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魔教是正派!

  “墨竹青?”枫燕的神情在霎时间变得严肃起来了。

  他严肃的神情令江岩紧张——这究竟是怎样一号人?

  枫燕的脸色紧绷了半天,也不见他弹出一个字,让本来就紧张的人更加紧张了。

  寂静无声,只听得见人心跳的声音。

  过了许久,他才挠了挠头说道,“我——好像有这么一点印象,但你让我说,我又一下子想不起来。”

  江岩恨不得把这人砍了,哪有这样捉弄人的坏家伙?

  他只得把目光投向映雪涯,映雪涯也学着枫燕的模样挠了挠头,“枫燕,我与你一样,同样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但我忘了他是谁。”

  江岩悲从心来,难不成傻蛋会传染的?映雪涯怎么也跟枫燕有学有样的?

  他们一路往南边走去。

  越往南边走,天气就越加的热,本来映雪涯一天一个样地长大,但走到了南方温暖之地后,他又开始停止长大了,相貌维持在十八岁少年的模样。

  江岩心里也在暗自庆幸,万一他再长大点长成了老爷爷怎么办?

  看见了映雪涯的这番变化,枫燕也确定了自己的答案,“映雪涯应是以风雪之力为食长大的。”

  江岩白了他一眼,“你就胡说吧!他明明每天都有在吃饭的!”

  江岩说的到也没错,但他并非专门修习仙法之人,自然也无从了解枫燕这句话的真正内涵。

  他们停停走走,一路上遛了十几天,轻轻松松地就到了魔教。

  嘛——

  说是魔教——

  城门牌匾上写了大大的魔教两个字。

  这个跟江岩想象中的魔教好像有些不一样?——?

  除了城门上那块破破烂烂的牌匾写了魔教两个字,其他的地方根本就看不出来这是个魔教邪道!

  而且,就像画本里画的那样,魔教的名字不应该叫做崇邪教五毒派之类的名字,怎么就大大方方地把“魔教”这两个字写在了城门上?

  更何况,就光从外面看,这座城门完全没有邪教的模样。

  老百姓在城门底下来来往往地走动,也没有骷髅头蝎子蜈蚣蝙蝠人骨之类的玩意儿装饰城门。

  “枫燕,你说这就是魔教吗?”江岩问道他。

  枫燕点了点头,又一边点头一边说道,“跟我二十年前来旅游时的模样没有半点变化,魔教啊魔教,停滞不前了。”说完,还可惜地把头摇了摇。

  不是,这样的魔教有讨伐的必要吗?

  江岩恨不得立刻就拉着映雪涯走,此时一个声音传来。

  “枫燕,好久不见啊?”

  江岩枫燕映雪涯三人同时回头,只见一个憨厚的乡下汉子,肩上扛着一把锄头,笑容可掬地朝他们走来。

  “你们认识?”江岩内心莫名其妙地升起了一股亲切的感觉,就好像看见了自己家乡人一样。

  枫燕却是眉头紧锁,一甩袖,淡淡地说了一句,“教主,好久不见。”

  。。。

  教主?

  这教主的穿着打扮倒是跟这里很是相配,江岩瞪大了眼睛又仔细地打量了枫燕口中的教主一番——头发油光发亮,大概是有半个月没洗了,古铜色的肌肤上还沾着些许的泥土,皮肤被晒地有些开裂了,被汗水浸透,又渗出了些血丝——是劳动者的模样。

  “我们魔教安安心心地过日子,你们怎么就不肯放过我们呢?”

  教主叹了一口气,“二十年前你被我打跑,二十年后还要上门挑战,枫燕,你太自不量力了。”

  枫燕冷哼一口气,只吐出四个字,“邪教当诛!”

  说罢,他拔剑出鞘,剑锋指向魔教教主,“二十年来,我一直铭记着我落败的屈辱,发誓要向你讨回来!”

  等等!

  江岩惊得下巴都要掉了,明明这样看起来我们比较像反派!

  他欲上前阻止,先跟枫燕这家伙划清界限,可枫燕是乐雅山上正儿八经的修士,又不是江岩这样的半吊子可以比得上的,只见一阵扬尘,剑锋就将教主手上的锄头砍断。

  虽然他们相处了有一些日子,但是江岩从未见过这样子的枫燕,他的眼神都好似跟剑融在了一起,身与心都化作了剑光的锋芒,目标只有眼前那个看起来憨厚老实的人。

  “不行!”江岩眼神一暗,他们什么情况都没有搞清楚好像就被拉进了两个教派的争端之中,正道就好像反派,反派倒与正道相似,他将自个儿的佩剑也拔了出来,准备先上前阻止枫燕,把事情弄个明白。

  他刚想上去,映雪涯却抓住了他的袖子说道,“你打不过他们。”

  映雪涯淡淡的声音不大,连在他身边的江岩也只能听清楚个七八分。

  但他的声音却落入了教主耳中,教主一掌握住了枫燕的剑,将他整个人拖着,来到了映雪涯的面前。

  汗水的臭味,让江岩这般的糙汉子都有些难以忍受,但映雪涯的神情却无半分变化。

  教主详细地端详着映雪涯的脸,被他拖着的枫燕刚缓过劲来,准备再来一招定胜负,却被教主无情地一踹,踹出了七八丈。

  “枫燕还是带了一个不得了的人物过来了呢。”

  枫燕挣扎地向前,教主回过头对他微微一笑,左手凭空生出了一把剑插在了他的右手上,“枫燕,别来挑战我,你赢不过的。”

  枫燕的整具身躯都在颤抖,不是因为疼痛,也不是因为恐惧,而是眼前人无与伦比的强大。

  巨大的威能压迫着枫燕,让他的□□乃至灵魂都在颤抖。

  “杀了你。”

  枫燕的声带都沙哑了,却还挣扎地说出这三个字。

  教主叹息摇头道,“我都不明白,你从哪里来的对我这般无名的恨意。”

  连枫燕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执着于眼前这位长相平凡的人,可他就是想杀了他,希望杀了他,从二十年前第一次见到魔教教主——章孤的时候就想杀了他。

  “邪魔外道。”

  淳朴乡下汉子魔教教主挠了挠脑袋,“我们除了名字叫魔教之外,哪一点跟你们正道不一样?”

  他转头看向映雪涯与江岩,“虽然两百年前我们先任教主的确干了一些坏事,但是——”章孤自豪地拍了一下自己健壮的胸脯说道,“自从我上台了之后,我们魔教就开始自食其力种田养猪,不再参与杀人放火之类的事了,你们放心,我们现在的魔教绝对是个正道!”

  ☆、无缘的恨意

  这句话听起来怪怪的,但是眼前人的长相实在是太过于淳朴,让江岩怎么也不觉得魔教教主是个坏人——正如江湖画本里所说的一样,天天喊着自己才是正道的家伙绝对是数一数二的坏人,而真正的好人则是被大众所误解,怀疑。

  江岩看着章孤,章孤冲着他傻笑了一声,又接着说道,“我们魔教已经改过自新了,或许还是有些正道人士不能容得下我们吧。”

  他的神情有些悲伤,但是躺在地上的枫燕已经奄奄一息了。

  “邪道。”

  他的双眼有些空洞,呆愣愣地看向天空。

  二十年前,他路过了魔教的地盘,年轻气盛又是后起之秀的他莫名其妙地看着魔教教主不爽,于是挥剑向他挑战。

  魔教教主虽然样貌淳朴,但无论是力量还是速度,枫燕连他的一根小拇指都比不上,轻轻松松地被章孤打败了。

  这下可好了,乐雅山最富盛名的嫡系弟子枫燕被魔教教主打败,这个消息很快就传开了,门主嫌他丢人,便关了他五年的禁闭,让他好好反思自己。

  他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火气上来了想要去挑战一个没落了很久的教派的教主,更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失败。

  之后,失败的阴影便一直笼罩着他。

  不应该是这样!

  修道之人应是无欲无求——那为何自己心中有想要获得胜利的愿望?

  枫燕不明白,他想再去见一下章孤,想去战胜他。

  他筹谋了二十年,终于乘着师傅不注意溜下了山。

  之后的事就是遇见了两个傻蛋,蹭着他们的旅途,来到了魔教。

  枫燕伸手,朝向天空。

  太阳的光辉,耀眼的光芒。

  为何心中还是这样的躁动,自己不应该是这样的性格!

  眼前所见,又成了虚化的色彩,与太阳的光融合到了一起,耳边是风声说话声又变成了噪音。

  “杀了他。”

  这不是自己的声音,却从心中涌现。

  是心魔吗?

  自己产生了心魔吗?

  那个男人将他拉了起来。

  是谁?

  章孤把枫燕扛在肩上,对着江岩笑道,“虽然是改邪归正的魔教,但也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可以欺负的。这家伙老是来挑战我,我也得给他点颜色瞧瞧。”

  嘛——

  话是这么说,章孤还是老老实实地给枫燕安排了一间独间房,魔教教主还亲自下厨,杀了一只鸡,炖了汤给江岩他们喝。

  按照他的说法就是——“我们这地方贫瘠,没什么好招待的,这只母鸡我养了一年,今天先炖半只给你们尝尝鲜。”

  江岩一时都被感动了。

  他们一路往南走,南边的地方不像北方那样平坦,到处是山丘红土,看样子就不能长作物的模样,就好像自己的家乡。

  他们一边喝酒,一边聊着天。

  映雪涯坐在一旁不说话。

  “虽然当魔教教徒的日子是挺爽的没错,但是这日子呐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过活,动不动就是几大门派围剿,激烈一点的日子,三十年死是个教主不是说惨的!”章孤感叹道,“所以啊,我想,干嘛要过这种刀尖上跳舞的日子,安安分分得种田养猪不好吗?于是我就杀了上一任教主,自己做了教主,”章孤喝下了一口酒,“你看,我都快当了一百年的教主了,现在我的教众还是快快乐乐地活着。”

  江岩点头说是,但他还有一点搞不明白,“那为什么枫燕老是想杀你呢?”

  “谁知道?”章孤摆了摆手,“也许是上次年轻后辈被我打败了,郁结于心,想要报仇呢。”

  章孤看向江岩,“你比我年轻,总能劝一劝这个小年轻的。若是有了心魔就该多念一点静心咒,否则真入了魔,那可是后果难料啊。”章孤摇了摇头,又将目光转向了映雪涯。

  “魔教居然能迎来这样一位大人。“

  江岩的模样看上去有些尴尬,他内心想的是——怎么每个人都能看出映雪涯身份的不一般,就他自己认为映雪涯是狐狸精!

  “他是我对象!“江岩抢先说道,”您别——“

  “我见怪不怪了。“

  教主摆了摆手,“这世界上我什么人没见过?“

  夕阳西斜,江岩一杯一杯地酒落肚,越喝越尽兴,几乎都要把肚子里的话全部掏出来了。

  “雪涯呀——是我从雪涯山上带下来的。“

  “我一眼就能看得出映雪涯不是一个寻常人。“章孤也喝得高了,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扯了起来。

  “我本来也有一个像你对象那样漂亮的媳妇,可惜呀——“章孤眼神一暗,又不说话了。

  江岩虽然喝得有些多了,但是听见了章孤不再讲话,他也觉得好像是戳中章孤的伤心事了,识趣地带着映雪涯走开了。

  一轮明月挂在天上,柔软的月光抚摸着大地,好似母亲的双手。

  枫燕缓缓地睁开眼睛了。

  他最近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准确地来说,早在二十年前,他就已经不对劲了。

  连自己也无法查明真相,但直觉告诉,他要去找一个男人——去找章孤。

  只有打败——不对只有杀了他,他的心结才会打开。

  杀?

  为什么心里又出现了这个字?不应该存在的字。

  乐雅山是道士清修之地,自己不应该会有杀意。

  为何?为何?

  头开始剧烈地疼痛了起来,心里莫名地平生了许多恨意,怨气。

  身材高大的男人走进了他的房间,他的手里端着一碗鸡汤。

  “有心魔就该找你师傅去医治,就别来打搅我们老实人的生活,你再来几次我也能把你打趴下,别白费劲了。“章孤又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今天算是你运气好,我手里还有半只鸡熬成的汤,不知道合不合你们山上仙人的口味,总而言之先喝点补补吧。“

  果然是心魔吗?——

  枫燕摸着头,他想向章孤说一声谢谢,可是一看到章孤,心里无名的恨意又蹿升了起来。

  “你——走开。“

  这已是枫燕所能说的最平易的话了,他一看见章孤,心里的怒火便止不住地燃烧,哪怕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对他毫无恶意。

我们魔教是正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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