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羽族营帐,已打的酣畅淋漓。荆长歌恍然大悟,她能想得到,别人为何又想不到?

  羽族防守的最薄弱之处,也是唯一的薄弱之处,就是乌苏河。他们只沿河布置瞭望台,远观河对面青煜军的情况,然而,却忽略了河水之下。乌苏河虽然宽阔却大都不深,唯有羽族驻营的地方,河水深到五米多。水性好的人潜入河底,很难发现。

  青煜军几百人潜入水下,再经由乌苏河,潜入敌营,趁着夜色杀掉羽族士兵,换上羽族士兵的衣服,白日化妆成羽族士兵,混入巡逻队。之前听莺莺说起,两军沿河对峙,已经一个多月,如果青煜军的主帅,一早就做如此打算,每天混进去几个人,这一个月下来,几千人的羽族队伍里,岂不是混进了几百青煜军的士兵?

  羽族军人的盔甲只漏出半张脸,而且战斗民族的本性,让他们睡觉的时候,也穿着盔甲不脱,正好掩饰住了陌生的面孔,青煜主帅也早就利用了这一点。

  当时机成熟,他们以狼烟为讯息,借风驶船,里应外合,就形成了今天突袭的局面。

  羽族惊慌失措,完全被打蒙,可他们毕竟是北靖国中最能征善战的民族,没有丢盔弃甲落荒而逃,而是迅速集结,且战且退。河对岸的船还在河中心,这边的羽族,毕竟人数上占优势,他们用了最惨烈的人墙战术,第一排士兵把自己当成盾牌,肩并肩形成一道人墙,掩护内侧的士兵们临时布阵,整备武器。

  荆长歌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战争,她杀过人,无非是一颗子弹进去,让人的心脏无声无息的失去跳动的节律。就算有血,也不可能是铺天盖地的血,箭矢如瓢泼大雨一般射向活人的脊梁与四肢,血水混入乌苏河中,染红了苍白的河水。

  感知上十分不愉快,可她的身体本能,并不觉得畏惧,甚至,有些兴奋。

  混入的青煜军,还有一帮,他们在箭雨的掩护下,成功救出了大渝的人质,带人撤退。难怪船队里有一只空船,他们的目的明确,确保大渝百姓的安危。打仗是军人的事,与普通人无关,一直以来,荆长歌也是如此作想,她保护的每一个对象,执行的每一次任务,都不允许有任何一个无辜之人牺牲。

  莺莺。

  “赵大哥!”荆长歌扬起马鞭,“助我一臂之力,我要亲手为莺莺报仇。”

  她见几个魁梧的士兵,举着双刀,非常谨慎的围着一个人,如无意外,那人定是羽族将军,害莺莺自尽的那个“老大”。

  “我为姑娘开路,”赵辉一言既出,信守承诺,即使他不出手,单凭女人打伤师弟的内功,这些小喽啰,根本不是问题。

  荆长歌夹紧马腹,目测最短路线,她既然选择求赵辉帮她,就一万分的信任自己的队友。白马飞奔向前,不管不顾的冲进战局。

  此时,青煜军的船队陆续靠岸。空船首先放下旋梯,青煜军士兵护着人质们,一个接着一个的登上旋梯上船。

  站在最高桅杆船头的男人,军服明显的与其他人不同。

  “将军,人质安全,我们的计划,成功的很。”来人说,“但是羽族顽固,宁死也不肯投降,恐怕得不死不休。”

  此人是青煜军的将军,被称作大渝战神的荆靳。他的目光并没有落在战争最激烈处,而是追随一匹白色的战马,马上女人不是军中之人,马前还有个武功高强的男人,男人为女人劈开一条路,通向敌营主帅的营帐。

  金鳞甲之中,那白马非常扎眼,女人把头发简单扎在后脑,他从来没见过这般打扮。虽然看不清女子的正脸,但身段柔软,腿脚灵活,该是个亭亭玉立的美人。

  荆长歌此时,心中只有一件事,杀了那个害死莺莺的凶手。

  离着营帐越来越近,前面有个长竹竿,碍事挡路,她从腰间抽出匕首,狠狠的砍在竹竿上,竹竿断成两截,有一块破布从天而降,她连想都没想,匕首就刺向布的中心。布被划成两段,分落两地。

  所有人,战场上的双方,眼见那羽族的战旗被砍断,落地,被马匹黑漆漆的蹄子踏过去。

  船上船下的大渝人纷纷拍手叫好,唯有荆将军神色凝重。他的副手从没有见过将军如此模样,对方的帅旗被砍断,虽然不知那白马女子是何来路,但怎么说也是值得庆贺的喜事,为何他隐隐觉得将军在生气?就像是忍着才没杀人的样子。

  荆长歌握紧匕首,她离着那个“老大”仅仅三步距离,赵辉替他把“老大”周围的人解决掉,不费吹灰之力,她如今真的相信赵辉能够若无其事的闯进来杀人,并且能全身而退。

  她跳下马,从容的迎上“老大”的刀锋,“老大”的刀力巨大,震的她手腕如同被拧断一般,她忍住疼痛,右脚飞踢,直接朝向那人腿间的隐秘处。“老大”正面对敌正亢奋,哪里会想到,如此来势汹汹上来就砍的女子,会用阴招,他躲闪来不及,疼的龇牙咧嘴,跪倒在地。

  荆长歌借势俯身,一脚踩上他的手臂,把他手里的刀踢得远远的,没有给他半分喘息的机会,手起刀落,直插脖颈。

  匕首穿过脖颈,如那跟插入莺莺脖颈的簪子一样的位置。

  死透了。

  天边日出,还伴着烟花,似乎在庆祝她胜利的喜悦。

  “是撤退的信号。”荆靳身边的副将说,“虽然晚了一些,好在羽族如将军所想,与南楚战事吃紧,无暇再时顾忌两边战场,把主力撤回去。”

  他们此来,是为了救人。

  依着羽族的处事方式,撤退之前,会把人质杀光。之前他们混进来不少人,本想里应外合的灭了这帮不知天高地厚的挑衅者,却发现他们抓了一帮大渝百姓当人质,人质还信誓旦旦的说青煜军一定会来救他们。

  荆姑娘,人质们所说的荆姑娘,冒充他青煜军的女人,骑着白马的女人。

  他见羽族撤军,与身边副将荆扬吩咐,“人质送到墨阳城安顿,带那女人来见我。”

  荆长歌报了仇,一时间心里空荡荡的。赵辉拍了她肩膀一下,“留神,他们似乎要捉你。”

  荆长歌笑了笑,青煜军那位战神,大概已经听说自己冒名顶替他的部下,险些害的所有人成了羽族刀下亡魂的故事。

  “赵大哥,谢谢你。”荆长歌知道,没有赵辉的帮助,她根本报不了仇,“你师弟欠我的算还清,山河路远,后会有期。”

  她不想反抗,寡不敌众,更何况她与青煜军没什么仇怨,只是借用他们名声骗骗人而已。她不想赵辉因为她被扯进来,赵辉为天瑶部族办过差事,很有可能被认出,到时候更麻烦。

  赵辉转身就走,也没有人拦着他,荆长歌把双手举起来,“我跟你们走。”

  她被带到了一个简单的帐篷里。有蒲团可坐,还有方桌与热茶。

  “荆姑娘,将军有请。”很快,那个叫荆扬的副将军,非常有礼貌的请她去见青煜军的老大。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自从她进入青煜军营中,所有的人对她都投入一种敬佩与尊重的目光,难道是她杀了那个羽族老大,帮了他们的大忙?也不对,青煜军此行并非求战,连追都没追,压根不是想要杀对方个片甲不留。军营里与她从前工作的情报部门差不多,是男人聚堆的地方,都瞧不太起女人,但此时,她的待遇很不一样。

  “荆姑娘,请。”

  眼前一个很大的营帐,荆长歌一眼就看见帐篷顶挂着的紫月旗。旁边士兵掀起门帘,荆扬站在门口,意思是让荆长歌自己进去。

  荆长歌大步昂首,她从大渝百姓口中,听了好几天的青煜传奇,如今正能见到这位自己同姓的战神。紧张是有的,但她相信,一个备受爱戴的军队的领袖,定是个讲道理之人。

  入眼,果然是站在那里,就威仪暗生的大人物,盔甲换了常服,素白长衫朴实无华,湖蓝腰封点缀高贵,脚下黑靴清亮,腰间碧玉悬挂,上面一个荆字亮明家主身份,也是青煜军虎符。

  荆靳背对着她,正在端详着一副山水画。画上群山连绵,此起彼伏,气势如虹,山上有一十层高塔,耸入云端,她赞画师笔墨大气磅礴,越看越觉得心潮澎湃。画上群山不知在何处,如有实景,她有生之年一定要亲自去瞧上一瞧。

  荆长歌沉迷画中,听荆靳忽然说,“妹妹还记的,画中山水在哪里吗?”

  妹妹?

  荆靳上下打量着荆长歌,眼眸中却是与他仪态姿势不符的温柔。

  荆长歌后背发凉,自来熟也不带这样的,若不是对方长了张英俊无害的脸,她得用对付色狼的方式对付他了。

  荆将军的眸瞳是澄澈的,并没与任何不尊重的意思,他很正式的介绍自己,“长歌,你真的不记得了吗?我是你大哥,你同父异母的亲哥哥啊。”

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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