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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我明年,一定要正大光明的到这里来!”

  这是洪秀英——洪小孩此刻在心里发下的誓言。

  但是——

  “这种对局,为什么要继续下去?”

  这种想法,绝对不能展露在与自己关系很不错、对自己也很照顾的林日焕前辈面前。

  ——心里思考下就好了。

  而林少年,此刻在心里莫名的开始迁怒那个自己的好友来。

  【你丫的老师,到底在下什么对局啊!……或者说,这种下出这种对局,他到底在脑子里计算着什么?】

  ============

  十一分钟的长考后,木子清缓缓落下一子。

  ——又来了。

  看到这一手应对,李木秀脸上并没有出现“松了一口气”“就差个杀招,赶紧把他解决掉吧”这种想法。反而神色比起那个从开局后——就用从没打开过的扇子一端,抵在唇边,含着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的笑意的木子清——还要严峻。

  是的。

  严峻。

  明明只差一步的胜利,却仿佛中间隔着的不是二人都没有染指的棋盘上的天元,反而是两个世界一样的间隔。

  是的。

  两个世界。

  李木秀的「韩国围棋第一人」、「当世国手之一」的名头下,完全可以说是实至名归的洞察力。

  无论是棋盘上的,还是棋盘外的。

  在这十九纵横上,每个人下棋,都是在极力隐藏自己的真正意图、完成自己布局的同时,也在找寻对手每一个落子后的想法如何、极力破坏掉对手的布局。

  围棋,并不如自己那其他的别称来的美好。

  手谈、对弈……

  这些词语,是说来给人一种——己方虽然图得是这十九路纵横方寸之间的天下,但是带给人的,却依旧是施施然与优雅的感觉——这是由内而外给人的感觉。

  就和“腹有诗书气自华”这句话,同样有异曲同工之妙。

  但实际上,却是二人一旦坐在对局双方的位置上,那么就是将博弈之术发挥到了极致。

  各种定式和拆招的应对手段,每一手在当时无分妙招和本手的背后,那精确到恐怖的计算——

  一手执子,恍若一个持剑而立在纹秤上的剑客,在压上一切挑战对方极限的同时,也在逼迫着自己的底线。

  【而底线这东西,在真正的不死不休之局上,就如同男人的节操一样,虚无缥缈的如同海市蜃楼一样。】

  只有事后来看,才知道自己在对弈的时候,到底不优雅风雅到了什么地步。

  真正好奕且善对弈者,必定不是什么虚怀若谷谦逊豁达之辈。

  若无对胜负的执念,怎能自历史长河中,轻轻梳理,就能整理出那么多精妙绝伦、在当时的规则下,名动天下经久不衰的棋谱?

  举手,落子。

  李木秀九段抛却那些不该在对局时考虑的外界因素,不再思考那些患得患失的东西——

  连落子的速度,都比前面明显的加快起来。

  而在对局室外,不知木子清到底想做什么、到底想怎么样的众人,看着李木秀九段在相同后、不在患得患失的落子。

  而这每一手背后的犀利剑芒,却全都被当事人的木子清,在抵住如血般双唇的折扇下,轻轻巧巧的化于无形。

  【是强撑,还是胜券在握?】

  ================

  “老师……”

  小寒极其罕见的摆谱时执着白子,看着长考后的那一手落子,皱起好看的眉,轻吐出这个平时从来不乐意念出来的名词。

  我执黑,看着棋盘上的优势,头一次有了举步维艰的感觉。

  明明优势都在自己这里,为什么会有那种身陷沼泽无路可退的感觉?

  难道这就是前面李木秀九段的那二十分钟长考的时候,所感觉到得吗?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随着取子落下的动作,缓缓的将这口气吐出。

  【木九段,你到底在计算着什么惊世的一局?】

  【或者该说……季清渊三哥哥,你到底搞出这个三国同时直播对局的名头,打算做些什么出来啊!】

  压下心底的那种想要掀桌的烦躁感觉,等着这双方各两小时的对局中,木子清木九段第四次出现的十分钟以上的长考。

  在两小时的限制时间内,超过十分钟,就可以算是长考了。

  落子。

  又来了。

  而执黑的李木秀九段,所应对的一手,将我内心的烦躁感越发的扩散严重。

  看着自己所执的黑子一片形势大好的优势,心里那种在烦躁之下蠢蠢欲动的错觉——

  不,不是错觉!

  我看着棋盘,模仿着木九段的思维方式。

  他是个喜欢在中盘釜底抽薪,将棋局局势逆转的人。

  他留下的对局,不是中规中矩的将胜率抓在自己手里,就是摆出天罗地网,等着人掉到里面去。

  而后一种的做法,大多数都是在他执白的时候出现的。

  而唯一一个在他这种布局方法里,力挽狂澜局势,挣脱出去,以几目的微弱优势赢得胜利的人,就是现在执黑的这方——李木秀九段。

  换言之,按照木子清木老师的个性,绝对是在哪里倒下,那么就在哪里站起来,将害得自己倒下的那人——狠狠地踹飞。

  语言上精神打击,和举动上的肢体打击。

  是这位一直的报复方法。

  那么——

  既然对局的时候,一定不会出现的语言对话,那么就一定是在——

  棋盘对局上的报复!

  这个报复,只可能是——

  那么,是从……两侧?

  我看着如果没有从头开始观战,那么就无法理清头绪找不到首位的对局,想到最常见、也是最实用的解决手段。

  但是立刻就被否决了。

  不可能的。

  那么就是——

  对面的小寒已经自顾自的取子,大力的拍在了一个地方。

  我立刻扭过头去,电视直播的画面上,才堪堪看到——木子清九段的那只苍白修长的右手——食中二指间,夹着枚白子,落在和小寒相同的位置上。

  “提子连活……”我深吸一口气,看着电视机上那完全匪夷所思的落子,“这一局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可以赢88子。”

  “白子这一手看似被黑子断了左下的那一列棋路。但是随后白子下在这里〔指着棋盘上的另外一个位置〕黑子无论如何选择,白子都可以赢得在这个数额浮动上。”

  说着标准普通话、补充完整我说法的人,竟然是那个和小寒见面后,就一直不对盘金永旭九段。

  李木秀九段的下一子,终究没有落下来。

  ——答案,已经如此的明显了。

  “这一场布局,从开头到结尾……老师都一直被玩弄在那个木子清的手掌里……见鬼!”

  那个叫做高永夏的少年,脸上出现的、是我认为不该在他这个年纪就显露出来的表情。

  ——说话的语气,极其的复杂。

  而看破这一手的小寒,左手颓然的垂下来。

  中指指尖向下,手里重新夹起的一枚白子,滑落在地板上。

  叩击出的声音,已经无人估顾及。

  【此局一出,必将艳惊于棋坛。】

  【此手一现,天下再无可敛其锋芒者。】

  =====================

  头发漆黑,肌肤苍白。

  ——唯有双唇如血般透着让人感觉难受的暗红。

  抵住双唇的那张折扇缓缓移开,微微倾斜了一个角度,左手轻轻一振。

  ※

  从未给外人看过的扇面,此刻,悠然打开。——发出扇子该有的声音。

  “我看到了呢……呵。”

  狭长的眼睛里满满都是促狭的笑意。

  而被嘲笑的一方——李木秀九段,只是轻声的发出无意识的、自嘲一般的笑声。

  那柄在围棋棋坛上,也算是一个趣闻——有谁看过木子清九段的那柄扇子打开后是什么样子吗?除了进屋不用敲的鬼之外没人看过吧~——的扇子,扇面上写着中日韩三国,无论哪位职业棋手过来都一定会认识的四个汉字,所组成的在这一“特定人群”里才会出现的词汇——

  【神之一手。】

  将扇子轻巧的水平放置,手握着的扇子一端,轻轻抵在唇边——

  【这是在难以想象的高强度的计算下,压抑了将近四个小时的咳嗽。】

  突如其来的。

  这柄刚刚在众人眼中展开、露出扇面所写的折扇,突兀的从手中跌落。

  折扇滑落。

  扇子的反面,极快的出现在人眼前,又再次离开视角。

  那一片洁白的扇面上,只有在角落中,印有一个红色的阳刻印章上的阳字。

  ——这是失传很久的梅花古篆,我也只能猜出这上面写的是人名。

  ‘这个人的名字,应该是……吴解,字子忧。那梅花古篆上所写着的,可是他的名字呢。’

  ‘吴解子忧。’

  弯下腰捡扇子,却不知是不是如同那落地的扇子一样,溃散的神经已经支持不住自己睁开的眼睛。

  ‘不过,终于把其中一个人的名字得到了。也该谢谢李木秀这人呢……往日恩怨什么的,一笔勾销吧。’

  …………

  ‘真是的,要是被阿暮看到我这样子,绝对很丢人啊……’

  ‘还有小寒那个笨蛋徒弟,自己这个榜样,也不用再做下去了吧……’

  ‘终于……’

  【可以好好休息了。】

  那永恒却温暖的黑暗,就如同来到这世间前,在母体里的一样呢。

  作者有话要说:请别抽打俺【抱头】

  这礼拜念的那破学校丫搞个莫名其妙的劳动周【指天】,然后一寒假没怎么活动过的俺、俺立刻身亡了。

  从腰一直经过臀部酸到小腿——这一大段的肌肉都是酸的……【内牛满面】

  于是这一章俺打算搞定很多东西——所以至少等明天(明天礼拜五我就解脱了!),俺就来更新!

  【俺保证这一章字数过7000+】

  然后如果有可能——请不要过于期待——俺会努力下二更。

  就这样子。

  2010年3月4日

  PS:本来不想做话痨的,结果……【叹气】

  木九段领便当没,请看下回分解。

  知道我为啥昨天说要二更了吧?一更解决不掉!【怒】

  这章我码的好痛苦啊混蛋!【掀桌】

  今天二更没有,请淡定。【我就不信7000+的字数还喂不饱大家】

  2010年3月5日21时

  番外:论天才的保养与维护

  那是哪一个……不要脸的军事政治无聊男说过的一句话来着的?

  “战争,让女人走开。”

  以及这句话的兄弟篇——

  “政治,让女人走开。”

  当季清源姐姐看到这两句一母同胞的没皮没脸的话后,微微侧过头,对着年仅十一岁、刚刚从苏昕叔叔手里折腾回来的小四,眉眼含笑的做着『思想普及教育』。

  “说这种话出来的男人,一定就是家庭不和。”顿了顿,在小四一愣的眼神中,继续自顾自的说下去,道:“妻子一定是光彩夺目引人注目的那一种。而让说出这话的男人自尊心受到过大打击,头脑一时发昏的下场——结果就立刻不言而喻了。”

  “不言而喻……”年仅十一岁的小四,脑子里只是惦记着自己晚上还要在宵禁——十点半前——解决的那一百道官子题目,只是习惯性的捧场问道,“——什么?”

  “老婆递上一纸离婚协议书。子女感情冷漠、在死前除了能观赏到自家儿子女儿再争遗产这一出人间悲剧的戏码外,没有一点收获。”

  极其骄傲的抬起头,白皙的颈脖摆出一个漂亮的弧度,总结道,“换言之,就是家庭失和、在家里没一点地位。……事业有成没不清楚,但是家庭情况,一定如此。”

  而小四除了在心里吐槽自家姐姐「你这种没来由的自信和评价,到底处于什么理论基础上啊」之外,在自家的清远大哥走进来,摆出季家每天必上演的兄妹之间的“学术争论”后,自觉自动的退场。

  “现实把男人都改造成了M类型,那么女人只能自动生成为女王。”斜眼,“不然破坏平衡这种事情,我可不愿被自然法则淘汰掉。”

  听着自家二姐的言论,小四扪心自问,自己竟然一没疯二没傻三没人格性格扭曲,还能面带笑容的在菜场里拿着个菜篮子和菜贩子讨价还价菜钱,实在应该是出于季家的各位先祖保佑,才能——顺风顺水虽称不上,但是——正正常常的长大成人。

  甚好在围棋的职业界,女子职业棋手虽少得可怜,而且能与男棋手一较高下者更加是凤毛麟角之辈,但是怎么说还是对于女性很宽容的。

  宽容到了一种,完全违背自然法则的淘汰率的地步。

  事实证明,根据自然界法则的淘汰率表明,一个生物能够无病无灾、不缺胳膊断腿的安稳老死,实在是个小的可怜的几率。

  就如同以前古人吃菜,只要去地里刨两下前一段时间种下去后,好好照料的大白菜。

  而现代人买菜回来,还要浸在冷水里最起码半小时。

  不为其他,就为了那菜叶子上的农药残留。

  不小心入口的食物原材料,那么去医院花钱买个教训和遭罪受是小,要是弄出什么长年累月的残留后遗症,死在癌症白血病等一系列悲剧的疾病下,那就太难看了。

  化疗吃药——

  带来的影响形象的后遗症实在是太大了,是个活人,能不死的那么难看,那么绝对不会考虑这种电视剧里都看烂的戏码做自己人生结局收尾的。

  当然了,这种事情,不是你想说“不要”,那么就不会到你头上降临的。

  就如同——

  你有这个天赋,一旦被人发现了,那么不去努力上进,实在就太说不过去了一样。

  有多少人是死在旁人评价的“不上进”与“现实”这两个关键词里的?

  而往往成功人士,要么都是自己自发去选择自己喜爱的一条路,闷头不吭声的一路走到黑——或者沐浴在阳光下……死在虚无的前方曙光下的人,绝对比最后沐浴到阳光的人要多得多。

  要么就是第二种,被生活环境所压迫出来的。

  第一种,放眼在这个职业围棋界,随便拨拉一下,就能发现很多出挑的人物——年轻一辈,诸如季清鸢、吕寒之、杨海……

  第二种,往上数上一个阶段,那些职业棋手,基本上都是先在那条“对于围棋一开始是出于喜爱,但是走了几十步后,就会往边上的「追名逐利」的那条现实的岔路口奔去了。

  这一种,我们可以举得例子,说出来更加的有名些。

  按照中日韩的顺序,倒叙举出几个例子,来介绍下——

  韩国的李木秀九段,出生在40年代。

  在朝鲜韩国说不清道不明暧昧的分裂与三八线的关系后,又在青年与壮年时期,在越战和两个超级大国——美国和前苏联之间的冷战下经历了诸如越战、柏林墙拆毁、前苏联解体……

  等等一系列让人觉得,个人人力有时尽,顿悟于现实残酷下,要么被强者当成对弈时的炮灰死的不明不白,要么让自己获得足够的力量与地位,让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不用过于担惊受怕有后顾之忧。

  优渥的生活条件,和闲适的生活环境,全都依仗的是自己五岁被发现的围棋天赋,九岁定段的惊世之才。

  一路看上去顺风顺水一帆风顺的好似得上天眷顾棋神垂青,实际上只有他自己知道,有多少次在对局前夜辗转反侧无法入眠、有多少次在对局时不管不顾一切的孤注一掷豁出去、有多少次担忧棋力下降后,家人该如何……

  在父母的眼里,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羽翼未丰,需要担忧的。

  但是孩子是不是这样,旁人却又是另一番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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