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莫如期整个人被摁在桌子上。这张桌子真是又长又宽，透过一层薄薄的睡衣，依然清晰地感觉到材质冷硬的质感，莫如期打了个寒战。

　　明明楼上楼下都有中央空调，空气也是温润而潮湿。

　　这个颤栗就有些来历不明，与不可言说了。

　　莫如期脑子里没有明晰的想法，但身体与直觉都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事。

　　两人的目光碰在了一起，莫如期的手自然而然地便挡了过去。但他的这些动作，根本够不成任何的阻碍。

　　苏留白轻而易举地便攥住了他的手腕。

　　“怎么没洒香水。”苏留白凑进莫如期的耳边问。虽然靠得近，他的声音却很低。

　　哪个会在睡觉的时候洒香水？莫如期的嘴角动了动，却已被苏留白的嘴唇堵住。

　　莫如期挣扎了五秒后，便闭上了眼睛。心里没有喜不喜欢的判断，就是无力抵抗。

　　像是干涸了很久，忽然就得到了滋润。

　　但渐渐的，莫如期感受到了危险。

　　苏留白身上的个人气息太过浓烈，鼻腔、胸膛里呼吸的都是这个人身上的气味，让莫如期的脑子晕沉沉的。

　　苏留白十分美味。

　　他的嘴唇、口腔与皮肤都在这样告诉自己。

　　苏留白的唇落在他的脖子上时，莫如期侧过的目光，正对着那樽玉雕。石头上的男孩，被欲望所左右，像是承受着无影无形的力量与压迫。

　　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和那个玉雕没什么区别。如果他继续沉迷苏留白带给他的温度与感觉，事情的发展方向就会偏离自己的计划。

　　“不要。”莫如期说，声音娇糯糯的。但更像了那个玉雕。

　　莫如期有一瞬间的恍惚。

　　“你就这样报答我？”莫如期用细细的声音说。

　　苏留白深吸一口气，抬起了头，他的胸膛也起伏不定。刚才他太过投入，整个人都沉浸在这俱身体的美好中。

　　现在他记起这个人，为了给他填写财务报表，对着电脑一整天没吃东西，至直晕了过去。

　　于是莫如期现在的软弱，反而成了他的武器。

　　“抱歉。”苏留白说。

　　这实在不像他应该有的台词，莫如期有些惊讶。

　　苏留白松开了莫如期的手，并环抱着他的肩膀，把他拉坐起来。顺便还把他散开的睡衣拢了拢。

　　因为刹车太突然，两个人十来秒都没有说话，还没从刚才的余韵中回过神来。

　　“我带你回去睡觉。”苏留白先开了口。

　　莫如期这才一下子想起自己是来干什么的了，“我要用用你的书房。”

　　这一会儿，都十点多了吧。好歹上去说一声。

　　“这么晚了，用什么书房。”苏留白声音还哑哑的，带着刚才情动的余韵，但态度坚决，一口拒绝，并且要抱起莫如期。

　　但莫如期双腿一转，从桌子上滑了下来，“就一会儿。”

　　他像只表面乖小却狡猾的动物，从苏留白的眼皮底下溜走。

　　莫如期开了机，但下一秒，电脑盖啪地一声就被合了下去。莫如期抬起头，瞪向苏留白。

　　苏留白的一只手摁在电脑上。

　　这段时间，苏留白对莫如期实在不错，特别是莫如期才又给他帮了个大忙，苏留白在他面前颇有些温柔爱护的样子。没想到，这才多大一会儿，这人就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你这个样子，还在想着你的直播？睡觉去。”苏留白语气不重，但态度坚决。

　　“你知道我在做直播？”莫如期讶然。转念一想，自己向苏留白要这些东西的时候，他大约已经知道自己是要用来做什么。

　　只是没放在心上，所以也不干涉，也不过问。

　　果然，苏留白说：“就你要的那些东西，摄相头、耳麦不是直播是什么？”

　　莫如期眼睛转了出去，就想问问，苏留白知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号。

　　但转念一想，怎么可能。

　　“我没事。直播也就半个小时。昨天已无缘无帮地断了一天，今天再断，我的粉丝会们生气的。”莫如期说。

　　但苏留白根本没有妥协的意思，“是身体重要，还是直播重要？断更一天与断更两天有什么区别。你是不是想要我把你摁在床上睡一晚？”

　　说着，苏留白不自觉嘴角扬起一个漂亮的弧度，“我还挺期待的。”

　　莫如期足足看了苏留白十来秒，说不出话来。他相信苏留白做得出来。

　　“我就留个言。昨天一声不吭地断了，今天好歹要说个理由。而且，这也是我的工作。”硬的不行，莫如期来软的，声音降了几度，眼神跟着都变了，“我就靠这吃饭了。你不能断了我的饭碗。”

　　只是莫如期的演技，骗得了别人，在苏留白面前，却没什么用。苏留白已太熟悉这人的伎俩。

　　“你的饭碗难道不应该是你老公。有我在，你会没饭吃？所以，你现在就要乖乖听话，睡觉去。”

　　苏留白的名台词，再次刷新了莫如期的三观。

　　莫如期深感窒息，绝望地看着苏留白。

　　苏留白被莫如期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看得没了脾气。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给你五分钟。”

　　“五分钟就只够开个机。”莫如期得寸进尺。

　　“我配置的电脑哪有那么差。”苏留白轻哼一声。

　　莫如期轻声一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身体十分虚弱，他对苏留白的警惕似乎放松了不少。

　　莫如期开了机，才发现苏留白并没打算离开。而且，稳稳当当地在自己的电脑前坐了下来。

　　这是干什么，监视兼围观？今天的苏留白实在是太过执着。

　　苏留白并没有抬头，但似乎知道莫如期的腹语。

　　“我在这儿等你。”苏留白开了机。

　　“我是在直播。你这样蹲在旁边，会干扰我。”

　　“如果觉得干扰，就直接回去睡觉。”苏留白登陆白隙，“你不是直播吗？直播不就是让人看？别人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

　　莫如期直愣愣地看着苏留白。

　　别人能看，我为什么不能看？

　　又一句名台词……居然说得这么顺溜。

　　“行吧。”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莫如期投降。

　　“你就穿成这样子直播？”苏留白的毛病没完没了了。

　　莫如期还穿着睡衣。虽然睡衣还算保守，但雪白的脖子与一小片胸脯还是露了出来。而且，因为刚才桌子上的一番缠绵，让他雪白的皮肤上又起了一道道红印子。

　　苏留白不知道莫如期直播半个月，根本没露过脸。

　　但莫如期考虑到苏留白也在现场，他这样衣衫不整的，与他相对，很容易又陷入另一种不可言说的气氛中去。

　　“当然要换衣服。”莫如期站了起来。

　　虽然这样说，不知为什么，还是有些气鼓鼓的样子。落在苏留白眼里，却觉得十分可爱。

　　有些小孩儿气的莫如期，苏留白还第一次见到。又惊讶，又有趣。

　　等莫如期再出现在苏留白面前时，已穿得整整齐齐。一件黑色的高领毛衣，下身是牛仔裤。

　　下巴白得像玉，蹭在黑色毛衣上，像是落了雪一样。

　　只是，莫如期脚上穿着袜子。

　　苏留白曾说过，如果他不想引诱他，就把袜子穿好。看来这句话，他记得十分清楚。

　　“直播间什么名字？”苏留白移开了目光。

　　“矩阵。”莫如期说。纵然他不说，苏留白想看就能看到。

　　而且，与其苏留白在这里大眼瞪小眼地看他，还不如让他对着电脑。

　　苏留白就十分惊讶地扫了他一眼。

　　“矩阵”这个名字，他并不陌生。

　　下一刻，苏留白又是释然的。

　　密语的第一款“与子成说”，就送给了莫如期。然后，因为他的直播，这个不温不火的系列忽然就成了爆款。

　　在不知不觉中，其实自己已欠了这个人不少的情。

　　但现在，这个“谢”与“谢礼”苏留白却不能轻易地说出来。

　　有些东西，他倾家荡产都可以给他，但有些东西，他却又极其吝啬，一丝不毫都不想给莫如期这个机会。

　　因为昨天一天实是在用脑过度，现在脑细胞还没有恢复，连和苏留白的针锋相对，也屡次处于下风。所以，莫如期也没打算直播多长时间。

　　盲打之类的，心有余而力不足。而说话，唠嗑……

　　苏留白在旁边，他已不是没心情了，而且羞耻。

　　所以，进去也就是请个假。

　　一进去，十万粉丝已等着他了。

　　而在VIP访客中熟悉的名字中，又看到“冉遗”。打赏级别最高级，依然排在第一个。

　　不过半个多月，他已打赏了二十万。

　　如果莫如期是个女的，而且露了脸，他几乎可以确定这个“冉遗”对他另有企图。

　　但自己现在这个情况，对方的意图真是越来越难猜了。

　　而且，截止目前，那人几乎没怎么说话，更别说要求莫如期留个电话，吃个饭之类了。

　　与此同时，苏留白也登陆到直播间。

　　苏留白其实十分好奇莫如期在直播什么。

　　今天如果不是莫如期状态太差，他倒真乐意亲眼看看他直播的样子。

　　而直播间里只有一个电脑界面。而弹幕已刷了满幕了。

　　屏幕上刷的什么都有。让人眼花缭乱。苏留白还是第一次看直播，没想到会这么热闹，与乱七八糟。

　　留言各式各样。苏留白在心里可以归纳了以下三类：

　　一是问为什么昨天没有直播。

　　二是今天我男神会不会露脸？

　　三是我也买了个与我男神一样的指环。

　　第二条是什么意思？苏留白没弄明白。

　　就在这时，直播间一亮，只有一个场景。莫如期的一双手。

　　手指上戴着“与子成说”的戒指。

　　就在苏留白等待的时候，莫如期的声音传了过来，“让大家久等了。”

　　隔了层电波，莫如期的声音特质更加突出。懒，软，散。把人的耳朵一下子就叫醒了。

　　只是，镜头里，并没有看到他的真容。

　　“有个事，要给你们说说，因为感冒了，头疼。所以，和你们请个假。”莫如期的声音果然哑哑的，还轻轻咳了两声。

　　这点演技实在是信手拈来。

　　而且，他也确实身体不怎么利索。

　　但直播间就炸开了。

　　纷纷表示不满。蹲着点进来了，没想到就听到这句话。

　　就在这时，有人开始刷屏。

　　要不，大神你露个脸，算是补偿。

　　一开始还是断断续续的。十秒后，整个聊天室，都是让他露出真容的留言。

　　苏留白明白了过来。

　　虽然不知道他直播的内容，但这么长时间，莫如期根本连脸都没露过。

　　莫如期就有些犹豫。毕竟，自己是主播，不可能一直这样。而且，现在也不失为一个好时机。也可以对自己的失信进行一个补偿。

　　就在这时，忽然后台提示，有人打赏：一颗钻石。留言要求是：不要露脸。

　　莫如期愣了愣。是个从没有见过的ID：Neo。

　　就在犹豫间，又一颗钻石。

　　莫如期忽然明白了什么，去看苏留白。

　　“这是谢礼？”

　　“当然不是。”苏留白说着又是一粒钻石。

　　对苏留白的打赏。莫如期当然是拒绝的的。他给苏留白帮了这么大的忙。攒了这么大个人情，就是为了一个目的。

　　他决不允许，苏留白用这点钱就想把自己给收买了。

　　“别打赏了，大部分钱都让平台给赚了。”莫如期给他发了短信。

　　他也是真心疼钱。别人给他打赏，他倒没觉得。

　　但苏留白的打赏，只要一想到平台会抽取一大半，他就心疼到内心流血。

　　大概在内心，苏留白是自家的。

　　发送出去，也挺郁闷。两人就面对面地坐着，为什么要发送短信。

　　果然，苏留白不再打赏了。但也已五万出去了。

　　莫如期犹豫了会儿，是听从大众的，还是遂了苏留白的意。但下一刻，就有些生自己的气。

　　为什么要遂了苏留白的心意。

　　网络对面的可是自己的衣食父母。而且，他也打算就这几天，露出自己的庐山真面目。

　　可以吊胃口，但不能一直吊。时间长了，就没什么意思了。

　　而这一刻，群情又这么激动，正是个好时机。

　　莫如期不再犹豫，把摄相头移向自己。

　　苏留白的屏幕上，莫如期那张脸，毫无预警，一下子跳到自己的眼前。对方那双黑水丸似的眼睛，眼皮一撩，正对上自己。

　　苏留白的心跳都漏了几拍。

　　片刻后，反应过来，莫如期面对的是整个直播间的大众。并不是一个人。

　　但受到震撼的，远远不是他一人。

　　在这十几秒的过程中，苏留白觉得纵然隔着网络，也能感受那边陡然间的安静。

　　莫如期太上镜了。一般人对着镜头总有些变形，而且显胖。

　　但莫如期通过镜头，不仅丝毫没有损害他的精致，反而更突出了他的优点。

　　如同对各种宝石起着烘托作用的打光。

　　镜头中的莫如期不仅是好看的，整个人像是玫宝石，任何角度都闪闪发光。

　　莫如期从直播间退出去的时候，整个直播间像是炸了一样。

　　这个反差太大了。他一直处于隐形状态，不免有人会怀疑是不是本尊长相有些抱歉。

　　看到莫如期的那一刻，都被震得有些蒙。

　　莫如期退出去的时候，直播间人数已增加到十五万。同时，他也收到了冉遗的留言：我是自私的。在看到你容颜的那刻。

　　莫如期皱了皱眉头。他不喜欢和人玩暧昧。

　　莫如期离开的时候，苏留白依然留在书房里。

　　但莫如期并不想过问。比这时间再晚，苏留白也从这里离开过。

　　回到卧室，莫如期只是简单地洗了洗，便躺了下来。灯也没关。倒是不困，但有点累。

　　不知道苏留白什么时候走。

　　既然要走，他希望他早点走，回去睡个好觉。这两天，苏留白一直都耗在这里，也算辛苦。

　　正想着，有人把门推开进来。不用睁眼，甚至不用分辨脚步声，就凭感觉，他也知道不可能是陈敏学，而是苏留白。

　　莫如期拥着被子，不知道苏留白又有什么新花样。现在，他简直怕他。

　　苏留白脚步一转，进了浴室。莫如期的呼吸停止了。很长时间，他才喘了口气。

　　浴室的门并没有关严，所以，莫如期听到细微而持续的水流声。这些水不像是喷溅在地面上，倒像是在敲打他的脑壳。

　　苏留白这是在这里住下来的意思？

　　他可是知道苏留白自结婚以为，从没在这里留过夜的。

　　终于，苏留白从浴室里出来，脚步声停在床前。莫如期没办法装睡了，眼开眼睛。苏留白腰里围着浴巾，正对着他，“往一边挪挪。”

　　“什么意思。”莫如期岿然不动。

　　比起在苏留白面前脱衣服，都没这个一起睡来的震撼。同床共枕的意义是远远大过一次身心愉悦的床上运动。

　　更多的是精神层面上的意义。

　　“看着你，让你睡个好觉。”苏留白只是淡淡地说，“免得你心里老记着你的直播。”

　　这是什么理由？

　　“不需要。”莫如期抽着嘴角，僵硬地说，“而且，身边忽然多一个人，我不习惯。”

　　“这是我的家，我们也是夫妻。现在不习惯，不可能一直不习惯是不是？”苏留白说。

　　说这话的苏留白，似乎忘了结婚四个月，他都没在这间卧室里呆过。

　　莫如期的脑子转了几个圈，“我知道你是感激我。但表达感激的方式是不是可以换一种？”

　　“挪不挪？”苏留白把浴巾已扯了下来。

　　莫如期不说话了。因为现在有个更急更重要的问题，“你不要告诉我，你习惯裸睡。”

　　苏留白噗地笑了，“就是这么聪明。”

　　苏留白长手长脚，一身劲瘦，无比刺激。

　　因为出身演艺圈，莫如期看过的身体不少。

　　锻炼八块腹肌的也多的是，但能有如此漂亮线条的，却很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