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番外85

  只可借,她真正意识到这一点时,早就为时已晚。这能怪谁呢?只能怪自己,后知后觉……

  而现在呢,她又要重蹈覆辙,为了一个已经过去的人,来搅乱自己如今的生活?

  沈沁思考良久,终究说道:“替我丢了吧。”

  蒙奇奇最终进了公寓大楼下的垃圾分类站,希望那部分回忆也能随之一道尘封。

  至此,一切都这么顺理成章,半年后,自然而然地就走到了结婚这一步。

  她和丹尼尔因是涉外婚姻,办手续需要一段时间,沈沁带着丹尼尔先行回国一趟,见见家长。

  对于老沈家出了这么个女儿,亲戚朋友们纷纷表示羡慕不已。女儿漂亮又能干,女婿更是体贴入微,知道岳父岳母在大城市拼搏了大半辈子却连一个像样的家都没有,二话不说就在市区极佳的位置为岳父母购置了一处房产,供老人家安享晚年。

  当丹尼尔把未婚妻和岳父母领进这套新房子时,两位老人家险些喜极而泣,沈沁却如遭雷击,僵立在了原地。

  那曾经是蒋令晨名下的房产。

  给出了如此大的惊喜的丹尼尔,微笑着揽住沈沁的肩,“我知道你在网上浏览了好几次这个房子,猜你会喜欢,就自作主张拿下它了。”

  她当时还在纽约,和丹尼尔商量着要在哪儿给父母买房子时,偶然看到国内的中介网站上挂出了这套房子,她就如一个做贼心虚的人,只粗略地看了几眼就僵着手指关闭了网页。

  是她看错了?抑或是蒋令晨真的已经沦落到要变卖家底的地步了?

  沈沁就这样陷入了各种无端的猜测之中,直到深夜也无法入眠,丹尼尔早在她身旁熟睡。看一眼他沉静的睡颜,沈沁悄然起身去了书房。那套房子的信息静静地躺在她的浏览记录里,确实是当年蒋令晨名下的房产。

  “怎么了?不喜欢?”丹尼尔担忧的声音成功地把沈沁从回忆中唤回。

  沈沁看他一眼,尽量不露破绽地笑道:“没有,很喜欢,就是太贵了……”

  丹尼尔总算放心,“我就猜你是因为价格,所以看中了这套房子也没告诉我,只知道偷偷浏览。”

  再次见到时钟,沈沁发现自己的情绪已经很平淡。

  他依旧英俊、成熟、内敛,只是看着他,沈沁已经没了心动,仿佛面对的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故人。

  沈沁来给他送请帖,“到时候一定要来参加。”

  时钟翻开精致的请帖,请帖里同时邀请的还有任司徒以及他们的女儿。沈沁见他的目光在受邀人的名字上定格,便笑着解释道:“我不知道你女儿的大名叫什么,我听小徐都叫她小馨馨,就直接写上‘小馨馨’了。”

  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时钟刚把请帖收好,他的手机就响了,来电的正是宝贝女儿。

  宝贝女儿前阵子刚过完六岁生日,时钟送了她一部手机,既然是以生日礼物的名义送出的手机,一直声称不能给孩子配手机、免得影响视力和学习的任司徒也没了法子,只能听之任之。

  时钟一接起,时语馨脆生生的声音便传了过来,“爸爸,跟你喝咖啡的那个阿姨是谁?”

  时钟顿了顿,即刻就猜到了是怎么回事。他和沈沁身处他公司大楼对面的咖啡厅临窗的位置,果然,时钟透过落地窗向外望,一眼就看见了站在马路旁拿着手机给他打电话的时语馨。

  父女二人隔着落地窗对望,谁也不让着谁。

  “我的朋友,来给我送喜帖的。”时钟终于败在了女儿犀利的目光下,解释道。

  时语馨这才放下心来,“哦!那就好,要不然我肯定打电话告诉妈妈。”

  面对鬼精灵一般的女儿,时钟会心一笑,但很快就刻意板起脸,“那现在轮到我问你了,这个时间点,你不是应该在学校吗?”

  “哦,因为我们班有个特别讨厌的男同学,老欺负我同桌,我没忍住,跟他打了起来。”

  时语馨说到这里,顿了顿,远远地观察爸爸的脸色,见时钟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这才继续道:“他打输了竟然去报告老师。妈妈被叫去学校,不清楚情况就让我道歉,所以我决定离家出走了。”

  “……”

  “可是我没有钱,没钱的话离家出走会饿肚子的,所以来找你借一点。”

  沈沁就这样坐在一旁,静静地看着时钟与窗外的那个小姑娘讲电话。这个小姑娘的眉眼像任司徒,但她的眼神里透着股英气,这点更像时钟。

  当年的沈沁有想过,万一哪一天撞见了时钟一家三口其乐融融的场景,自己肯定会嫉妒得发疯还得拼命忍住,可如今沈沁却觉得自己的心里竟然没有了半点波澜起伏,反倒隐隐地有些羡慕。

  等到她也身为人母,和丈夫一道带着儿女出游,会是怎样的一幅画面?可沈沁发现,她完全没办法把丹尼尔的脸代入到这个画面里去,即便,她真的即将嫁他……

  由于父母的思想还比较传统,沈沁和丹尼尔决定先在国内办一场婚礼,宴请宾客。

  丹尼尔已升级为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本该是最忙的时候,却陪着她在国内耗了近一个月,接下来的半个月还得忙着筹备中式婚礼,丹尼尔只能时不时地两头飞,忙得不可开交,却一个累字都没说过。沈沁感激,但是,却更内疚。只有她心里清楚,他百分之百的付出,自己到底回馈了几分?

  她原来读过一本书,主人公这样形容那个他又爱又恨的女人:“我的生命之光,欲念之火,我的罪恶,我的灵魂……”沈沁越来越觉得自己心里也住着这样一个魔鬼,她妄图用时间来解决一切,可那到底是五年,还是十年,她完全预料不到。

  尤其是丹尼尔飞回纽约的那几天,住在这处曾经属于蒋令晨的房子里,她怎么可能睡得着觉?

  父母以为她这是婚前焦虑症,沈沁解释不得,只能溜出去喝酒。酒精是好东西,她依赖它们渡过了多少心理上的难关,她就有多信任它们。

  可她原来固定卖酒的几家酒吧,有的早已换了新场地,有的甚至变成了健身会所,才几年的工夫而已,一切却都已预示着沧海桑田、人事皆非。

  她喝得薄醉,总算可以回家倒头就睡了,负贵泊车的服务生帮她联系了代驾,她倚着酒吧旁刻意弄得片片斑驳的墙体,闭着眼等候。

  不一会儿那位代驾就到了,沈沁远远地听见有人在问:“谁约的代驾?”

  沈沁喝得耳朵发嗡,但依稀能够确定自己没有听错,睁开眼睛,看着模糊的人影从远处走来,渐渐地,那人影在她眼前变得清晰。

  沈沁的眼里难以自抑地泛起丝丝惊恐。

  那是属于蒋令晨的脸。

  蒋令晨在距离她五步远的地方站住了。

  泊车小弟对蒋令晨的态度还挺客气,见蒋令晨不知为何突然止步不前,泊车小弟主动上前,向蒋令晨解释道:“这位小姐约的代驾,路口的那辆路虎你看到没有?这是钥匙。”

  到底是酒精的作用还是心理作用?沈沁想要逃跑却发现双脚犹如灌了铅。蒋令晨却只是皱着眉看了她片刻,竟然跟没认出她似的,径直从泊车小弟手里接过钥匙,继而走到沈沁面前,不由分说地抄起了沈沁的胳膊,把她往车边带。

  沈沁被他架上了车。

  沈沁很熟悉时钟的作风,一旦打压了对手,是绝不会给对手任伺翻身的机会的。只是当年风光无限的蒋大少如今沦落至此,摇身一变成了名不见经传的代驾小弟,沧海桑田,人事皆非,真是残酷又现实。

  他不说话,开车平稳,戾气早被现实磨平了一般,再次见面。场面似乎没有她想象的那样恐怖。沈沁揉了揉太阳穴,尽量以清醒的声音打开了话匣子:“你……什么时候出狱的?”

  “听这语气,你很希望我坐一辈子牢?”嘲讽的腔调,微撇和的透着不屑的嘴角,这才是沈沁认识的那个蒋令晨。可是熟悉感伴随而来的则是恐惧感,沈沁本能地楼紧安全带,往车角缩了缩。蒋令晨透过后视镜撇了她一眼,她搂着安全带的那只手上一枚钻戒亮得晃眼,他笑了一声,“鸽子蛋都截上了,看来你过得不错。”

  “……”

  “真是风水轮流转,”他讽刺般的语气叹惋着,可顷刻间语气就冷了下去,“你说如果现在车毁人亡了,我们是不是就扯平了?”

  不给沈沁任何时间反应,蒋令晨突然加速,油门瞬间踩到底,引擎发出低低的轰鸣声。风从半降下的车窗外刮进来,吹得沈沁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窗外的风景迅速地倒退,蒋令晨着了魔一般,脸上写着不顾一切,这仿佛就是当年的情况再现。当年到底是什么促使她连性命都顾不上、甚至不惜跳车也要摆脱他,沈沁早已记不得了,如今的她却是动都不敢动,自欺欺人地紧闭着眼睛,尖叫卡在喉咙里。随着车子底盘的震荡,沈沁死死抓着安全带不敢撒手。这时她的手机响了,她哪有工夫去接?欢快的手机铃声几乎要淹没在耳边呼呼的风声之下,沈沁终于还是没忍住,不顾一切地尖叫:“蒋令晨!我不欠你的!你们蒋家做的事本来就违法,就算没有我,专案组也迟早查到你们头上!”

  刺耳的刹车声彻底打断了沈沁的话。

  蒋令晨猛地一急刹车,好歹把车停下了。

  沈沁心脏都漏跳了一拍,根本就没时间调整呼吸,已经本能地去拉车门,她必须逃离这个危险的地方。

  “可你利用的是我的感情……”身后的蒋令晨突然说,语气平淡,带着本不该属于他的落魄……

  沈沁僵硬着背影立在车旁,一分钟、两分钟、三分钟,终究,她还是走了。

  包也没顾得上拿,就搁在副驾驶座上,和驾驶座上的那个男人一同被这个女人遗弃。

  身在纽约的丹尼尔一晚上没打通她的电话,急得差一点就直接买机票飞回国,好在沈沁及时回了他电话。

  听沈沁说她的车丢了,她人则在交警大队做车辆报失,丹尼尔也没顾得上去问她昨晚为什么一直不接电话,“车丢了不要紧,人没事就好。”

  她的车隔天下午就找到了,就停在某一处路边,没有撬锁的痕迹,她的包放在车里,钱夹和手机等财物也一样都不少。

  交警大队的人联系她,让她去取车,电话里还挺替她庆幸的,“沈小姐,你挺幸运的,偷车贼没动你车里的财物,车子没有丝毫损坏。”

  对此,沈沁只是模棱两可地笑笑。她搜长撒谎,撒得毫无破绽,甚至很多时候,她撒的谎都能编过她自己,比如,她总对自己说:“沈沁,一切都过去了,他的人生落魄成这样,与你无关……”

  是啊,她出国前明明给了他两百万的支票,而他出售给丹尼尔的那套房子市价也逾百万,他明明有那么多钱过他的好日子,就算不能和当年一样挥金如土,但也不至于如此落魄,做代驾养活自己。

  这一切都是他自己做的,与她无关。

  可人往往就是这样,表面上越是自欺欺人,心里就越是眼明镜似的,日益增长的内疚感终于逼沈沁出了手。

  她起码得给他介绍一份像样的工作吧?从那晚的泊车小弟那儿,沈沁得到了蒋令晨的地址和联系方式。电话一直打不通,沈沁百般纠结之下,做了一个事后追悔莫及的决定,她亲自去了一的他的住所。

  沈沁难以想象一个住惯了五星级酒店的人,会屈居在这样一栋老式民居的顶楼加盖房里。可她在楼道里坐着等了几个小时,等到的那人,真的是蒋令晨。

  他真的住这里,甚至拎了一袋子的食材走上台阶,应该是准备待会儿自己回家做晚饭。

  通往加盖房的这一层楼道里没有安装感应灯,夜幕降临,蒋令晨便摸黑上楼。沈沁发现他的时候他还全然未觉,直到沈沁站了起来,他听见动静,立即警惕起来,低低地厉声道:“谁?”

  沈沁可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竟能吃上蒋令晨亲手做的饭菜。

  看着蒋令晨背对自己,熟练地择菜、洗锅,这也是沈沁有史以来第一次打心底里觉得他变了,如同拔光了刺的刺猬,没有了戾气,反倒多了几分可怜的意味。比起这样,她宁愿他还像原来那样暴躁、不知收敛。

  自己竟然怀念起原来的他来了,犯贱吗这是?呵!沈沁不免自嘲地想。

  饭菜就绪,蒋令晨给她盛了一碗,沈沁没动筷子,只把一张名片推到他面前,“你好歹有一个MBA的文凭,含金量少也没关系,这是我通过朋友联系到的公司,只要你去应聘,就一定会录用你。”

  “啤酒妹真够可以的,已经有能力给我安排工作了?”蒋令晨把筷子一撂,那种冷嘲热讽的表情又回来了。

  沈沁咬着唇不说话,蒋令晨看她这样子就觉得烦,拉起她来就把她往房门口带。眼看自己要被撵出家门,沈沁急了,便有些慌不择言,“那难不成你想在这儿住一辈子?给人做代驾做一辈子?有点出息行不行?”

  顷刻间时间都停止了似的,沈沁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慌忙噤声。蒋令晨则是动作猛地一滞,表情顿时变得肃杀。

  她终于成功地激怒了他。

  安静了足足五秒,蒋令晨突然猛地掐住她的脖子。

  他不是第一次这样对待她,应该是恨极了,否则也不会下了这么重的手,令她几秒间就已经窒息得喘不过气来。

  沈沁痛苦地张着嘴,语不成音,而他,看着她呼吸困难的样子,始终不发一言,手上的力道半刻不松。

  他恨她,恨她目的明确地靠近,恨她毫无牵挂地离去,恨她给他带来的一蹶不振,更恨她现在能过得如此幸福……

  可他的身体往往比心更诚实,明明恨极了她,恨到真的想要她的命,却在看见她几乎背过气去的样子,手便有了独立的意识一般,不受大脑控制地松开了。

  继而,他更加凶猛地吻住她。

  沈沁还未从上一波惊恐中回过神来,就被他牢牢地攫住了双唇。这是一个太复杂、太沉重的吻,沈沁几乎无力承受,理智告诉她,必须推开他,可同时,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心底深处悄然发声——

  放任自己一次吧。

  就一次……

  人心或许就是这么复杂,有些事情明知道做了之后一定会后侮,却还是义无反顾地做了。

  后半夜,沈沁在这张宽度不到一米五的小床上醒来。是的,她后悔了,一扭头就能看见蒋令晨的睡容,简直是追悔莫及。

  可就是这么鬼使神差,明明心里瞬间已凉成一片,她的手却不受控地慢慢抚上了他的脸。面前的这张脸,到底是令她思念居多,还是害怕居多?

  就在这时,蒋令晨的睫毛微微一抖,沈沁吓得当即收手。他还没有要转醒的意思,沈沁却已经狠下了心,她迅速地穿好衣服离开。

  事情到最后,总归是理智要占上风,她就像一个外遇过后唯恐被人抓住把柄的男人一样,成天提心吊胆,却还不得不强颜欢笑。丹尼尔以为她是真的患了婚前焦虑,对她比之前还要呵护备至。本来只是为了顺父母的意在国内简单办场婚礼即可,丹尼尔最终却给了她一场盛大的婚礼,整整五十桌,基本上邀请了所有的亲朋好友和她的老同学,沈沁的父母自然觉得特别有面子,女儿嫁得这么风光。但是沈沁却越发担忧。

  她不知道蒋令晨会做出什么事来,以他的个性,他不可能会这么轻易就放过她,可实际上那晚之后,蒋令晨根本没再找过她。

  悬着的一颗心,在婚礼当天似乎可以放下了,一切都这么美好,看着双方父母尤其是她的父母溢于言表的喜悦,沈沁不由得热泪盈眶。

  可当她伴随着音乐,挽着父亲走上纯白地砖铺就、被一千朵白玫瑰装饰着的处女道,无意地朝观礼席一瞥,沈沁猛地愣住了。

  她竟看到了一个莫名熟悉的身影,背对着她,从观礼席的最外围匆匆离场。

  沈沁短暂地似住了脚步,可再一细看,却再也寻不到那抹身形的痕迹,就好似之前真是她的幻觉。

  父亲见沈沁愣着,拽了拽她。沈沁连忙回神,看一眼父亲,再看一眼等在处女道尽头的丹尼尔,她深吸了口气,做笑起来走向丹尼尔。

  在所有观礼嘉宾的见证下,开始播放两人从相识、相知、相爱,直到如今共同步入婚姻殿堂的MV。丹尼尔还特地把当时他向她求婚的场景剪进了MV,真真是羡煞旁人。

第85章 番外8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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