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记当年少年郎【补图】

  飒墨言突然想起一句当年自己上铺最常挂在嘴上的话。她还记得,那个叫做时云归的女人扬着单薄的嘴唇,眼角带笑,说出的话却是尖锐而露骨。

  【这个世界最可怕的字眼就是‘曾经’。】

  飒墨言当初不明白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可当见到久坂那张依旧带笑却目光冰冷的脸时……她突然就明白了时云归的意思。

  “辛夷,好久不见。”飒墨言听见久坂对自己温和的开口,然后在别人询问的时候,转头浅笑着介绍道:“这是我曾经的同学。”

  是的,曾经的同学。

  坂本拉着久坂和其他几个领导者一遍又一遍的和他们解释着在萨摩介入后的京都到底有多难打,他们计划的可行性有多低而给长州带来灾难的可能性又有多高。

  久坂听着,微笑着点头,却没有一丝一毫要撤回命令的趋势。

  最后,面对怒火蹭蹭蹭不住往上的坂本龙马,久坂轻轻的开口道:“攘夷志士需要一起大规模的活动让幕府知道这个日本已经不是一百年的那个德川家的日本了。”

  “长州有桂和晋作兄在,我相信他们有办法保住长州安全。”

  久坂抬起头,清澈的眼中是全然的平静。飒墨言听见他说:“我知道我们这次活动必然会失败,搞不好还会丢掉命。但是,我们不得不这么做。”

  “我们要让幕府知道,长州人不全然是懦夫,尊王攘夷,不是口头上说说而已。”

  “我知道这不过是蜉蝣撼树,但若是连去撼树的浮游都没有,这棵树又要怎么倒下?”

  坂本看着一脸平静的久坂,最终恭敬的向着这个年轻的男子深深的行了一个礼。他用着自己那双仿佛坠落着万千星辰的眼睛看着久坂,斩钉截铁的许下了他的承诺。

  “请您放心去吧。这次前哨之后,我坂本龙马必定倾尽所有能力替长州寻找到最适合的盟友,然后接替您,去撼倒那颗大树!”

  飒墨言看见,在昏暗下的夕阳中,坂本龙马的眼睛漂亮的如琉璃一般。她下意识的抚上了自己的眼睛,她还记得多年前,织松对着她温柔的笑着,摸着她的头发浅浅道:【辛夷的眼睛真漂亮,和坂本君一样,似乎承载在永远都无法磨灭的希望……耀眼得,让人失神。】

  像是想到了什么,在其他人去准备活动,这间小小的客室里只剩下她龙马和久坂时,她扯住了龙马的袖子,语气有些急躁的问道:“先生,你有回过江户吗?你见到过织松小姐吗?她怎么样?”

  原本还带笑的龙马渐渐拉平了嘴角,他苦笑了一声,转过脸不让飒墨言看见他此刻脸孔上的表情,淡声道:“织松她……在两年前就去世了。”

  “怎么会!?”

  坂本的目光有些悠远,他垂眸苦笑:“是我的错,我没有遵守我的约定……而她,却是抱着我们的约定,直到停止呼吸。”

  很久之后,飒墨言才知道,当年的坂本龙马曾经和织松开玩笑般得说“如果过了五年我们都没有找到自己心中的那个人,不如就我们在一起凑合算了”。龙马只是把这句话当成了一句戏言,可织松却是浅浅笑着记在了心里,一年又一年固执的等待,直到长野主膳无法抗拒的命令到来,这名原本出身高贵的女子,十分执拗的用一杯液体,终结却又将她的等待持续了下去。

  五年到了,坂本没有回来。她等到的是一个‘高攀’的机会。这个笑容温婉骨子里却高傲到了极点的女人,决绝的给了自己一杯可以永远安宁沉睡下去的酒。

  飒墨言一时哑然无声,不知如何是好。坂本说了一句“失礼”,迈着沉重的步伐离开了。飒墨言知道自己撕开了这个男人藏在心底最隐秘的伤疤,她怔怔的看着龙马离开,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辛夷,这些年,过的还好吗?”

  良久,她听见久坂温柔如当年般浅浅道。她转头,对上久坂那双冰凉的眼睛,张口半晌,却最终化成一抹苦笑:“久坂,其实你很早很早就知道我是女人了吧。”

  飒墨言在见到久坂的第一眼就开始这么怀疑了,当初在照相馆,那么明显的情况下他还依旧对她的性别毫不起疑这一点原本就很可疑。而如今她再次一副女装的形象出现,久坂的眼中依旧没有任何一丝的惊诧或是疑惑,这样的反应让飒墨言不得不觉得万分奇怪。

  久坂闻言,低声浅浅的笑起来:“辛夷,你真是一点都没变。”

  飒墨言有些惊愣在当场,只见久坂稍稍的收敛了笑意,浅浅道:“当年的山田辛夷想让我们认为她是男性,我便待之如兄弟,这有什么问题吗?”

  “而且,说你有‘女装癖’看着你满脸通红却又没法反驳也挺有意思的。”

  飒墨言被惊在了当场!看着眉眼带笑的男人,除了长相依旧熟悉之外,对方的全身上下哪里还像当年那个任由她欺负丢来丢去还拿来挡酒的久坂玄瑞!

  这整一只披着羊皮的大灰狼啊!

  飒墨言看着久坂玄瑞,神色复杂难辨。倒是久坂慢悠悠的浅笑道:“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当年的山田辛夷是我的同伴,她不想让我知道,我便什么都不知道。她年纪小有些‘笨’,我便对她直截了当能护则护,能让则让。”

  久坂笑着,修长的手指轻击桌边:“但现在的辛夷长大了。有些事,也不需要再做了。”

  看着自己熟悉又不熟悉的久坂玄瑞,飒墨言只觉得自己的喉咙的干得厉害,什么也说不出来。久坂抿了抿嘴角,敛下了眼,对着飒墨言极轻道:

  “辛夷,你知道吗?吉田死了。”

  “他受得伤太重……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辛夷……放走他的是你吧,据说新选组鬼之子冲田总司手下从来不曾有人可以逃开……吉田能撑到我们这里,是因为你吧。”

  飒墨言的手一抖,忽然间不敢抬头。

  “每个人都有选择自己路的权利,我不怪你,相反我感谢你还记得当年的同学之谊,愿意为了我们而拔刀。”

  久坂的声音淡淡的弥散在空气里,然后随着一声猛然乍起的炮响轰鸣而消逝无痕。

  久坂看着飒墨言,眉眼弯弯带笑,一如当年那个任凭飒墨言欺辱的好好少年。飒墨言睁着眼,只觉得鼻端酸涩眼眶生疼,她听见久坂笑着对她说:

  “墨言,帮我最后一个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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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京都旧历元治元年七月,蛤御门。

  萨摩亚和会津藩兵力的雄厚兵力轻易的击垮了来自长州的突袭,可当把看门的狗打走,面对摆在面前的肉,往往那些合作的家伙都会如野兽一般开始相互撕咬。

  “滚开,这里是我们萨摩的守护的地方,你们会津可以回家了!”

  “什么!?你以为打走长州那群家伙的是谁?竟敢小看我会津藩!?”

  当斋藤一奉土方岁三的命令赶到蛤御门的时候,他所看到的就是这么一副抢食的情况。眼见两方人手就要拔刀相向,一名高壮的男人双手合十忽然出现在了萨摩队伍的最前方,有礼却依旧激怒了会津的武士。

  “你这个家伙——!”

  眼见领队的武士就要拔刀,没有人看清斋藤一是如何移动步伐在一瞬间出现在了拔刀武士的面前,伸出的手有力而不容反抗的按住了对方并未完全拔出的刀鞘。

  “新选组——!”

  对方愤愤不屑的话语消失在男人如狼般锐利冰冷的瞳孔中,斋藤一松开手,淡漠的看了冷汗津津却硬撑气势的武士一眼,转身面上站在萨摩藩身前毅然一副保护者姿态的男人,前身微倾,右脚向后位移半步,修长的手指,毫不犹豫的搭上刀柄做出了最为迅猛的攻击姿态!

  “你们都不是这个男人的对手,不想死,就退后。”

  斋藤一冷冷的道,却是头也没有回得紧盯着面前连一丝气息都没有丝毫变动的高手。对方手上没有任何武器,可斋藤一却在看见对方那双暗色的眼睛时,瞳孔猛然紧缩。

  ——这个男人,真的很强。

  •

  •

  京都,公家御门。

  “追!!”

  挥着刀刃气势冲天的武士们对着狼狈逃窜的长州志士毫不犹豫的挥动武器,就在他们以为这次的功劳抢定了的时候,一声细微的空气振动带着肉眼无法捕捉的轨迹猛然击中了冲在最前方妄图一刀捅下去的武士眉间。

  一股细细的鲜血顺着那只有花生大小宛若女子眉间朱砂的伤口流下,所有人还未明白发生了什么。一只手轻轻的推了推忽然间就举着刀僵在了原地的男人,结果——在瞬间变为了尸体的家伙便毫无预兆的轰然倒下!!

  呯、呯、呯!!

  如死神脚步般得枪声响起,冲在最前列的武士们一个个瞳孔放大满面惊恐的死去。他们紧紧的盯着那片被长州志士撤退的脚步而激起的尘土所覆盖的前方,至死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要了他们的命。

  士兵们开始颤抖,长州的志士们抓着了这个机会猛的逃走,可原本志在必得的追捕者看着那片浓雾却全部迟疑了脚步。

  哒、哒、哒。

  从浓雾的最深处缓缓传来如闲庭漫步般得脚步声,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在这被炮火激起的薄薄灰尘中显现。

  来者有着一头暗紫色的蜷曲长发束在脑后,他穿着紧身的黑衣,和服的下摆随意的搭在腰间。肤色偏密面容俊秀的男人,挑了挑他那修长的眉毛,嘴角猛然绽出一抹颇为恶意的笑。

  呯!

  男人举在手里的银色左轮枪还在冒着袅袅青烟,可站在重重碉磊之后的士兵却是猛然捂住了自己的右臂惨叫出声!

  原田左之助面容一紧,果断在第二声枪响之前猛的拉倒了站在自己左边的队士,险险躲过那破空而来的致命一枪。

  “队,队长……”

  左之皱眉,右手握枪猛的一挥,高声下达命令:“敌人用的是远程武器,后退,提高注意力!!”

  不知火看着眼前的人,轻轻吹了吹自己枪口冒出的烟,眉眼的笑意不屑:

  “只是几声枪响,就怕成了这样吗?”

  不知火笑着,眼神猛然一凝笑容残酷:“你们该感到荣幸啊——”

  “本大爷会愿意陪你们这帮小子玩!!”

  •

  •

  京都郊外,天王山前。

  雪村千鹤面容严肃的一路小跑跟着土方率领的大部队搜索着逃亡了天王山的余孽,可不过堪堪踏上前往天王山的一座一桥,却蓦然发现,这座桥上竟然站着一名金发红眸,穿着淡色和服与玄色羽织的男人!

  对方听见了他们急促而来的脚步声,这才懒洋洋的移动了步伐,站在了他们前进路途的正前方。然后,男人看似漫不经心的抬头,绯红色的眼睛扫过一众身着青葱色羽织的新选组队士——

  气势陡然一变。

  雪村千鹤下意识的便被对方冰冷的视线逼得向后退了一步,看着对方金发红眸的样子,脑海中猛然间回放出池田屋一战之中,当她准备冲进屋内时,那一抹从屋内轻松跃出逃脱了新选组所有人的最终,让千鹤差点以为是自己错觉的金色。那个那人在离去时不禁意扫到了站在后巷处得雪村千鹤一眼,千鹤认得那双眼睛,绯红——宛若地狱恶鬼!!

  “土方先生,这个人,这个人那天晚上出现在池田屋过!!”

  “哦?”土方岁三嘴角含笑,看着挡着他们路途的男人语气淡然,“你就是那位非长州藩却出现在了池田屋的高手?”

  风间千景低笑了一声,并未正面回答土方岁三的话,而是毫不犹豫的拔刀猛然斩向了一名脚步微动似要攻击上来的队士!!

  “呜哇——!”

  那一刀的劲力相当大,若不是那名队士退得及时,恐怕他的这一只右臂就会被深深斩断。千鹤见状急急忙忙的扑向前,取出自己的手帕就赶忙替对方紧急止血。

  土方怒然看向风间,可风间千景却是勾着嘴角漫步尽心道:“本大爷还奇怪新选组去池田是来做什么的……原来是为了抢功吗?”

  风间千景用着颇为恶劣的语气不屑道:“今天也是一样吗?喂不饱的乡下武士们。”

  听着他的话,千鹤猛然皱起了眉,连同她在内,所有的组员都听清了这句话里隐含着的侮辱,在他们拼命克制住自己的怒火的时刻,风间轻弹自己的佩刀,恶劣的加上了最后一句感叹:

  “不,你们连武士也算不上呢。我听说你们最为得意的就是自己的本事,如今看来……”风间嗤笑着扫过被他一击击倒的新选组队士,“不过是一群只懂得向幕府摇尾乞怜的浪人罢了。”

  •

  •

  京都,蛤御门。

  面容严肃的男人面对斋藤一气势全开的攻击姿势,没有分毫移动。他严肃着面容认真道:“在池田屋一役,我们的确给你们添麻烦了。”

  男人看着斋藤一依旧闪着寒芒的眼睛低声道:“如今萨摩和会津乃是合作关系,我们根本没有理由敌对。”

  斋藤一没有回答,却是问了另一个问题:“平助是你打伤的吗?”

  “我很抱歉没有对他手下留情。”

  斋藤一瞳孔里的杀意在一瞬间陡然浮现:“你侮辱了我新选组队员,这一点,就足够构成我拔刀的理由!”

  冰冷刺骨的剑意突刺而来,斋藤一闪着寒芒的刀尖直刺着男人的咽喉,男人脖颈处得皮肤竟因着骇人的杀气而渗出了血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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