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今天是周末，咖啡馆里的座位基本上都坐满了，白纤纤来得很早，运气还特别好，刚好占到一个靠窗的位置。
外头是白皑皑的雪花，落在商业广场的雕塑上，透明的落地玻璃窗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玻璃房子。
白纤纤每写完一道题，都忍不住往窗外看一眼，景色真好。
俞泽点了两杯咖啡，还有一两碟很好看的蛋糕。
奶香浓郁的提拉米苏上搁着一颗油光水滑的樱桃，白纤纤连连道谢，捏起樱桃尝了一口：“好甜啊。”
俞泽笑了一下，朝着白纤纤伸手：“看下你的寒假作业。”
白纤纤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俞泽同学，你要抄我的吗？你要自己写哦。”
说完，她就后悔了。
俞泽微微偏着头，看着白纤纤的神色慢慢凝重起来，整张脸写满了不可思议，他听到了什么。
“我错了。”白纤纤开始疯狂翻包，“这两天在家里看《古惑仔》看上瘾了，总把自己当大姐大。”
白纤纤很乖巧地把自己厚厚几本寒假作业递过去。
俞泽低着头翻得飞快，哗啦啦就是一本，还不错，不说正确率吧，至少态度很认真，尤其是政治，写出了一股浓浓的革命情怀。
俞泽一边翻一边聊：“那电影都好老了，怎么？你很喜欢？”
“我们家可以看的电视少嘛，我年初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粤语原版的，当然要N刷了。”白纤纤一想到里面的情节，就满腔热血，仿着粤语的话腔学里头的台词，“我白纤纤出来混那么久，全凭三样东西，够狠，够义气，兄弟多。”
俞泽听了就笑，又问：“你还会什么粤语？”
“啊呀，那就多了去了。”白纤纤双手撑着下巴，仔细想，“你则个扑街啦，痴线啦，冚家铲之类的。”
俞泽手顿了一下，他看着白纤纤在很努力很努力地和他科普粤语的发音，可是说的都是……
“怎么都是骂人的话？”俞泽靠着椅背，上午的阳光暖暖的，金灿灿的，晒得人很舒服。
之前从未和白纤纤有过这样悠闲可以聊着天的时光，俞泽莫名觉得心里头很舒服。
俞泽看着白纤纤：“你想几句好的话来说说看。”
白纤纤抿着嘴，突然拍手道：“有哇有哇，这句我会，我钟意你啊。”
俞泽低头，嘴角却不自然地上扬，他放在手里的作业本，微微偏头，白纤纤皮肤很白，就像这窗外的大雪一样，纯净得没有一点瑕疵，他的心已经跳得很快了，但还是故作淡定的说：“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这你都不知道。”白纤纤很惊讶，这句话很常见的吧，她给俞泽翻译：“就是我喜欢你的意思。”
俞泽坐直了身子，好像没听清一样，又问：“什么意思？”
白纤纤扯开了嗓子：“我喜欢你。”
俞泽耳根子红了，他内心很满足，只低头翻了一下寒假作业：“哦，我知道了。”
白纤纤皱眉：“俞泽同学，我这政治作业，你都翻了三遍了，可以不可以开始学习数学了呀。”
俞泽收起作业本：“可以，当然可以。”
“等一下，先不着急。”白纤纤突然想到一件事儿，她拿出自己小白兔包里的梨子手机，调到了自拍模式，很客气地问了一句俞泽：“需要美颜吗？”
“不用。”俞泽摇头，忽而觉得不对，“等下，你要干什么？”
“拍一个合照，作为证据。”白纤纤把手机举得高高的，朝着手机比了一个“耶”，她身后的俞泽一脸懵逼。
证据？
咔嚓一声。
白纤纤飞快地把照片发给了胡擎，并且配以文字“每日一证据，打卡完成。”
俞泽还是不理解。
白纤纤只能和他解释：“没什么，就是我爸妈管我的学习比较严格，我舅舅呢，等同于是我爸妈的钦差大臣，我出来学习，是一定要和我舅舅汇报的，我拍照，只是为了告诉他，我真的在学习。”
哦，这么简单的吗？
俞泽的手机也响了。
【俞林】：小伙子可以啊，在你家皇后娘娘眼皮子底下和你家小狐狸私会。
消息底下，还配了一张白纤纤刚发给胡擎的那张照片。
白纤纤的手机也响了。
啊嘞，这是谁啊！怎么还拉了一个群啊！为什么这群里面第一个消息就是自己发的合照啊！
【胡擎】：实锤了，我这老父亲的心情十分忐忑。
【俞林】：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我十七岁的时候胆子也这么大就好了。
【俞泽】：……
白纤纤在里面。
不对啊，算上这两位八卦王子，再加上俞泽和白纤纤也就四个人，可群里显示有五个人，还有一个人是谁。
【云淡风轻】：稍微低调一点吧，两个孩子还在学习呢。
对于俞泽来说，这个头像是一朵出水芙蓉，……好熟悉啊。
白纤纤惊呆了：“这这这这……这是谁啊。”
俞泽捂着额头：“我妈。”
白纤纤快不能呼吸了：“怎么不把你爸也拉进来呢？”
微信群里很快来了一条新消息。
【云淡风轻】邀请【仗剑天涯】入群
俞泽手指尖都凉了：“这是我爸。”
白纤纤再转眼一看，人数变成八个了。
【老实巴交的爸爸白庸】：这不是刚打了电话说了一遍了嘛，怎么还特意拉了个群啊，不过这个群名还没取啊，我来。
【老实巴交的爸爸白庸】把群名修改为“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花钱如流水的妈妈胡梨】：你懂什么呀，现在都是流行用微信沟通的，@云淡风轻，亲家母好，改天一起逛街。
白纤纤受不了了，她噌地一下站起来，着急跺脚：“不是这样的。”
周围都是人，看到这小姑娘这么激动，都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看着小脸憋得通红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俞泽欺负了她。
俞泽被人盯得有些难受，低声对着白纤纤：“你先坐下来。”
白纤纤慢腾腾地坐下，对着手机，眼泪水都快出来了：“怎么能这么对我呢？”
俞泽安慰她：“你先别着急嘛。”
“太过分了。”白纤纤摇摇头，“男人都是这样，当面一套，后面一套的。”
舅舅胡擎真的是太过分了，还说这是他俩的秘密呢，现在都拉了个群了，怎么不直接发报纸上啊。
从旁观者角度来看，这句话像是在骂俞泽。
有人在小声议论：“年轻情侣分手呢吧，哎呀，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不知道这个男孩子骗了她什么哦。”
“两个人都看得好年轻啊。”
“诶，那个男的好眼熟啊，好像那个什么博亚杯比赛的……呀，我好像在新闻里见过的。”
俞泽听了心里发慌，他把椅子挪了挪，往白纤纤身边靠近了一点，很小声的问：“你……还想不想吃提拉米苏？”
白纤纤听了，半抬起头，只露出两只眼睛。
俞泽继续问：“奶茶要不要？熔岩焦糖奶茶，还加布丁的那种。”
白纤纤闷闷的说：“可以再加点珍珠果吗？”
俞泽郑重地点了点头：“可以。”他语顿，声音变得很柔，就像他的心一样，早就化成一汪春水了，他情不自禁地补上了一句，“你想吃什么都可以。”
他抬手，他的手指很长，很白，骨节很好看，他喉咙一滚一滚的，他很想摸摸白纤纤的刘海，他记得，白纤纤很喜欢易蓉摸她的头，那副餍足的样子，真的很可爱。
可周围都是人，她看起来那么好，俞泽甚至觉得，自己伸手碰她一下，都会破坏了这份美好。
俞泽的手悬在空中，最后只落在了白纤纤跟前的咖啡上，他把咖啡握紧，眼睫眨了眨，心情才跟着稍微平静了一些。
“那你先喝咖啡，我去给你点东西吃。”
***
白纤纤还是很好哄的，一个蛋糕，心情又好了起来，白纤纤觉得那个群她退出来也不是，说话也不是，就设置了免打扰，群里再有什么事儿，都是俞泽挡着。
下午，咖啡馆里的人少了一些，俞泽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也不早了。
冬天天黑得快，他也不放心太晚了让白纤纤一个人回去。
六点整。
白纤纤和俞泽站在咖啡馆的檐下，白纤纤把自己的白色兔毛围巾裹了好几层，才觉得暖和了一些。
外面的雪更大了。
临走前，白纤纤突然想到自己还有件事儿没问，她在屋檐下转头看着俞泽：“对了，还不知道你冬令营结果怎么样呀。”
俞泽回头，看着她：“差不多吧。”
俞泽说差不多，那就是十拿九稳的意思了。
白纤纤昂头，看着这白.花.花的鹅毛大雪：“真羡慕你，想要什么东西，立刻就能得到。”不像她，光是一个高中毕业证，就挣扎了五十年。
“也不是。”俞泽看着她，她的眼睛像是湖面，澄净好看，“有些东西是需要等的。”
“什么东西呀？”白纤纤看着他。
俞泽噗嗤笑了一下，他没立刻回，他看着这漫天飞雪，过了好一会儿，扭头看向白纤纤的时候，他发现白纤纤还在看着他，像是静静地等着他一个回答。
俞泽想扭头，却又觉得自己的目光像是被黏住了，收不回来了，他的心跳又开始加速了。
“譬如，我喜欢一个女孩子，可是我需要，等她两年。”
“为什么要等她两年？”白纤纤不理解了，“喜欢就上啊。”
俞泽看着她笑：“你说什么？”
“不是这样吗？”白纤纤瞪大了眼，“你不上，很有可能就会被其他人抢走哦。”
“可是她成绩不是那么好，我不想她分心，想先帮她拿到高中毕业证，如果，她想考更好的学校，我也会帮她的。”
“嗨。”白纤纤不以为然，“成绩能有多差啊，再差能差得过我吗？”
俞泽突然不说话了，只看着白纤纤笑。
她好像懂了，白纤纤突然转头，只看着眼前的雪花，一片两片三片，无数片往下落。
白纤纤脸红了，她低头，半张脸都藏在了毛茸茸的围巾里，声音也跟着沉闷起来：“俞泽同学，你知道什么是人鬼殊途吗？”
俞泽下意识地靠近了一步：“我只看过《人与自然》，里面讲过，人和狐狸，是可以和谐相处的。”
等下，他怎么什么都知道？
白纤纤声音颤颤的：“《人与自然》有这一集？”
俞泽突然伸手，把白纤纤羽绒服的毛绒帽子给她蒙上，又用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毛织手套：“走吧，好晚了。”
俞泽说完，迈步跨进这漫天的白雪里。
白纤纤突然反应过来了，跟在他屁.股后头喊。
“俞泽同学，你刚在是在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