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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只能嗫嚅:“给我点时间。”

  “你到底还在犹豫什么?直接打电话告诉他!说你们玩完了!要么就直接离开!为零,我们一起走,离开恒盛,离开胡骞予……”

  “……”我依旧不回答,心里在回想李牧晨脱口而出的那句话:我们一起走,离开恒盛……

  我的沉默就像一剂催化剂,助燃李牧晨的焦急。李牧晨松开手,将我的肩板过去,要我看他。

  我依旧躲着他的目光,可他偏要我正视他:“为零,你到底在怕什么?我总觉得你在怕他,他到底抓了你什么把柄?”

  这一回,李牧晨是问到点子上了。他这一问,我就不得不考虑,要不要把我父亲是林甚鹏的事告诉他。

  可惜,李牧晨到底有多少心计,我还不能确定,如果我把自己身份一五一十告诉他,难免他会有所察觉。

  多方面思虑,我只说:“牧晨,不要问。我答应你,我会处理好的。相信我……”

  ***************************** **********************************

  第二天一早,我去看望我的父母。

  我很久没有来看过他们。

  不过每年都会给墓地管理处寄钱,要他们修葺我父母的墓。

  我对母亲没有印象,她死于难产。但我深爱的父亲葬在这里,可也因此,即使回国了,我也很长一段时间不敢回来看看。

  可是,即使很久没回来过,我还无比清晰的记得通往郊外墓园的路该怎么走。

  在墓园外下车,我步行,径直去寻我父母的墓。

  在人工开辟的山道上走了很久,我抱着精心挑选的那束菊花,终于找到了父母的墓碑。

  从镶嵌在墓碑上的照片看,我的父母是这么的年轻,脸庞不染一丝风霜。

  “爸爸,妈妈,我来看你们了。”我对着照片轻笑,心里默念。

  今天阳光极好,很温暖,照在我的脸上,也照在相片上的,我的父母脸上。

  墓碑前的台阶上,竟然还放着一束花。白玫瑰。

  我有些疑惑,这花很新鲜,花瓣上还有露珠。花束间还插着一张卡片。

  而墓园管理处的人,是绝不会在这里摆放白玫瑰的。

  我将拿卡片拿起,展开来看。

  内容是用英文写的,我没来得及细看,视线不禁瞥向角标上的署名时,我呆住了。

  “forgive me,

  Dear, David Yang ”

  ************************** *******************************

  David Yang?

  我反应过来时,焦急得四处张望,这花这么新鲜,送花的人应该没走多久。

  我扔下卡片,发疯一样顺着路边跑下去。

  可是一路跑过去,我一个人也没碰到。

  跑到最后,我已经身处山脚下了,累的气喘吁吁,再跑不动,只能极目四望,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人。

  我已经绝望,可就在这时,不远处的另一条山道,从山脚的拐弯处,拐出了一辆车。

  这辆车!

  我拼尽全力跑过去,可那车开的太快,我跑的闭住了气,却依旧没有追上那辆车。最后,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辆车的车尾,迅速消失在我的视野之中。

  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那辆车的车牌。

  我跑去管理处那里询问,问有谁看见了那辆车。

  我气急败坏,喘着气,狼狈无比地形容车的样子。

  “黑色的那辆……就停在那边山脚下的……刚才从这里开出去的……”

  他们互相看看,随即全都对我摇头,说没看到。

  我气馁无比,最终,游魂一样回到停车场。上了自己的车,我看着后照镜里的自己。

  我从没那么恨我自己过。

  如果……如果我早来10分钟……

  我越想越气,恨不得甩自己一巴掌,最后只能用力按响车喇叭,听着刺耳无比的喇叭声,心里愤然地咒骂着自己。

  我劝服自己,我得冷静,我不能再这么浑浑噩噩下去。

  这个神秘的David Yang,还有胡骞予……这些人,我总有一天要把所有的秘密都挖出来,这些人,都不配有好下场。

  ******************************** *******************************

  我订好了当天的机票,飞香港。我打给彭崇廉,把航班号告诉他。

  彭崇廉有些疑惑:“怎么提前一天?”

  “我等不及了。”我这么回答他。

  是的,我等不及了。

  我很赶时间,辞呈都是邮寄到恒盛的。机票也是买现成的。

  抵达香港的时候,我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有所缓和。

  下了飞机,开手机,不久就有电话进来。

  是彭崇廉派来接我的人,说车子已经在机场外头恭候多时了。

  我拖着行李,出了机场,出口大厅里有人举着写了我名字的牌子,我走过去,跟这人打招呼。

  “您是林为零小姐?”

  我点头。

  他伸手,与我握手:“您好,我是彭总的秘书。”

  见面例行的自我介绍后,我跟着他出去,上了车子。

  “我先安排你去酒店吧,我们已经为你订好了房间。”

  我笑笑:“哦,不用了,我先去公司见彭总吧。”

  他愕然片刻,随后笑笑:“林小姐果然是心急的人啊。”

  我也笑,对此不置可否,只问我感兴趣的话题:“我想问一下,最近几天,环球和李氏的人是不是都在应付恒盛财团那边派来的人?”

  “是啊。而且今天,恒盛老总还亲自到我们环球来,彭总正在应付他。”

  “哦?是吗?”我对此很感兴趣。

  见我对此似乎很关心,他笑容可掬,略带抱歉地说:“所以,林小姐,彭总今天可能抽不出时间见你,我建议你还是先回酒店,休息一夜,养足了精神……”

  我打断他,声音尽量温和,笑脸摆着,我不想让他觉得我太过强势:“谢谢你的好意,不过,我已经很迫不及待地想要见一见这位恒盛的老总了呢!”

  车子一直驶待环球大楼,这位彭崇廉的助理将我带上环球办公写字楼。

  写字楼外的秘书见到这助理,全都起立,微鞠躬,毕恭毕敬地叫人。

  看来这位助理地位很高。

  他领着我进去,七绕八绕,到了会客室门外,他询问我:“林小姐,彭总他们在里面开会,您是要现在进去,还是先去彭总办公室等着。”

  我笑:“我现在进去吧。”

  “那好。你在这儿先等等,我进去告诉彭总你来了。”

  他说完,便敲门进去。

  我在外头等了片刻,助理领着彭崇廉出来了。

  “林小姐,你来了!真快啊!怎么不先回酒店休息休息。”

  我笑:“我还没上任,对什么都得勤奋点,怎么敢休息?我还指望着在彭总你调任之前,抓紧时间跟彭总好好学习学习。”

  我说这话,他自然很受用,笑容洋溢:“我刚才正跟恒盛的胡总聊着呢,林小姐有没有兴趣进去听一听?以后跟恒盛的这块生意,就全由你管辖了。”

  我却之不恭:“好啊。”

  随后我就跟在彭崇廉身后进了会客室。彭崇廉身型较宽阔,我的身影几乎全数躲在他身后。

  进了门,我就听见彭崇廉朝着里头的人这么介绍我:“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环球即将上任的香港区负责人……”

  彭崇廉边说边侧身,将我让到众人面前,“……林为零小姐。”

  彭崇廉叫到我名字的时候,我的身影正好全部展现在这些人面前。

  此时,正对着我坐着的,不是胡骞予是谁?

  而这位胡总,原本还是微笑着的脸,在看到我的时候,瞬间,彻底僵住。

  我看着胡骞予,笑一笑,随后别过视线,不再看他,而是在这些人之间扫视了一轮。

  最后,我把目光对准坐在最边上的姚谦墨,疏离地笑,说:“各位好,我是,林为零。”

  我可以感觉到胡骞予的目光,剜刀一样锋利,投在我身上。

  但是此刻他越是愤怒,我就越是开心,几乎要控制不住嗤笑出声。

  而与我对视的姚谦墨,则已经从方才的错愕之中回过神来,淡淡朝我一笑。

  我转回去看胡骞予,忽略他吃人的目光,公式化地笑,懒懒的说:“胡总,我们又见面了。”

  我这句话,彻底激怒胡骞予,我见他眼色一凌,下一刻,他猛地褪开椅子,正要站起来,却在此时,被一旁的姚谦墨拉住了袖口。

  胡骞予拧眉看了眼姚谦墨,咬着牙,瞪着眼,最后,重新坐下。

  姚谦墨这才松开胡骞予衣袖,站起来,伸手向我,神情一点不乱:“林小姐,你好。”

  我看着他递过来的手,犹豫片刻,轻轻握住:“您好。”

  我心里不禁忖度:姚谦墨真是太厉害,这么沉得住气!

  彭崇廉目光在我三人间逡巡片刻,带着疑惑问:“原来你们认识?”

  “算是……有一面之缘。”

  我笑着说,瞥一眼胡骞予,他的手握着杯子,用力到几乎要捏碎杯壁。

  彭崇廉明显已将我与胡姚二人之间的剑拔弩张看在了眼底,却很知趣的选择置身事外:“那正好,我们环球之后在香港的一切事务,都将由林小姐负责。既然认识,那以后接洽会很方便。我也不用忙着介绍了。”

  我也不再理会胡姚二人,转而问彭崇廉:“我能参加你们的会议么?”

  “当然可以,坐。”说完,彭崇廉为我拖开一旁的座位,做个“请”的手势。

  ************************* ****************************

  带我来环球的那名助理另准备了一份会议文件。

  我翻一翻文件,大概知道了,他们现在谈的还是李氏撤资的事。

  李氏撤走的那部分原本用来与恒盛合作的资金,正准备用来与环球合作开发填海新区。

  撤资的案子涉及商业诈欺,所以姚谦墨这个代表律师也在。

  彭崇廉在行业里是出了名的深藏不露,这边和胡骞予言笑晏晏,另外一边却在资金流向方面,守口如瓶,丝毫不肯退让。

  环球这边高层的态度已经很明确:要么恒盛将环球连同李氏一起告上法庭,彻底撕破脸。否则,一切都没有商量余地。

  而胡骞予现在最气的,应该就是自认原本与李氏的关系太好,在合同方面没有事无巨细地将所有条款一一详解,造成李氏有漏洞可钻。

  而我,只专心听他们讲,记录下我需要的讯息。

  除此之外,不发表任何意见。

  一来是因为,毕竟现在坐在经理人位置上的依旧是彭崇廉,不是我。

  二来,胡骞予在场,我说的越多,就越会暴露我心中所想。而现在的我,万万不能再被胡骞予看穿。

  会议结果可想而知,闹得很僵,虽然算不上不欢而散,但胡骞予此行,绝对算得上无功而返。

  9点过后,恒盛这场无望的“商榷”才算结束。

  彭崇廉笑得依旧是无懈可击,还有闲情雅致,问在座的各位,能否一起吃宵夜。

  “我们环球旗下新开张的酒店,各位要不要一起去捧捧场?”

  彭崇廉这样邀约,我自然是答应。

  我还有很多关于环球各方面运作上的事,要请教这位即将离任的彭总。

  反观恒盛那边的几位代表,脸色俱是极差,察言观色地窥看他们的主子。

  胡骞予摆着一副臭脸。

  于是所有人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该不该拒绝。

  胡骞予依旧不说话,姚谦墨出来打圆场:“大家都累了,宵夜还是免了吧,等哪时候有空,我们胡总还想单独请彭总您吃……”

  还未说完,胡骞予打断他:“好啊,忙了一整天了,正好吃个宵夜,缓解一下。”

  我没料到胡骞予会应约,有些愕然。

  方才想要趁宵夜空暇了解环球情况的计划泡汤,只能等到晚上回到了下榻的酒店之后,再去细细研究彭崇廉昨天发给我的资料。

  我白天上的飞机,午餐晚餐都没吃,此时,用一顿宵夜犒劳一下自己,也算痛快。

  酒店楼上就是客房,我的行李早就已经送到客房里了,我吃完之后就可以直接上去休息,很方便。

  这些男人都是自己开车来的,我自然是坐彭崇廉的车。

  下到停车场,彭崇廉连副驾驶位的门都为我打开了。

  我刚要做进车里,却在此时,我还来不及反应,就被从后头赶上来的人给拉走了。

  不用看,这样野蛮的,除了胡骞予,还能有谁?

  *********************** ***************************

  我回头看彭崇廉,此时彭崇廉正被姚谦墨拦着,我隐约听见姚谦墨说:“彭总,我的车有点问题,我坐你的车?”

  这回,我也懒得反抗,乖乖坐上胡骞予的车。

  我很合作的坐上胡骞予的车,他似乎消了些气,沉默的开车。

  我以为胡骞予把我拉过来,一定有事情质问我。

  比如,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又为什么和环球扯上了关系。

  但与我料想的不同,胡骞予一路保持缄默。

  许久,我有电话进来,看号码,是新加坡的来电。

  我接起,对方开口:“林小姐,对不起,那辆车我们查不到。”

  我叹口气:“再查。麻烦你了。”

  “林小姐,你这是存心为难我们……”

  我没说话,等他继续下去。

  “……除了知道那车是黑色的奥迪,从新加坡Bidadari墓园开出,我们什么资料都没有,从墓地出来有那么多条路,每天车流量又那么大,交警队的录像带我们都看了几遍了,真的是查不到。”

  “怎么会查不到,车主的名字都告诉你了,D……”

  我猛然意识到自己差点将David Yang这个名字脱口而出,赶紧咬住牙。

  想到胡骞予就在我旁边,我不便多说,只能告知他:“现在先不说了,我待会儿会再和你联系。”

  说完,赶忙挂机。

  我视线不禁看向后视镜,发现胡骞予一双眼,正透过后视镜看我。

  我别过视线,宁愿看窗外,不看他。

  这时,胡骞予终于肯开口了:“为零,小打小闹可以,我不管你。但不要太过分。”

  胡骞予冷着脸警告我。

  我依旧不看他,对着车窗上反射出的自己,牵起一边嘴角,笑。

  ************************** **************************

  我笑容还来不及敛去,刹那间,胡骞予突然猛地将方向盘转到底。

  轮胎发出刺耳声音,“呲——”的一声锐响,转眼间车子调转方向,来到对面车道。

  “你!”

  我只来得及叫出一个字,胡骞予换挡,油门踩到底,车子离弦箭一般,迅速地朝着反方向驶去。

  车窗外的景致在我眼前一闪而过。

  我看见对面车道上,彭崇廉的车与我们的车,插身而过。

  我不知这胡骞予到底在玩什么,可我自认很好的控制住了脾气,很客气地问他:“胡总,环球酒店可不在这个方向上,这是要去哪?”

  “去哪?呵……”胡骞予冷眼浅笑,几乎是从牙齿间挤出两个字,“机场。”

  “什么?”我以为自己听错。

  “你不该来。你一再触及我的底线。不要逼我对付你。”

  我不回应,他也不逼我,自行拿手机拨号码,订机票。

  “最近的,飞新加坡的航班。对……登机牌?用林为零的名字登记……”

  我不想与胡骞予争执,暗自把手放在门把上。

  胡骞予现在在打电话,车子暂时停在路边,正当我准备开门下车的时候,突然,耳边传来“啪”的一声落锁的声音。

  胡骞予竟然把车门锁死了!

  我的手暗自握拳,让自己语气平静,浅笑着说:“我的护照不在身上,你送我去机场,我也登不了机。”

  胡骞予转头瞪我,突然,扔了电话,油门一下踩到底,车子迅速制动加速。突如其来的惯性使得我脑袋一下子撞到了靠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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