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瞬逝情义浓<!--ecms.*-->

  前人如何形容时间过得太快?有道是“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亦或是“惊风飘白日,光景西驰流”。

  时间在平静的日子里的确过得很快,想自己尚未上战场的十八年,闲时读读三两本闲书,无事与好友喝上两杯,寂寞时去那春花阁找找乐子,秋猎之季再去那山中打两只兔子,时间也就飘然而逝了,而如今的日子却忽慢忽快,

  那时间像是掌握在杯子里的酒,一时兴起喝的急了一口就喝完了,一时懒散慢慢啜饮,好几口都见不得底,只是这酒不是他喝,杯子自然也不在他的手里。

  帐前的迎敌鼓一响,时间就快起来了,匆忙整军,脑中还在想着计谋。

  待到上了战场,直面对上那些好像永远不知道退缩和疲惫怎么写的金军,时间就像飞起来了一样,伴着痛呼和刀剑割裂空气的利刃声,四周的颜色从青白的亮闪闪的盔甲变成了鲜红的颜色,眼里时不时溅到的血液也来不及擦,刺激着眼泪,那血便顺着眼泪流了下来。

  刀光剑影和那漫天飞舞的利箭,映衬着时间过得实在太快,快到来不及数清自己的刀下又多了多少亡灵,快到来不及感受被伤到的地方有多痛。

  他只有瞬间变化队伍的敏锐直觉,如叔叔说的那样,他确实是天生的将才,不是天生的武夫,而是将军。

  他不光能打能杀,控制队伍的能力更像是与生俱来。

  原本未将这位未成年的将军放在眼里的金贼在吃了无数的亏,一次次吐出了之前抢掠下的领土之后,才幡然醒悟:这位魏家将军的确厉害,他不仅武力高强,那行兵布阵的能力实在是前所未见,真与传闻中十多年前和那几十年前的那两位魏将军有几分相似,同样的年少,同样的令人闻风丧胆!

  只是这位过于年轻的魏将军却是带着笑容上战场,肃杀之笑让金人不寒而栗。

  这场仗打着打着不知不觉已两年了,苏谨云在帐子里点着了油灯,这时候天色还不太晚,但是他还是挑起了灯,手中捧着的是几封快马传来的书信,一封来自他的大哥。

  弟,

  展信佳,天气虽炎热,莫要贪凉久浸凉水,老了要颤腿的。我与父亲都好,勿担心。

  落款只写了个兄字。

  呵呵,一封来回要快马半个月的书信竟然只写了这么些废话,不愧是嘴笨心也笨的大哥。

  于是他提笔只回了一个字:嗯。

  存心气气这个连关心都表达的这么僵硬的哥哥。再打开父亲的书信,信虽不长却说的很多。

  谨云,

  展信佳,前些日子腿伤难耐,幸得齐公子送来的药酒按捏,如今已无大碍。你哥哥如今在禁卫军任二等侍卫,年后应当会提拔一等侍卫侍奉大殿下麾下,有此良差幸得三殿下不嫌弃你亭冬愚笨口拙,一心提拔重用。这等差事的确适合亭冬,他向来做事多于言语。

  朝中局势渐清,你在边疆只管安心打仗就好,如今皇上身体渐重,老夫常常与圣上说起年少的事莫不是泪湿满襟。皇上怜老夫身有旧疾,雨天特下圣旨准我在家休养,皇恩浩荡,甚为心慰。

  如今最让老夫担心的莫过于你,老夫在朝中多听得你战场上驰骋疆场、以一当十。欣慰之余尤有后怕,金人诡计多端、睚眦必报。他们今日吃了你的苦头,私下定在想些阴谋诡计,你需提高警惕,切勿松懈。

  你是大洛的将军,亦是我魏家的儿子,你于大洛于魏家都是独一无二的,自己定要万般保重。

  战场杀敌,你要记住,杀的不是人而是那虎豹豺狼,今日你不杀他,来日他杀的就是你的同胞,你身边与你并肩作战的战友。

  孩儿,莫要惆怅,人命虽珍贵,但于家国面前却显得渺小,你在金人心中也不过是一个必须被消灭的豺狼而已。

  父

  读完父亲的信,苏谨云心里有一股说不出来的滋味,这两年常常收到大哥的信,短短几行字,他当个乐子看,父亲只在他刚来边疆的时候捎来一封家书,书中尽是如何治兵和如何适应当地气候的提要,而这样的一封信可以说让他想了很多。

  他知道京中有洛席远与齐沐阳一切都不需担心,沐阳虽怪他一句不说的便来了边疆,到今天也不给他捎一封信,但是他知道自己的这个好友,二愣子一样转不过脑子,认定了一个朋友就掏心掏肺的对他好、对他的家人好、对他的朋友好。

  但是一旦生气了,也是倔得像头牛,非要你低声下气的哄了他了,他才给你点好脸子看,奈何他当年走的匆忙,来不及道歉,耍些个小手段哄他开心,这小呆子一生气竟然两年都不理人。

  他在这战场上只觉得自己心境渐老,每一天从他手上夺走的生命多到让他麻木。他自认为非善类,但是看到一个个鲜活的生命从他的刀下消逝,一开始的确让他消沉,但是一味消沉自然不是他苏三的性格,如今早已安然待之,就像父亲说的,当你看到身边与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死在那金贼的弯刀下,看见那被抢掠的村庄,被虐杀的妇孺,再多的不忍也变成了仇恨。

  只是有时候夜深之时,难免怀念洛京的大雪,春花阁的酒,怀古亭的吟诗雅趣。然而,让他重回洛京那酒醉笙歌的金银暖窝里,他却又开始排斥。大抵真像叔叔说的那样,他生就有着祖上传下来的血液,生就有着叛逆刀口舔血的野性,一旦尝到了这种滋味,便再也回不到那灯下温书的心境。

  要说有时候想念的最多的竟然是洛席远,那羸弱的身躯遮掩不住的风华绝代常常出现在他短暂的梦境里,有些迷离,戳中他在梦里才会放下的心房。

  手中拿的是第三封信,这封信装的浅薄,信口四个字:谨云亲启。

  写的是端庄之余略带洒脱,“启”字的一撇仿佛要飞离纸张,这字写的力透纸背,透过字也能看出此人好似无穷无尽的生机。

  苏谨云脑中一转,立刻猜想这莫不是那人的信?

  于是立刻将信拿出来,迎着烛火细细看去。

  谨云,

  知你已于三月初十收复盐河,我已同薛锦赶来见你,你收到信时我定已启程半月。此番前来赴你我之约,谨云莫要见怪。

  落笔只有两字:洛临

  接下来的日子慢的像回到了洛京,金人早被打的退地三尺,如今暗自整顿也鲜少再来骚扰,这时候苏谨云闲下来的脑子里也只有洛席远三个字了。

  洛临要来了,洛席远要来盐河了,席远就要来了!

  他自己都没有发现自己这般激动的心情是多么的不合常理,恐怕这时候来的是齐沐阳,他也没有这般兴奋。

  他喝酒的时候想着要让席远尝尝这边疆的烈酒,骑马的时候想着要让席远也在这一眼望不到边的草原策马驰骋,看着草原的落日则想与他共赏美景。

  这番想象让他时时带着微笑,让时不时看着将军这迷之微笑的左副将浑身发毛,这几日都不敢和自家大将军搭话,实在是不知道自家将军又想出了什么“阴毒的诡计”对付那金人,毕竟这位出了名的将军最擅长的就是用各种诡计诱杀金贼。

  等到洛席远真的站在了苏谨云的面前,一种说不上来的委屈直上苏谨云的心头。

  他觉得眼角有些湿透,这两年刀口舔血,每日活在死亡的阴影中,没有人问他累不累。家人和朋友的关心太遥远,而他是这里的将军,他一定得是站的最直的一个。

  但是现在,席远站在他的面前,遥远的路途没有折损他的气度,他仍是立似冷竹,今日他身着白衣,脚蹬一双黑靴,一尘不染,仅用白玉簪子挽住了些许青丝,三千华发有些凌乱的披散着。

  他两手负背而立,远望天边的夕阳,而苏谨云却涌上一股泪意,那种莫名的委屈和难受竟然快要抑制不住。

  于是他颤抖地开口:“席远。”这一声叫的太轻了,席远没有听到。于是他大声的喊:“席远!”

  席远猛然侧身,看着夕阳映照下的苏谨云,他微微的扯开嘴角,露出那左侧脸颊的梨涡,他轻轻点头,张口道:“谨云。”

  这一声就像是两人之间的呢喃,声音不大却从苏谨云的耳朵一直响到心里,那样独特的声线,世上再无第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下章开启蜜罐模式~敬请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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