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苏野在班上还没呆一上午就转去顾景衍他们班了，高二理科班和文科班虽然都是在一二三楼，不过顾景衍他们班在一楼最左边，苏九她们班在二楼靠右边，隔得天远。
文科班本来就是女生多男生少，好不容易来了个帅哥，板凳还没热乎就走了，一个班都低气压了两天。
苏九不太懂男生诡异的脑回路，就像傅修白先前不搭理顾景衍到了不接顾景衍电话的地步，之后还是关系好得不行，再比如明明先前打架那种你死我活的劲，现在苏野和顾景衍简直快要穿一条裤子了。
顾景衍有钱，苏野也有钱，先前傅修白不管顾景衍，现在搭上苏野，两个人快速狼狈为奸，搞得萧默和黑熊都快要看不下去了。
苏九有天还听杨婷嘀咕，“苏苏，我一个在理科班的小姐妹问我，顾景衍和苏野是不是在一起了？好像他们班有个女孩子写个苏野的情书被顾景衍扔了。”
“！！”什么鬼，苏九简直受到了惊吓。
杨婷有些伤心，“唉，可惜了两个帅哥。”
苏九哆哆嗦嗦抖出来一句，“卧槽，不是吧。”
杨婷奇怪的瞟着她，“你不知道呀？”
“……”我真不知道。
期末考试最后一场考英语，高二和高一一块考，高三在他们后面一个星期才考试放假。
苏九考试出来傅修白还在上课，约着倪莹还有杨婷三个人准备去旁边的商业区逛一会，期末太紧张了，即使大冷的天考完试三个人也觉得心情很好。
考试的时候手机关机，几个人一边往外走一边拿出手机开机，苏九给傅修白发了短信告诉他自己考完了。
过了一会手机震，以为是傅修白发的短信，拿出来一看是苏承厉：回电话。
苏九眨巴眨巴眼，有些意外苏承厉会给她发短信，又想到刚才在考试关机状态，赶紧给苏承厉回了电话。
“爸。”
“我在你学校门口，出来。”
“哦。”苏九应了一声，还没来得及问什么事苏承厉已经挂了的电话。
苏九赶紧和倪莹还是杨婷说，“我爸来了，在学校门口，我先出去了。”
说完背着书包就准备跑，倪莹一把拉住她，“别急，地上滑，跑摔了，我们一起走出去吧，走快一点。”
苏九想想也是，前两天下了雪，还有些冰，地上确实滑。点了点头。
她神色有些着急，杨婷和倪莹都加大了步伐，“回家休息两天，然后我们出来聚聚？”
“好。”
三个人关系好，苏九也没什么隐瞒，倪莹和杨婷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她家里的情况，见她心不在焉的样子一个人挽着她一边胳膊，也没说话，迎着一月份的冷风大步大步的往外走。
苏承厉的车就停在学校门口，苏九跟两个人打了招呼，然后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拉开了后座门，“爸。”
苏承厉没应声，就他一个人，车里开了暖气，没开车窗，气氛有些压抑。
苏承厉发动车子，他不说话苏九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有点正襟危坐，小心翼翼书包都没敢放下来。
苏承厉带着苏九去了小姑家，C市的房子卖掉了，现在苏承厉来C市有什么事基本都是在小姑家。
苏承厉有钥匙，在前面开了门，进屋鞋也没换就往里面走。
苏九摸了摸鼻子，关了门换了拖鞋。
家里没人，不知道是出去了还是还没有回来。
苏承厉坐在沙发主座上，苏九抿着唇坐到了另一个沙发上，面向苏承厉，声音小小的喊他，“爸。”
苏承厉抬眼看向她，苏承厉也当过兵，不过没能留队，身材高大，健硕，近两年来发福有些胖，看着很吓人。
“苏九，你是不是恨我？”
苏九莫名其妙，摇了摇头，不知道怎么说话。
苏承厉的口气很重，比直接甩过来一个巴掌还要沉重的口气。
他紧紧的盯着苏九，让苏九想要低头都不敢。
“你知不知道李兰芳跟我怎么说你的。”
苏九摇头，大概知道了，肯定关于傅修白。
大概有些难以启齿那样的话语，苏承厉张了张嘴没说出口，他问苏九，“我饿着你了？缺你吃缺你穿了？”
苏九摇摇头，嗓子一片干涩。
苏承厉接着问她，“我没让你吃最好的，用最好的，也没让你不如别人吧。我把你养这么大，你就是做这些事让别人来指着我的脊梁骨骂？”
苏九只剩下摇头了。
苏承厉大概是气狠了，抬起手指着她没说出话来，只是告诉苏九，“她给你奶奶，你小姑，你大伯都打电话了。你的丰功伟绩现在一家人都知道了，你小姑去接你奶奶了。”
苏九想问他李兰芳怎么说她的，可是开不了口，也没意义。
两个人就那么坐着，苏承厉一支烟一支烟的抽，苏九呆呆的坐着掉眼泪。
开门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老太太尖锐的骂声，“苏九，你要死了，你还要不要脸了？”
老太太被小姑父搀着，急急忙忙走进来抬着手指着苏九就开骂。
小姑父拉着她，老太太的手指直直戳在苏九脑门上，苏九没避开，被戳了好几下，小姑父把老太太拉开坐在了苏承厉旁边。
小姑换了鞋拿着包还有钥匙进来，东西都放在了沙发上，站在沙发边看着苏九，说不出是什么口气，“苏九，你太给我苏家长脸了。”
老太太被这一句刺得更激动了，坐在沙发上指着苏九骂，“苏九，你怎么不直接去死，你们这辈没个男孩你知不知道老家那些亲戚怎么在背后说我们的，你更好，你才几岁？他一晚上给你多少钱啊？你是吃不饱还是穿不暖，这么在外面卖屁股。”
苏九坐在沙发上哭得喘不上气，小姑站在原地打电话，应该是打给苏承风，口气很低沉的说了几句，直接把手机扔在了沙发上，“你大伯不想和你说话了。苏九，你怎么不想想我们一家人的脸。”
老太太越听越激动，站起身想打苏九两下被小姑父拉着，“哎呀，你放手。”
小姑父哪里敢放，老太太转身从桌子上抓了个东西就往苏九头上砸。
烟灰缸，正正砸在苏九额头，剧烈的疼痛蔓延，苏承厉刚才抖的烟灰还有烟头撒了苏九一身。
苏九没躲，只是低着头哭。
苏承厉还在抽烟，烟灰缸被老太太扔过来砸苏九了，苏承厉把烟头踩息在地上，长长叹了口气，“苏九，你还是不是个人。”
老太太骂也骂了，打也打了，气消了一些，坐在沙发上开始哭，“老头子，我对不起你，家里没个传宗接代的，现在又出了个丢祖先脸的，我也活不下去了……”
好大一会只有老太太一边哭一边念叨，小姑父在安慰她。苏承厉抽完了一包烟，脚边全是烟头和烟灰，开口的声音哑得难听，“苏九，你还想不想读书。”
老太太指着苏九骂，“就她这样读什么读，白浪费了那点钱，去学校里找人卖吗。”
小姑走过来把瘫在沙发上的苏九扯起来，接触到她的手，苏九不知道怎么整个人突然有了力气，猛地站起来直直看着苏承厉开口，“我没有和他发生不正当的关系，我们只是在谈恋爱。”
苏承厉是真的忍无可忍了，站起来一个大步迈过来一巴掌甩在苏九脸上，苏九被他一巴掌甩得直接扑在沙发上，整个脑子都在嗡嗡的叫。
“老子杀了你你信不信。”
苏九捂着脸，反而不想哭了，抬头看着满眼凶光的苏承厉，仰着脖子，“好呀，你杀了我，你来杀了我！你生了我又不管我，小时候你在外面做生意，是我妈带着我，她生病去打针住院，我也跟着住在医院。我妈死了，我马上被送到大伯家，我在大伯家三年，你说你来看过我几次？”
“你给我娶个后妈，我是最后知道的人，生个妹妹，我也是最后见到的人。你们二话不说去Q市了，我一个人在家里，你可有管过我每天吃什么。我说我没拿她的东西，你不信我。她说我怎样你就相信，我和傅修白正正当当的谈恋爱，我坦坦荡荡，我为什么要怕，为什么要觉得丢脸？”
苏承厉整个人扑过来，小姑拦在中间，但是哪里拦得住苏承厉，小姑父赶紧过来抱着苏承厉，苏承厉已经踢了苏九两脚。
苏九趴在沙发上，苏承厉两脚都踢在她胸膛上，苏九被他踢得差点喘不上气，感觉整个人都懵了。眼睛晃神间只能看到桌子上银亮的水果刀，苏九抓着水果刀走到苏承厉面前，仰头盯着处于癫狂边缘的苏承厉，瞳孔一片黑，声音再没有一点感情。
“我妈在医院时候你和李兰芳就已经勾搭上了吧？知道为什么你C市生意越来越不顺吗？因为原来有我妈帮你，而李兰芳只会花钱，你手高眼低，小的不想做，大的没本事做。”
苏九把刀往前一递，“杀了我，正好你杀了我，也不丢你的脸，也不找你的麻烦了。”
“苏九！”小姑哭着抱着苏九往后拖，把她手里的刀抢过扔掉，“冷静点，小九，我是小姑，我是小姑。”
小姑父也抱着眼红的苏承厉往后拖，老太太整个人懵掉了，也去抱着苏承厉的手，“承厉，承厉，冷静，冷静。”
苏九直直的盯着苏承厉的眼睛，她刚才一直咬着唇，现在不知道是被打的还是自己咬的，唇边全是血，“你把我养这么大，我感谢你，你现在来杀了我，我还给你，我不是人，知道我同学怎么问我的吗？”
“苏九，怎么从来不听你爸给你打电话，都是你大伯小姑，你是孤儿吗？”
“是，我是孤儿，我多想这样告诉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