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照顾思瑛
该来的总会来的，该来的终于来了。皇帝要召见黑鹰，今日之事，黑鹰无论如何也得给盛羽两邦一个交代。
只是，进了宫，还能平安回来吗？思瑛呢？他走了，思瑛怎么办？
“黑鹰，府上的事交给我就好。可你这次进宫，只怕凶多吉少，万事都要小心啊！”不想让程思瑛担心，黑鹰和莫凌锋等人出了房门，莫凌锋便语重心长道。他知道，事情已经覆水难收了。
“我自有分寸，”黑鹰顿了顿，往房内望了一眼，“凌锋，我走后，帮我好好照顾思瑛！”
“必须的！放心吧！”莫凌锋重重一点头，拍着黑鹰肩膀保证道。而后，便目送着他离开，坐上了进宫的马车。
思瑛，不管我能不能平安回来，都请你，好好照顾自己。黑鹰。
宫里的夜，静得凄清，静得诡秘。没有了晚宴的喧嚣，远离了歌姬的笙歌，只有树上的蛐蛐还叫得慎人，每一声都似在说着：愿君安好。可是宫妇嫌它们太吵，便遣人捉走了。
除此之外，唯一能听到的，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黑鹰被太监带着，穿过一条又一条宫街，直至皇帝的大殿。
月亮不知何时隐去了，亦不见星子，夏风吹过树枝，留下它在夜里斑驳的身影。再拍打到黑鹰的脸上，薰风是热的，可黑鹰确是有些冷。
“陛下，黑鹰带到。”
“退下吧。”
“是～”
殿内霎时安静了，静得可怕。盛冥安坐在龙椅上面色铁青。左右两边的执扇宫女小心翼翼地扇着扇子，生怕一个不留神儿，皇帝就把罪怪到她们头上来，那可真是有口难辩了。
与这一切形成反差的，是殿内的另一个人。她就心高气傲地坐在那里，等着看盛朝皇帝的审判。
在此之前，若不是她执意要盛朝给一个交代，黑鹰此刻，也不会跪在这里了。羽落瑶细细打量着黑鹰，这个人长得挺好看的，做些什么好呢？
“罪臣黑鹰，叩见陛下，叩见落瑶公主。”肃穆终于被打破，黑鹰埋下头恭敬道。
“黑鹰，你也知道自己有罪？那你说说，你何罪之有啊？”盛冥安便抓住字眼儿不放，坐在龙椅上，居高临下。
“卑职之罪，罪在不知羽国贵客来访，礼数怠慢，冒犯了贵客。但卑职与表妹确已尽心竭力，至于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卑职定会尽快查明真相，给我大盛和羽国一个交代！”
“不必了，朕自会派人去查。倒是你，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盛冥安提高了音量。
黑鹰抬头望着盛冥安，不管怎样都离不开一个“罚”字吗？于是道：“卑职甘愿受罚！但此事，与卑职的表妹程思瑛毫无关系，请陛下莫要迁怒于她！”
“哼！朕倒是挺欣赏你这一人做事一人当的态度，”盛冥安的脸色正常了许多，转头看向羽落瑶，“落瑶，此人既然冒犯了羽国，怎么处置他，就交给你吧！”
交给羽落瑶？盛冥安这话，竟把黑鹰拖入了一个无尽的深渊。千回百转，最后落到一个女子手里，这难逃的活罪，还真是如何也逃不掉啊。
黑鹰有些绝望。然而在盛冥安眼里，不管底下跪着的是不是盛朝的功臣，只要他会影响到盛羽两邦的关系，他就不会手下留情。他认为，这是一个王者该有的风范……
羽落瑶倒是一副很满意的样子，立马站起来给盛冥安行了一礼，又看着黑鹰缓缓道：“皇帝陛下，既然如此，落瑶又岂是斤斤计较之人呢？只是落瑶初到大盛，涉世未深，许多规矩都还不懂，身边也没个人护着一二。黑鹰大人功夫不错，不如做落瑶的贴身护卫，时刻护着落瑶的周全，可好？”
“就这样？”盛冥安似乎松了一口气，“倒是便宜他了。好，黑鹰，你可愿受罚？”
“黑鹰不敢，理应受罚。”
沉重的回答。他有拒绝的权利吗？
羽落瑶那一张能说会道的嘴，轻而易举就把黑鹰禁锢在了宫中。黑鹰倒是不怕自己去向如何，怕的是程思瑛无人照看。
如此，黑鹰可能就长期不在她身边了。没有黑鹰的程思瑛？他真怕当他终于可以回去的时候，程思瑛却不知去了何方……
夜，更深！
黑鹰跟着羽落瑶到了她的宫院。这样一来，黑鹰就算是羽落瑶手下的人了。
护卫？他倒是一直护国护民护天下，可如今护着这位别国公主？他……心中确是有些不能平的，可是又有何化解之法啊？
黑鹰护卫的职责，便是如羽落瑶所说的时刻护着她的周全。在宫院里可不用那么讲究，但要是出了宫院，黑鹰就必须寸步不离跟在羽落瑶身后。
说是随从也好，是护卫也罢，黑鹰天下第一名捕的身份，算是被这个女子给踩踏了！
夜，终究难眠。
程思瑛房内的烛光一直未熄，她想不通，怎么就接二连三的出事了？先是她昏迷，接着是盈双畏罪潜逃，然后是黑鹰被传唤，这一切既像是偶然，又像是必然。
是有人故意安排好的圈套等着他们去钻？还是她或者黑鹰得罪的什么人在蓄意报复？盈双到底怎么回事儿？这府里的下人又有何居心？还有那总是心虚的老何？黑鹰为何不怪罪老何？黑鹰又在隐瞒着什么……
程思瑛越想越乱，太多的未知简直让她不知所措，唯一可以确定的是，这府里上下到处都有秘密，就连黑鹰心中也藏着别人不知道的秘密……
“思瑛，你别多想了，夜深了，快睡吧，黑鹰回来了我告诉你，要是没回来，我一早就进宫找他，你别太担心了，快歇着吧！”莫凌锋望着程思瑛房内的烛光，也担心得不行。
程思瑛没心思歇息，他更没心思。干脆一把坐在门前的台阶上，双手托腮，眼睛直勾勾地瞪着夜空，等待天明。
徒留隐在暗处的萧凯羿独自神伤，将军不休息，他又怎么好意思回屋睡觉呢！
太阳的光辉终于斜斜洒向了大地，黑夜在与白昼的挤压碰撞中渐趋弱势，不多时便彻底被光明击败了。
日出，皇宫大门“嘎吱”一声被守卫们拉开，莫凌锋就飞奔着冲了进去。但跑了几步就停下来了，因为他看到了黑鹰，还有羽落瑶。确切地说是羽落瑶走在前面，黑鹰及一群宫女太监跟在她的身后。
羽落瑶正细细端详着脚边石头缝里长出的一朵鲜花，她今日难得有雅致，一大早便让黑鹰带她去宫里赏花，一路走走停停，于是到了这里。
莫凌锋似已看懂一二，便不紧不慢地走上前去，行了一礼道：“凌锋参见落瑶公主。”
羽落瑶并没有侧目看他，而是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花的香气，才缓缓睁开眼起身将目光移向了他：“哟！这不是莫将军吗？这么早进宫来，找黑鹰啊？”
没想到羽落瑶说话如此直接，莫凌锋下意识地看了黑鹰一眼。捕捉到他的眼神，黑鹰立马摇头让莫凌锋不要管他，莫凌锋明白了，于是回道：“不，落瑶公主，凌锋只是进宫办点事儿，这就走，凌锋告退。”
莫凌锋离开了。只是他从黑鹰身旁经过时，黑鹰眼疾手快往他手里塞了什么东西。待他们都走远后，莫凌锋才敢拿出来看，是一张字条，上面赫然写着八个大字：帮我好好照顾思瑛。
莫凌锋攥紧字条，抬头望向天空，在心底深深吸了口气，放心吧，黑鹰，我一定帮你照顾好思瑛。
第一名捕府里，程思瑛同往常一样醒来，却未见有丫鬟来伺候她梳洗。莫凌锋和萧凯羿也都不在府中。府里静极了，什么人都没有，绕了一圈，才在马厩里看到了老何。
老何说，莫凌锋和萧凯羿天刚亮就进宫去了解黑鹰的情况了。而府中的下人们，在昨天夜里，也全部被莫凌锋打发走了，现在府中只剩他和程思瑛二人。
当老何问道需不需要他再去找些人来伺候程思瑛时，程思瑛回绝了。不过程思瑛多心问了句，那些下人是否真是从奴隶市场找来的？老何眼神有些飘忽，最后还是点点头默认了。
程思瑛欲言又止地看着他。老何给人的感觉，真是越来越不正常了……
不再多想，也不再多问，程思瑛便离开老何去了别处。好巧不巧，刚走到大门时，就看见莫凌锋和萧凯羿架着一辆马车回来了。
只是并未见到黑鹰。程思瑛于是急忙跑过去问道：“凌锋，黑鹰呢？他怎么样了？”
莫凌锋有些犹豫，看着程思瑛，嘴角扯出一丝微笑，故作轻松道：“黑鹰他……暂时不会回来了。”
“为何？皇帝要责罚他吗？这件事错不在他啊！”程思瑛开始变得激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莫凌锋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凌锋！你说话啊！此事因我而起，我必须知道黑鹰他到底怎么样了，才能想办法去弥补啊！凌锋！莫凌锋！”
“思瑛……黑鹰他得罪羽国，死罪可免，活罪难逃。陛下把他交给羽落瑶处置，羽落瑶便让黑鹰做她的贴身护卫，时刻护着羽落瑶的周全。除非羽落瑶要回羽国，或是陛下网开一面，否则，黑鹰是不能离开羽落瑶半步的。”莫凌锋终于全盘托出，他知道，想瞒着程思瑛，是绝对不可能的。
“羽落瑶？”怎么又是她？程思瑛有些恼怒，抓住莫凌锋的袖口继续道：“凌锋，带我进宫！我要见皇帝！”
“思瑛！你别太天真了！”莫凌锋知道程思瑛想替黑鹰顶罪，“你知道黑鹰为什么要这样做吗？就是想保护好你啊！他说他一人做事一人当，让陛下不要迁怒于你。今日我在宫中见到他时，他还偷偷塞给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让我好好照顾你。黑鹰如此煞费苦心，你怎么能将他的好意付之东流呢！”
原来……黑鹰尽是这般的用心良苦，第一次，程思瑛为了黑鹰而鼻尖一酸。
自己真的值得黑鹰这样做吗？她发誓，如果能有办法救出黑鹰，她愿为此付出任何代价，乃至生命！
程思瑛哽咽道：“那凌锋，我们该怎么办？还能救出黑鹰吗？”
“思瑛你别急，一定会有办法救出黑鹰的。不过，既然黑鹰把你托付给了我，我就定要好好照顾你。这样吧，在我想到办法救出黑鹰的期间，你先去我府上住着吧！我保证，不会有任何人来打扰你。”
程思瑛看着莫凌锋，目光中是说不出的心酸苦痛，这样也好，她便可以跟莫凌锋一起商讨救出黑鹰的办法了，于是点点头，答应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