回头，他再一次打量自己的战士。三十一个人，就是他的全部战力，难道要带领他们硬闯卡瑟夫军的指挥中心？

　　“不！不！不！”米克尔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要让战士们生存下去！这是领主大人说过的！”

　　“我们应该去那看看！”一名队员凑近米克尔说道。

　　“是啊！我们已经冲到这里了，再怎么说也得过去看看！”又一名队员补充了一句。

　　“只是看看？”阿什扬狐疑地望着提议的战友。

　　“就是！就是去看看！不然你还想干什么？”战友嘲讽似的瞪了回来，谁都看得出他一点多不甘心，自他加入特战队以后还从来都没被人打得这么惨。

　　阿什扬神秘地笑了笑。他又从口袋里掏出来两个圆溜溜的家伙，米克尔立刻瞪大眼睛，“燃烧弹？！”

　　“你从哪搞来的？”米克尔一把夺过这两个宝贝。

　　“嘿嘿！我去指挥部报到，就在炮兵中队要了两个，现在说不定就用上了，这还有两个爆裂弹”阿什扬得意地说道，又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掏出两个硬家伙。

　　“呵呵！”米克尔突然笑了起来：“你倒真的是好运气。”

　　其他战士也等笑了起来。

　　“队长！下命令吧！难道我们要在这儿藏到战斗结束吗？牺牲的战友会用吐沫淹死咱们的！”

　　“是啊！队长！我们有火药！我们可以炸掉那个地方！”一名战士边说边朝火光最密集的区域指了指。

　　米克尔缓缓摇头。队员们的情绪迅低落下来。可突然笑了起来。“你们这些傻小子，一包火药怎么能比得上一阵不间断的炮击？”

　　米克尔一把揽过年轻的特战队员，“上山吧阿什扬。机灵点！告诉咱们的炮兵兄弟，瞄准山下树林，见到爆炸的火光就向那个地方开炮！我在这边等响箭，只要中央高地一有动静我们就行动！”

　　阿什扬的笑容就像夏日的阳光一样灿烂。可这个机智的小伙子立刻就想到一个问题。

　　“队长，向爆炸地火光开炮？可到时……到时你们也会在那里！”

　　米克尔笑了笑。他转向身边所剩不多的十名战士。这位战场指挥官打量着每一个人的面孔，他很满意。他没有看到畏惧，没有看到惊恐。

　　看到地只是渴盼就义的欣喜。

　　“抓紧时间！别人可没这种待遇！有什么要向阿什扬交代的没有？”

　　一名队员动了动干裂的唇皮，“我家在伯立克集体农庄。有空就去告诉芭娅，叫她别等我了。她家有两棵特别高大的榕树，很显眼的。”

　　“我母亲有眼疾……”又一名队员嘀咕起来。“叫她别再夜里缝衣服了……”

　　“我攒了些金克拉……这是咱们半年的军饷呢！”一名队员掏出贴身的口粮袋，“有空就交给霍林兰集体农庄松涛酒吧的老板娘。她给我养了个儿子，但我始终没为他们母子做过什么！”

　　“这个可不行！”米克尔将装满金克拉的口粮袋夺了下来，“阿什扬带着它会有响动的！”

　　阿什扬可不这样认为，他脱掉军靴，然后把袋子里的金克拉分别倒进靴子里。“这样不就行了！”

　　队员们都笑了起来，其中一人笑道：“阿什扬记得洗洗，你的脚可太臭了！”

　　“还有吗？”终于，阿什扬要出了。

　　队员们都摇了摇头，只有米克尔凑了上来。“告诉统领大人，我没能完成任务，请他原谅。还有……特战队军法第二十七条第八款！上级交代的战场命令必须带到，这和兄弟的嘱托是一个道理！要不然你小子就要挨鞭子！”

　　阿什扬向队长和队友致军礼，他依依不舍的翻下石壁。

　　“小心啊……阿什扬！”山风将战友的叮咛送了过来，眼前的景物被年轻的特战队员的泪水模糊了。

　　8月15日凌晨1时59分，一名打瞌睡的战士差点被抱在怀里的刺刀戳到下巴，他惊恐地打起精神，而锋线外的一方山林立刻吸引了他的注意。

　　“队长！山下有动静！”阻击阵地上的特战队员们纷纷涌上铁刺栅栏，他们在防御工事后方仔细搜索着正前方的林地。

　　伴随一声凄厉的呐喊，一名衣衫破烂的特战队员急窜出林地，他不顾身后袭来的弓箭飞向工事奔跑而来。

　　这声呐喊打破了入夜以来的静寂，所有的特战队员都望向右翼山岭前的开阔地。

　　“是阿什扬！是阿什扬！”一名队员终于借着火把的光辉认出了亡命奔波的第三大队通讯员。一位军官猛的将这名战士扯离锋线，众人难以置信地望着不断接近阵地的小战士。

　　冰冷的箭矢闪烁着繁星般的光彩，年轻地通讯员在旷野中奔驰。冷箭擦着他的四肢不断落向地面。

　　“还愣着干什么？还击！还击！”军官们终于大声叫嚷起来。特战队员们这才由震撼中清醒。

　　“二十米……十米……”阿什扬地胸膛似乎要爆炸，他已经看到战友们的面孔，看到了他们的笑容，但他听不到震天刺耳的欢呼。

　　也不会知道即将贯穿肺腑的那支铁箭已经悄然而至。

　　无数特战队员向跃上防御工事的阿什扬伸出手臂，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迎接神诞节一样地笑容。半空中的阿什扬也笑了，他向战友们的群体张开双臂。这一刹那的光景竟然如此漫长，战士们甚至能够听到那支突然而至的箭矢缓慢刺穿人体的声音。

　　阿什扬跌落下来。他落在几位特战队员的王的怀抱里。

　　狙击阵地刹那间变成一锅煮沸的开水。所有的人都在呼喊阿什扬地名字。所有的人都高高擎起兵器。

　　“统领……大人……”阿什扬缓缓睁开眼帘，他笑得很开心。

　　“到……到家了？”

　　“挺住傻小子！”杰法.特洛恩将神迹一般回归集体的小战士抱放在地，“阿什扬！你一定不会有事的。”

　　说完。他取出一个魔法卷轴，将其激发……一蓬碧绿色的魔法光芒阿什扬的身体笼罩了起来，伤口中的出血迅速地止住了。

　　阿什扬突然抓住特战队统领的手臂，“第三……第三大队新任指挥官……米克尔队长请求炮火支援！”

　　苏伊霍立刻凑了上来。“小家伙！说清楚点！”

　　阿什扬艰难地吞咽着喉咙里的血水，“以火光和爆炸为讯。瞄准……山下……树林，炮击……炮击！”

　　“行了，我知道，你休息吧。”杰法.特洛恩点点头。示意旁边的队员将阿什扬扶上担架抬手。

　　“统领大人，第三大队一定是现了异常重要的东西！”苏伊霍紧盯着漆黑的山脚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