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5个委托（5）（6）51

　　几个人便一道走向池塘边，幸村精市和切原赤也还很不客气地解开了防护栏的带子，那位学长在后面看得嘴角抽抽。

　　这里平时也是学生们极其喜欢的地方。

　　过去意外没有发生的时候，大家很喜欢来这边坐一坐，在石头上背背书，或者绕着池塘散散步之类的。

　　不过现在，野草都长起来了。

　　让这位二年级学长感到有些惊恐的是，清明几乎是宛若被蛊惑一般，走到了大约是当初池美嘉羽跳下去的位置，随后站定。

　　三年级学姐池美嘉羽跳池塘自杀的事情，当初其实闹得也挺大的，因为她是这么久以来，第一个跳池塘溺死的学生，事情发生之后，池塘就被围起来，警车也来了几辆，还有人看到打捞之后白布盖着推出来的情形。

　　大家对此都是议论纷纷，这位学生会成员对此不是不知道的，就连她跳池塘的位置，大家也基本都传过，因为警方把这一圈都围起来了，还找了不少同学去问情况做笔录，这样一来，学生的嘴巴也不紧，大家自然都知道了。

　　清明现在所站立的位置，就是当初传的她跳下去几个位置几个版本之一，也是流传最广的一个。

　　清明的旁边有一块光秃秃的没有杂草的裸露地皮。

　　这是自然的，因为本来这里有一块快一米高的石头，平时大家都是坐在上面玩闹背书等等。

　　有一个传言是，池美嘉羽就是站在这块石头上跳下去的，后来因为某些原因，池塘附近的大石头都被拉走了，也不允许学生再靠近池塘了。

　　但是，本来有石头，后来没了的地方，还是会有痕迹的，这种还没有长出杂草的裸露地皮还是很好辨认的。

　　更让他吃惊的发生了。

　　只见清明对两边的人说了什么，几个男生都退了开来，就连情绪看起来有些不动似乎有些激动的七秀三郎，也不得不站了开来。

　　那个紫灰色头发看起来很贵气的男生靠得最近，一直呈现一种保护的姿态，似乎是随时就会扑过去把她拉回来。

　　清明抬起右手，不知道怎么做到的，反正她好像就是瞬间，一个眨眼的功夫，就从手腕或者什么衣袖里拿出了一个铃铛。

　　右手摇铃的同时，她的左手开始结印。

　　对于外行来说，只能从她有点古怪的动作猜测判断，她应该是在结印做什么，但是奇怪的，不管是铃声还是动作，都看不到什么变化，没有声音，也看不到什么神奇的色彩或者结印图案。

　　从看的那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影视动漫作品来看，应该是有一些图案显现出来的，但是……

　　这大约就是没有灵力的人，就看不到吧。

　　让清明有点意外的，迹部景吾是因为碰到几次灵异事件，本身的灵力潜能被激活，因而能够看见。

　　但幸村精市和切原赤也同样能够看见，从两个人突然瞪大的眼睛，就可以判断出来。

　　有灵力潜能的人应该不多的，清明之前也没碰到几个，杉河里奈努力那么久，不还是一无所获，但没想到她没再关注这些事情之后，一下子碰到了三个，甚至更多……还有那个忍足侑士同学，也可以。

　　难道打网球打得好的人，都比较有灵力天赋吗？

　　清明还有功夫胡思乱想着。

　　随后，就算是看不到灵力和阴阳术的人，也能够看出来这样的环境变化了。

　　几乎是瞬间，周围的温度就下降了，本来还有几分热意，现在就像是突然开了空调，吹来一阵凉风，好像能够浸透到股子里。

　　有所察觉的清明立刻反应，只不过是多做了一个类似挥手的动作，几人身上的寒意都褪去了几分，离得远的学生会同学就无法顾及到了。

　　幸村精市和迹部景吾等人，都不是体质特别虚弱的人，常理来说，吹点风是不会有什么的，但是偏偏这股子邪风好像深入到了灵魂，光靠身体似乎扛不住。

　　随后，几个有灵力天赋的人，能够看到一条类似是鲜血凝结而成的艳红色的血线逐渐缠绕显现在她的左手上，最明显的是，其中还有几分的黑色，似乎在吞噬红色的部分，顺着清明手上的动作，血线以一种极有韵律的姿态，缠绕在她的手指尖，而那些黑色的部分也随着动作渐渐淡去。

　　就像是被吹散了一般。

　　“……”

　　过了许久，清明注视了好一会的细绳血线，最终叹了口气。

　　“怎么了？”七秀三郎率先问道，他看不到一系列灵力的变化，但从清明的气息和动作，还能稍微判断出一些东西来。

　　“……”清明张了张嘴，组织了几次语言，都没有办法说出口来。

　　“到底怎么了啊？！”他有几分焦急。

　　“我们先到一边去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迹部景吾反应过来，打着圆场，若不是因为清明，他才不会花心思去做这种事情。

　　“是啊，我们一边说吧，那位学生会的前辈还等着呢。”幸村精市同样接话。

　　听到他们这么说，七秀三郎再不情愿，也只能乖乖地顺从。

　　他们也是怕他突然暴起，在池塘边伤到了清明，真出意外怎么办，这种风险几个男生都不想面对，也不想看到任何意外事情的发生。

　　“我想再确认一下，你的委托内容是，想要知道池美嘉羽死亡的真相。是这样的，对吧？”

　　听到清明这么说，七秀三郎心里咯噔一下，莫名有些不安和不祥的感觉。

　　“是的，是这样的。我想为她讨回公道！”他坚定地回答道。

　　“抱歉，打断你一下。里奈应该有和你讲清楚，怨屋本铺承接两种工作，一种是复仇任务，一种是灵异有关的委托。”

　　闻言，七秀三郎还没什么反应，倒是旁听的幸村精市和切原赤也露出了惊讶的表情，清明并没有避讳他们什么，迹部景吾虽然之前自己私下里调查过，但是这还是第一回听她明言说明。

　　“我只负责第二类的工作，换句话说，我能够帮你解决灵异事件等等，但是你想要进行什么报仇之类的工作，不管是对活人，还是对着死人，我都不会接受的。”

　　清明的话莫名让人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当然，当然……如果害了池美嘉羽的人还活着，我会亲自报仇的！”七秀三郎才是真的让人感到不舒服，他看起来已经离疯掉不远了。

　　“对死人报仇……那是什么意思？”切原赤也小声地插了一句，被幸村精市队长瞪了一眼。

　　清明倒没有在意，反而给他解释了。

　　“就是诅咒，针对灵魂的……是一些灵异界的东西，折磨灵魂的方法其实有很多很多的……但是这一类凡是和诅咒有关的，我都是能不碰就不碰，我不会主动去咒害一个人或者灵魂的。”

　　“那，你想要亲自听她说吗？”

　　七秀三郎愣了一下，随后露出一阵类似狂喜的表情，激动到面孔肌肉都在颤抖。

　　“可……可以吗？！”

　　“本来应该是挺困难的一件事情，但是这里残留的阴阳术痕迹，刚好可以利用一下。放心，这里留下的阴阳术虽然水平不太到家，但是是属于白色一方的，气息干净，是善的，而非影响鬼魂的东西。”

　　“利用这个，我觉得，也许你可以亲自和池美嘉羽见一面，了解一下情况。”

　　七秀三郎认真地点头应下，向她询问着有关的注意事项。

　　清明则要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经过计算，刚好是一个小时多之后，进行再一次召唤正好。

　　“其实，你已经知道怎么回事了？”迹部景吾问她，几个人都呆在距离池塘不远不近的地方，和激动不已的七秀三郎不同，他们显得很平淡，那位学生会成员出于好奇，仍然留在这里，想看她动作完。

　　“嗯，”清明点点头，“但他执念很深，如果不影响的话，可能会生成‘鬼’，所以我觉得不如让他自己去了解吧。”

　　清明手腕上的红色血线自行地围绕着她雪白精致的手指手腕旋转活动，她神色有几分幽微莫名。

　　“介意告诉我们……”幸村精市开口，切原赤也也有些好奇，只有二年级前辈，眼里闪烁着八卦又兴奋的光芒。

　　事情就是大家猜测的那样。

　　加害者石田一郎老师确实对三年级学生池美嘉羽手脚不干净，忍受不了这种骚扰和屈辱，加上那段时间的学习和家庭压力都太大了，池美嘉羽在种种影响之下，萌生了轻生的念头。

　　虽然没有被实质性的进展，但被性.骚扰的侮辱，是没有一个正值花季的美好姑娘能够忍受的。

　　等她跳进池塘的时候，她才后悔了，她应该有更好的一些处理方式，但她选择了最不恰当最不合适的懦弱应对。

　　只是池美嘉羽不会水，跳进池塘之后，她就真的，再没有能够起来。

　　自杀的人，灵魂没有能够解脱，她被束缚在了此处。

　　石田一郎的死，确实有池美嘉羽怨气滔天的缘故，但她自己的种种痕迹也表明，事情似乎并不是想象中的那么简单，至少不如看起来这样。

　　确实来说，骚扰和压力对她造成相当的影响，但能够让一个性情本身比较开朗的女生选择自闭地轻生，这个选择本身就很奇怪了。

　　池美嘉羽的灵魂也十分不解，她在得到了前后清明和另一位功夫不太到家的阴阳师的帮助之后，终于朦胧地传递出来了一些情感。

　　她那段时间的情绪很不对，就像是一直有个声音蛊惑着她去自杀一般，她对时的记忆，也有些模糊了，不是因为从肉体到灵魂的转变的缘故。

　　所以，她在终于恢复了神智之后，立即向清明表达出了她的一些困惑等等，在她去地府投胎或者受罚之前，她想向他们这些生者、尤其是清明这样的术士说明清楚。

　　还有就是关于她如何实施报复的事情，她其实也不清楚不明白。

　　当然，大部分情况下，实施报复的厉鬼冤魂得到净化之后，都是不记得自己之前做了什么事情，但池美嘉羽的情况，似乎也稍有些不一样。

　　她并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催动使用怨气，从而杀死或者蛊惑石田一郎的事情了。

　　就一般来说，记忆模糊就模糊了，但她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她对自己杀死了石田一郎这一事实有意识，或者说，她的蓬勃怨气，在意识到石田一郎惨死之后，终于有所缓解和停止。

　　但就先在被净化了的池美嘉羽来看，她对石田一郎的怨恨，确实有，但也没有达到能够杀死他的那个程度。

　　而且，就现在来说，如果让她选择，她更愿意活下去，而不是成为一个鬼魂。

　　清明手上的这条血线，就是属于池美嘉羽的，上面分明地昭示着，池美嘉羽身上并没有血债，说明白点，就是她没有造下杀孽。

　　连池美嘉羽自己都觉得，大概是自己变成厉鬼之后杀害了石田一郎，石田一郎也确实一点痕迹都没有，好像被厉鬼吞噬了一样。

　　但现实的情况是，池美嘉羽的血线上的黑气，并不是属于她的杀业，否则这些黑色应该是直接与她的血线交融在一起，而不仅仅是缠绕侵蚀。

　　清明非常不理解这种情况。

　　从血线的情况来看，这确实是相当多的恶气和怨气，是非常不好的东西，就像是远足时候缠绕在大蜘蛛精周围的，但就清明自己的感觉来看，这些黑气更像是想要缠上池美嘉羽。

　　换句话说，就是有什么想把这些孽债、黑气沾染到池美嘉羽的身上，甚至过渡到她的身上去。

　　可是，池美嘉羽是曾做过厉鬼（也有可能是假厉鬼）的。

　　如果她没有下手，那石田一郎是怎么惨死的呢？

　　石田一郎的死，必然和这些黑气有所联系——一碰上净化的力量，黑气瞬间就消散了。

　　只有这种黑气，碰上怨鬼的戾气的时候，才会达到那么可怕的结果。

　　还有一点，就是后来学校里接二连三自杀死亡的学生以及众多同学不正常生病的情况。

　　清明趁着等待的时间，去教学楼查探了一圈，只能判断，他们的跳楼自杀和石田一郎的死时有所关联的，因为他们的灵魂都不见了踪迹，一点残留的气息都没有，与池美嘉羽的情况完全不同。

　　这样如出一辙的方式，近乎明晃晃地表示着，他们是与石田一郎有关系的，但是究竟是什么联系和原因，清明居然无法探查清楚。

　　在连续施展了两个追踪的咒术之后，清明的眉头皱起来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要用魂印符咒的黄泉之力，作为冥界的至宝和法器，它们对于灵魂具备天生的压制力，就像是鬼使黑的镰刀、鬼使白的招魂幡一样，都是具备特殊意义和力量的东西。

　　正想着，清明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拿魂印符咒在和冥界两大鬼使的武器比较，不说大不敬，她也猛地出了层冷汗。

　　对于现实世界的人类来说，冥界之人是需要敬畏的存在，她这样的比较的行为，怎么都算不上是恭敬。

　　但是黄泉之力对身体的消耗非常大，清明不敢托大。

　　曾经只有一张魂印符咒的时候，她都不敢随便地使用那些力量，现如今，她得到了更多更强的魂印符咒，结合在一起之后的力量只会更加庞大。

　　从结果来看，黄泉冥界之力可以使用得更多了，她也能够施展更多更强大的招式，而且记忆中也莫名解锁了更多的有关内容，比如关于魂印符咒各自对应的意思，各自的能量和气场，还有组合起来的招式等等。

　　但是关键在于，她的身体支撑的范围是有限的。

　　尽管因为这段时间的高强度战斗，清明的实力可以说是有了大幅度的进步，在同年龄甚至同一辈分的阴阳师等术士之中，她有信心排到一二位的位置上去。

　　但是，同样是力量，这些增长出来的灵力比起黄泉冥界之力，只是杯水车薪，是完全不能够比的。

　　而且魂印符咒是何等霸道的法器，最明显的一点就是：招魂铃一类的东西，根本在它的影响下无法保持，对上连一招都保持不了

　　魂印符咒会直接压制破坏其他等级和力量低于它的法器，或者直接用黄泉冥界的力量去侵蚀现世的一些法宝，至于说，和魂印符咒同级别的武器——嗯，都是很有牌面的了。

　　清明对现在这个不尴不尬的情况，也有些为难。

　　要想要继续调查下去，有可能会破坏立海大这里本来设置的不知道是结界还是阵法的东西——这个东西正在妨碍她用追踪术，同时也许需要强行调用魂印符咒使用冥界之力，这对她身体的损伤也是很大的。

　　只是当前，清明基本可以判断，或许当她体内的灵力都被耗尽时，她不一定会立刻死亡——这是她结合这段时间解锁的有关知识，做出的一个小猜测。

　　但她不清楚当身体里的所有灵力都被压榨干净，取而代之的是属于冥界的黄泉之力的时候，她是否还算得上是一个完整的人——或者说，那时候，她还是一个人类吗？还算得上是一般意义上的“活着”吗？

　　就像妖怪体内充斥妖气一样。

　　黄泉冥界之力，虽不至于被形容成死气，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活人身体里的是生机、生气，特殊的一类灵能力者具备灵力潜能，通过修炼学习在体内积攒有益身体生机的灵力。

　　但是当属于冥界的力量进入人类的身体，当没有灵力保护的时候，必然会冲击生气。

　　这样下去，她体内的生命力就会瞬间被耗尽——但是，与此同时，却会有冥界之力取而代之。

　　清明真的不确定，但也轻易不敢尝试。

　　时间差不多了，清明只能先回到了草地上。

　　在耗去了一滴鲜血之后，在血线的吸引之下，池美嘉羽的灵魂被安稳地吸引而来。

　　七秀三郎喝下了特制的符水，具备了短暂的看见灵魂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