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会场内响彻拍卖师的声音。

  “3亿7千万。”

  “3亿7千万一次。”

  “3亿7千万两次……”

  李辉泽站在门口,直接叫价,声音略高:“4亿5千万。”

  这时,我看到,胡骞予豁然转向门边,看向李辉泽,目光如炬,脸色奇差。

  今日,香港整点时段快报新闻,一则消息惹人注目:香港政府以高出市场价值1亿4千万的价格拍出九龙黄金地段地皮。

  而投得此地的,正是李氏三公子,李辉泽。

  胡骞予抽走我手中遥控器,关电视。

  我回头,就见他站在沙发旁,在我的脸上,落下他的目光。

  我面无表情,与他对视。

  他一边嘴角扬了扬,坐到了我旁边。

  “这则新闻一出,不知道多少人要取笑这位李公子。”

  他一条胳膊搭在沙发背椅上,说。

  “是吗?”

  我不太想和他谈论这个问题,兴趣缺缺的反问一句。

  他嘴角笑意愈发明显,甚至可见一点微扬的弧度:“精明的商人,从没有买贵的道理。”

  我朝后挪一挪,拉开和他之间的距离:“可只要是眼光稍微长远一点的商人,都会知道这块地的价值,远比它的市价要高。”

  这也是我之所以把这块地的产权留给李辉泽,而要他把开发权让给我。

  实际上,我现在还没有实力开发这么大型的项目,后期投入的资金链太过冗长,我并没有那么多资金去填这个深坑。

  而这也许正是胡骞予并没有怀疑我有份出资的原因。

  而我一定要得到地产开发权的原因,胡骞予应该还没有猜到。这样也好,胡骞予对我的防备,自然的会有一半要转嫁到李辉泽身上。

  要知道,在他眼皮底下耍手段,实在是一件太痛苦的事。

  这一点,我曾多次切身体会。

  我确实是想用这块地换到一个强有力的盟友。但是,这个盟友,绝不会是李辉泽。

  胡骞予不知道我看了标书自然是好,但他如果真的知道了,也只会把目光投在我和李辉泽的身上,那样至少能确保我和将来那位盟友,合作愉快。

  当时开启他的电脑时,我并不是没有怀疑他安装了什么监控程序。当时心里就在衡量,如果他装了监控程序,那么标书就很可能是假,反之,没有监控程序,标书一定是真。

  其实,这两种情况,都对我有利无害。

  反正胡骞予从没相信过我,我倒不如找个替罪的,来为我分担罪行。

  我说完,胡骞予陷入短时间的沉默,随后,他该死的又笑了:“那你以为,这么一块肥肉,我会就这样拱手让人?”

  我一惊,他似乎看出我心中所想,顿时笑地更深。

  见我没有搭话,他朝我挪近一些,侧过身来,看着我:“这一切,都是你犯的错误。犯了错的人,是要付出代价的。”

  我受不了他此时如炬的目光,勉强笑一笑:“为什么一定要怀疑我?”

  “……”

  他但笑不语。

  我恨极他此番表情,心中恨不得扑上去,狠狠地,一口一口地咬死他,可实际上,我只能强迫自己表现出坦然和乖顺。

  “投标的事,我没有做任何手脚。”

  我偏头,躲开他的目光。

  “你总是爱撒谎。”他这么说着,手臂伸展,摩挲我的脸颊,“你看了我的标书。”

  “我没有。”我坦然看他。

  心里却在咬牙切齿,他凭什么对一切事情都这么笃定?

  我偏不信,他能在我的眼睛里,看到真相。

  他的手仍旧停留在我脸上,指尖微凉,“我真的很想知道,那时你追出去,到底说了什么,才说服他在已经没有资金的情况下,给拍卖行开空头支票。”

  我笑一下,不说话。

  我的资金调动全部是在大洋彼岸的美国进行,之后再通过瑞士银行转账。瑞士银行保密措施严格,怕是他胡骞予想查,也查不出什么所以然来。

  他似乎也不想再与我在这件事上讨论,收了一直在我脸上游走的手,安安稳稳靠进华贵的洛可可风的沙发里。

  我心中嘘气,闭了闭异常酸涩的眼睛。

  就在我闭眼,还未来得及睁开的时候,听到他说:“去卸妆。”

  我阖紧眼睑,不打算理他。

  “你知道我最讨厌摸到脂粉。”他说的冷然。

  我闭着眼,眼前的一片黑暗中,听见胡骞予接下去,懒懒说道:“还有,从我衣柜里拿件T恤换上。你穿着这身套装,铜臭味太浓,我会没有兴致。”

  我再也受不了他这样的命令,猛地睁眼,瞪足了眼眸,侧过头看他。

  他一副无谓模样。由着我瞪。

  最后,还是我败下阵来,想着法子拒绝:“现在已经5点,我们马上就要动身去晚宴。”

  这次晚宴主办人是现任香港财政司司长的夫人,夫人特别来函邀请胡骞予,他不能迟到。

  他慢腾腾地抬腕看表,“晚宴7点半开始,时间足够。”

  *************************** *****************************

  从沙发到浴室,再到卧室,断断续续,一个半小时很快过去。

  他胡大少是酣畅淋漓了,我却骨头酸疼。好不容易从床上下来,身下一片黏腻,一路走一路便有液体滴出,没走几步便全身瘫软,跌在地上。

  我咬紧牙关,回头瞪胡骞予。

  胡骞予半靠在床头,床单恰好遮住腰际以下,希腊神邸一般,冷眼看着我的狼狈。

  最后,我撑着身体站起来,几乎是扶着墙面来到浴室。

  放水,洗澡,洗到一半,胡骞予在外头敲门。

  随即,他的声音在门后响起:“已经7点了。”

  我没有搭话,他这样对我,还想我做他晚宴的女伴,未免太高看我的忍耐力。

  但他不会任由我这么任性,我没有回答,他索性推门进来。

  听见门轮滚动的声音,我没有理会,坐在浴缸里,只忿恨的想,自己为何会忘了锁门。

  他走过来,蹲在浴缸旁,伸手入水。

  他的手,在水下,顺着我的小腹向下——

  我夹紧双腿。

  他这才抬头看我:“如果你不愿去,我们就继续。”

  说着,一个抬身,坐到了浴缸沿上,手腕一捞,轻松打开我双腿。

  水面清澈,我的身体,没有一点掩映,投在他的眼中。

  我只觉气短,却又拗不过他的力气,最后尴尬地抓着他的手腕,被他的手带着在自己身上游走。

  最后,他的指尖,揉上我的花心。

  他眉毛一沉,在那里轻拢慢捻,我小腹不得不绷紧,身体瞬间僵硬。

  “它已经红肿,你应该让它休息。”他戏谑的说,挑眉看我,“怎么样?去不去?”

  我猛的闭上眼,待压制住了所有情绪,才重新睁开:“我3分钟之后出去。”

  他满意一笑,起身朝外走,从挂架上扯下匹毛巾,擦了擦手,踱步出去。

  晚宴,晚宴,晚宴。

  坐在车上,我强迫自己脑子里只想着晚宴的事,不看旁座的胡骞予。

  这场私人晚宴,香港财政司司长主持,开场时上台致辞。

  我坐在下头,机械地鼓掌。

  致辞内容无非是欢迎来自世界各地的各位青年企业家。拿到青年企业家大奖的那位英格兰人,就坐在主桌,司长夫人的旁侧。

  出席晚宴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多为年轻人,财政司那边的人,有几位远远看去觉得眼熟,应该是熟人。

  如果我还有好心情,我会过去打个招呼。

  可惜,有胡骞予在,我心情不会好。

  我坐在胡骞予旁边,做好自己本分,会场四周摆放在长桌上的食物,虽然诱人,但我实在没有胃口。

  “过去吃点东西。”

  胡骞予起身,对我说。

  我眯着眼睛,抬眼看他。想了想,起身,跟着他去拿餐碟。

  走到半路,司长夫人过来与胡骞予打招呼。

  夫人与胡骞予似乎关系甚好,在半路碰着了,便笑着打招呼。

  我仔细打量这个女人,典型香港女子长相,虽然有些年纪,但保养不错,仪态上佳。

  她转过脸来看我,脸上笑容无懈可击:“这位小姐,脸色不太好啊。”

  我没来得及答话,胡骞予轻轻揽了我的腰:“您也知道,女人的脾气……”

  说完,不忘含情脉脉看我一眼。

  我看着这位司长夫人笑容越深,再看胡骞予安然放在我腰上的手。

  胡骞予这是演的哪一出?

  夫人笑容祥和:“正好,Alex等会儿也要来,你这女友,应该介绍给他认识认识。”

  女友一词可不能乱用。

  我见此时胡骞予表情,几乎是默认。我虽心中戚戚,但又不能说什么。

  我心中不禁忖度,这位Alex,到底是何方神圣,司长夫人提到这个人时如此亲昵的表情,略有些令人好奇。

  待司长夫人离开,胡骞予凑到我耳边,低声命令:“不要板着张脸。”

  我侧头看他,笑一笑。

  “很假。”他评论到。

  我也觉得自己假,可实在笑不出来,索性板了脸,看他拿我怎么办。

  “Alex是司长的独子。我们是同学,他来了,带你去见见。”

  他说着,手还放在我腰上,将我带到长桌前。

  “这寿司不错,鱼子酱很新鲜,吃一点。”

  我点头,夹了一份放进盘里。

  他推荐什么,觉得什么好吃,我统统夹一份进盘里,眼看盘子就要叠满,我才被他放回座位。

  他原本要和我一起坐回去,分掉盘里一半食物,但却在这时被王书维叫走。

  他们两个大男人交头接耳,我在一旁冷眼看。

  王书维说完,胡骞予看我一眼:“你先坐回去,我有时,出去一下。”说完,不忘嘱咐我:“别乱走,知不知道?”

  我尴尬异常,草草点点头,快步远离胡骞予。

  “为零,胃口不错?”

  就在我对着满满的食物犯愁时,有人在我身后如是说。

  这声音,之于我,异常熟悉。

  可我不太敢相信,此人会在这里。

  有些迟疑地回头,果真看见站在我座位身后的那人,张律师张怀年。

  ************************* **********************

  在此时此地见到张怀年,我十分意外。

  他也不多做解释,只说,“我前段时间一直待在中国大陆,前日来的香港。”

  这么说来,这两天,我和张怀年一直身处同一个城市。

  见到张怀年,我心情不觉好很多,刚才因胡骞予而灰暗无比的情绪,也缓和不少。

  “听说你进了恒盛?”

  我想了想,既然已经瞒不住,我也懒得解释太多:“王书维告诉你的?”

  他点头。

  “正巧,王书维不久会回到会场,你可以去见见他。”

  我刚刚转好的心情顿时跌落谷底,声音不自觉冷了半分。

  在张怀年面前,我似乎从来都还是那个任性的林为零。孩子一样,不受管制。

  他轻轻巧巧答道:“见过了。”

  “……”

  “当然,刚才我也见到胡骞予了。”

  我瞪大眼睛看他,一时反应不过来。

  “可惜,胡骞予走得急,并没有看见我。”

  他似乎是在表示惋惜。

  这时,突然响起胡骞予的声音:“现在不是见着了?”

  我愕然回头。

  胡骞予没有看我,只一味盯着张律师,笑得有些古怪:“书维说您来了,我还特意去接,没想到您已经到这里了。”

  张怀年不说话,浅浅笑一下。

  此时气氛很僵,我看着这两个剑拔弩张的男人。

  胡骞予终究是年轻,再沉得住气,似乎面上也表露的出一丝情绪。

  可张怀年不一样。他笑得很无害,无可挑剔。

  可这两个人之间,一定有什么外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发生过。

  刚才胡骞予那样急匆匆的出去,哪像是要去接人,像是要去堵人才对。

  就在我疑惑非常之时,张怀年终于开口:“世侄,何必这么防我?”

  司长独子Alex到的时候,正是我们这里气氛最僵的时候。

  我被胡骞予挽着,离开了大厅。甚至来不及和张怀年道别。

  休息室的气氛比外头融洽许多。

  Alex伸手拍拍胡骞予肩膀:“我妈咪说你在这儿,所以我赶来了。很久没见了,老兄。”

  胡骞予和他击掌,笑笑。

  我很少见胡骞予这么坦然的笑,毫无掩饰。

  看来这位Alex和胡骞予关系匪浅。

  服务员进来上茶,我端起浅口茶杯,抿了抿。

  我对茶不了解,平常都是喝咖啡居多,因而也品不出这茶有什么好,喝了一口就不愿喝了。

  我刚放下杯子,就被人提到。

  “这位是你女友?”

  胡骞予喝口茶:“秘书。”

  “可你刚才跟我妈咪可不是这么说的。”他揶揄地笑道。

  胡骞予也沉默,又只是笑笑。

  Alex看似是个很好相与的人,没有什么架子,谈话轻松。

  “我们那时候立志要合伙开一家只属于我们自己公司,连名字都想好了,就叫Dennis&Alex。”

  他这么说的时候,我不自禁瞥了眼胡骞予。

  我实在想不出来,这个男人,也会有那么肆无忌惮的青葱岁月,没有阴谋,没有利益。

  不过再一思考,他现在也算是商家中的玩家,可能这种玩性,就是从学生时代那时延续下来的。

  “后来呢?”我尽量扮演一个称职的女友,关心一下男友的过去。

  他两手一摊:“后来我被爹地召回香港,一切都成泡影。”

  “可惜。”我叹道。

  “有什么可惜?”一直沉默,看戏一样看着我和Alex的胡骞予突然加入我们的对话。

  我一怔,回眸看胡骞予,一时无言。

  幸而第三人很快抢道:“当然可惜。可更可惜的事还在后头。”

  “出什么事了?”

  我特意挑眉,瞪大眼,问。

  “后来,我还以为Dennis会在外头多混几年。可没想到我回国没半年,就看到他担任恒盛CEO的消息。”

  就在我准备呵呵笑着来结束这段我实在提不起兴趣的对话时,胡骞予手机响。

  胡骞予起身,到别的地方接电话。

  Alex的叙述也没有因为这铃声而断,反而,胡骞予走了,他有更多话题可以跟我聊。

  例如,胡骞予的女友。

  又例如,他不为人知的坏习惯。

  我强打着精神听我那所谓男友香艳的恋爱史,不久,胡骞予回来。

  他的脸色很不好。

  他对Alex说了句:“抱歉,有事得先走。”

  说完,不等听者有任何反应,拉着我就走。

  ************************ ************************

  一路无话,回到下榻酒店,进了电梯间,胡骞予径直按下他的套房所在楼层。

  我跟着他,回到他房间。

  他开门,换了鞋,直接走进去。

  我在门口迟疑片刻,跟着进去。

  他坐进沙发里,拍一拍他身旁座位,要我坐过去。

  我心里万分不愿意,但还是慢腾腾挪了过去,坐下。

  “乖一点,不可以么?”

  他突然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我笑,笑容尽量表现无害。

  他捏一捏我的脸,随后手指移到我下颌,轻轻点一下我的下巴:“我发现自己之前对你太好。这是个错误。”

  我很累,只想好好睡个觉。不想与他对峙。

  起身,我准备洗个澡再睡。

  他坐在沙发上,没有动,我已经走了两步,想了想,还是折回来,站在他面前,抚一抚他头发:“你也早点睡,明天就要飞回新加坡了。”

  电光火石间,胡骞予攫住我的手腕,只一拉,我便跌回到沙发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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