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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没有看我,低头看他自己的手。

  随后,他笑了,抬起头,如释重负地看着我,眼神灼灼:“我就为你疯狂这一次。”

  ****************************** ********************************

  李牧晨的嘴唇落下来的时候,我惊异地睁着眼。

  惊异的时他唇齿间令人难耐的温存。这个男人的唇,谦和的,飞薄的,轻柔贴着我的唇辗转,丝毫不急切。

  随即,我悠悠然闭上眼,迎上这个丝滑的吻。

  但当他的舌尖抵上我的牙齿时,我挣了挣,轻巧的别过脸去。

  李牧晨抬眼看我,眼中柔情蜜意,隐约带着不解。

  我整理自己的呼吸:“我,在酒店订了房间。”

  一秒钟之前还沉浸在柔和温情之中的李牧晨,这时,忽然微眯起眼,警惕地盯着我。

  我知道,这句话,明显在表明我的“有备而来”。

  我满含失望地看着李牧晨,语气尽量冷然:“你不相信我。同理,我也不相信你。跟我去酒店,看样东西,之后再决定,要不要为我疯狂这一次。”

  他愣住了。

  是的,李牧晨当然会吃惊。

  因为我并没有因为我的“有备而来”而羞愧,更没有想方设法地试着去掩饰。

  我大方地承认自己的机关算尽。

  所以,哪怕只是因为好奇,他也会跟我去酒店。

  酒店里餐厅不远,我们步行到达酒店大堂,到了总台,我报了自己的名字,总台小姐将房卡交给我。

  我回头,冲离我三步之远的李牧晨扬一扬手中房卡。

  李牧晨的视线在我和房卡之间逡巡片刻,我知道他又在衡量。

  我心里苦笑,此时的李牧晨,远没有十几分钟前和我接吻的那个李牧晨可爱,也不再坦率。

  他思考片刻,最后,犹豫着,还是接过了那张房卡。

  乘电梯上楼,电梯四壁光可鉴人,我站在李牧晨侧后方,朝着李牧晨的背脊,缓缓伸出手。

  我知道,他可以通过电梯壁看见我的这一举动,但我最后没有抚上他的背。

  我的手在几乎要触到他的时候停住,停在半空中,最后,我放下手,手掌很快紧握成拳。

  我知道,自己的这一切举动,他都看见了,因为我瞅见他的背脊在我慢慢收回手的时候,猛地一僵。

  他的身板挺的这样笔直,我可以猜到,他心里肯定正在坐着无比的挣扎。

  ************************ ***************************

  电梯抵达我按下的楼层数,“叮”的提示音响起,双边门缓缓开启,李牧晨突然猛地回头,一把扯住我的手臂,瞬间便将我拉出了电梯间。

  李牧晨身体一侧,就将我抵在了电梯门旁的墙壁上。

  这一次,李牧晨的吻,已带上了十足的侵略味道。

  “唔——”

  我只来得及闷哼半声便被他窜进口腔中侵略了个遍。

  我拳头抵上李牧晨胸前。此时,他越是热情,我越是清醒。

  此时此刻,李牧晨心中在想些什么?

  他之所以那么兴奋,是因为真的喜欢我这个人,还是因为征服他老板的女人,让他有成就感?

  我鄙视这样的男人,更鄙视让他变成这样的自己。

  说来多讽刺!

  一路吻着一路进屋。

  李牧晨迅速用房卡开了门,拥着我进入门内,之后只来得及用鞋尖勾上门,就又一路跌跌撞撞地跌倒在客房的床上。

  此时情况有些脱出我的掌控,一向儒雅的李牧晨也有这么急切的一面,撕咬着脱下我的大衣,之后又一路吻着撕开我的衣扣。

  我侧过身来,抚摸他,并脱去他的上衣。

  李牧晨的手绕到我背后,托起我的背脊,片刻后,我感觉到胸上一松——

  李牧晨已隔着我的衬衫,解开了我的胸衣搭扣。他的另一只手随即覆上我胸部,隔着衣料挑弄。

  我浅吟出声,心里却在焦急,我这身体,卖过一次,已令我懊恼不已,我不想再卖一次,再让自己后悔一次。

  我推开他,再床尾坐起来。

  我这一举动似乎在李牧晨看来,是女人的矜持,或者欲拒还迎,总之,他没有再动,只是将火热的眼神钉在我衣着凌乱的身体上。

  我自己解开自己身上所剩不多的衣扣,然后将衣服一点一点地从肩上褪下。

  我宽衣解带的整个过程中,李牧晨脸色上的变化,真是有趣。

  我身上布着青紫不一的痕迹,吻痕,齿痕,最明显的便是左胸这一处。

  我还没有让他看我下身,他就已经震惊成了这样——

  我很想当场就嘲笑出声。

  李牧晨那时在看见我脖颈后的吻痕时,都已经呆成那样,我不相信,此刻,他看见了我身上那么多暧昧的痕迹,会没有反应。

  我脱下全部上衣,然后抬头,定定地看着脸色异常板滞的李牧晨。

  最后,李牧晨从震惊中回过神来,惊愕的眼神也从我身体上移到了我的脸上。

  他哀伤地看着我,最后,颓然地收回视线,起身坐到另一边去。

  片刻后,我听见李牧晨极其勉强地、自嘲地笑了笑:“原来,你要我看的,就是这些……这些痕迹?”

  李牧晨看着我。

  他眼中,悲悯的,哀怜的……

  我一怔,一时间彻底愣住,目光几乎要不自觉地陷进李牧晨这样一双阴郁的氤氲眼眸之中。

  我们彼此就这么呆坐着,像两具没有灵魂的生命。

  如果说刚开始我是抱着完全的心机来筹备这一切,但到了现在,我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心里没有一点开心,反而是……难过,心尖有种强烈的闷窒感。

  半天,李牧晨起身,朝着门边,一路往回走,一路捡起散在地上的衣物。我坐在床上,收拾自己身上这一片狼藉。

  李牧晨回到床边,将我的衣服一件一件递还给我。我没有看他,拿过衣服,说“谢谢”,低着头穿上。

  正在我扣纽扣的时候,李牧晨俯下身,我不敢抬头,只余光瞥见他的手向我伸来,顿一顿, 他的手,穿过我的发。

  我坐着,他站着,弯下身来,捧起我的脸。

  他在看我的眼睛,也许在看我是不是在流泪。

  我心中有些怜惜这个男人。他把我想的太好。

  可实际上我不单纯,不善良,所做的这一切,都只是为他布了个局,目的就是请君入瓮。

  “你……想好了么?”

  我仰视他,问,这样从下而上的看他,我能猜到自己看起来有多可怜兮兮。

  “……”他神色复杂地看着我,直到最后也没有开口回答。

  我几乎绝望,咬着牙,看着他的眼。

  我以为李牧晨要放弃我了,却在此时,李牧晨凑过来,啄一下我的脸颊:“离开他,和我在一起。”

  顿一顿,李牧晨补充道:“我会对你好。”

  他说话,声音轻柔。

  一个温柔的男人。

  可惜他看上的,是我这样一个女人。

  闻言,我如释重负地笑,片刻后消去笑容:“给我点时间。我需要时间。”

  他毫不犹豫:“好。”

  我攀附着他的身体坐起来,用膝盖跪着,给他一个满怀的拥抱。

  李牧晨反手揽住我,轻拍我背脊:“走吧。”

  我从他肩窝中抬起头,分开彼此距离,询问地看他。

  他双臂环住我,将我紧紧锁在他的胸口。

  他的声音从我头顶发出:“今晚,你需要休息,而不是一个男人。”

  我在他怀里用力点头,灵魂却几乎要抽离到半空中,看着这一对拥抱的男女。

  男人的深情,女人的虚伪,在灵魂的这个高度,统统一览无遗。

  出了酒店,我和李牧晨分道扬镳。

  没要他送我回去。

  我坐在计程车上,车子开动,我回头看,就看见李牧晨站在路边,一直看着车子离开。

  我当时就已经告诉他我需要时间。我要他等候,他也同意。

  而到他等不及的时候,是要对我失望?还是要恨胡骞予?

  *********************** **************************

  等到计程车开上主干道,我再看不见李牧晨身影。

  我打电话给托尼。

  “林小姐,这么快打电话给我?”

  从语气听,托尼身体状况恢复的不错,底气挺足。

  既然已是合作伙伴的关系,我也不与他多拐弯抹角,直接说:“李牧晨,你可以找猎头公司联络他了。”

  那边沉默片刻,随后,托尼颇为阴冷的声音传来:“恒盛的李牧晨?”

  “对。”

  “我没有听错?”

  托尼的疑问不是没有道理,李牧晨一直是跟着胡骞予工作的,要找猎头公司去挖他的角,实在是极其困难的一件事。

  我大概猜到托尼心中疑问,可我与李牧晨以及胡骞予的这一段周旋,我并不想告诉他,于是只能说:“不要问我做了些什么,也别问我是怎样做到的。”

  “林小姐,我很久没有做过这种没有十足把握的事情了。”他如此回复。

  是啊!

  托尼老了,即使还担得起风险,却不愿再多花精力去处理没有把握的人和事。

  “一个公司的首席操盘手,如果不是准备退休,或者与老板的关系闹得十分僵,是不可能跳槽到别的公司的。”

  他如此解释。

  我拿不出证据,只能尽力保证:“你暂时不要亲自露面和李牧晨接洽,找猎头公司的人和他谈。我可以向你保证,新年过后的第一季度,他会有所动摇。”

  托尼最后终于答应了我的要求。

  我没有其他话要说,正要挂断电话,突然想起应该要问一问露西的情况。

  我一提到“露西”的名字,那边就立刻陷入沉默。

  我以为托尼不会回答了,他却开口:“我在别墅疗养,没有回去。不过听佣人听她闹得很凶,一直哭着要她们放她走。哭累了才睡的。”

  哭?——

  是的。

  哭泣是女人最百试不爽的武器。

  例如我,用它来对付李牧晨。又如露西,用它对付托尼。

  走?

  走去哪里?去见胡骞予?——

  我有些想要笑,可电话那头的托尼明显心情低落,我强压下想要笑的欲望,问托尼:“你们两个人,到底是真的相爱么?不见得吧。”

  那边沉默片刻,之后,愈发的冷着语气说:“我的爱情,似乎与你无关。林小姐未免多管闲事了一点。”

  在我看来,这不算多管闲事。

  虽然我的头脑已经不把露西当朋友了,但这颗心,却放不下。

  这个女人,曾经在我初到美国时,给我唯一的友谊和温暖。

  可惜,事实上,也许我从未进入过露西的内心。一如她从没有真正了解过我的心。

  虽然这样说,虽然理智告诉我,我和露西,并非真正交心的朋友,可我这颗心,还是执迷不悟地记着,她曾给我的帮助和友谊。

  托尼也许觉得我这样是多管闲事,那我换了一个方式问他:“那你打算什么时候放她自由?”

  托尼嘲弄地笑:“你应该没忘吧?是你要我关着她的。”

  的确,关着露西,是我的要求。他这一反问,我哑口无言。

  最后,还是托尼开口,打破沉默:“她是我的未婚妻,我会和她结婚。这是一辈子的事。我和她,彼此之间都已经不再拥有自由。”

  我无话可说,只能画蛇添足加一句:“对她好一点。”

  露西总说自己喜欢老男人,因为她从小缺少呵护。

  如果露西这话不假,那么,露西答应嫁给托尼,应该是出于真心。

  在这一点的认知上,我自动地忽略掉露西和胡骞予可能有的关系。

  “你现在还不是费心我和露西的时候,”托尼停了片刻,才继续道,“林小姐,你此时……倒是应该多去关心一下胡骞予。”

  他冰冷的语气中含着一丝调侃与嘲弄,我不禁疑惑,问他:“什么意思?”

  托尼的笑声传来,随后,托尼说:“今天,胡骞予跌了很大一跟头。你是他的女人,该适时露面安慰他一下。”

  ***************************** *****************************

  我收线,很快拨出胡骞予的私人电话号码。

  等候音持续了很久,随即,机械冰冷的女声响起:“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我挂断,继续拨,依旧没人接。

  最终,在我拨了近20次后,电话有人接听了,却不是胡骞予本人:“您好。”

  是王书维的声音。

  如果我没记错,胡骞予的手机存了我的电话号码,王书维一定看见来电显示我的名字,却能够如此冷淡如此公式化的接起。

  我一直很佩服王书维的一点,就是他从来冷血,却又总能摆出一副温文儒雅,淡而不疏的模样。

  我咬了咬唇:“我是林为零,找胡骞予。”

  “对不起,胡总正在开会。暂时不能接电话。”

  “这样啊。”我在这头几乎要咬牙切齿,却无法真正发作,只能装的平心静气,“那么,如果可以的话,告诉他,我马上去找他。”

  “好的。”

  我挂断电话,凑到前头对司机说:“师傅,麻烦调头。去恒盛。”

  我一说完,车子便掉头,往陆家嘴方向驶去。

  我枕着车窗棱看着窗外。

  外头华灯初上,新加坡的夜景很繁华,很美。

  但是,美则美矣,可惜了新加坡就是这样一个,遍地繁华,却也遍地腐化的城市。

  车子抵达恒盛大楼时,我下车,看表,原来此刻已经是晚上9点多。

  我抬头,看着面前高耸入云的大楼。

  此时此刻,很多楼层都已是漆黑一片,倒是整个77楼,异常的灯火通明。

  应该还在开会。

  **************** *********************

  这一整天我都在忙着助理室的工作,偶尔的空暇时间,我的脑子也被和李牧晨之间的事占满了,根本没空看新闻。

  这一天,恒盛股价涨幅依旧强势。

  但就在收盘过后5个小时之后,也就是半小时之前,恒盛设在香港的地产公司却出事了。

  恒盛最新开盘的7个楼盘,其中3个和李氏合作开发的项目,李氏已单方面宣布撤资。

  新加坡国内的一些相关网站都已转载了这一则最新出炉的新闻。

  而我在来恒盛的路上,已在计程车上浏览了网上的相关新闻。

  李氏的撤资举动,直接造成了恒盛30多亿的资金链缺口。

  托尼刚才在电话里所说的“跌跟头”,应该指的就是这个。

  我乘电梯,直接上到77楼。

  会议室门扉紧闭,有光从门缝中溢出。

  上班时间一直坐在总裁室外办公桌上的秘书已经下班。

  我没有进去,而只是坐在外头的接待椅上。等待。

  里头在开会,中途不时有人赶来。

  我的座位靠近电梯间,每一个来的人,第一眼就瞥见我坐在那。

  他们有人露出狐疑,但不做任何停留。

  也有人认出我,就随口问一句:“林小姐也在这?”打了招呼之后就直接推门进去。

  我中途犯困,实在撑不住,就歪在椅子里,阖上眼,小憩一会。

  我昨晚本来就没睡几个小时,今天又是一天的紧张忙碌,此时,我的眼皮实在撑不住,渐渐的就睡着了。

  再醒来的时候,我看看周围,一时没反应过来,再环视一下周围——

  此时此刻,我竟然身处总裁办公室之内,睡在沙发里。

  我想要抬腕看看时间,支起上半身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竟盖着一件衣服——

  这衣服,如果我没记错,应该是今早,胡骞予出门时穿的的那件西装外套。

  我揉一揉酸涩眼角,将胡骞予的外套从身上拿开。

  应该是胡骞予抱我过来睡的,可我当时睡得沉,完全没有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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