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盼着你好,也会想你。

  谢青疏立在院里,夏日蝉鸣正盛。

  怀秋和他说,他昏迷的那几日,上京下了许久的暴雨,派出的暗卫没有寻到凤夕,已往北疆传了讯。

  “知道了。”谢青疏放下手中的茶盏,他面色平静,似乎没有被这件事影响。

  但怀秋知道不是的,那日兵荒马乱之后,他家公子高烧不退,梦里含糊叫的全是凤夕,就算怀秋懵懂,也能够明白这之后的情意。

  不知道为何公子一醒来就去烟雨阁寻人,寻的还是当初替凤公子治病的那位,怀秋想道,难不成是她藏起了凤公子?

  胡思乱想之间,便见管家领着一位僧人疾步匆匆,怀秋觉得面熟。

  诶,那不是无名寺的大师吗?

  却说此处,谢青疏见了从院口走来的僧人,那人离他几步距离,然后站定。

  “寂山大师。”谢青疏抬眼瞧他,只是淡淡叫了一句。

  天枢冲他合十行礼,他道:“施主都想起来了。”

  “是。”谢青疏应他,“大师不请自来,是与青寂山相关。”语调平和,是意料之中。

  僧人应了一声,谢青疏再问:“是大师带我回了北疆军营?”

  天枢叹了口气,“施主想问贫僧什么问题?”其实他都明白,谢青疏所求不过青寂山未竟之事,只是他因身份,有些不能细说。

  谢青疏静默良久,闭眼不去看僧人,他问:“劳烦大师...”又顿了顿,“劳烦大师告诉我,那日凤夕他做了何事?”

  僧人敛目,缓缓谈道。

  青寂山那日,谢青疏因喝了北疆的药昏迷,凤夕撑着他在山上躲藏,山中精怪替他们掩护,北疆之人心狠手辣,见一个便杀一个。山风呼啸,血流成河,最后凤夕撑不住,抱着他躲到了洞里。僧人因机缘回了青寂山寻到凤夕,那花妖央求他救谢青疏。听到北疆之人欲放火烧山,他意救剩下的精怪,也为让他二人逃离,便以身作饵暴露行迹。

  而僧人因着嘱托在路上破了杀戒,从而冲破神识,从寂山和尚变回了天枢帝君,此处暂且不提。

  僧人言语未歇,谢青疏就急喘几声,他似受不住这太盛的日光,摇晃两下,终是撕下那冷静的薄皮。

  “那时凤施主求我替你二人占卦。”天枢看他,“是缘分尽断之相。”一字一句,石破天惊。

  谢青疏低笑两声,腥气漫上喉咙,他嘴中苦得要命,“所以,所以我才会忘记所有事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会死对不对?”僧人不否认,只是念了一句佛。

  佛渡苦厄,却渡不了情痴。

  “可他后来依旧是来了上京...”

  “凤施主他,执念太重。”似有叹息,从遥远处来。

  谢青疏的心被一刀一刀剜的满目疮痍, “凤夕那么聪明,懂得那么多草药,所以喂了我东西,要让我永远都记不起。”谢青疏聪慧,只需一两句,便将所含深意,猜了个透。

  “他希望我好好活着。”

  “傻瓜,”谢青疏温柔絮语,“你疼不疼啊。”明明饱含缱绻,却太疼太痛,谢青疏捂着胸口。如有一人爱你护你,将你视作唯一,便连性命亦不顾,那你又如何能辜负。

  这情太沉也太重,他不过凡夫俗子,是何德何能。

  “你二人本能无事,却因山上有人告密,”天枢皱着眉,露出一点不似和尚的凛然杀意,“那妖名为...”

  “丹朱。”谢青疏咬紧牙关,似草原上凛然的野兽,将这二字切切吐出。随着声落,便是院门被推开的声音,他说:“来了。”

  谢青疏睁着暗得发沉的眼低头看趴跪在地上的牡丹,脚步沉沉,走到她面前站定。

  “好久不见。”谢青疏的身形暗了一点日光,正好遮到丹朱颈下寸许,便像刀刃悬于脖颈。

  丹朱打了个冷颤,她毫不怀疑,谢青疏欲把她千刀万剐,只是她手里还掐着谢青疏的命门,于是便含了庆幸。

  “凤夕他在哪里?”谢青疏他握着丹朱的下巴,蕴着千斤的力道。

  丹朱痛呼,含糊出声:“我说...”谢青疏嫌恶地看着自己沾了污秽的手,他听到丹朱还说:“不过,我有条件。”

  “条件?”谢青疏笑了一声,杀意从他的脊椎漫上指尖,无端轻颤,他问:“什么条件?”

  “我要你保证不会杀我。”谢青疏看着丹朱嘴角刺眼的笑,不由出神,人间太脏了,让一个本不知世事的妖变成如今的模样。

  可他的凤夕,依旧不改沃雪本性,干干净净地生长绽放。

  他突然想起,青寂山之时凤夕说他喜欢人类,而暮春出行却言看或不看,人都一样。这其中有多少肮脏事,谢青疏他不能细想。

  他不再嫌脏,握着丹朱淋漓的鲜血,一根一根将手指掰断,十指连心,每一次都是剧烈的痛。谢青疏不顾妖的哀嚎,含着清朗的笑意,连眉目都舒展开,只是脖颈青筋现得厉害,他似阎王低语:“你有什么资格和我谈条件呢?”

  而后他去握腰间短刃,是他当初给凤夕削木头的那匕,“原本想让你死个痛快,现今...”他嗤笑一声,露出浓浓的邪性,“就让你生不如死好了。”语调温柔,不疾不徐,仿佛说着的是世间最普通的家常。

  丹朱这才知道怕了,她连声高呼:“他在青寂山!”

  “为何是青寂山?”谢青疏厉声去问。

  丹朱被吓破了胆,忙不迭地回应:“他们知道你会去寻凤夕,他们的目标从来都只是你。”

  “为何是我?”谢青疏失神片刻,可喃喃自语,无人回应。

  听到此处,丹朱面上露出怨恨色,她最厌人间痴情,因她从未得到。数年间,丹朱别的未学会,扎心窝的事做的一等一的好,她咳嗽两声便说:“你不知道吧,北疆用来对付花妖最常用的汤药,旁的喝了无事,唯有海棠不行。”

  “他在北疆中毒良久,那些人日夜折磨,要将他变成趁手的利器,”语言似剑,一击即中,“他们以为他在磋磨之中恨你恨得彻底,才将他送到你身边...”

  “谁知,花妖生执,他依旧心爱你...”丹朱张着毒蛇的唇,将谢青疏咬得鲜血淋漓。

  谢青疏想起,他误解凤夕时给他每日喂的汤药。从始至终,都是他害了凤夕。

  将丹朱之事处理干净,便与母亲道明他与凤夕过往,谢母长长叹气,谢青疏听得她一字一句:“那孩子对我说过,他来谢府是为报恩。”

  谢青疏怔忪。

  他于凤夕,哪有恩情可言。若为洞中挡了毒蛇,他在青寂山便还了干净。

  凤夕此人,草木至性,因爱生执。

  而谢青疏亦是。

  谢母对他说:“好孩子,去吧,去把他找回来。”

  照理说,去寻凤夕是他一人私事,最多再搭上一个谢府。可无名寺的僧人要与他一道,更有甚者,还跟来了一个萧琅。

  前者言他与二人沾了因果,不圆满不成佛,后者亦说他与二人沾了因果,若不解决,恐怕自己日夜难寐。

  北疆路途遥远,三人快马疾行一月才到。

  谢青疏在路上才反应过来,这萧琅和寂山僧人恐怕也是旧识,语气颇为熟稔,不过此处暂且不提。

  “好生奇怪,”萧琅看着面前的山,他问:“怎么在荒漠之中突现一座山?”他偏头去问:“临渊,可是这里?”

  僧人替谢青疏回应了去,“非花非雾,神仙化境。”

  “寂山说话为何老是绕来绕去,不讲明白?”萧琅伸手去捉僧人的灰袍,低声询问。

  讯息早早递到了军营,将军怕北疆之人又生歹毒之术,派军中精锐与他们同行。可旁人皆被拦在山脚,只谢青疏,萧琅和天枢三人得以入内。

  “此处结界,常人不可入。”谢青疏扬眉,深深看了说出此话的僧人一眼。

  意欲几何。

  想来他们三人过往皆不是什么普通人,否则北疆为何筹备四年也要将他捉去。谢青疏神色一凛,这也说明,捉着凤夕来青寂山之人恐怕也不寻常。

  可谢青疏也不怕,若是不能救得凤夕,便与他死在一起,才能还他情深不许。

  步伐很快,能听山间有黑鹰惊啸而过,似去通风报信。偶有山间精怪躲在树后,偏头偷看他们。

  却见天枢冲其中一个挥了挥手,他问:“他们在何处?”那妖低语,僧人转头看谢青疏道:“他在湖边。”

  等见到了凤夕,谢青疏才有落了人间的实感,他露出一月多来第一个真心的笑,可笑着笑着,又落下泪来。

  凤夕跪在草地上,身后立着数人,他们穿着诡异的黑衣,面上刺着繁复的咒语,原来是北疆巫师。他们呈包围状,保护其中一人,而那中心的巫师睁着邪狞的眼看谢青疏,时不时会喃喃自语。

  凤夕他穿着上好的衣袍,似在等着这日的重逢。

  他瘦了,瘦的只剩了一把骨头,似乎山风一盛,就会像那湖边芦苇被掐断,腕间铁链仿佛摆设,他无需用力,就能从其中滑出,因此谢青疏能看到凤夕腕间深深的疤痕。便是被他囚禁之时,凤夕也未曾变成如此。

  多疼啊,谢青疏他失神想道,他的凤夕该有多疼。

  可奇怪的是,凤夕的腹间微微隆起,只是此情此景,无人在意。

  谢青疏他忍不住,温柔叫了一句:“凤夕。”情意浓重,惹得草木悲色。

  花妖恍然抬头,太久没有听到熟悉的声音,他的世间亲密从美梦里走出,出现在面前。凤夕此时才明白,他是想见到谢青疏的,就算谢青疏对他只怀怨恨,也是想见的。

  他记起来了。

  凤夕笑了,从枯萎中开出艳丽的花,便是谢青疏的血中骨,心弦意动。

  明明是欣喜至极,他不顾后头抵着的锋利刀刃,踉踉跄跄又落下泪来,“你怎么来了?”是笑着的,怎的又要哭呢。凤夕以为自己再也不会落泪了,可只一见临渊,他便满腹委屈。

  “我来带我的小漂亮回家。”谢青疏展颜,风流倜傥,仍是春闺梦里谢家郎。

  可凤夕他看不到。按说有情人的对视总是交缠热烈,可凤夕只能寻着方向,睁着无神的眼。谢青疏眼眶热得发烫,青寂山初见是他瞎了一双眼,可故地重游,变成了凤夕。

  凤夕呓语:“哥哥来带我回家了...”

  每每在撑不下去之时想起那人眉眼,一记便是数年。

  心中大恸,谢青疏怆然,他咬牙坚定道:“对,我来带凤夕回家。”

  可言语未尽,便被黑衣巫师打断。“俊秀谢家郎,果真不假。”那领头人道,“青龙转世确实能振国运。”他看谢青疏身上繁复的祥瑞之气,叹了一叹。

  青龙入凡,改了夏国命数,从此北疆式微。安阁从邪魔处得了消息,神佛历劫,天道不许帮忙,因能于人间杀之。此地立了邪阵,便是神仙,也可将神魂拘禁,不被天界察觉。

  “我乃北疆大巫安阁,”那人不理谢青疏的冷淡,只道:“今日来取青龙性命。”三个凡人,并不顶用,于是将所思所想一一说出。

  谢青疏心里惊浪,青龙又是什么?他偏头去看天枢表情,却发现他亦是满面惊愕。

  怎会如此,临渊转世,凡人怎会知晓。天枢再看那安阁,竟是半人半魔。他额上染汗,如今自己虽忆起从前,但仍是凡人身,如何与这些邪祟相斗。摸上腕间传讯符,却发现毫无反应。

  此时便是最糟糕之景。

  杀意无形却似剑,谢青疏凛然对望,山林皆惧,静默无声。

  那刀颤颤巍巍地落在凤夕脖颈间,一碰便有了血痕,谢青疏几步欲前,却被那明晃晃的威胁止住脚步,他目眦欲裂,“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不要碰他!你给我不要碰他!”

  凤夕心潮涌动,一口血便涌了出来,泛着乌黑,他似受不住痛,将头抵在湿润的草地上,本就要死了,为何还要搭上临渊的命呢。

  他一生有许多好时光,许多许多的好时光,大都和谢青疏有关。可谢青疏也有,比他多的多,他有陪他刀山火海的挚友,有亲他爱他的父母,有北疆将士爱戴,还有上京端方美誉,如此风华无双,为何又因着自己受威胁呢。

  他和谢青疏,是孽缘啊。凤夕叹道。

  草木偏执,从四年前所存最大愿望就是让谢青疏活下去。他早就该死了,从青寂山被捉,从那日月夜被劫就该,只不过因他贪婪,才会落得如此境地。

  凤夕笑了笑,这一月以来,那些人生怕他死,便用上好的药温补着,不再灌他毒药。如今,身体倒是比往常有力,或许是回光返照。

  他听身后人道:“若想救他,就把这药喝了。”安阁有恃无恐,不过是因觉得谢青疏此刻是凡人,最好拿捏不过。

  谢青疏沉声回应,眼神交锋就知对方说的是谎,其后也许藏着尖刀,剧毒,陷阱,都无所谓了,只要靠近凤夕便觉心安。

  长靴处藏了一双暗刃,脚步声渐近,凤夕在等,等北疆巫师的松懈时刻,而在谢青疏接过那个药瓶时,他等到了。

  凤夕突然暴起,身形前窜,他未见谢青疏的面色惶恐,指尖轻点身下,他像凌空的鸟一般轻巧翻身,抬手挡住了他们准备刺向谢青疏的弯刀,刀刃泛着寒光沉沉压下,将凤夕的手割破,鲜血直流。凤夕不理,只将另一刃狠狠刺进面前人的心口,迅速拔出。

  刀太多了,再多抵抗也终是扎到了身上,他背后贴上温软,那人扯着他急速地退。

  没人知道凤夕会武,因而他们没有料到这个变数。

  局势骤变,萧琅提剑割破几人的喉咙,天枢抬掌与大巫相对,他沉退一步,唇间染血,身下土地被踏碎,而安阁心脉受创,气血翻涌,他惶恐小小僧人为何有如此威力。

  两厢对峙,无人再动。

  血,都是血。凤夕的,敌人的,落在地上,混在一起,再分不清。

  谢青疏去捂着他身上冒血的伤口,明明是最紧张不过的时刻,凤夕却笑了,他笑得温柔,是谢青疏从未见过的表情。

  他心底因凤夕擅自主张翻腾的怒气一瞬消失,谢青疏后知后觉地发现,凤夕他要不行了。

  凤夕略抬起身贴上谢青疏,紧紧环绕着他的脖子,红色溢出唇间,落在谢青疏的肩上。

  血是热的,而泪是凉的。腕间红线在打斗之中被割破,只剩最后一丝维系。他颤抖去摸凤夕的眼角,欲去看,却被颈边轻轻蹭着的脸止住了。

  这是凤夕能够给予的最后温柔。

  疼痛从四肢渗透到心脏,颤抖止不住,毒素早已侵蚀他的内脏,凤夕全凭最后一口气撑着,却听哽咽从身侧传来。凤夕小声说话:“没想到临渊哥哥...这么大个人了,也会哭。”他似因笑而咳嗽两声,但愈见浓重的腥味却不是如此。

  谢青疏也笑了,他含着鼻音,低低地撒娇,“左右都只有我家凤夕看到。凤夕心疼我,不要走好不好...”他病态地拥紧眼前人,一遍遍地问着好不好,想要攥住最后一丝温度。

  凤夕想要说好,可是不能,他温软地向谢青疏请求,“可以记着我,但不要记太久...”

  这交代后事一般地语气让谢青疏喉咙发紧。

  “会一直记着的!”谢青疏忽的抬高声调,脊背僵直,后又怕吓到凤夕,略微松道:“会一直记着的...”

  凤夕脑中昏沉,他抵命去捧着谢青疏的脸,“我心爱你。”他蹭着谢青疏的鼻尖,愈发虚弱。

  盼着你好,也不后悔,会想你。

  “我知道,我也心爱你。”谢青疏哽咽。

  “自青寂山...初见...便一直...”

  话未说尽,手就松了下来,是木偶断线,了无生息。

  红线立碎,从腕间脱落。盈线一动,二人指间轻颤。

  凤夕死了,死在了谢青疏的怀里。

  那谢家郎不停地自语。

  “我心爱凤夕...”

  “要一起回家的...”

  “还没死的,怎么会死呢...”

  他惶急抱紧怀中人,不欲放开,有办法的,会有办法的。谁知那花妖逐渐枯萎,化作海棠原形,一瓣一瓣消失在谢青疏的手中。谢青疏怔怔看着,却再也寻不到海棠花妖一丝踪迹。

  没了,什么都没了。

  天道金光忽现,直冲谢青疏而来,神魂剧痛。一梦经年,往事终是记起。

  谢青疏他不是凡人,而是天上地下,最为尊贵的青龙帝君。

  犹记当年初见凤凰,美人如玉,暗藏情意。

  山风乍起,暴雨便落了下来。

  邪阵已破,因而四海征兆传遍天界,各路神仙落于青寂山,瑞气大盛,让安阁等人战栗不已。有仙站于临渊身侧,冲他道喜:“恭喜帝君堪破情劫,修为大进...”

  头顶闷雷一声一声的响,雨下得愈发的大了,仙人用术法遮蔽,不知为何青龙为何是如此模样。

  临渊湿漉不堪,像世间最普通的凡人遇雨。他只是握着凤夕的短刃,一步一步走到北疆巫师的面前,然后蹲下。

  眼神再无焦距,他对这万物不再有情。

  他问:“凤夕那么乖,你们把他藏到了哪里?”似是在问他们,也在问自己。

  身边腾起了浓雾,漆黑的眼瞳里泛起诡异的红,安阁欲往后退,却发现自己被束缚,一动不动,他惊恐至极,竟连声音也发不出。

  谁知天道未助,仙人自破情关。

  一刀落下来,千刀万刀便似这不尽的雨滴落了下来。山野寂静,连仙人都惊惧收敛声息,鲜血混着雨水,像一条河流漫上众人未沾泥泞的云靴。

  谢青疏站起身子转身。

  众人才看清他面上神色,帝君疯了。

  临渊喑哑的嗓子便似恶鬼呢喃,“他不见了,我找不到他了...”

  此时他们才发现,天上地下,没有凤凰的一点气息。

  滔天海浪骤起,江河翻涌直下三千里,洪流怒冲长岸,百姓哀嚎从四面八方涌来,惹得临渊皱眉,他眼底一瞬漆黑,一瞬发红。

  他闭眼去问身前众人,“你们知道他去了哪里吗?”

  血泪从眼角蔓延,他问:“你们为何不救他?”

  终是入了魔。

第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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