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谬绝伦

  秋意甚浓,江大门口郁郁葱葱的杨树逐渐枯黄,残枝落叶堪堪的系在枝桠上,风一吹就被带跑。随后卷进萧瑟的风里,在黑夜中遗落在某个看不见的地方,融入泥土,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就像——

  路航一样。

  已经过去半个月了,路航仿佛从人间蒸发,白木不止一次的去坟墓寻找过他,穿过及腰的杂草从,在那个其他人都不敢去的地方,他寻寻觅觅,从晨光熹微到夜幕星垂。

  他似乎失去了能看见鬼的能力,江大的校园里,医院里他再没有见过一只鬼。

  好几次在坟墓晕倒感染伤口之后,白父便开始寸步不离的守在他的身边,如今他无法再去找他,只能站在窗边看着楼下的树梢攒动。

  此刻,白父正站在窗前迎风而立,墨发飞扬,脸上没有丝毫多余的表情,像个冷冰冰的机器人,淡淡的看着窗外人来人往,心不知道已经飞到了哪里。

  父子俩人不约而同的选择对白母隐藏关于路航的一切,只不过在白木静默沉思的时候,白父坐在一旁的沙发上频频转头,目光落在他完美的侧脸上,眉头总会不可抑制的皱起。

  他从小在军区大院长大,意志受到磨砺,这么多年来极少有事情能够让他感到害怕。

  但是他想自己可能永远也不会忘了那个令人胆战心惊的下午了。当一位父亲推门而入,看到原本要睡觉的儿子倒在地上双眸紧闭,身边几滩血迹红的扎眼,胃上的伤口被重新扯开,染透了青白色的病服,该是何种心情?

  念及此处,白父的目光再次落到窗边人的身上,看他一副生人勿近神情恍惚的模样,默默的攥紧了手。

  儿子真的变了……

  以自己对他的了解,他此刻对面自己所有的沉默与抗拒,都是在告诉自己——他绝对不会放手。

  那个路航,究竟有什么魅力?

  难不成自己在调查的时候,遗落了什么?

  “铛铛铛!”正在他拧着眉头思考时,门被敲响,白父扭头望过去,金彦正提着几箱营养品靠在门上看着自己笑:“叔,我来看看白哥。”

  “嗯,你们聊,我出去散散步。”年轻人之间的交流,总有一些他们不能听的小秘密,他深知这个道理,所以每次有同学过来,他都会找借口离开。

  除了上次有一个叫安瑶的女生,自己原本要出去的时候,被白木喊住。

  目送着白父出门并带上了门,金彦这才三两步走近病床抬脚坐到一旁的椅子上,将怀中的东西放到一旁道:“呼,白哥说真的,我每次过来看你都怕见到叔。”

  白木轻笑一声没有说话,只是坐在了他的对面,递给他一杯水。

  “白哥,你今天气色不错啊!”金彦接过水,随口一说,白木意外看他一眼。

  “嗯,不乱跑了,恢复得快了很多。”

  ……

  金彦表情微僵,弱弱的扯了扯嘴,白木和路航之间的事情他知道的清清楚楚,原本以为他只是交个朋友,没想到当了真反倒把自己搞成这幅模样。说起来当初还是自己出主意让两个人好好相处,如今走到这样的局面,也算是他的错了。

  “金彦,”白木低哑的声音传入耳朵,金彦下意识抬头,却见他一脸期许看着自己,“你最近有没有见过他?”

  “没有。”

  后者面上没有什么变化,看似云淡风轻,实则非常细心的将自己内心的失落藏起来,可眸子里突然萦灭的光还是暴露了他的心情,“嗯,我知道了。”

  白木起身踱步至一旁,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如果你什么时候见到了他……”

  话没有说完,说话的人便沉默了,金彦有些担心的蹙了蹙眉头,眼睁睁看着他把水倒到了杯子外面,滚烫的水溅上了他的手背。

  “白哥!”

  白木一惊,这才回神,垂眸看了眼被烫的红肿的手背,他随意将水壶放到一旁,才重新朝他走过来,“没事,这些话还是等我见到他,亲口告诉他吧。”

  “白哥,你……”金彦欲言又止,这半个月他来了好几趟,白木依旧是原本的模样,意气风发清冷寡淡,可他总觉得他有些不一样了。

  面前的人靠在沙发上发呆,修长的手指无意识的摩挲着透明的杯身,手腕轻轻晃动,杯中的水缓缓摇曳,阳光洒下微光流转,映在他平淡的面容上。

  身静,心却不能静……

  金彦轻叹一声,这次见他,与自己上次见他时又有些不一样。白木少年因智商逆天而封神,带着与身俱来的贵气,颇有些不食人间烟火的感觉,如今被感情的事情困扰,为他增添了几分人间气息。

  然而,这种气息却是难过绝望的。

  金彦不太习惯这样的白木,更不知道该如何去劝他。

  一个下午就这样过去,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一句话也不说,白木闭着眼假寐,脑中一片混乱,金彦无能为力,只能坐在一旁看着他苦苦挣扎。

  等到日暮西山时,白父白母夫妻二人推门而入,金彦这才跟他们道别离开。

  “小木,医生说你这段时间恢复的不错,后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时候妈妈带你去看房子,我和你爸都收拾的差不多了,什么时候想住都可以。我们两个想了一下,你想要留校我们也不拦你,你开心我们就放心了。”

  白母一边将鸡汤盛出来,一边随意道:“但是有一点妈妈要跟你说清楚,你可不能一心工作什么都不管了,自己的人生大事要早点定下来,实在不行,妈妈帮你物色一下?”

  白木一怔抬眸看向一旁的白父,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交汇,几秒后又默契的各自移开目光。

  “哎呀,儿子现在还上学呢,你这么急干什么?快盛你的汤,都凉了!”

  “小木这个木头性子,等他自己行动,我还不得等死?我这个当妈的还不能着急一下了?要我说他这个性子就随了你这个爸,当年追我送花的时候呆头呆脑的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白父笑眯眯的点头,“对对对,都随我了,我反思!但是我要解释一下,当年我说不出话来,那纯粹是因为老婆大人你太好看了,我紧张害羞嘛!”

  “切,老了反而没个正形了!”

  ……

  两口子嬉笑怒骂好不快活,白木静静的坐在一旁,看着那个努力帮自己转移话题的父亲,整个人放松了许多。

  “好了好了,我扯不过你,来,小木,喝汤。”

  “老婆大人,我的呢?”

  “呐,那有一瓶矿泉水。”

  ****

  枯黄的树上光秃秃的,落叶飘飘盖住了树下的自行车,地上铺了一层金黄的落叶,走在上面咔嚓咔嚓的。

  黄松木门大开,门框上歪歪扭扭的刻了几个复杂的的符号,坑坑洼洼的青石阶似乎是被人修补了一番,没有了第一次来时的破旧。

  “余儿,把那个桶提过来,少提点水,看把你给累的。”

  宽阔的院子里,严婆正勾着腰翻土,她在窗台下面开辟了一个小菜园,正打算种点冬季小蔬菜吃一吃,如今物价飞涨,家里就她一张嘴,没必要买着吃。

  他口中的余儿便是他的儿子,裤腿处一如既往的泥泞,此刻他刚打了半桶水,正费力的提起来朝严婆走过来。谁知一转身,就看到了正在进门的人,下意识手一松,桶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冰凉的水淌了一地。

  严婆惊讶的扭头,目光正好撞见门口那个身材高挑的男人,惊愕的站起身:“白木?你…不要抓我的余儿!”

  “我不是来抓他的,我是来求你的。”严婆身形一动,停下脚步看过来。

  近乎半个月不见,白木似乎成熟了不少,也许是因为感冒的原因,嗓音依旧有些沙哑,却挡不住他周身的贵气。此刻他穿着一件米色的风衣手揣着口袋静静的站着,依旧那般夺目。

  “你有什么事求我?”

  她并不觉得,天生上格命的白木会有什么需要求自己帮忙的事情。

  “我把路航丢了,我找不到他了。”

  “他是恶鬼,你们两个的身份天壤之别,从古至今都是争锋想对,而你又能压制他,他肯定要躲起来。”严婆不以为然,白木和路航两个人最好的结局,就是不见面,一切都在她的预想之中。

  “那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够让我们能够在一起?”

  其实他原本想说的是能不能去掉自己的什么上格命,但是担心失去上格命,同时也会失去看到鬼的可能,便临时改了口。

  严婆皱眉,不禁反问:“你所谓的在一起是?”

  门口的人轻笑一声,温柔了寒风:“我能抱到他,他能抱到我的那种在一起。”

  !!!!

  严婆心里一惊,顺势看向面前的人,光影斑驳,风声鹤唳,她居然透过他,看到了另外一个一身黑衣的人。

  几天前,他就站在白木现在站的地方,问自己。

  怎样才能和白木在一起?或者,怎样能够让自己不是恶鬼?

  世间缘分,何其荒谬?

  恶鬼居然和天生上格命相爱了!

  白木咽了咽喉咙,有些紧张的屏住呼吸,“严婆,只要可以,我愿意付出所有!”

  “其实,倒是有一个办法,但是……”

  作者有话要说:  嘿嘿,宝贝们猜是什么办法~

荒谬绝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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