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凌霄的变节
李云霆今天心情不错，哼着小调来到警队，就看到一群人正围着小田的电脑边看边低声议论着什么。
“每次看到大家这么清闲我就很高兴，这表示我们的社会治安良好，警察都可以偷懒了。”李云霆顺口挖苦道。
可惜他的幽默并没有达到理想中的效果，那群人平常嘻嘻哈哈的，现在却个个表情严肃，眼神闪烁。
“怎么了？”李云霆察觉到不对劲，也走了过去，想一探究竟。
大家似乎想让他知道，又怕他知道，但明白拦也没有用，队长迟早要得到风声的，便让出一个位置，使得李云霆得以看清电脑上的内容。
“老大，看看就行了，别往心里去。”莫礼拍了拍对方的肩。
“我看发帖的根本就是捕风捉影，胡说八道。”小田忿忿不平道。
李云霆扫了他们一眼，注意力转移到显示器上。
这是航海时代官方论坛上的一个帖子，标题编得很震撼，《八一八钻石海域某无耻基佬的那些JP事》，正文里图文并茂地列举了该人数条罪状。
罪状一：脚踏两条船，一边傍男人一边养男人。说此人一开始跟海军上将（男一）关系暧昧，甚至传出绯闻，他也借此发迹，后来有了钱，就又勾搭上海贼头目（男二），该头目被他包养过一段时期的消息在海域内完全不是秘密。
后面跟着一些截图，有青琦跟凌霄独处的截图，跟萨古斯独处的截图，一看就是远处偷拍，有些角度还截得颇为暧昧。还有一些大家在海域上八卦的截图，里面清晰地反应出男主人公跟被提到的两个男主都有暧昧的关系，萨古斯沉迷赌博被凌远包养那段更是描述得惟妙惟肖。
罪状二：设计让男二去打劫，男一以救援的名义前往，伪装成被陷害的样子，其实是双方合谋击沉加勒比海盗团的船，抢走海青石，为男一打造特种海军舰。
附的截图是泰坦尼克号在梦魇号和远洋号的双重火力下沉没的战斗记录，被转移的货物清单，事件发生几天后青琦在船厂定制海军舰的后台记录，以及镇远号的截图。
罪状三：男一和男二因为争风吃醋而反目，引起了钻石海域甚至是全服务器最轰动的一起沉船事件。
这起事件当时在服务器引起了轩然大波，讨论的余韵一个月才渐消，没人不知道此事，给出的截图也很简单，只有一张，就是镇远号击沉梦魇号时系统发出来的消息。
罪状四：联合人妖骗财骗色，再度盗窃加勒比海盗团的海青石。
这次的截图比较惊悚，有六张。第一张是杰克和罗丝结婚的截图，第二张是总督府保险箱里海青石的截图，第三张是保险箱的存取记录，显示罗丝取走了海青石；第四张是罗丝和凌霄独处的截图，第五张是海青石丢失当天青琦在船厂的订单的后台记录；最后一张是特种海盗战舰凌云号的截图。
罪状五：窃取海青石事件间接害得昔日钻石海域最大的船队分崩离析。
这个事情刚发生没几天，大家都只知道大副斯洛带头退队，却不知退队的理由是什么，结合上文一看，原因自然不必多说。
整个帖子要文有文，要图有图，要分析有分析，要证据有证据，要深度有深度——许多截图都是私密的，只有特定权限的人才可以得到，要宽度有宽度——从时间来看，横跨了近几个月的各种事件，可见此人预谋已久。
连李云霆都不禁赞叹道：“环环相扣、丝丝结合、分析透彻条理清楚、文字严谨逻辑合理，讲事实讲道理证据确凿，有动机有手法人赃并获，警察办案就要这个样子，大家把这篇当做范本，以后报告就这样做。”
一旁的群众们黑线了，“李队，那帖子里难不成说得还是真的？”
“本来我是不信的，甚至有些事明明不是我做的，看了之后，我都动摇了，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的记忆，不管你们信不信，反正我是信了。”
“……”
“老大别贫了，这事到底怎么弄？”痞子于荣都对自家船长这种不正经的样子表示看不下去了，人都欺负到头上了，还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虽然他不是什么萨琦党，但也不能眼睁睁瞅着那么好一孩子被人诋毁不是？
“我相信琦琦，他不可能是会做这种事的人。”小田斩钉截铁道，“最简单的证据，当初我们打加勒比根本不是跟凌霄大大合谋的。”
“如果发言澄清，只会越描越黑，眼下最重要的是先找出发帖人，这个人心机重，报复心强，又能隐忍到现在才爆发，不是什么好惹的对象。放心吧，我一定会还琦琦一个清白，不会让他平白无故被冤枉的。”
“那要怎么查？通过论坛查对方IP吗？”
“我相信他能做到这一步一定会使用代理发帖，真人没那么容易被我们找到。现在很多截图都已经暴露了他的身份，他能看到船厂的后台，还能看总督府保险箱的存取记录，其实范围已经很窄了。”
李云霆顿了顿又接着道，“这个人一定是加勒比的高层，而且是船厂的负责人之一，他选择发出这些就已经表示他不怕游戏身份曝光，关键是他现在是掌握证据的一方，舆论是受他控制的，群众只听他的话，只有揪出他真实身份让他本人出来澄清才可以。”
“另外牵扯到的那个罗丝也很有问题，可以查一查。”
“好了今天还有案子，先办公事，再查私活。”李云霆拍拍手，朝自己的办公室走去。
“Yes, sir！”
可惜谁也没有看到李云霆离开后瞬间严肃下来的表情。
——敢对琦琦下手，那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今天是航海时代例行停机维护的日子，论坛人流量格外多，这篇帖子标题露骨，内容劲爆，牵扯到服务器里好几个名人，八卦漫天飞，自然吸引了所有水军的目光，不到半天功夫，就彪了几十页。
青琦这个名字虽然在钻石海域内还算小有名气，但放眼全海域就完全是个默默无闻的小卒，跟大名鼎鼎的海贼王萨古斯和美名远扬的天堂海军上将凌霄相比完全不值一提，但是现在，此人赫然成了风口浪尖最热门的人物。
青琦此人平素为人低调不张扬，原本就有几分神秘色彩，了解他的人不多，被浑水这么一泼，顿时在众人心目中有了各种不堪的标签。
一时间，对青琦的指责和不屑铺天盖地。
与此同时，对此事一无所知的凌远还在一如既往地过着他假期优哉游哉的小日子——早早起来在阳台上吊嗓子，去楼下早餐铺吃早点，回家睡回笼觉。
原本他中午睡醒就会上游戏看看，但或许是昨晚萨古斯给他造成的视觉冲击力太大，以至于他此刻完全逃避与对方碰面，反倒对游戏起了排斥之意。
凌远没有泡论坛的习惯，今天自然也不会突然奇想上去看，那里人太多，而凌远不喜欢人多的地方。
连连大富翁，看看小说，就这样打发了一下午，原本以为李云霆会迫不及待地来找自己，谁知意外得到晚上也没有接到对方的电话。
难得的，凌远不想登录海盗时代，就想尝试一下李云霆说的那款游戏，他正准备主动打电话给对方，手机却适时想起。
“小远，抱歉今晚有点事，不能带你打游戏了，改天行么？”李云霆的声音里透露着深深的惋惜。
“哦……”凌远其实也挺遗憾的，他都没有意识到其实自己把李云霆当做逃避萨古斯的掩护，结果却被拒之门外。
两个人又简单地说了两句，凌远听得出对方确实有要紧事，便主动挂了。
这边刚挂，那边铃声紧接着又响起，凌远看了看来电号码，竟然是凌露。
“老弟，你在干嘛？怎么没上游戏？”
“呃，我……”
“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怎么了？”
“萧镇叛乱了！”
“什么？？”
凌远急忙上线，查看公告栏，果然在一个小时前有势力对天堂岛宣了围攻，通常情况，会围攻岛屿的都是海盗团或是商队，宣战方显示的便是船队的名字，然而此刻，宣战方一栏里赫赫写着<天堂海军叛军>。
虽然游戏中从没有过先例，不过官网的资料很详细，海军叛乱，领头人军阶清零，从众军阶降三级。
凌霄的军阶是上将，仅次于游戏内设定的最高等级的海军总督，军阶清零是什么概念，就像辛苦练到一百级的人瞬间被洗白到一级。
凌远从上线起密聊频道就疯狂地闪烁，他都没精力一一查看回复，再看了眼早已乱作一团的海域频道，发现这起事件竟然意外地跟他有关？
海域频道上明显分成了两派，一派是平日跟他有来往的熟人在力挺他，而另一派，则口出秽言、言语粗俗，似乎凌远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凌远不明所以，只好密了凌露。
“什么情况？”
“去看论坛。”
“哪个帖子？”
“最醒目的那个。”
“……好。”
凌远切出游戏，登录了官方论坛，凌露口中所说的帖子果然醒目，在论坛排序第一个，已经有八十多页的回复，看到帖子后面那串数字，凌远就感到头疼。
点开这个ID为知情人所发的帖子，面目表情地看下来，凌远心里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这也亏得是他，换作任何一个人，见到自己被这样八，都要么愤怒到破口大骂，要么委屈得泪流满面，不过可惜凌远是个神经线比较大条的人，没那么容易被挑起情绪。
凌远边看还边想，其实这种八卦最可怕，说它是真的，掺假却不少，说它是假的，里面却又不乏真的成分，这种真亦假假亦真的结合，杀伤力最大。
看完主贴，懒得逐一看那八十几页回帖，简单扫了一下，开始基本都是惊讶、谩骂、嘲讽、讥笑，到了晚一点的时间突然跳出很多人反驳，于是成为了双方对峙的局面。
再后面就是今晚天堂围攻战的直播，先是凌霄对天堂宣战，然后丝绸之路、SIREN，和NIGHTMARE作为联合宣战方陆续参战。
防守方除了最开始的加勒比海盗团，后来还加入了一个名叫<佣兵海上>的雇佣兵船队，一看就是杰克花钱雇的打手。
帖子里的内容虽然对凌远造成的杀伤力不大，可一下子变成万众瞩目的焦点这种事还是让凌远觉得脑袋发疼。
凌远虽然常常登台亮相，接受众人目光的聚焦，但说实话他并不喜欢被很多人关注的感觉，唱歌的时候是不得已的例外，其他时间，他都尽可能地削弱自身存在感。
也因为他的这个性格特点，他的导师断言他以后无法进入娱乐圈，那里的人都有极大的表现欲，而凌远明显不适合，当然他也不会感到失望就是了。
在游戏中他本也没做过什么高调的事，雇人打劫海青石算是最出格的一件，还隐瞒得很好，却因为先后两个关系紧密的人常常被腐女们挂海域，当然她们是没有恶意的。
可是眼下这个“知情人”的用意显然不在八奸情这么简单。
不知是为什么，凌远直觉认为此人的最终目的并不是针对他？
切回游戏，凌远从好友名单里找出了娜迦女王的名字。
“我看了。”
“然后呢？”
“然后没有了。”
“你就没有什么感想么？”
“呃……”
凌远想了想，硬要说感想的话……“图文并茂，有理有据，写得挺好。”
“靠！”
对方很快发来一个邀请，凌远进入了临时建立的公共聊天频道，这次围攻的联合宣战方主要成员都在频道内，基本都是凌远在游戏中的好友。
大家见凌远进了频道，都七嘴八舌的质问为什么他不回他们的私聊。
【频道：琦琦护卫军】青琦：抱歉，私聊刷爆了，来不及看。
看到频道名凌远就囧了，这奇葩的名字一定是鲁滨逊起的。
【频道：琦琦护卫军】鲁滨逊：琦琦别担心，哥哥们一定替你讨回公道。
【频道：琦琦护卫军】青琦：……
凌远黑线了，哥哥们，这是什么情况。
他哪里知道，正因为他不吭声、不反驳、不解释，使他在众人心中的形象完全变成一个受了委屈往肚子里吞的坚韧少年，人见人怜，恨不得让人为他两肋插刀。
【频道：琦琦护卫军】娜迦女王：先别说那些了，琦琦你先解释一下那帖子里说得是真是假吧，有些图片很难不让人误会。
凌远知道凌露指的应该是船厂后台和保险箱记录，那些内部的截图的确可以作为钉死凌远的证据。大家心中有疑问，碍于面子不好意思提，凌露是亲姐姐，自然不必忌讳那些。
【频道：琦琦护卫军】青琦：有些是真的，有些是假的。
凌远照实说。
【频道：琦琦护卫军】青琦：沉泰坦号抢海青石那件事是真的。
【频道：琦琦护卫军】辛巴达：那件事没什么，打劫本来就是游戏中的合法设定，那第二块石头呢？
辛巴达的话也道出了在场所有人的顾虑，打劫在航海时代里不算罪，虽然丝路是职业商队，但船队也拥有战船，偶尔也会换换口味，娜迦女王就更不用说了，自己本身就是海盗，还嫁了个海盗，谁都不觉得抢人家石头有什么不对。
但盗窃绝对是违反道德准绳的，尤其是勾结人妖骗财骗感情这种事，一向为人所不耻。
虽然在场的很多都是海盗，但现实中也是守法的好公民，各自都有道德的底线。
身为青琦的朋友，所有人都紧张，生怕听到他再次承认。
【频道：琦琦护卫军】青琦：那个我不知道，我的石头是买来的。
想了想，又补充。
【频道：琦琦护卫军】青琦：我有交易时的截图。
因为那桩交易进行得太顺利，青琦难得长了个心眼，把两个人的对话和交易过程都拍了下来。
大家听闻均松了一口气。
【频道：琦琦护卫军】鲁滨逊：我就说琦琦不可能会做这种事嘛。
【频道：琦琦护卫军】YUL：还记得跟你交易的人的名字吗？
YUL条件反射地录起了口供。
【频道：琦琦护卫军】青琦：记得，他叫该隐。
【频道：琦琦护卫军】辛巴达：好耳熟……
【频道：琦琦护卫军】鲁滨逊：我也觉得好像在哪听过。
【频道：琦琦护卫军】萨古斯：当初竞拍布店那个小号。
萨古斯的话让在场的知情人都恍然大悟，只是没想到时隔几个月，萨古斯还记得一个昙花一现的小号。
虽然鲁滨逊没有亲临拍卖会，不过事后他们讨论起拍卖过程时，丝绸之路的人都知道有一个小号跟他们抬价，“该隐”这个名字一度被提及的概率还挺高，但即使这样时隔多月也早已被众人忘到脑后。
【频道：琦琦护卫军】鲁滨逊：我靠，红毛你的记忆力是神么？不过这事不是只有我们丝路的人知道吗？
【频道：琦琦护卫军】辛巴达：拍卖那天他也去了。
而且他还是咱股东呢，辛巴达相当无语，就算别人不知道，你也应该知道才对，在萨古斯神一般的记忆力的衬托下，这家伙的记性根本就是渣啊。
【频道：琦琦护卫军】鲁滨逊：哦哦，想起来了。
【频道：琦琦护卫军】无功不受禄：我们老大对人是过目不忘滴。
【频道：琦琦护卫军】萨古斯：职业习惯而已。
【频道：琦琦护卫军】娜迦女王：徽信社？
【频道：琦琦护卫军】萨古斯：人民的公仆。
凌远怔愣。
【频道：琦琦护卫军】娜迦女王：琦琦你知道不知道这件事可能是谁干的？
其实凌远一开始心底就有怀疑的人选，不过他拿不准对方的动机是什么，还没等他开口说点儿什么，频道里之前一直未出声的人说话了。
【频道：琦琦护卫军】凌霄：我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