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傅哥儿!”刚进门,桌旁的几个友人就笑着站了起来,心照不宣地把主位留给傅西晏。都是风流倜傥的贵公子,一个个气质绝佳、样貌不凡,可谁也没敢在傅西晏面前装牛/逼。

  红木桌上已经摆满了佳肴,蛇羹、鲍鱼、燕窝、鱼翅、飞龙汤……桌心凹陷处有绿色的冰,冰上被精心布置了几朵娇艳欲滴的朱丽叶玫瑰,旁边放着两瓶正在冒冷气的特供酒。

  “不是吧,就聚聚,用得着?接风洗尘啊?”陈量骁望着一桌子菜笑了,转头看了一眼圈内好友。话说之前跟傅西晏跑惯了,日子过得说不上节俭,但从来不会这么铺张浪费。

  对,陈量骁是去了趟非洲,才知道铺张浪费这个词什么意思。毕竟那里有些地方,特别是撒哈拉沙漠以南,人们连吃顿肉都是奢侈,日均个人消费仅1.3美元。

  即使陈量骁也实在没必要为非洲贫民特意节省粮食,但六个人吃几十样极尽奢华的菜品,心里也有点过意不去。

  尤其是脑子里经常回忆起非洲那个男孩像排骨一样的身躯。

  本来,今晚的局是陈量骁组的,餐也是陈量骁吩咐好的,不知是谁有心了,给改成了接风洗尘晏。

  “怎么说哥儿几个也半年没见了,好好聚聚是该的。”一友人带头端着杯满上,气氛就此热了起来。

  对男人来说,没有什么感情是一杯薄酒拾不回来的。如果不能,那就再来一杯。

  许是被自动划归成傅西晏的人,陈量骁预想中的灌酒并没有来。

  觥筹交错,酒足饭饱。陈量骁看了看腕间的钻表。

  时间还早,再玩儿会儿也绰绰有余。

  “怎么,搓会儿?”陈量骁招呼着大家往偏厅坐下,侧头问傅西晏。

  傅西晏没说话。

  那就是默认了。

  偏厅是暖黄色的灯光,打在酒红色的绒布上自带一股贵气。牌桌上每个人右手的角落都镶了小烟灰缸,带着碎钻,在一群深沉的色调中显得blingbling的。

  “莫莫,你上次说的那个并购进行到哪一步了,最近没怎么听到动静?”尚御吐了口烟,打了个“黑芝麻”,问莫阑程。

  “我都不急,你急什么。”莫阑程看了眼下面的牌,揉揉眉心丢出个红中。

  “你丫的,问个话都不成了?还当不当我是哥们儿?”

  “呵。”莫阑程轻哼一声,没有继续说。

  “尚御最近盯上的那个妞儿是MC的吧?”张凡城对哥们儿的这些花花肠子一清二楚,朝着尚御笑了声后才对着莫阑程:“你还不知道他那个德性?”

  莫阑程抬眼看了尚御,又继续看牌,不理会关于“德性”这个话题。

  “老总跑了也只是MC缺个担责的,他卷那点儿钱于MC而言就像大海里一滴儿水。该怎么运作还得怎么运作。”

  “哟,之前听你并购说得轰轰烈烈,这下是难办的意思?”

  莫阑程没应。右手夹着燃着的烟掸了掸。这一会儿运气实在不行,差不多被傅西晏赢走一块手表。

  MC这件事,莫阑程说得容易,可其中玄妙只有他自己经手过才知道。

  MC属老牌大公司,近几年踩在创新的尾巴上艰难前行。照目前这个势头下去,早晚要完。高层没有谁不为了股份暗暗较劲,如今已经不知道谁是真正为公司卖力了。如此,上行下效,底下人实力不堪一击,倒是花样形式走得奇巧,真是令人郁闷。郁闷之余,也不得不重新审视收购的合理性。

  “MC现在是在走裁员程序吧?”陈量骁作为莫阑程上家,适时解了围。

  “哟,你现在还懂公司运作这一套?”尚御听了也觉得稀奇,凑近了问陈量骁。

  “害,还不是阿晏。他所里这种案子多,耳濡目染的,就是傻子也该会了。”陈量骁翘了翘二郎腿,“况且最近老占新闻版面,想不知道也难。”

  “裁员的话,短时间内不会宣告破产的吧?”尚御仿佛对破产这个词极其喜欢。公子哥儿嘛,诸事顺心,非得发生些什么刺激的才能觉得有意思。譬如死亡、譬如破产。

  陈量骁被傅西晏杀了几盘,这次又被抢了先,晦气地甩出一张东风,“裁员之后,一般来说小企业还能整合整合卷土重来,大企业,我看难。”他不经意间秀出了学徒水平,“大企业经历这种事情之后一般人心难拢,加上适当的股票下跌、资金周转问题,说是被一招致命……”

  傅西晏忽然的推牌打断了陈量骁的话。

  他斜眼看了看陈量骁,“大企业经济裁员趁的是法律由头,裁的一般也是些观念守旧、思想封闭、技术不过硬的员工,留的都是企业中流砥柱、骨干人才,东山再起虽需要时间,可终究是逃不过的规律。我让你看的不列卅案和茂春案都是这个套路,你的结论是靠脚总结的?”

  陈量骁没有一丝不好意思。要是他有意不好意思,也不至于现在的业务水平还维持在这个等级。他嘿嘿一笑:“抛砖引玉、嘿嘿,抛砖引玉。”

  “阿晏老师论事严谨,真的不得不佩服哈哈……”见傅西晏没反应,陈量骁只得继续哈哈圆场。

  傅西晏没理他,只重新揭着牌。“这次阑程的并购案,最好做得快狠准。如我所言,公司终究会重新洗牌,但毕竟何事都需要个时间。如果将卷钱这件事上纲上线,博几天娱记眼球,股民们少不了要重新考虑,趁这个时间,花个大价钱把MC并入莫氏,怎么说也都是一件圆满的事。”

  傅西晏虽未挑明,可明眼人稍微一听就懂。MC一旦并购,并趁这次裁员重作人事调整,其利益绝对不止眼前这一点点。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更何况是能重新站起来的骆驼。

  再愚钝的人听了这番提点也不会无动于衷。MC这样的大骨头,不知道多少人虎视眈眈,早做打算比什么都来得妙不可言。

  莫阑程拿电话发了个信息。

  发完,他抬头看傅西晏,“谢傅哥儿了。”

  “要说傅哥儿这脑子不去管理公司,真是屈才了。”尚御适时补充意见,“这会儿,赢了有一辆路虎揽胜了吧。”

  牌桌上偶尔靠运气,一般靠实力。像傅西晏这般运气与实力兼具的,不太常见。

  几个公子哥儿输得一个子儿都不剩,傅西晏赢得盆满钵满。

  傅西晏不应,只微微扬眉,“八万。”他丢出一张牌,赢得一身畅快,手背在实木桌上轻轻叩着。

  傅西晏自己倒不觉着,但看在陈量骁的眼里就是在给他自己的战斗进行曲打拍儿。

  陈量骁此时随圈。这牌没有赢的希望,不点炮就谢天谢地了。

  一看傅西晏不胡八万,也大胆地跟着走。

  八万一出。

  “我靠,傅西晏你是人不是?”陈量骁不可置信地看他,明明连看都没看一眼就把八万给丢了,结果就胡八万?

  明明自己胡可以赢四个人的?非要坑他?

  “看不惯你。”傅西晏对他笑笑。

  “鬼知道哪里又惹到了您?”

  陈量骁沾了一身晦气,站起身来让别人顶上,自己去看傅西晏的牌。

  这家伙完全是靠逻辑和智商啊,明显是在算牌!

  哼!

  随便玩一玩非得带上脑子吗啊喂!

  明明是陈量骁安排的局,却在他不注意的情况下进来了六个女人。六个女人姿态各异,眼瞅着就要贴上来。

  陈量骁瞥了眼傅西晏的神色。

  恰好一局终了。

  陈量骁叫着旁边看牌的路子昂,“子昂,你顶傅子吧,他神化了。”

  陈量骁跟友人们解释了一番,刚好时间也差不多了,就跟傅西晏出了比兰亭。

  有傅西晏的局一般没女人,陈量骁肯定是是知道的,否则他怎么可能委屈自己,出来浪也不招个小妹妹陪着?半年没碰女人了,倒真是有点儿想。

  傅西晏虽然不喜欢别人陪玩这一套,但平时也不会阻止他们一起出来的这些玩儿,毕竟都是混一个圈子的,大部分人都是什么德性,圈里的人再清楚不过。

  所以刚开始傅西晏自己不招个小妹妹,其他人并不会在意,该叫几个还是叫几个陪着。但有一次发生了点儿意外。那次是除夕,大家在包房玩嗨了,一个个喝的烂醉如泥。

  侍应生进来把这一群公子哥儿扶到上面的贵宾房间里,大家就都不回去了,在这儿睡一晚。没想到有一个侍应生被一女的买通了,最后扶着傅西晏上楼的是这个姑娘。

  等这个姑娘脱得光溜溜的,给傅西晏脱衣服的时候,傅西晏酒醒了点儿。乍一看见自己房里有个女人,当即把这光.裸的女人踹下了床,又叫了安保上来直接把人带走。

  赤条条的,也算是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代价。

  至少名誉是没了,工作也断了。

  不过现在显然不是陈量骁下半.身表现的时候。

  “不是,这女人真不是我安排的。”陈量骁注意到傅西晏微冷的脸色,烦得挠了挠后脑勺。

  本来好好的,到底是谁这么多事儿非要来这么一出?

  傅西晏怎么会不知道?

  在车上陈量骁叫了谁,甚至他点了什么菜傅西晏都清楚。

  只不过当时眯着眼不想跟他说话而已。一说话就不带停的,累。

  虽然不计较这事儿,但时间差不多了。从这儿回酒店,到了也十一点多了。

  照例是陈量骁开车,路灯一个个在车内闪过,晃得人头晕。当然,说说话可能会好一点。

  “我说你能不能给人家留点面子?好歹大家都是A市鼎鼎有名的公子哥儿,你就非要用智商碾压得人家渣都不剩?”

  傅西晏神清气爽地靠在椅背上眯着眼,道:“人家?”

  陈量骁反应过来他的意思,不再说话。

  “我今天可不是以傅家二少的身份坐在那儿的。律师,就得拿出职业风采不是么?”

  “对,您说的都对。不过也就您这样的律师逻辑思维满分……牌桌上还能算牌,我实在很服气。”

  陈量骁心想,我半年前也就只想当个卧薪尝胆的勾践,怎么不但没达到目的反而被人利用了呢?

  现在还正经兮兮地给拐了我的人开车?

  陈量骁觉得自己真的疯了。放着好好的富二代公子哥儿不当,非要跟父亲发誓混出个模样给他拿个交待。

  这下可好了,傅西晏屁股后面跟了大半年,就去非洲做了做苦力。

  而“拐”了人的大哥还颇为闲适地闭着眼听着车载音乐,一副对他放心得不行的样子。

  郁闷。

  陈量骁快速飚往酒店方向。

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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