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删掉……床.戏？”肖移愣了一下，确认似的问道。
容邃双手指尖相抵成塔状，轻轻点头。
“为什么？”肖移敲敲剧本，“你知道当初我为了帮你改剧本，死了多少脑细胞吗？这段时间你是怎样对我的？”他恨铁不成钢地瞪着这个见色忘义的弟弟，怨气满满的。这段时间他就围着冯娆转，眼里哪里看得到别人？对待他这个新手导演，都用国际大导演的标准严格要求，把他使唤得去了半条人命。这对他不是没有好处，他捏着鼻子认了。现在轻飘飘一句话，又让他改剧本？他把他当超人吗？
容邃抿了抿唇，认真说：“哥，对不起，之前是我想岔了，让你受累……但我们的初衷，动机不良，如果是没必要的剧情，能不能删掉？”
肖移深深看着他，说：“小七，到底是什么原因，给我说实话。那样或许我可以考虑一下。”他不相信这么冠冕堂皇的说辞。如果容邃真的良心发现，不会等到现在。
容邃沉默地看了肖移一眼，起身就走，用行动表示打死也不会说。
肖移绷住没心软，摸着下巴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
后来他发现心硬那么一回真的正确无比。这辈子他是第一次看到容邃被逼得这么狼狈，还是他自己作的。
到了拍床.戏的那一日，容邃绷着个脸，如临大敌，反倒是冯娆，瞧着是看开了。肖移还听到她劝容邃说：“这也算是为艺术献身。”
容邃眼里闪过一抹无奈。他发现他一点都不想让冯娆为艺术献身。
拍摄的时候清场，但容邃还是谨慎地一一确认过隐秘性才点头开拍。而且，他告诉肖移……
“不脱衣服？”肖移不可思议地重复了一遍，“不脱衣服你们拍什么床.戏！”
容邃说：“国内的电影氛围偏保守，尺度大的过不了审。”
“我又没叫你们露点，做好防护措施露一点肉啊，至少拍起来要像那么一回事。”肖移为自己的电影极力争取。虽然当初设计吻戏床.戏的动机有点不良，但剧本改好了他再看，又觉得这些细节不可或缺。这才是他拒绝容邃不愿删戏的根本原因。
“不用，我们要的是□□，不是色情，不脱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容邃寸步不让。反正他是见不得冯娆在他之外的男人面前宽衣解带。
“让他试试吧，他在电影上的阅历比你丰富。再说，这是你的处.女作，你是他哥，他不会拿你的作品开玩笑。”冯娆说。
她可真会说服人！肖移心想。前半句听得他怒火中烧，后面却令他怒气尽消，心生暖意。但是，她到底是从哪个渠道得知他们的确切关系，并且针对性地想出对付他们的办法，令他们明知她在阳谋，也听她的话，接纳她的意见？
容邃？不，容邃的手腕没有那么圆滑。他身上没有那种商人式的狡狯。
肖移看着冯娆，突然觉得她是一个谜。
男女主角坚持已见，肖导暂退一步。但如果表演没有说服他，他还是会按原定的计划来，他得让他们知道他也是有底线的。
然而他的担心是多余的。
容邃用实际行动告诉他，什么叫半遮半露的风情。
容邃穿着工字背心，露出结实的手臂和修长的脖子，在灯光的照射下，整个人呈现出一种阳刚气的蜜色，散发着浓浓的荷尔蒙气息。冯娆披散着长发，穿着一家宽大的男性衬衫，下摆长至膝盖。她坐在容邃腿上，一条腿自然下垂，匀称无瑕。容邃搂住她的腰，衬衫顿时被勒出一条优美纤细的腰线，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脆弱的美感。两人亲吻爱.抚，动作不激烈，但表情羞涩愉悦，每一个碰触都透着小心与忍耐，那股子极度的喜欢与珍惜，不用说一个字已经传达出来。
这是至真至诚的爱情，直击心灵，打动人心。不为世俗纷繁分心，互相深爱，视彼此如命。这样的爱情，谁不想要？
连旁观者都忍不住心生羡慕向往。
整个片场陷入一种屏住呼吸的沉默，仿佛无人愿意发出声音，打断这份如梦似幻的美好。
肖移连喊“卡”都忘了。不过他很快发觉自己被带入戏了，理智回归，立刻心里一凛，赶紧打住，再看其他镜头洗眼睛。
主镜头呈现的画面美得不像话，但其它镜头拍摄到的就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看似亲密无间正在开船的两人，冯娆身上的衬衫始终在线，只露出一丁点锁骨，下摆再怎样扭动都能遮到膝盖以上十公分。她的脸微微朝里，容邃半正脸地面对镜头，大部分的表情和动作都由他带动，由他呈现表达。而在其他镜头里，其实冯娆和容邃的下.身根本没靠在一起，冯娆的另一条腿跪坐着……
其他人或许会觉得容邃是个真正的绅士，到了这种地步都不占女人的便宜。但肖移和他做了那么多年的兄弟，对他了解颇深，怎么会看不出一点端倪？
容邃这是根本把持不住自己……
怪不得他想删戏，他对着冯娆把持不住自己，但出于尊重和珍惜（？），把持不住也得把持，所以结果变成这样。他连完全入戏都做不到，只能凭借丰富的经验努力演，克制是演出来的，动心动情是本心，糅合在一起，效果还算不错。不然，这一次他可是要砸自己的招牌，顺带砸他的招牌了。
这一幕床.戏一条过。
肖移慢条斯理喊“卡”，还没说“过”，容邃已经赶紧把冯娆抱到一边，自己站起来离她远远的，但没有离开，还关切地看着冯娆。
冯娆也在看他，似乎想和他说什么。
肖移说：“容邃，你过来看看刚才那一幕戏，要不要再拍一次？”
容邃脸色微变，很快走过来对肖移低声说：“不可能，刚刚拍得很好……”
肖移看到他汗湿的背心、冒汗的额头和红透了的耳朵，心想，他这是忍得有多辛苦？
肖移说：“我都看出来了。”
容邃立刻对上他的眼睛，力持镇定，“哦？哥你看出来什么？”
肖移说：“我不告诉你，你不会跟我说实话。但你别忘了，当事人不止你一个。”他意有所指地看了冯娆一眼。恰好冯娆也在看着他们，神色若有所思。见肖移看过来，她对他点点头。
容邃心里微松，他对冯娆的信心比对自己还足。他不信肖移能从冯娆口中挖出什么，“哥，你可以试试。”
这都挖不出他的实话？
肖移挑挑眉。他还就真的想试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