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24

  暖阁里,许延老泪纵横,指着姜稽骂道:“亏我家婳儿把你当知己,如今她下了大狱,你敢说这事和你没关,还是你不知情?你就坐在这质子府中,像个怂包,什么都不敢做!”

  听到这里,窗外的大山不由替他家老爷捏了一把汗,要知道姜稽可不是一个简单的质子,老爷这脾气,在家里骂骂小姐夫人就算了,怎么还敢出来骂人。

  屋里头,姜稽依旧喝自己的茶,没搭理许延,也没让人赶他出去。

  “我的天啊,我的先贤们,我这是造什么孽了,原本乖巧可爱的女儿,却成了晋阳城里心狠手辣的恶官,现在还下了大狱。”许延哭着自己命苦,又细数了一会许婳的命苦,才说,“陈晟那个王八蛋,要不是他儿子退婚在先,走婳儿怎么会伤心进入官场,现在还见死不救,我得到他妹妹坟前告状去!”

  许延似乎把这当成自己家了,一股脑地哭完,他见姜稽依旧没有话表示,恨得想掐断姜稽的脖子,可他不敢。

  “你倒是说句话啊。”许延道。

  姜稽抬头,看向许延,“伯父还是先回去吧,如今我这质子府到处都是太子耳目,你方才说的,怕是已经进了太子耳朵。多说无益,我也无能为力,您还是先回去等消息吧。”

  许婳曾和姜稽吐槽过她这位父亲,能力不足,还自命清高,办事冲撞马虎,却护崽。

  当时姜稽听了,却是羡慕许婳的,至少许延会替她着想,而他,在母后过世后,这世上孤零零的只有他一个了。

  现下许婳是被太子堆出的人证物证给下了大狱,在不推翻太子,许婳就没有翻身机会的前提下,许延还愿意四处为许婳奔波求人。姜稽问自己羡慕吗,他在心里点了下头。

  这世上固然有权利至上如赵俭,也有平凡如许延却爱子的人。

  在姜稽说出隔墙有耳后,许延才意识到这个质子府也是不安全的,原地转了一圈,眼睛看到的并不是真的。

  “哎。”

  许延小声叹息了一句,他刚听到许婳被抓的消息,先是恨铁不成钢地在家跺脚骂了许婳几句,便急冲冲地出门去了陈家,可陈家还在意着许婳逼得陈行之退婚,且许婳还不肯认错,陈家便不愿意出手帮忙。而许家本家,人少也大多如许延一般在朝中说不上话的,许延去了也没用,便提了佩儿逼问,佩儿得知小姐下了大狱,心急如焚,她自己不能出门,便让老爷来找姜稽。

  以往许延对姜稽并没有啥印象,今日瞧了,哼,还不如不见的好。

  心中叹息两句,夫妻都有大难临头各自飞,更别提什么朋友了。

  许延知道姜稽也无能为力后,说了句告辞,便走了。

  姜稽目送许延出去后,对暗中使了一个眼色,便有一个暗卫跟着许延去了。

  “进来吧。”姜稽早听到屋外大山得动静。

  大山翻窗进门,对姜稽行了礼。

  剑奴替两人在外头看着。

  姜稽:“你不是被太子抓了,怎出来了?”

  大山说是林沐阳救的他,又说许婳让他去找赵胥时,看到姜稽的脸上似乎闪过不悦,便垂手等姜稽说话。

  姜稽:“我这里不安全,待会让剑奴带你去找赵胥。”

  大山点头:“多谢姜公子出手相助。”

  “客气。”姜稽道,“你可见过她?”

  她?大山迷糊了会,想知道姜稽指的是自家小姐,便摇头,“是林大人进去看了一回,小姐还好,就是里头环境差了点。”

  “嗯,你出去吧。”姜稽让大山退下,又把剑奴喊进来说话。

  剑奴站和姜稽站得近,还压低嗓子只有两人能听到,“殿下,您说林沐阳怎么突然倒戈了?他会不会是又骗许大人的?”

  姜稽乌黑深邃的眼眸,泛着冷笑,“就算他骗许婳又如何,别说我不会信他,就是许婳也不会信。他们不是设了个局中局让我们上套了吗,还一个回去就是。”

  姜稽又在剑奴耳边细语几句,剑奴便带着大山去了五皇子那。

  出门前,剑奴让大山换了衣服,同时四队人马离开质子府,他和大山等四队人走后,才悄悄从质子府的暗道离开。

  “好了,这里就是五皇子的府邸,你自个进去吧。记得小心些。”剑奴指着不远处一座巍峨的院落道。

  大山和剑奴告别后,本想偷偷接近赵胥再现身,可谁知王府里暗卫死侍极多,一下就把他制服压着送到赵胥那。

  赵胥的怀里正抱着一位小绾,见被捆来的大山眼熟,认出是许婳的侍卫后,才轻笑道:“你主子倒是有点本事,能把你从太子手下救出来,她自己呢?现如今又躲在哪里?”

  “小姐还在地牢里,她让我来给殿下传个话,她想见您。”大山只收到这么一句。

  “见我?”赵胥松开怀里的小绾,他没想到许婳会中林沐阳的计,竟然把自己搭了进去,“本王如今自身难保,她一个罪臣,见她岂不是给太子把柄?”

  大山没有亲自见到许婳,只能猜测许婳的意思,道:“小姐和殿下是有婚约的,且殿下从来护短,眼下这婚约还没废,殿下就算为着自己换个好名声,就去见见小姐吧。说不定,小姐能给你新的惊喜呢。”

  这倒是,许婳这人鬼心思多得很,且替元崇帝掌管灵山死侍的这几年,知道的肯定多,所以赵胥还真心动了。

  “见见是可以,就是这出苦肉计,本王得想想怎么唱。”赵胥让人放了大山,他自己收拾了衣服,连夜进宫。

  元崇帝病重,所有的重臣皇子见他,都是隔着一层帘子,所以等赵胥跪着来哭时,也是这般。

  龙床上只能看到元崇帝一个影子,赵胥都不知道里头躺着的是不是他父皇,但他也不是哭给他父皇听的,只要今晚的事能传到太子和朝堂上就行。

  赵胥一路从母妃离世的伤心,到后来为了国家而接受元崇帝的赐婚,从伤心可怜,到无可奈何,声情并茂地把自己说成是一个小可怜,累了就让小太监端茶,饿了就要点心吃,休息完继续哭。一直到天亮,赵俭去上朝时,赵胥还在仁政殿哭。

  早朝上,林沐阳听说了赵胥的事,既然他已经知道后续太子登基会怎么样,眼下也只有帮赵胥说话。

  “禀太子殿下,微臣听说,昨晚五皇子在皇上跟前哭了一晚上,是不是打扰皇上龙体修养了?”林沐阳道。

  赵胥为人乖张,在朝中没有好人缘,若是林沐阳不提,别人提的可能性也不大,但林沐阳提出后,便有其他老臣附和暗示太子是不是该去关心下这个弟弟。

  闹得赵俭只能答应,下朝时还留了林首辅说话,林沐阳听了后,知道自己插不上话,便自行退了。

  赵俭不知和林辰锦说了什么话,最后是林辰锦来到仁政殿,他到时,赵胥已经盘腿坐在地上,喝茶休息了。

  “老臣拜见五皇子。”林辰锦和赵胥行礼。

  赵胥假装看不见,赵俭自己当缩头乌龟,派个老耳昏花的老狐狸过来,他才不想理林辰锦。

  见自己被忽视了,林辰锦也不生气,他赔笑道:“殿下,皇上如今需要静养,咱换一个地方说话如何?”

  “不行,本王就要说给父皇听。他偏心太子就算了,给本王赐婚个母夜叉本王也答应了,可如今,太子不由分说扣押了本王得未婚妻,本王得找父皇评评理,再不行,本王就去找舅舅来,让他来和父皇说。”赵胥的舅舅是一国之君,从赵胥母妃去世后,他舅舅怕赵胥在燕国会受到轻视,每年都会送大量礼物给赵胥,表示看重,这也是元崇帝一直纵容赵胥的原因。

  林辰锦一听赵胥搬出楚国国君,便知道这位祖宗是有备而来,好言不行,那就听听他想要干什么,“殿下,许大人被抓,人证物证具在,太子殿下并不曾污蔑了她。之前殿下不是不满意她吗,不如……”

  “谁说本王不满意了?”赵胥跳了起来,打断林辰锦骂道,“你个糟老头,胡乱说些什么,本王可喜欢许婳得紧。本王不管,今儿你们得让本王看到许婳,不然本王就不走了。”

  林辰锦为难了,让赵胥见许婳,他可做不了住。目光移向一直安静的龙床,林辰锦知道不能再拖了,否则就是赵胥再蠢,也知道龙床上不去皇上。

  退出仁政殿,林辰锦把赵胥的要求和赵俭说了。

  赵俭黑着一张脸,沉默许久,才道:“你让他去见,多带点人跟着,别让他闹起来。”

  对这个弟弟,赵俭是打不得骂不得,以前想着让他玩就是,可现在,赵俭却不敢再放纵他。

  当林辰锦带着一队百人的士兵要和赵胥一起去地牢时,赵胥不干了。

  “你带这么多人,是提防本王,还是看不起本王!”赵胥蛮横起来,杀气十足,有个太监刚赔笑想劝到,就被赵胥一巴掌打歪了脸。

  见此,林辰锦摸摸自己的老脸,可经受不住赵胥这一巴掌。

  最后两番妥协下,赵胥只允许林辰锦跟去,还只能在牢房上面等着。

  所以,赵胥是一个人进的地牢,看到一身狼狈杂乱的许婳时,他“啧啧”两声,打开牢门,他不愿意进去,便让许婳出来。

  许婳知道赵胥现在嫌弃她脏,出去后就离了赵胥一点距离,两人在地牢昏暗潮湿得环境下见面,许婳却觉得亲切。

  “见过殿下。”许婳行礼道。

  “少来这套。”赵胥看了眼地牢里满是污垢的凳子,越发嫌弃,搞不懂许婳怎么能在这里待下去,“你快说,到底想干什么?”

  经过这些时间的思考,许婳已经找到了突破点,“如今太子最得力的帮手是林家,还有梁家,这两家家主都是老狐狸一般的人,想从他们身上下手基本不可能。眼下不管林沐阳是不是真心倒戈,但我们都可以利用,而梁家那,草菅人命,占地据为己有,有太多的漏洞。我相信,以殿下这么多年的积累,一定能找到他们的弱点,爆出一件比我这件事还要大的。”

  许婳休息了下,又道:“且太子近来动作越发大,他肯定迫不及待了,我们必须比他更快。流言这东西,从来都是最厉害的剑,他的身世,也是时候该出现一点捕风捉影的东西了。”

  “说完了?”赵胥看着许婳问。

  许婳点点头,她想说的就这些。

  “那你呢?”赵胥又问。

  许婳看看已经待了些时间的地牢,虽然还不习惯,但还能忍,“我就在这里,等你们的好消息。”

  “呵,你还真会做好人啊,走吧。”赵胥说完,朝地牢门走去,见许婳不跟来,他拎住许婳肩膀的衣服,嫌弃道:“别跟老子矫情,麻利点出去,这里老子一分一秒都不想再待了!”

  许婳不知所措地被赵胥提了出去,路过看守牢房的狱卒时,他们拦了下赵胥,却被赵胥踹飞,“本王的路都敢拦,不想活了差不多!”

  地牢外的林辰锦,看到许婳跟着赵胥一起出来了,心里暗叫不好,忙上去赔笑道,“殿下,您这是做什么,许婳她是罪臣,可不能离开地牢啊。”

  “滚一边去。”赵胥眉头皱着,站在许婳前面,“她也是本王的未婚妻,且太子说的那些人证物证本王一个都没瞧到,让本王得未婚妻住地牢,我看你皮痒想进去才对。”

  说完,赵胥推了下发愣的许婳,催促她上了马车,赵胥才让车夫快些走,也不管身后林辰锦的喊声。

  “殿下,这样真的可以吗?”许婳担心问。

  赵胥下意识地往许婳远的地方歪去,“洗漱前,不要和本王说话!”

  许婳脸一热,这段时间她在地牢条件差,没洗脸,也没沐浴,低头嗅下,果然酸酸的。

  进了赵胥的府邸,许婳的第一件事就是沐浴,她不好意思让丫鬟来服侍,便自己快速洗了。

  换衣服出来后,许婳看到赵胥替她准备的一桌子美食,心中越发满意这个搭档。

  “吃相这般狼吞虎咽,难怪那么多年嫁不出去。”赵胥进来,第一眼就看到狂吃的许婳。

  许婳左手鸡腿,右手筷子夹了藕夹,吞下嘴里的食物才满足道:“我才不稀罕嫁人,自己一个独来独往,多自在快活。”

  “呵,倒是说得好听。”赵胥扔了块帕子给许婳,“擦擦嘴,我们该谈正事了。”

  许婳接过帕子,先擦了下,又用温水洗了手,问:“是太子找殿下的麻烦了吗,还是林辰锦去告状了?”

  赵胥摇摇手,“这些都不重要,太子不敢明面上对我有不满,林辰锦他一个人没多大作用。我要和你说的,是我们得婚期快到了。”

  许婳:?

  “我们还要成婚?”

  “当然!难不成你要耍赖?”赵胥瞪着许婳,委屈巴巴的,很快又大笑,“渣女,哈哈。”

  许婳在心里说了句戏多,又听赵胥分析道:

  “太子打算在我们成婚那晚,趁乱了解父皇和我们,再登基,这样一来,等他登基后,就会少了许多障碍。可这世上哪有这么顺心的事,我们总得给他制造一点麻烦不是。”赵胥挑挑眉,活像一个花花公子。

  许婳担忧道:“可我都这样了,在没洗脱罪名之前,那些迂腐的老臣,怎愿意让我再嫁给你?”

  要知道,皇家娶正妃,那可是要入玉牒,上宗祠的。

  如今许婳是个罪臣,别说朝堂重臣不同意,就是宗室百姓也不会同意。

  许婳看向赵胥,知道他会这样说,就肯定是有办法了。

  赵胥神秘一笑,从怀里掏出一个圣旨,递给许婳,“这是我从父皇那弄出来的圣旨,它可以洗脱你的罪名。”

  “殿下,你怎么弄到玉玺的?”许婳看着圣旨的内容,说她做的,都是圣上吩咐,不仅解释了许婳的无罪,还有各种嘉奖。

  赵胥没回答许婳的问题,他当然不会告诉许婳,玉玺就在他这里,不然赵俭也不会等那么久都不动手,非要到他和许婳成婚时打算一起拿下他们。赵胥清了下嗓子,指了下许婳手中的圣旨,“许婳接旨。”

  天啊噜,许婳感叹,这就是柳暗花明又一村吗!

  她现在可想知道,自己拿着圣旨,明日出现在朝堂上时,太子和林辰锦会是什么表情。

  哈哈!

  想想就开心。

  许婳收好圣旨,问赵胥:“那是不是,我现在又可以在晋阳城横行霸道了?”

  “没出息。”赵胥笑了下,站起身,要走,“快去把你父亲带走,在我王府里哭了一天了,本王打又不能打,还要听他那些牢骚话,也不知道你们许家是怎么养出这么一位祖宗的。”

  许婳想到他父亲,确实会这般,不过这位是皇子,许延也就只敢哭哭,憋着不能骂,他应该也很难受。

第24章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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