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伊人殁
痛苦的折磨就这样发生在程思瑛身上了。羽落瑶又哪里会让她等到开堂再审。
这女子既然跟黑鹰毫无关系，又何必因她而扰了自己访盛的心情。人也死了，审也审了，还得不出结论，只是因为黑鹰和莫凌锋想保她而已。
保她？存在吗？
羽落瑶抿了一口茶，把姝苓叫来，耳语了几句后，那抹了粉色口脂的唇，便笑得愈发厉害了。
“姑娘可知自己所犯何罪？”阴暗的牢房里，程思瑛被人硬拽着带了过来。任莫凌锋在身后如何喊叫，都没人肯放过她。
眼前是一张完全陌生的，冷酷且无情的脸，一个相貌普通的男人正看着她。只是，男人没有穿狱卒的衣服，也不像是官府的人。待押送程思瑛的狱卒走后，他便开口问道。
“想说什么，别卖关子。”程思瑛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一眼前方的桌子，也冷冷地回道。
这张桌子上，放的全是毒.药、白绫、匕首等可以使人致死的东西。旁边一个小香炉里还冒着丝丝青烟，程思瑛闻着味儿便觉得浑身难受，整个人开始变软，一点儿力气也使不上来，这定是为了防止她用武，而研制出的软骨散。
“杀人罪，是死罪。”男人一边说，一边拿了一把匕首，擦拭着。
“谁派你来的？”程思瑛的身体已经有些不适了。
男人抿嘴一笑：“我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会连累莫将军的。”
“那又如何？”程思瑛看着他，十分不屑。
男人放下了手中的匕首，拿出一张纸递到程思瑛面前：“画押吧，我不想拐弯抹角。”
是一纸罪状，上面写着程思瑛已招供，是自己杀了黄狮虎。
“我可以画押，但你得告诉我，是羽落瑶、萧凯羿还是黑鹰，让你这么做的？”程思瑛深吸了一口气。
羽落瑶和萧凯羿要她死，她还可以接受。若是黑鹰也要她死，那她真的无话可说。
“都是要死的人了，问那么多做甚？”男人开始不耐烦，“你若真想知道，那你听好了，他们三人，都不想你活着。”
羽落瑶嫌她活着碍事，缠着黑鹰让黑鹰无法专心做她的护卫；
萧凯羿嫌她活着多事，连累莫凌锋，阻碍他的大好前程；
黑鹰嫌她活着麻烦，没有她，他便可以好好地呆在羽落瑶身边了。
是这样吗？可程思瑛不得不这样想，或许从一开始，她就不该出现。她属于这里吗？这里欢迎过她吗？好像真的没有，从来都没有。
程思瑛画押了。
翌日，一大早，萧凯羿就跑到牢房喊道：“将军，将军，你可以出去了！夫人小姐她们，都在等着你呢！”
“凯羿，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昨夜几个狱卒押走了思瑛，至今未归？”莫凌锋担心了一夜，程思瑛没等回，自己却可以出狱了。
萧凯羿沉默了半响，道：“将军有所不知，作夜程姑娘已签字画押，认了罪名。”
“认罪了？人不是他杀的，他认什么罪啊？她人呢，带我去见她！”莫凌锋气急败坏，好好的，怎么就认了罪了？
“将军！”萧凯羿却拦住了莫凌锋的去路，“程姑娘认罪后，上吊，自尽了！”
上吊，自尽？莫凌锋听到了什么，萧凯羿又在胡说八道些什么，玩笑可不是这么开的：“凯羿，你跟了我这么多年，这种事情，玩笑不得！”
“将军！”萧凯羿一下子跪在地上，“末将怎敢欺骗将军！那张文明说的，程思瑛已签字画押，上吊自尽。尸体都扔在乱葬岗了，末将听了，这才过来寻你啊！”
好像是真的了，所以，程思瑛死了？死了——她——怎么就死了呢！
昨天还活生生坐在他对面，今天就，死了？莫凌锋觉得好笑又好气，一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连尸体都不留吗？”还把尸体扔在乱葬岗，那是什么恐怖又恶心的地方！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儿？程思瑛的案件还未处理完，是谁擅自做主，让她签字画押的？又是谁，为掩人耳目，把她的尸体丢去乱葬岗的？
莫凌锋现在想吃人，他此刻的心情焦躁难安，没有什么能让他平静下来了。
“黑鹰，黑鹰在哪儿，带我去找黑鹰！”莫凌锋跑出了牢房，鬼知道刚才那一会儿，他心里经历了啥!
到了第一名捕府，迎面走来的却是羽落瑶，她手中拿着花花草草，正悠闲地摆弄着，心情貌似还不错。莫凌锋只得行礼道：“参见落瑶公主。”
“哟，这不是莫将军吗！”羽落瑶的目光依然在手中的花花草草上，“是来找黑鹰的吧，他在后院呢～”
也不知这女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来不及细想，莫凌锋现在只想见到黑鹰。谢过了羽落瑶，便往后院跑去了。
他并没有看到，他走后，羽落瑶转头看他时，眼角那抹邪魅的一笑。
而在后院的石凳旁，莫凌锋却看到了这辈子他从未见过的黑鹰。黑鹰抱着酒坛，正一口一口地喝着闷酒，面前也全是东倒西歪的酒坛子。
黑鹰轻易不喝酒，因为他身上任务众多，会饮酒误事。平时宴饮，也只是小酌几杯，绝不多喝。今日这情形，若非是经历了什么极度痛苦的事，黑鹰绝不会堕落至此！
看见这样的黑鹰，莫凌锋心中的怒气莫名的就消减了一半，他定是知道了程思瑛的事情，才变成这样的。
“思瑛的事，你都知道了？”莫凌锋走过去坐下，也拿起一坛酒喝了起来。
“嗯。”黑鹰简单答道，继续喝酒。
“那我们去乱葬岗，找回她的尸体？”说着，莫凌锋起身便要走。
“别去！”黑鹰却捉住了他的衣袖，“肉身而已，只要魂魄还在，她就能去她该去的地方。”
黑鹰说着，竟笑出了声。别人不懂，他自己却心知肚明。程思瑛是仙女，哪能说死就死，她不过是回天庭去了罢了，人间已没什么值得留念的了，回去吧，去了就别再回来了。黑鹰不好，不值得她为他再三下凡。
“黑鹰，你喝多了？算了，等你酒醒后再说吧。”莫凌锋坐回桌旁，不明白黑鹰那番话是什么意思。
“我没醉，”黑鹰顿了顿，“凌锋，是羽落瑶，要害思瑛。”
“我就知道！”莫凌锋恍然大悟，“怪不得她今日会这样，是想让我们知道，她有多厉害吗？我呸！黑鹰，此仇不报非君子！”
说着，握紧了黑鹰的手，目光灼灼地看着黑鹰。羽落瑶算什么，把思瑛欺负成这样，管你是公主还是皇子，这个仇，都必须得报！
“自然得报，只是时候未到，”黑鹰又喝了一口酒，“凌锋，相信我，今日她加在思瑛身上的伤害，来日我定要她加倍奉还！”
黑鹰一本正经道。
今日天刚亮，就看见张文明跑到府中对羽落瑶说，程思瑛已签字画押，上吊自尽，尸体被扔在乱葬岗的消息。
黑鹰本想像往常一样，去给羽落瑶请安后，便呆在隐蔽的地方护她周全。今日，却办不到了。
他的思瑛，他还没判定这个案子究竟如何断，你们凭什么，凭什么就让思瑛签字画押了？
黑鹰在后院疯狂地舞着剑，想着他们过去的点点滴滴。从牢房初相遇开始，到现在杀人案审问。又想到了王母问他的，你跟橙儿又经历过什么呢？生离死别，算吗？
或许那时，他的心里这个女子的位置还不太明显。可是当他知道，橙儿为了他丢弃法力，舍去记忆；为了他独闯奴隶市场，探寻丫鬟的来历；为了他杀人入狱，还不得善终时，他的心里，就已经全是这个女子了！
他终于想要这个女子呆在他身边，好好保护这个女子了。可是，他还没有做出行动，这个女子就离他而去了。
王母娘娘啊，你让橙儿下凡，究竟是想磨砺他们俩的意志，还是想给他黑鹰开个玩笑啊！这么快，就要把橙儿夺回去了吗？
黑鹰越想越不明白，不知不觉，竟走到了酒窖。干脆抱了几坛子酒，喝了起来。
没错，是羽落瑶要程思瑛死，是羽落瑶不想程思瑛活在这个世上。这女人恶毒至此，黑鹰现在却动她不得。黑鹰也好恨啊，若不是想追寻他在羽落瑶身上发现的那个秘密，他又何至于忍受今日的苦痛呢！
等吧，等到他弄清秘密的那一天，就是他跟羽落瑶，算总账的那一天。这个仇，黑鹰说报就报！
“好黑鹰，到时候，可别心慈手软！”听黑鹰这么说，莫凌锋这才心满意足，黑鹰总算是没被那女子迷了心窍。拍了拍黑鹰的肩膀，便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如何折磨羽落瑶了。
黑鹰也便坚定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