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49

  徐丛启这话说的没错,他自从教导魏敬之开始,只点拨他的学问,其他带头个人主观意向的见解,从来不当面说给魏敬之,对他的作业,也给了极大的自由性。

  只有一件事,徐丛启干预过魏敬之,因为他们同样体验过失去至亲的痛楚,庆幸的是,他后来遇到柳如玉,被拉进了这凡尘,不再执着于复仇。但魏敬之幼时经历这些,那时他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别人都干涉不了,此事已经成了他的执念。

  徐丛启知道这点,于是便不会直接评断,魏敬之越来越大了之后,他都是循循善诱,一点点去企图影响改变他。

  但是先前都没什么用,他执拗起来,甚至有割发断意的决心。

  如今魏敬之身上那层薄冰终于破碎,多了些明眼可见的柔情。这一切不用多说,徐丛启也知道是因为谁。

  “先生此言,学生愈发惭愧。您自我幼时便教导我,在我心里,早已把您当成父亲对待。您的每一次教训,我都铭记于心,断然不敢忘。”

  “你向来有主见,此事我也不多提,你来说说,此行去益州,政事可有什么异样?近日南海郡动荡不安,虽然上头没有明确的说明,但我们与之相邻,流民多数往临浦县来,时间久了,县内的居民难免不会有什么想法。”

  魏敬之沉思片刻,把益州有用的事情说了一遍,包括宁王跟他做的生意。最后,魏敬之犹豫了下,把楚瑜的猜测也简单的说了。

  徐丛启放下杯子,叹口气,“敬之,这事,你夫人比你看的透彻。我从前没跟你提过,十三年前,宫里也发生了一桩旧事。不过这事也是道听途说,那时我沉溺于丧子之痛里,也没有证实过此事,现在想来,估计也是有几分真实的。”

  “当时古宁远的父亲尚在,是二皇子。那时当今圣上还是太子,先帝因上战场落了旧伤,身体亏耗,精神已经大不如从前。先帝子嗣不多,除了二皇子和太子,还有一位公主和一位四皇子。太子在位时勤勤勉勉,获得一众大臣的拥护,大家都以为这位置是板上订钉的事情,谁知二皇子和四皇子却联手要谋害太子,也就是如今圣上。不过没有成功,具体过程不得而知,只是宫里对外宣称两位皇子突染恶疾。先帝因为一时失去两子承受不了如此重击病情严重,禅位给太子。此后,陆陆续续地,二皇子和四皇子的家人都身患重病去世,只留下一个古宁远,他是二皇子的唯一的子嗣,太子登基后,下诏书说为了纪念二皇子便破格封了古宁远封号宁王,还准他开府。这事重大,要说没有点动静实在说不过去,但无奈消息封锁的太好,外面的人也都是零零碎碎地听说了一些,真真假假,大家讨论过也就淡忘了。”

  “我如今听你说起宁王各种举动,不免又想起这桩旧事。假设这事是真的,你作为宁王,会如何做?”

  魏敬之沉思,“大抵也会如此,装点表面功夫,实则……”

  他话虽未说完,跟徐丛启对视一眼,徐丛启便知他接下来要说的是什么。

  因此,徐丛启点头认可,“对,所以敬之,此事你夫人猜测的也并不完全是假。在这么关键的时候,古宁远找到你,不管是真的做生意还有别有所图,你都应该警惕几分。我知道你是想通过他打听十三年前那些旧事,但无论怎样,你都不能被卷入此事。”

  “老师这么一说,让我想起刚去益州时,他还未揭开自己的身份,似乎有想纳我入阵营的打算,后来我一直坚持,才妥协到如今跟他利益互惠。”

  徐丛启:“他若有大不逆的想法,收拢可用之才正是其中一步。且听你所说,他这些年一直以经商谋利,转而投入民事军.事,便可知这人必定心思不浅。”

  魏敬之起身后退一步,对着徐丛启行了礼,“学生谨记。”

  “敬之,既然你叫我一声师父,那我今日便以长者自居一次。你生性纯正,心怀大善,断不能与不入流之辈为伍。日后若有有难以抉择的时刻,便想想你今日种种初心,想想你年幼时失去至亲之痛,冤冤相报总归不是解决仇恨最好的办法。解开心结,放下一切,才是归途。”

  魏敬之很是奇怪,以前的自己似乎总是听不进徐先生的教诲,尤其是关于这事的,他总是捂住耳朵,觉得所有人都站在他的对立面,所有人都反对他。可今日再听,却有一种恍然大悟的顿悟感。

  他又给徐丛启行了个大礼,语气坚定诚恳:“学生一定谨记老师今日教诲。”

  -

  从徐家回去,魏敬之跟楚瑜,两人一个情绪低沉,一个情绪还处于高涨状态。

  楚瑜注意到他状态不如来时那般,便悄悄招来顺宁问了问。

  “小的也不知,公子跟徐先生在屋内聊天,我在门外守着,并未听到。”

  也对,他在徐府只见了徐先生,那这反常的状态十有八.九也是跟徐先生有关。不,应该是跟他们聊的内容有关。魏敬之刚从益州回来,他们能聊的当然也只有这么点事。

  前后一想,楚瑜便想明白了。

  魏敬之站在船头,背影在夜色里,透着一股萧瑟。

  楚瑜穿的是软底鞋,走路即使没有声响放在平时魏敬之也会有所察觉,但此刻他却没有听到似的沉浸在自己的空间里。

  “我们第一次从这里回去的时候,为了看夜色还停留了片刻,夫君还记得吗?”楚瑜走过去挽了他的胳膊,并列而立。

  魏敬之这才回神,半响点头。

  “那时我突然回神,抬头看到一片广阔无垠的天空,褪去了白日的湛蓝,被夜色笼罩。虽然不复白日的明亮,但多了抹五彩斑斓,而且那么低,仿佛触手可及。瞬间觉得自己乃至这整条江,不过尔尔。今日再看,依旧觉得自己立在这天地间,不过沧海一粟。”

  两人依偎着,仰视前方,正值日夜交替之际,天边的变化迅速又多样,在这样的环境下,确实能让人生出自我渺小的感觉。

  魏敬之知道楚瑜是在劝解他,展颜一笑,“夫人想事情,总是如此豁达。”

  楚瑜莞尔,权当他这是夸奖,应下,“夫君,不如我们今晚在外面吃吧,我好像还没有正经地逛过临浦县的夜市。”

  -

  楚瑜是个说做就做的性子,当下便拉着魏敬之去了闹市,后面只跟着顺宁和玉珠。

  临浦县的夜市远不如益州城的繁华热闹,但胜在精致。

  魏敬之不像是来过这种地方的人,只亦步亦趋地跟着楚瑜,也没什么玩乐的心思。

  楚瑜瞬间找到了后世逛夜市的感觉,直奔着吃食去。她好奇便都买了一份,一人吃不完,就分给魏敬之,于是一圈下来,两人已经吃了个饱。

  出了小吃铺子,一拐弯遇到一个套圈的摊主,旁边就是耍杂技的,杂技周边围了不少人,相比之下,套圈摊主这边就很落寞。

  楚瑜看中了他摊上一个翠玉的挂坠,那挂坠成色一般,但那绳子看上去就很精致,才是楚瑜的目标。

  不过楚瑜自己没什么把握,就拉着魏敬之去了,跟那摊主兑换了套圈,楚瑜先上手试了两下,一个都没中。

  魏敬之看她撇嘴,便安抚地从她手里拿过剩下的套圈,掂了掂。

  “你行……”楚瑜问到一半,到底没问全。

  但魏敬之听出了她的意思,没反驳也没搭话,捏着一个圈丢了出去,毫不费力。楚瑜顺着看过去,他套中了一个砚台。

  “夫君真厉害。”

  魏敬之笑,应了她的夸赞,接下来几把越来越顺手,只有一次没中,剩下的都套中了。不过他不知道楚瑜想要的那个挂坠,因此没套中它。

  那摊主拉拢着脸,楚瑜把所有中的东西推到他面前,又放了一绽银子,“这些,换你那个挂坠。”

  摊主面露喜色,取了东西给她。

  两人离开,魏敬之才问,“你想要这个,那我可以再套一次。”

  “不用,反正也拿到手了,就当是我们买的。”

  “你喜欢?这个成色不是太好,家里有上好的玉石,你若喜欢,可以找阿娘取。”

  “这个吗?”楚瑜取下吊坠,晃了晃,“我不喜欢这个,但我喜欢这个挂绳。”这个挂绳其实看过去没什么特别的,但它编织的有点像后世的麦穗,或许只是楚瑜看着像,但她很喜欢这个寓意,“岁岁平安”。

  楚瑜把红绳收好放进荷包,打算回去洗一洗再给魏敬之。

  魏敬之注意到她的动作,只当她很喜欢这个绳子,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到第二天晚上,楚瑜拿着洗干净绳子来,他才发现楚瑜的用意。

  当时两人已经要就寝了,魏敬之只着一件里衣,楚瑜到不客气,直接动手取了他的吊坠。

  后又从枕头底下摸出绳子,征求魏敬之的意见,“我看你这绳子有些年头了,就想着给你换一个,这条我已经洗干净了,你可以换上它,把原来这根绳子放起来。我知道这绳子肯定也是母亲给你挑选的,但它磨损的厉害,你此行出海,还是换个结实一点的,也不用一直担心。”

  说完,楚瑜没有动作,眼神问他,是同意还是拒绝?

  魏敬之眼神灼灼,他是真的没想到这么细致的事情,一颗心像是被捂在手里,暖暖的,胀胀的。

  “好。”

  楚瑜得了命令,喜悦地给他换上,又挂回他脖子里。

  退回去的时候被魏敬之拦着,一手托着她背翻身,两人调换了位置。

  “夫人真好。”

  楚瑜动啊动,一抬头啪唧亲了他脸颊,“夫君也好。”

  “夫人最好。”

  “夫君……唔……”

  不带这么偷袭的。

  楚瑜伸手拧他胳膊,却被他牵了手握在手里。魏敬之浅笑着拥住她,他觉得胸腔里都溢满了笑意。

  一帐生欢,满室春意。

  作者有话要说:

  架空嗷,大佬们勿考据,男主身世太惨了,所以通篇不宫斗不宅斗,就是纯纯地谈个恋爱,温暖一下男主~

  求收藏求包养~

第49章 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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