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手机里是莫如期颠三倒四的话语，“我要去报警……我要自首，我真的没想要他的命。”

　　苏潮急了，“如期，你冷静一下。”

　　“爷爷，我要给爷爷打个电话。”莫如期的声音哆嗦。

　　“如期，你听着，你就在屋里呆着不动。什么也别做，也不要给任何人打电话，我马上就过来。”苏潮的心脏跳得乱七八糟。

　　苏留白的死完全在他的计划外。

　　如果苏留白真死了，一切都要推倒重来。

　　云水树里的别墅从外面看，灯火通明。这栋别墅是苏留白与莫如期订婚前，准备的婚房。

　　苏潮曾陪着苏俱来一起过来，看过一次。

　　苏潮把车随便一停，人已冲了下去，把门铃按得无比狂燥。

　　他几乎就要把门铃按爆的时候，门被拉开，莫如期站在外面，整个人像缕没有人气的幽魂。

　　莫如期对着苏潮，哆嗦着说，“苏留白已经死了。”

　　苏潮怔了怔。

　　“我，我没叫救护车。我害怕。”莫如期的嘴唇没有一点血色。

　　“你给他喝了多少？”苏潮搂了搂莫如期的肩膀，但莫如期全身抖得像是筛糠。

　　“就是，把你给的药全倒进了红酒里……”

　　莫如期说着，哆哆嗦嗦地把手伸出来，手心里紧握的玻璃瓶已空了。

　　苏潮把空瓶子拿了过来，看了看。里面空空荡荡。

　　他在这里面只装了0.2毫克。这么小一点的玻璃瓶都没装满。上面有刻度表，只装了不到二分之一。

　　莫如期把小玻璃瓶从苏潮手里小心翼翼地拿了过来，盯着自己的手，“我全部都倒了进去。然后又把瓶子洗干净。”

　　苏潮拥着莫如期的肩膀往里走，“如期，冷静。”

　　但苏潮自己也冷静不下来。

　　他看到屋里的一幕。整个餐厅一片狼籍。

　　一个人躺倒在地上，餐布半耷拉下来，一些连汤带汁的盘子，落在了他身上。

　　应该是苏留白挣扎的时候，扯下了餐布。然后整个人栽倒在地上。

　　苏潮走进几步，但脚下一地汤汤水水，没有落脚的地方。

　　在这种狼籍中，苏留白就在躺在那里。

　　过来的路上，苏潮还能冷静，现在他的脚在发软。

　　苏留白的眼睛没有完全合上，半垂着，就那样看着他。

　　脸是青白色。还带着点扭曲与挣扎的痕迹。让他那张本来非常漂亮的脸，看起来居然有些吓人。

　　苏潮移开目光。

　　餐桌上还有半桌的菜肴，两瓶红酒，其中一瓶已空了。苏潮下意识地拿起空酒瓶看了看，又放了下来。

　　“苏潮，是你，是你故意的。”莫如期像是忽然醒悟到了什么，“是你骗我。其实是你要杀你大哥。故意骗我说那药不致命。假借我的手。”

　　“如期，你想哪去了。”苏潮吃惊莫如期的想法。

　　但莫如期不是个能冷静的样子。

　　“我给你的药是计算好的。而且我为什么要杀苏留白？”苏潮又看了一眼地上的那个人。

　　“因为你不满意爷爷。爷爷喜欢的其实是你大哥，纵然在那起车祸之后，爷爷还是把公司交给了他，而不是你。这让你又嫉又恨……你一直都在找机会报复苏留白……你故意让人在十二楼换了钻石的证书，为了破坏他与嘉霓乐园的合作，然后又买通他公司里的人，让公司的电脑染上病毒，销毁他的财务报表……你做的这一切，就是为了证明爷爷的做法是错的。”莫如期面如白纸，“你故意接进我，也是为了等这个机会。这次，你是想利用我，除掉苏留白。”

　　苏潮看着莫如期，似乎没想到他会这敏锐。

　　他上前一步，想要靠近莫如期。但莫如期似乎很怕他，只是往后退。

　　苏潮叹了口气，“如期，你听我说，我是不喜欢苏留白。而且我也承认，你说的那些都是我算计了他。但这并不代表我想杀他。”

　　这个时刻，苏潮的首要目的，依然是赢得莫如期的信任。

　　“因为车祸，他要害死你。所以，你一直在找机会杀他。”莫如期盯着苏潮，“或者根本就没有车祸，是你一手自导自演的。是不是？”

　　到了这个地步，苏潮闭了闭眼睛。揉了揉自己的额角，忽然坦然承认，

　　“车祸，的确与苏留白没有关系。是我找的货车司机，是为了嫁祸给苏留白。”

　　“如期，”苏潮再次看向莫如期，“你看着我，你要记着，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我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以后，我们还会再次相遇，你一定不要忘了，这个事。”

　　莫如期像是不由被苏潮的话语所吸引，不由抬起头，不错目地看着苏潮。

　　苏潮的眼睛涌动着无数个浪潮。

　　莫如期看着苏潮的眼睛，就像是陷了进去。全身无法动弹。

　　“我这样做都是为了你。”苏潮语气温柔，目光一动不动地锁在莫如期的眼睛里，“包括我算计苏留白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想把你从他身边带走。”

　　“你要记着，我喜欢你。你也喜欢我。”

　　莫如期的视线落进了苏潮的眼睛里，像是被他吃掉了一样。

　　半片刻，莫如期忽然噗地笑了出来。

　　笑着，笑着，垂下了眼帘，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

　　“苏潮，你让我喜欢你，让我对你有心动的感觉，就是靠这个吧。”

　　莫如期转了转中指的“与子成说。“

　　“靠什么？“苏潮一动不动地看着莫如期。

　　“清醒催眠。“莫如期看着苏潮，嘴里清清楚楚地吐出这几个字。

　　“催眠有两种形式，一种是朦胧催眠，一种是清醒催眠。你对我用的就是后一种。顾名思义，能在我清醒的状态下，毫无觉察中，不知不觉接受你的暗示………“莫如期说，”你的暗示就是我喜欢你。你送的那些玫瑰，衣领上的胸针，甚至玫瑰饼，都是你暗示的一部分……“

　　其实，还有更深的一种暗示，莫如期没有说。

　　来自于《替嫁豪门》这本小说。

　　苏潮是小说中正牌攻。这一条构成了莫如期心理最大的暗示。

　　以至于当莫如期对着苏潮出现在这种感觉时，他一开始怀疑会不会是因为小说的设定。

　　“所以，我只要和你见面，在你的催眠下，就会产生一种类似喜欢你的生理反应……心跳加速，春心荡漾。然后，你再利用我这种喜欢你的心理，让我来替你除掉苏留白。“

　　“你什么时候发现的？”苏潮的手不由地去摸衣领上的那枚胸针。

　　“没多久。”大约与苏潮见第三次的时候，莫如期已确定了。

　　催眠所有的结果都是来自于暗示。

　　而清醒催眠的情况下，如果当事人一意识到自己被催眠，就没有任何作用了。

　　所以，当莫如期第三次与苏潮接触的时候，他已没了这种反应。

　　“然后你一直装做不知道，故意与我演戏？“苏潮看着莫如期，又看看地上的苏留白，“所以，是你自己要害死苏留白。我给你的量剂根本不致死，是你擅自加大了份量。“

　　苏潮看着这一屋的杯盘狼藉，恍然大悟，“你让我过来，是把我拉下水，现在，这里到处都是我的指纹。所以，这一切是为了要嫁祸给我？“

　　苏潮胸膛起伏。

　　一开始就知道莫如期其实会很难搞定，但他没想到莫如期会看透他在他身上的心里暗示。

　　莫如期只是看着苏潮。

　　他骗苏潮到这里，有几个目的。一个是确定那场车祸的肇事者，还有就是如苏潮所说，留下他的犯罪证明。

　　有效预防，不如奋起反击。

　　只有拿着这人的把柄，才能捏住他的七寸。

　　但这一刻，莫如期忽然又有些恍惚。

　　苏潮接近自己的目的，真的就只是让苏留白卧床不起，然后从他手里获取白玉京吗？

　　“你果然这么讨厌苏留白。宁愿他死，都不愿意和他在一起。”苏潮抽着气似地说。

　　然后，他听到一声轻微的叹息。接着是哗哗啦啦的声音。

　　苏潮惊惧地回头，只见卧在地上的苏留白，坐了起来。身上的盘子碗筷，跟着稀里哗啦掉在了地上。

　　“为什么，你们都认为如期不会喜欢我？“苏留白站了起来。

　　而莫如期接着就说，“我的确不喜欢你啊。”

　　苏留白轻轻一笑，“嘴硬。”

　　扯了块餐巾，去揩身上的油。

　　一整盘鳕雪连汤连汁都浇在他身上。

　　浇的时候，是莫如期下的手。

　　苏留白十分嫌弃，但莫如期坚持。说是这样，才会阻止苏潮一上来就靠近他。

　　然后莫如期还给他画了个惨不忍睹的妆。

　　苏潮看着苏留白忽然就笑了起来。

　　笑得前仰后合，一屁股坐在了地板上。笑着笑着，抬手擦了把眼睛。

　　“苏潮，你为什么接近我？”莫如期问他。

　　苏潮抬起头，看着莫如期，“就是让你喜欢我。”

　　莫如期蹙眉。

　　“只是我做梦都没想到，你会和苏留白一起合伙算计我。”

　　说着苏潮又笑了起来。似乎觉得特别可笑。

　　莫如期皱了皱眉头。抬手抚了抚额。

　　这里的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握中。但似乎在这圆满的推断与计划外，总有哪个地方不足，有些遗憾。

　　但到底是在什么地方，有什么缺漏，只是浮光掠影般地从莫如期脑子中闪而过，却让他无处可寻。

　　莫如期看向苏留白。

　　这屋子里的证据，已足够苏潮坐一辈子牢了。不知道苏留白该如何处置。

　　莫如期把手里的玻璃瓶顺手放进了衣兜里。

　　苏留白的视线落在苏潮身上。“苏潮，你走吧。”

　　苏潮似乎像是没听懂苏留白在说什么，只是还是觉得可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沾着你指纹的这个玻璃瓶我会一直留着，里面还有残留的毒，液……如果以后你再有什么小动作，我会把这个东西直接交给警方。”苏留白淡淡地说。

　　苏潮站起来，就走。

　　走了几步，回过头来，看了莫如期一眼。然后，拉开门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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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谜底只揭了极小的一部分……

　　接下来想写点甜甜的^ω^

　　另，明天请假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