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89

  薛老夫人倒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但她欠了梅家的人情,“这样吧,锐哥儿跟苏相家的孙子交好你也是知道的,他家的七少奶奶是梅氏女,在京中也有洋货铺子,不如将人请过来挑上一批,咱们也能早些回本。”

  见林夫人没有异议,薛老夫人又道,“朝廷一开海禁,许多海商都蜂拥出海,我寻思着你们林家也是熟门熟路的,现在更是彻底没了顾忌,倒不如咱们也在南边买条船,凑一凑热闹?”

  说起赚钱林夫人还是很有经验的,海运的利润她又心知肚明,自然也乐得给家里再开一条财路,只是没等她点头,就听薛老夫人又道,“锟哥儿在家里闹的不成样子,难不成你还准备就让他一直这么蹉跎下去,把好好一个孩子给毁了?”

  林夫人神情微凝,“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寒星几个确实是一时负气之举,李姨娘,我却是真的心疼锟儿,想在他身边放个得意人的。”

  没想到寻了个绝色过来,却是个搅家精,成天不是吵就是闹的,侯府就没有一刻安生的,“唉,不行的话,把她送回家去算了。”之前的聘礼只当是白扔了,留这么个祸害在家里也是添乱。

  薛老夫人对如何处置李姨娘没有兴趣,“听说淡云有身孕?”

  见林夫人面上闪过一抹尴尬,薛老夫人不以为然的一笑,“这不就是你想要的么?把淡云移到你院子去,好好照顾着,不管怎么说,都是咱们梁家的骨血,至于锟儿,他也老大不小了,出了趟远门,也算是有些见识,你跟他舅舅打个招呼,将人送到南边去吧,将来跟着咱们的船往海上走一走。”

  这怎么能成?林夫人吓了一跳,“母亲,您可能不知道,但凡出海,一去没个一两年是回不来的,若是遇到了台风,整条船没了也是常事,锟儿怎么可以冒那个险?”

  齐锐知道薛老夫人一片慈心,一心补偿他,但也同样放不下别的儿孙,因此给薛老夫人出了个将梁锟远远发配的主意,薛老夫人心里舍不得,但也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了,“富贵险中求,我自己寻思,原先禁海,是因为沿海常受倭国的滋扰,现在海禁一开,只怕给那些觊觎我大汉繁华的贼子开了方便之门,朝廷必然会在水师上有大动作,叫锟儿往海上走一走,也是为将来做准备。”

  “他们爷俩一心跟着安王,还不是因为咱们这些拿命拼前程的人家,得来的功劳可以传子孙?这会儿有可以建功立业的机会,锟哥儿若是争气,在南边有一番作为的话,不比跟在简家刘家后头受气强?”

  她眸光沉沉的看着林夫人,“你弄那么些女人,也不过是想绊住他的腿脚,与其长久又女色消磨心志,倒不如将人放出去,历练历练,你真的忍心唯一的儿子成个废物?”

  薛老夫人虽然没提梁沅君,林夫人也知道薛老夫人顾忌这个女人,想到这才几日功夫,出了月子没多久的梁沅君就攀上了安王,林夫人心里又恨又气又怕,“我知道了,就照母亲说的办,”将儿子送的远远的,才能躲开这个害人的狐/媚子。

  “侯爷那边你也劝劝,如今的局势与前几年又不一样了,静王也入了局,咱们还是小心为上,”薛老夫人不轻不重的点了林夫人一句,“要不怎么说读书人心眼儿多昵,你看朝堂上几位尚书阁老,有没有摆明车马的?偏你们这些人,恨不得在脑袋上顶个‘安’字,拥立之功固然可喜,但走错了道儿,一家子都得跟着陪葬!”

  林夫人虽然不太懂外头的事,但就从安王收了梁沅君这样事来看,她就觉得安王不怎么靠谱,她没有自信能劝得动梁勇,但是把儿子摘出来的本事还是有的,“我知道了,我这就给他舅舅写信,这次我专门叫人押着锟儿去南边儿!”

  ……

  云有道一直在观察齐锐,他也很快知道了申夫人跟林夫人去安王府的事,终于忍不住在去静王府的时候,将齐锐叫到了外书房里,“你这一计使的有点儿意思,但堂堂男子汉,让几个妇人出头,是不是有点儿不地道啊。”

  尤其是把梁沅君这个祸害直接栽在了安王头上,这男女之事,传出来就没有好听的,安王这暴戾的名声还没有洗清呢,只怕又得背个好色之名了,尤其梁沅君还是简宗颐曾经的夫人,这就有意思的很了,但也不怎么光明正大。

  有什么地道不地道的,黑猫白猫抓到耗子才是好猫,齐锐一脸无奈,“学生这不也是急了嘛,不说学生跟她原就有些不足为人道的过节,只说梁沅君那样‘已死’的人,如何能让她到安王身边去?”

  见云有道不以为然,齐锐知道他们这些男人,又犯了瞧不起女人的毛病了,“别的不说,便是梁沅君的头脑,大汉许多人都比不上的,学生那个做账的办法,就是跟她学的,”齐锐又将梁沅君帮安王卖货的法子跟云有道讲了一遍,“若是有她在,安王殿下这一趟,可就稳赚不赔了。”

  云有道没想到原来卖个东西还有这么多道道儿,但他更关心的却不是这个,他意有所指的看着齐锐,“你不希望安王殿下挣银子?”

  这个老狐狸,齐锐一笑,“京城里希望安王殿下发财的,怕没有几个吧?哈哈,大家都一样。”

  这个小滑头,云有道没否认,“听闻梁侯要将世子送到南边儿去?”

  你听闻的真不少啊,齐锐自然不会说这主意是他给薛老夫人出的,“学生也听说了,梁世子年纪还小,在家里闹的不成样子,侯爷跟夫人有意他出去磨练一翻,这小鹰得放出去,才能学会飞嘛,老护在翅膀底下怎么成?”

  “这几日敏王看上去很高兴,我听说他府里的堂会就没断过,演的还是归鹤先生写的戏码,”云有道又换了个话题。

  这个当然,简宗颐被罚闭门思过,他的差使被敏王一直拉拢的将领接了,这对周世润来说可是天大的喜事,在府上演几场戏开心一下,再普通不过了,“学生也听说了,这阵子家父又写了个新本子,落大家都出价到一千银了呢!”

  云有道已经笑出声了,“齐省吾啊齐省吾,你是不是觉得跟老夫逗闷子很有意思?”对答如流的,但都不是他想听的内容。

  齐锐摊手,满脸的无辜跟委屈,“明明是云相跟学生逗闷子,您想跟学生聊天,那是学生的荣幸,学生自然要好好跟您聊啊。”

  他当然想提前投靠,但人家静王不发话,他干嘛觍着脸凑过去?送上门的不值钱的道理齐锐还是懂得的,因此他现在的表现,还是在其位谋其事,在自己职责范围内的,就尽心尽力,不需要自己所辖范围的,一句也不多说,当然,他在外头干了什么,那是下班时间他的私事。

  云有道看着一脸坦然仿佛根本不明白自己意思的齐锐,“你可知道,官场上最忌讳首尾两端的人?”

  齐锐点点头,做出倾听状,云有道不挑破,他是不会说自己的看法的。

  “你进王府也有三个多月了,依你的聪明,自然能看出殿下的大志,我就问你,是要跟殿下一条道走到黑呢,还是及时抽身?回你的翰林院做学问去?”

  齐锐微微一笑,有话大家敞开了说,这些人一直对他都在考验试探,他才不跟这些人玩心照不宣呢,“其实一直以来,是殿下跟老师在疑学生,可是学生当日在金殿上,已经做出了选择。”

  云有道没想到齐锐突然这么直白,更没想到他居然在那么早就有投靠之心,“噢?你的意思是,当日你是有心要到静王府来的?”

  云有道捻须笑道,“当时的殿下,还是一个无用的王爷。”

  “有用无用,只有用了才知道,不是王爷无用,而是陛下一直没给王爷机会而已,”齐锐一笑,“对学生来说,王爷是什么样的人才是最重要的。”

  云有道没想到齐锐居然敢对静王说三道四,“你倒是个胆大的,你的意思是,如果你觉得静王不合你的意,你便不选他了?”

  “良禽择木而栖,”齐锐回答的理直气壮,“事实上静王是值得学生信赖跟效力的人,相信王爷也不会乐意将那种盲目的连人都看不清的人收在身边吧?”

  “哈哈,”云有道立马想到安王,失声笑了出来,“你这个齐省吾啊,”他收敛神色,“这次的差使你办的极好,不但皇上满意,王爷也是极满意的,如今皇上年号已高,身体也每况愈下,你觉得下来王爷应该怎么走?”

  一上来就这么问?齐锐挑眉,“学生只是个书生,跑腿办事还成,这个么,得云相跟王爷商量吧?”

  云有道没好气的瞪了齐锐一眼,若是别的心腹,听见自己这么问,立时会把它当成考校,怎么会跟自己踢皮球?偏齐锐还一副认真的模样,好像他说的是真心话,“我就想听听你怎么说?”

  齐锐沉吟片刻,他不能说静王什么不干,也能赢得这场战斗,因为他才是永元帝最心爱的儿子,“学生初入朝堂,真的没有多少想法,只是您也说了,陛下年事已高,这有年纪的人,最想看到的便是子孙孝顺,一家子和和乐乐的,能时常承欢膝下,静王又素来仁义,跟几位殿下处的都好,有这样的长子,当老人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云有道没想到齐锐说出这么一番话来,但细想也并不是全无道理,同样做为老人,如果自己几个儿子成天窝里斗,只怕他也糟心的很,那最孝顺最忠厚的,便是没太大本事,也乐意将家交到他的手里,起码有这样的大哥,下头的兄弟日子不会太难过,家也不会散了。

  云有道点点头,“你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纵然是真龙天子,其实说到底还是人。”

  他看着齐锐,沉吟片刻道,“如果广宁侯能像你这么想就好了……”

  这是要自己去拉拢梁勇?齐锐心里骂娘,“侯爷其实是个实心眼,不太懂得变通,皇上也是看在老侯爷的份上才一直让侯爷管着五城兵马司的,但从这次皇上处置护国公府的手段来看,只怕未必没有动一动他们的心思。”

  不然又不是文臣,什么内帷不修好色贪花的,只要不影响带兵打仗,有那么重要么?而且连自辩的机会都不给简宗颐,直接一道旨意下来,将事情给定了性了,齐锐觉得这其实也是在给静王腾路呢。

  “敏王那边倒是挺开心的,不过照安王的性子,自己倒霉敏王这么开心,怕是要不高兴的。”齐锐促狭的眨眨眼,挑动这两边往死里斗便好,千万别给他找事。

  ……

  齐锐一走,静王便从内室走了出来,“这个齐省吾,倒是个人物。”

  云有道苦笑道,“便是臣,也看不透他了。”

  静王也是有些瞧不透齐锐,没想到连云有道也这么说,“老师怎么讲?”

  云有道皱眉道,“照他这个年纪,又有那样的身世,这求功名的心得跟热炭似的才对,他又选了殿下,可臣却觉得,他似乎内心并不怎么热衷。”

  静王也有这种感觉,“可说不热衷,偏还给了态度跟主意,”若是想不沾身儿,老实呆在翰林院做学问最安全,显然齐锐还不这么干。

  云有道点点头,“就是这个意思,所以臣倒有些不知道该给他派个什么差使了,又不能将人外派,”齐锐是在永元帝心里挂了号的人,这个时候外放,皇帝那边都没办法交代。

  而且云有道还有心拿齐锐来牵制广宁侯,也不能让这条泥鳅给溜走了,就听静王道,“罢了,只要他不坏事,随他去吧,孤瞧着这次梁锟去南边,里头也有他的手笔,薛家老夫人如今对他可是言听计从。”

  这倒也是,即便广宁侯不能为他们所用,但只要五城兵马司不落到安王手里,对静王一系来说,已经是一个胜利了,云有道又想起齐锐走时的话,“这小子也是鬼精,叫咱们坐山观虎斗呢。”

  “不,他是叫咱们往里头添柴呢,”静王噗嗤一笑,“孤那个三弟这阵子正春风得意呢,得闲儿孤也去凑个热闹,凤鸣楼现在都快成了凤鸣班了,几个头牌连生意都没空做了,成天在敏王府唱堂会呢!”

  他也得过去给敏王捧捧场,让世人都看到,圣意在敏王身上呢。

第69章8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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