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麦秋再次颠颠地去了大棚，从里到外，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麦一山的大棚确实破。粗粗细细的檩条当支架；透光膜已经用过一段时间，没刚铺上那么干净了，有的地方还破了个洞，用胶粘过；土坯墙在麦秋眼里更丑，典型的农村破屋标志。

　　麦一山就算是重生了，可他前世也没种大棚的经验。能指挥一群汉子把大棚盖成这样算不错了。还能指望盖的板板正正，漂漂亮亮的，跟麦秋在后世电视种看到的一样？

　　就因为这，麦秋觉得麦一山不像重生的。重生之人不应该牛气冲天，把大棚搞得像模像样？

　　麦秋在看看菜地里的各种蔬菜，已经有成熟的，看上去水灵灵的，青翠欲滴。看起来都是家常菜，没有稀奇古怪的品种，没发现异常。唯一能让麦秋挑刺的，就是青菜看起来特别水灵，看上去硕果累累，产量应该挺高的。这年头有这么好的菜种子了吗？

　　麦秋不得不怀疑。

　　然后她找到麦一山问：“你种的菜看着产量不错，在哪儿买的种子？”

　　麦一山解释：“我不是跟你说了吗，我去了一趟xx县，人家那地方是专门种菜批发菜的地方，我就在那儿买的种子。我买的种子比咱这产量高点，其他也没啥区别。不过种菜吗，产量高就行，能多卖钱，管那么多干嘛？”

　　为了打消麦秋怀疑，麦一山还是忍着给了解释。

　　xx县，麦秋倒是在后世的电视新闻中看到过这个地方，因为这里是个蔬菜种植基地，很多外地人都去那里批发蔬菜倒卖。就因为知道，麦秋更挑不出刺来，觉得麦一山说得应该是真的，他的确是去过一趟。

　　其实，如果麦秋看到麦一山种的熟西瓜，说不定还会怀疑她，因为菜不是一茬熟的，有大有小，西瓜确是一茬熟。麦一山选择的品种虽然有籽，但是个头不大，水头又甜，几乎一般大小。不太像时下种的西瓜。

　　可惜西瓜成熟时，麦秋早已去上学，她根本没见过西瓜啥样的，自然不会因西瓜生疑心。

　　麦秋翻来覆去地折腾，麦一山嫌烦，就连麦奶奶也是，说孙女：“你来了又不干活，天天往这里跑啥，没事赶紧回去，呆在这里碍事。”

　　麦奶奶是看着孙女闲着晃荡不顺眼，再看看勤劳的孙子，一对比，偏心偏到孙子身上，把孙女赶走了。

　　大棚里也就暖和点，可是没有躺床上舒坦。麦秋感觉麦一山这里没啥问题，直接回家去。

　　瞎折腾一番，麦秋没找出疑点来，只能回去再说。她可不想天天跟在大棚里受罪。在家屋里烧了地暖，热乎乎的，可比这里可强多了。

　　麦秋在麦一山和田园这里分别打探一番，什么都没问到。麦秋不得不怀疑，也许她猜错了。

　　幸亏麦一山和田园虽然经历过后世，但到了网络盛行时代时，俩人语言早已定型，乡音难改，那时他们虽说跟外孙学过上网，但是没学过几句网络语言，平时两口子都说家乡话。

　　就像后世夫妻之间称呼“老公”“老婆”，麦一山坚持叫媳妇，田园一直喊丈夫的名字，而不会脱口喊老公。所以，两人言语上很少会出现岔子。

　　导致麦秋很难在谈话中发现他们有问题。

　　麦秋回来歇了两天，又开始折腾。这不她听说麦一山赚钱了吗，不管是卖西瓜，还是卖菜，估计麦一山能赚个千儿八百的。她目前非常缺钱，于是想转着弯从麦一山这里弄点钱花。

　　过年前，要钱的理由有很多。

　　麦秋找到她妈，跟她撒娇说：“妈，你看都过年了，我怎么也得买件新衣服穿吧？”

　　麦妈早就想过这个问题：“明天是年集，我领你去买个褂子穿，再截块布做条裤子也行。”

　　反正还没到年底，裁缝那里是忙了点，不至于一条裤子做不出来。

　　以前麦妈都是这样给麦秋做衣服穿。虽然麦秋更想穿城里卖的时兴服装，可那些衣服贵，一件少说得几十块钱，麦家又不是多有钱的人家，麦妈就是再宠闺女，也不会给闺女买那么贵的衣服。

　　所以，麦秋的衣服大多是找裁缝做的。不过在做衣服时，裁缝听从她的建议，给她做的比较合体、美观点。不像别家人做衣服，尽量不浪费布料，做肥做大。做大点可以缝起一个边来穿，穿小了再把那一截放下来，还是穿着合适的衣服。

　　麦秋以前知道家里穷，她要爸妈也不会给她买。可是现在家里不是有钱了吗，给她买件好看的衣服怎么了。

　　当然，麦秋开口的理由还是很有说服力的，“妈，你看我都去京市上大学了，再穿那种土里土气的衣服，到学校会让别的学生笑话我，人家会看不起我。妈，你能不能多给我点钱，让我去城里买身合适的衣服穿？”

　　麦妈支支吾吾，没答应那么痛快，“小秋，咱家啥情况你也知道，真没钱。你爸还因为你的事，被调去看大门，工资降了接近十块钱，现在只有三十多块；我种那点地，刚够家里嚼用的，平时攒不下多少钱，真没钱给你买贵衣服。”

　　麦妈和麦爸原来本不打算告诉闺女这事。反正已经无力改变的事，给孩子说了也没用，不如不让她操心。可是麦秋一个劲儿要钱，麦妈忍不住把事情给麦秋说了。

　　麦秋听闻妈说爸因为她调职，赶紧问怎么回事，“妈，我爸的工作怎么了，降职了？”

　　“听你爸以前的主任说，还是因为莫家。你不是说你同学不能考试了，她姑姑也被开除了，估计她家觉得这事跟咱家有关，人家比咱有能耐，就找人折腾你爸，刚开始让你爸去烧锅炉，你爸嫌太脏太累不想去。后来他找了领导，给他调了个清闲职位，人家就让他去看大门了。”

　　麦秋：“莫家怎么这样？那事又不是咱透露出去的，他们还有脸找咱家麻烦？真是不要脸。妈，我爸没找找厂长啥的，跟领导反映一下情况，人家调查清楚的话，应该会把我爸调回原职吧。”

　　麦妈详细解释其中门道，“人家非得说你爸在车间犯了错，才把他调离的，你说他找谁能行。”

　　说来说去，还是他们家没本事。

　　最后，麦妈语重心长地跟闺女说：“小秋，以后家里就指望你了，你要是上出学来，分个好单位上班，咱家不至于让人欺负……”

　　麦秋就算不为家里，为她自己，她也会努力往上爬。她爸的工资降低了，可她哥麦一山赚的钱呢？

　　麦秋想到这里，问了出来，“妈，我哥不是卖西瓜卖菜赚钱了吗，钱呢，没交给你吗？”

　　一提这个，麦妈来气，她气哼哼地说：“你哥真是养不熟的，我可是他妈，可他赚了钱就是不给我，非得给你奶收着。你还不知道你奶，最向着你哥了。钱在她手里，除了你哥，谁都要不出来。”

　　麦妈也就是在闺女面前发发牢骚，这话她是不好意思出去说的，怕丢人。

　　要是真传出去，人家说不定会问：“你儿子为啥赚钱不给你？”

　　难道她要说，儿子嫌她偏心。

　　麦妈一点没觉得自己偏心有错。婆婆能偏心，她怎么就不能偏心了？谁让儿子跟婆婆亲，不跟她亲；她不跟闺女亲，跟谁亲？

　　“妈，你应该跟我哥要钱，他可是你养大的，多少得给你点吧？”

　　这下麦妈彻底不言语了。闺女当她没要，她要了好几回，可是儿子就是不给，她有什么办法；赶上婆婆听见，还骂她一顿。

　　然后麦妈不再问儿子要钱。

　　后来，麦一山老是往家买肉拿菜吃，也算变向贴补家里，麦妈还算欣慰。没有得到儿子的钱，有东西孝敬也行。

　　可是在麦秋眼里，还是有钱更好，有了钱什么买不到。

　　“妈，我穿得不好，在学校可会被人笑话的。我不管，你今年给我买好一点的衣服，省的让人笑话。等我赚了钱，也给你买好衣服穿。”

　　麦妈：“咱家存的钱不多，那点存款还得留着，万一遇到点事呢，不能都花了。”

　　麦秋眼珠转了转，出主意：“妈，你还是跟我哥要钱，要了钱给我买衣服；要不你让他给我钱，我自己去买也行。”

　　反正麦秋打主意让妈出头帮她要钱。

　　可是麦妈跟儿子要过几次，他都不给。这次要他能给？

　　麦妈还有点自知之明，“我觉得你哥不会给我钱。小秋，要不你自己跟他要吧。”

　　麦秋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妈，我哥对我又不好，我跟他要钱，他肯定不给我。你帮我要钱。”

　　麦秋跟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一样，把要钱的任务甩给她妈，自顾自回屋去了。

　　当天晚上，麦一山回来吃饭时，麦妈还真把他拉到一旁，跟他要钱。

　　“一山，你看这都快过年了，我手里的钱不凑手，你那里有闲钱，先给我点花。”

　　麦秋都回来了，麦一山更不可能把钱给他妈。他直接说：“妈，今年不用你买肉，等我卖完菜，多买点肉回来，绝对够咱一家吃的。”

　　言下之意不给钱。

　　麦妈一听着急了，直接说：“一山，你看你妹妹都考上大学了，在学校里吃不好喝不好穿不好的，人家城里人会笑话她。你给我点钱，我让她买身好点的衣服穿。等她大学毕业赚了钱，让她再还你。”

　　麦一山嘴角露出嘲讽地笑。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还是伸手要钱，可是这辈子，他说什么都不会给麦秋钱花。

　　“妈，麦秋跟我一样大，不过比我晚出生十来分钟而已，凭啥我赚了钱得给她花。我的钱留着孝敬父母和奶奶，留着娶媳妇，没有留给供妹妹买衣服的。她想花钱，让她自己赚去。”

　　“一山，你怎么这么说话呢。小秋这不是还上学吗，等她上完了学，还能不赚钱？以后她有了本事，还能不照顾你这个哥哥？”麦妈还是认为上了大学的麦秋比儿子更有出息。

　　麦一山：“没钱，不给。”说完迈着大长腿走了。

　　他妈想拉住他，追都追不上。

　　回去看大棚的路上，麦一山心话：上辈子麦秋有了本事，只顾她自己。估计是怕没出息的兄弟姐妹连累她在婆家出丑，曾经跟他们说过，没事别去找她。只有爸妈，被麦秋接过去住了一阵子。

　　他估计，麦秋是怕婆家认为她不孝，做做样子而已。反正她有钱，只要出钱找人照顾爸妈就行，又不用亲自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