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宁星晚端着自己做的软塌塌的“甜品”出来的时候,客厅里只剩下周永锋一个人。

  “咦?严烈呢?”宁星晚看了一圈,也没看到那道熟悉的身影。

  周永锋手里翻着什么,随口答了一句:“哦,他先回去了。你在里面忙,他让我跟你说一声。”

  宁星晚:“……”

  心里觉得怪怪的。

  他不是这样不告而别的人。

  刚想去拿电话,周永锋放下手里的相册,朝她招了招手:“晚晚,来,这是你妈妈年轻时候的照片,你应该没见过吧?”

  宁星晚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过去,放下手里做失败了的甜品,宁星晚二话不说的坐了过去。

  “这个就是妈妈吧?”

  “哇,她年轻的时候好漂亮啊!”

  “这个是你们在图书馆吗?”

  “……”

  宁星晚叽叽喳喳的翻着陈旧的相册,脸上光波流转。

  周永锋往后靠了靠,随口答应着她的问话,看着眼前跟照片上的女人眉眼相似的女孩,脸上的笑意慢慢冷却。

  等到宁星晚回到自己房间已经很晚了。

  周永锋以天晚为由,顺势让她住了下来。

  宁星晚今天晚上总体还是很开心的,而且带严烈回家,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因此没再多话,留了下来。

  手机里面只有一条他发过来的消息:

  【早点休息】

  干巴巴的四个字,连个标点符号都没有。

  宁星晚皱了下眉,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劲。

  想都没想,就拨通了电话。

  待接的时间有点长,宁星晚正猜测他是不是已经睡了的时候,“嘟”的一声,接通了。

  “喂。”

  宁星晚听着那边低沉带点沙哑的声音,楞了一下,才糯糯的开口:“严烈,你怎么都没说一下就自己回去了?”

  “……天晚了,我家有点远。”严烈低声说。

  “啊……”宁星晚抓了抓头发,听着他冰冷干涩的声音,才后知后觉的小声问,“严烈,你是不是不开心?”

  这次那边停顿的时间有点长。

  听筒里只传来沉默的呼吸声。

  宁星晚也秉着呼吸耐心等待,同时大脑开始放电影一般回想着从进门开始的每一帧。

  到底是哪里出错了?

  “没有,你别瞎想了。”半响,那边终于传来他的声音,只是这次好像轻松了不少,也许是不想让她担心,“我只是好像有点感冒了,有点头疼。”

  “啊,”宁星晚听他这么说,想起他单薄的衣服,才放下心来,然后像个小管家婆一样开始唠叨,“说了让你多穿一点嘛,老不听。也不能为了耍帅不要身体啊。你现在是还年轻,等老了可有你受的了……”

  那端听着她念念叨叨的声音,终于低声轻笑了一下:“你怎么跟个小老太太似的。”

  宁星晚听他笑,也笑了:“我这是关心你好不好,还说我老,没良心!”

  “恩。”那端低声应下了“没良心”的罪名。

  宁星晚终于放下心来:“那明天我去找你吧?我家里有很好的姜茶,之前我快感冒的时候,喝了两次就好了。”

  “……明天我可能没有时间。”

  “没有时间?明天周六诶,你要干嘛?”

  “有点事。”

  听他不愿多说,宁星晚也就不再多问,只不放心的嘱咐:“那你生病了早点休息吧,不要再熬夜刷题了哦!还有,要多穿一点,明天好像还要降温的。”

  “……恩,你也早点休息。”

  “好。那……晚安?”

  “晚安。”

  挂了电话,宁星晚坐在床边呆了片刻。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可又说不上来。

  最后只能把原因归结到他是生病了状态不好。

  宁星晚摇了摇头,把胡思乱想的东西晃出脑袋,才去洗漱睡觉。

  第二天,果然又下了雪。

  天阴沉的像是盖了一块灰蒙蒙的被子,压得人喘不过气。

  严烈一晚上没睡,听到外面有动静时,立马起身跟了出去。

  严海军推着自己小摊的车子正往外走。

  他的一条腿拖着,过门槛时有点费劲。

  正努力的撑住车子往外挪腿时,手边的重量忽然一轻。

  严海军抬头,楞了一下:“你怎么起这么早?”

  严烈一手扶着车头,一手用力一抬,车子轻飘飘的出了院门。

  “今天天气不好,别出摊了吧?”

  严海军听他这么说,更加差异,但转瞬摇了摇头:“这种小生意,天气不好的时候反而人还多一点。你别管了,赶紧进去。今天不用去学校,多睡一会儿也好。”

  严烈:“……”

  大概是这种罕见的温情太过陌生,两人都有些别扭。

  严海军推着小车,摆了摆手,就准备往巷子里走。

  天上飘着零散的雪,墙根处还堆积着一些没化的。

  萧条灰色的窄窄巷子,严海军一瘸一拐的推着车子慢慢往前走。

  严烈忽然眼睛一酸,低声喊了一句:“爸……”

  “……”

  严海军身子一顿,半响,才慢慢转过身,看向台阶上身影清俊的少年。

  “你别再进赌场了。”严烈看着他低声说,“最近可能不太太平,你照顾好自己。”

  雪渐渐大了,簌簌的落了一身。

  严海军鼻子有点酸,朝着少年摆了摆手,示意知道了,然后转头朝巷子深处走去。

  严烈在雪中站了良久,直到雪落了满肩,才渐渐回过神来。

  “照片”事件因为已经知会过周永锋,但两边的家长都没有动静,最终只能不了了之。

  再加上新鲜出炉的期末成绩,两人以优异的成绩单让大部分人闭上了嘴。

  日子风平浪静的过去。

  可严烈变得越发沉默。

  宁星晚想逗他开心,然而他总是笑的勉强。

  而且她发现他似乎变得越来越忙。

  想约他,总说没时间,不是在去兼职拍照的路上,就是在沉默的刷着题。

  更加让人生气的是,宁星晚发现他竟然又开始去打拳了!

  起因是他眼角被挫伤的眉骨,然后连着两天,身上总能添点新伤。

  不是沉默中死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宁星晚可不是沉默的性子,逮着一天放学的晚上,拉着侯川就“跟踪”了过去。

  侯川头上一万个问号:“不是,我说小嫂子,你们两玩情趣,干嘛拉上我啊?我那也是很忙的好不好?”

  “忙着去理发店当免费劳动力?”宁星晚翻着白眼戳穿他。

  侯川一噎:“那、那也是我的正事啊!饱汉不知饿汉饥。你们成双成对了,还不准我去追求自己的人生幸福啊?”

  宁星晚看着前面上了地铁的人,赶紧拉着侯川从另一节车厢上了车:“你嫂子我现在也正饿着呢,那你要不要帮我去追求我的人生幸福?”

  侯川瞪大了眼睛,咽了咽口水:“不是吧?你跟烈哥,你们……又出问题了?前几天不还见家长了吗?这都快走上人生巅峰了,怎么,山体滑坡了?”

  宁星晚淡淡的觑了他一眼:“就你有嘴会叭叭是吧?会说你就多说点?”

  女孩眼尾天然上挑,眯着眼睛瞪人的时候像只骄傲的小孔雀。

  看着就。

  恩,很不好惹。

  侯川默默地在自己嘴上做了个拉拉链的动作。

  在这两口子的“淫威”下生活久了,侯川自觉已经被训练的很好了。

  他容易嘛他。

  但当宁星晚拉着他跟着前面的人一起下车的时候,侯川看着熟悉的路线,反应过来:“诶,这不是去拳馆的路吗?怎么,烈哥……”

  话头刚起,侯川撇到身旁女孩的表情,默默的将剩下的话咽了下去。

  关键时刻,小命要紧。

  宁星晚磨着细白的牙齿,眯着眼睛看向前面带着鸭舌帽沉默的走进停车场的人。

  他穿着黑色的风衣,背影清瘦,单肩挎着包,一双长腿迈的很快。

  三两步,已经消失在眼前。

  宁星晚抬头看了一眼曾经来过的地方,小脸绷紧。

  地下拳馆很暗,充斥着刺鼻的烟味。

  仔细闻,甚至有淡淡的血腥味,愈发刺激着场子里牛鬼蛇神的神经。

  吼叫声、口哨声不绝于耳。

  宁星晚捂着耳朵,避过推搡的人群,跟着侯川挤到了一个角落。

  “咔嚓”一声,强光聚到中央的场子,周围的人开始热血沸腾的吼叫。

  宁星晚隔着铁丝网看到了慢慢走上台的少年。

  一瞬间,她屏住了呼吸,握着栏杆的手指泛白。

  “我天,今天烈哥跟老鬼打啊?”侯川吸了一口凉气。

  宁星晚回过神:“你认识?”

  侯川脸色有点难看:“那家伙出了名的手脏。”

  宁星晚:“……”

  场上的比赛已经开始。

  严烈黑发低垂,□□的上身线条清晰。黑色的拳击裤挂在劲瘦的腰间,眼风凌厉,下颚紧绷。

  他一个重拳先砸过去,老鬼被打的踉跄几步。

  眼神凶狠的往旁边碎了一口,老鬼缠紧了手上的腕带。

  “打啊——打死他——”

  跟沸腾了开始鸣叫的开水一样,全场的人都挥舞着手兴奋的吼叫。

  宁星晚只觉得全身的血液好像都在往脑门冲,心跳的很快,她的眼神紧紧跟着场上那道清隽的背影。

  然后看到老鬼挥舞着胳膊朝他身上砸了一下,几道血痕立马出现。

  汩汩的喷着血。

  “犯规!!他的绷带里有东西!!犯规!!!”宁星晚拍着栏杆,小脸通红,眼眶立刻红了,扯着嗓子拼命的嘶喊。

  然而周围都是血气方刚的男人,她的声音像是掉入大海的一滴雨,瞬间被淹盖。

  严烈被打的后退了几步,弓着身子喘着粗气。

  不经意间,他抬头朝栏杆外扫了一眼,身体瞬间僵住。

  就在一愣神的功夫,老鬼一记重拳砸过来,他躲闪不及,倒在了地上。

  老鬼乘胜追击,立马上前压制住了清瘦的少年,一记记重拳落下来。

  然而裁判并没有吹哨。

  严烈倒地的一刻,本来完全有能力躲开老鬼追上来的攻势。

  然而他的脑海里全是女孩那张满是泪痕的小脸。

  只剩了一个念头,她看到了……

  比赛很快吹了终哨。

  严烈受了伤,被工作人员搀扶下场。

  还是那个休息室。

  宁星晚推开房门时,拳馆的医护人员正在帮他包扎。

  头顶的白炽灯刺得人眼睛生疼,隔着几米的距离,宁星晚忽然生出一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好像这几个月的时间完全是自己的幻觉。

  仿佛这依旧是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在这个房间第一次见到沉默隐忍又满身是刺的他。

  严烈微弓着身子,垂着头看不清表情,有汗水混着血丝从额角滑落,背上青紫一片。

  像是有感应般,他偏过头看向门口,对上她清凌如水的眸子。

  眼睛一缩。

  严烈收回视线。

  他的伤主要伤在胸口,医生帮忙绑好绷带,也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宁星晚:“哟,这是你女朋友吧?小丫头长的真好。后续帮忙看着他点啊,不能沾水,要定时换药。”

  医生大概是认识严烈,语气难掩熟稔。

  又多看了宁星晚几眼,才招呼护士一起出了房门。

  宁星晚慢慢走到他身边。

  严烈浑身紧绷,盯着进入他视线的小皮鞋,没抬头。

  宁星晚蹲下身子,抱着自己的膝盖,盯着他沉默的眉眼看了几秒。

  然后抬手解开了自己头上的粉色丝带,伸过去轻轻擦了擦他额角的血迹,小声问:“疼吗?”

  严烈:“……”

  她蹲下来,小小一只,抱着膝盖小心的问他疼不疼。

  严烈在这一刻,心上泛起的疼痛比身上的伤还要厉害百倍。

  “你,没有想问我的吗?”严烈声音破碎不堪,嘶哑又低沉。

  宁星晚一点点的帮他拭去脸上的血渍,眼尾泛红,闻言吸了一下鼻子,对上他黑沉压抑的眼睛:“你想告诉我吗?”

  严烈:“……”

  他要怎么告诉她?

  说你爸威胁我,让我离开你,不然可能会伤害我爸?

  可她对父爱的向往,他全部看在眼里。

  那个男人伤害了她那么多次,她依旧选择了原谅。

  她已经没有了妈妈,她不想再失去自己的爸爸。

  严烈觉得自己像是被关进铁笼的困兽。

  他没办法就这么放开她的手,那是他身处深渊时,生出勇气抓住的一点亮光。

  可他不知道再呆在她身边,会面临什么。

  他能做的,只是拼命的学习,然后多存一点钱。

  这样,是不是多一点筹码与命运对抗?

  他的沉默,表明了答案。

  他不想告诉她。

  可是宁星晚不想自己瞎猜,他最近的状态很不对劲,她好担心。

  “是叔叔他……又借了高利贷吗?严烈,我可以……”

  “不是。”严烈打断了她的话,偏过头。

第6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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