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都有小小圣人了,你打算怎么办?”

  为了一个胚胎——不——应该说是一个根本不存在的胚胎,后妈出动了,翟默也出动了,冷静觉得自己顿时有了种被逼上梁山的无力感。她摇摇头,把那糟糕的预感抛诸脑后,思来想去,底气不怎么足地说:“你需要接受一段时间的考察。”

  翟默想了想:“详细点说。”

  详细点?“我需要一个任劳任怨、尊重彼此、积极进取、感情真挚、不存二心的丈夫。”

  “就这些?”

  “我暂时就想到这么多,以后再慢慢补充。”

  翟默起身朝她走来,手自然而然地揽上她的肩:“成交。”

  “哎——”冷静把他的爪子从自己肩上拿拎开,意正言切地重申道,“尊、重、彼、此!”

  翟默在不敢碰她,双手举起做投降状:“OKOK!”

  冷静对此颇为满意,眼神一扫房门:“你暂时先出去,我现在有事要做。”

  他真的乖乖地出去了,冷静听着房门关上的声音,内心感受就一个字:爽!

  冷静一辈子都没过过这么惬意的小日子,上下班有人接送,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陆征来这儿玩,她一句“我要上班,你是老板,你比较闲,帮我去接机。”翟默就把陆征安安全全地送到了她家。

  见惯了大场面的陆征都被吓得看直了眼:“我没看错吧?他就是上次揍了我的那个人?”

  训导有方的冷静骄傲地一挺胸,瞄一眼在厨房做菜的某人:“是啊,就是他。”

  陆征用了好长一段时间才消化了这个事实,“真是……惊悚。他不会在饭菜里给我下毒吧?”

  冷静看一眼胆战心惊的陆征:“就你这点出息……哎!反正下毒也毒不到我,我晚上出去吃饭。”

  说着看一眼手表,补充道:“我还能陪你10分钟。”

  就在这时,厨房里幽幽地飘来一句略带怨念的声音:“晚上出去?和谁吃饭?”

  冷静想也没想就答:“韩叙。”

  “啪!”的一声,是翟默把盘子狠狠哒在桌上的声音。冷静瞄都不瞄他:“说好要尊重彼此的私人空间,怎么?你忘啦?”

  “……”

  “……”

  翟默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早、去、早、回。”

  冷静挂起了胜利的微笑,陆征却被这男人冒火的眼睛给惊着了,立马跟着她站起来:“我也去。”

  其实冷静去见的,是韩千千。

  在餐厅里等了将近半个小时,陆征有点等不及了:“大牌到底什么时候到?”

  “估计堵车。”冷静也有点等不住了,盯着手表看了又看。

  陆征电话响,接通之后说了不到两句就挂了:“临时通知有事,就不陪你等了,先走了。”

  电话通知的比较紧急,陆征进电梯下了几层楼才记起西装外套没拿,只得换乘另一趟电梯上去。上行的电梯非常拥挤,陆征一直盯着电子板上的楼层数,不曾想斜前方的女人突然恶狠狠地回过头来,扬起手,“啪——!”

  “变态!”女人打了他一巴掌后说道。

  “……”

  韩千千又恶狠狠地看一眼这装得斯斯文文的男人,把被对方的咸猪手给揉皱了的裙子拉整齐,头也不回地出了电梯。

  留下不明所以的陆征,怔怔的看着这个莫名其妙的女人消失在自己的视线中。

  43

  陆征回到餐厅,第一眼先看到面对他而坐的冷静。

  冷静也看到了他:“你怎么又回来了?”

  陆征没回答,因为他看见了背对他而坐的那个女人,一个头发很短发型很酷的女人。

  酷女的发型和她那粒莹润的珍珠耳钉,陆征觉得似曾相识,在陆征愣怔的空档,这女人回过头来。

  两个人的表情都很复杂,冷静作为旁观者,是怎么也看不懂了,只好再瞅瞅陆征,却是越看越觉得异样:“你的脸怎么了?”

  陆征回过神来,沉了沉气,:“被个疯子打了。”

  他边说边拖过椅子坐下,坐在那儿的韩千千不动声色地把脚一勾,“噔”的一声,陆征的椅子被她踢到了一旁;“啪”的一声,陆征直接坐地上了。

  冷静觉得自己差不多能从这两人隐怒的脸上读出些什么了,她瞅瞅这个,又瞅瞅那个,最终决定把陆征推走:“你不是说有急事么?赶紧去,别让人家干等着。”

  陆征沉气,默数三秒,果断站起来,提醒自己别跟个女人一般见识,拿了自己的西装外套就走。越走越远,身后两个女人的对话也越来越模糊:“韩小姐……”

  “别这么见外,还是叫我千千吧。”

  陆征脚步顿了顿。韩…——千千?

  很好,韩千千,咱们来日方长……

  冷静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实在是叫不出****千”这么亲昵的两个字,纠结了半刻,还是客气地叫:“韩小姐,咱们还是开门见山的说吧,你找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儿。”

  韩千千的眼珠转了转,这幅样子真的跟胡一下像极了,但显然,韩姑娘比胡一下道行高多了,一开口就是:“嫂子!”

  冷静顿时被雷得浑身舒畅,“我,我什么时候成你嫂子了?”

  “迟早的事嘛!”韩千千笑嘻嘻的,“我哥可比翟默靠谱多了,你说是不是?”

  这后半句倒是大实话,冷静不得不表示赞同,可是……“可这也不意味着我和你哥哥就必须得在一起啊。”

  冷静理解不了这位韩小姐的思考模式,一如韩千千也不了解这位冷小姐的思维逻辑:“我就问你一句,你还能找到比韩叙更好的男人吗?做女人不能太挑的。”

  冷静真的认真地想了想。韩千千说的话或许没错,甚至或许还真的有那么点道理可言,可是……

  一想到韩叙,冷静就有无数个“可是”冒出脑袋,婚姻和恋爱都应该是唯一的、肯定的、非他不可的,这么多“可是”,这么多“不确定”,是不是都在证明,韩叙并不是那个所谓“对的人”。

  “那我也问你一句,你真的确定你哥哥对我到底是什么样的感情?或许我对于他来说,只不过是一个不错的对象而已。”

  韩千千愣了愣。

  她不是没问过韩叙这个问题,而韩叙当时给她的答案,和她这个未来嫂子给说的话竟然那么如出一辙,犹记得韩叙带着一贯的淡淡的表情谈论这个叫冷静的女人:“她是个不错的对象。或许,和她在一起的生活会很不赖。”

  韩千千也记得当时自己有多艰难地压抑着心底的那抹奇怪的酸涩情绪,故作平静地问:“那你,爱她么?”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情啊爱啊的,对的时间遇到了合适的对象就可以了,我不想把婚姻搞得那么复杂。”

  对的时间……

  合适的对象……

  呵,原来婚姻真的就这么简单……

  韩千千努力把自己从那段糟糕的回忆里抽回神来,但是,一看到对面的冷静,就不禁有更多的记忆翻涌。比如,韩叙喜欢像冷静这样长发的女人,喜欢冷静这样进取、努力、不三心二意的女人,喜欢冷静这样性子冷冷的女人。

  而她,留短发,打耳洞,挥霍,三分钟热度、不务正业……就是为了告诉自己:韩千千,不可能的……

  看着走神的韩千千一直往咖啡杯里加糖,冷静终于忍不住按住她的手:“整罐糖都快被你倒光了。”

  韩千千一惊,回过神来,看着都快要浮出咖啡水平面的方糖,头都大了,却还得装得若无其事:“没事儿没事儿,我就爱喝甜的。”

  “我知道你关心你哥哥,可是感情的事——就算你是他妹妹,也插不了手。况且,我跟韩叙很久都没见面了,前段时间频繁接触,也是因为他和我朋友的丈夫有生意上的往来,或许他现在已经有新对象了呢?你说是不是?”冷静循循善诱着,掐指一算,又补充道,“我刚算了算,我跟韩叙,已经将近一个月没见面了。”

  只可惜韩小姐是个立场坚定的人,完全不被说动,兀自喝了口甜死人的咖啡,确定、一定以及肯定地告诉冷静:“他现在忙到三餐都要我打电话去催他才记得吃,哪有空去认识别的女人?更何况……”

  更何况,我在他抽屉里看到了戒指……

  韩千千没说下去,跟自己过不去似的,硬是喝完了那杯咖啡才起身,现在她倒是不用再一口一句“嫂子”地套近乎了,淡而冷地抛下一句:“冷小姐,如果你以为没有我哥哥这个绊脚石就可以和小圣人一帆风顺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总之,祝你好运吧,以后你别后悔就行了。”

  看着神情冷酷地走掉的韩千千,冷静突然觉得,这才是韩千千的真面目,很酷的女人,非要装作一个没心没肺没大脑的丫头片子,实在让人闹不懂。

  翟默来短信问她什么时候回家,冷静回了条:“早着呢。”可她坐在位置上犹豫了片刻又后悔了,最终还是决定回家吃饭。

  回到家天色都已经全黑了,屋子里漆黑一片,饭厅倒是亮着灯,但翟默人不在,冷静尝了口冷掉的菜,手艺实在是糟糕,这才是他真实的厨艺水平吧!冷静这么想着,上楼去找Mr.伪大厨。

  二楼,翟默的房间房门虚掩。

  冷静走到门边,本来准备敲门的,可是想了想,还是悄无声息地推开一条门缝,悄悄往里瞄。

  某人被对她站在桌边,正在打电话。

  她听见翟默说:“可那又怎么样?”

  “……”

  “我知道她没怀孕,可那又怎么样?”

  她听见他语带冷冽地重复道。

  44

  “我知道她没怀孕,可那又怎么样?”

  门外的女人因为这句话生生愣住,门内的男人则音色又低了几分,带着点嘲弄道:“既然你都能查到她没怀孕,为什么不学学我,再去查查她的家境背景,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你说的‘门不当户不对’有多可笑。”

  紧接着便是“啪”的一声、手机狠狠扣在桌上的声音。这声音敲在冷静耳膜上,敲回她的神智。听到“没怀孕”那儿冷静就走神了,她不太确定自己刚才是不是还听到了“门不当户不对”几个字。

  由不得她多想,冷静余光瞥见他转身要朝门边走来,她赶紧蹑手蹑脚地往回走,刚回到楼梯那儿,身后就传来了房门拉开的声音。

  “你怎么回来了?”

  “这是我家,你管我什么时候回来?”

  这女人火气冲得有些莫名其妙,翟默都没来得及细细打量她,她已经发号施令赶他下楼“我饿了,去把菜热一下。”也不等他反应,冷静绕过他,甩门进了自己房间。留下翟默在这昏暗的走廊,想,自己哪里又得罪她了。

  冷静关上门后就一直倚着门背,满脑子的胡思乱想,从兜里摸出手机,想了想,又把手机揣回兜里。

  竟然想打电话向目前感情问题比她还遭的胡一下求助,冷静啊冷静,你这不是病急乱投医吗——冷静懊恼地抓着头发,这时,有人敲门:“孩儿他妈,饭菜热好了。”门外人彬彬有礼地说。

  孩儿他妈囧囧有神地开了门,心境复杂地看一眼面前这位所谓的孩儿他爹,突然就想到一句歌词:说谎要吞一千根针。

  显然,类似的折磨远远没有结束,饭桌上,某人的殷切让冷静头疼。

  “多吃点,这个对身体好。还有这个,这个,这个。”

  “……”

  “怎么不吃?”

  “……”

  “该不会要我喂你吧?”

  冷静实在无法消受“孩儿他妈”的待遇,但看他真的作势要喂她吃饭,冷静赶紧避过,逼自己吃。

  看似狼吞虎咽,实则味同嚼蜡。

  一边默默后悔自己干嘛撒这种谎,一百年继续听他说:“趁着你还没回公司销假,这两天我们去哪儿玩玩……我看了你的行程表,下周开始有的你忙了,你需要尽快请个助理,你没空面试的话我帮你面。还是我让人帮你分担下行程?你太累了的话,对你、对小小圣人都不好。”

  这厮明明已经知道她没怀孕,却装得似模似样,冷静抬头看看他,突然觉得睁眼说瞎话的某人似乎没那么可恶了。

  这种突然间滋生的好感可把冷静给吓着了,她端起被扫荡一空的碗筷就往厨房走后头的他像揶揄又像真的在感慨:“今天怎么这么好,主动帮我洗碗?”

  冷静没理他。自讨没趣的某人开始找别的话题:“对了,你什么时候带我去拜访下你家长辈?或者,我带你去见见你未来公公?”

  回答翟默的,是“啪”的一声碗筷掉在地上的声音。

  “好端端的拜访我家长辈干嘛?”

  这女人又竖起了浑身的刺,翟默头疼:“我又不是要去杀你家人灭口,不用这么紧张吧。”

  冷静狠狠地白了他一眼,“你要是真去杀他们灭口,我还就带你去了。单纯拜访的话还是免了……”

  “喂小心!”翟默这一声提醒已经晚了,这女人只跨过了那一地的瓷器碎片,没注意那些碎渣,结果就是“嗷!”一声狼嚎的冷静痛得抬起那只脚做金鸡独立状,下意识地低头一看,脚底板滴下的血正一滴滴地落在白色的地砖上。

  冷静暗叫一声:完了。瞬间,头晕眼花。

  “你没事吧?”

  废话!换你晕血试试?冷静只有在心里默默争辩的份了,捂住眼睛一动不敢动,颤巍巍地保持着金鸡独立的姿态。

  “还不……还不快来扶我?”说话都有气无力还结巴。

  翟默上前扶她,她闭着眼睛单脚乱跳,翟默:“看路!别又踩着碎片。”

  她愣是不肯睁眼。翟默无他法,只得弯身,打横抱起她,把她放到了客厅的沙发上了她还紧闭着眼一动不能动。帮她包扎的时候她倒是意见特别多,闭着眼在那儿指点江山:“嗷!轻点!”

  “……”

  “这什么味儿?红药水?不行不行,我闻不得这个味儿。”

  “……”

  “给我包扎的漂亮点,别包的跟猪蹄似的。”

  “……”

  冷静听见他的叹气声了。终于受不了如此机车如此龟毛的她,要开口表达不满了吧?她闭着眼睛等啊等,等到的却是无比耐心的一句:“可以睁眼了,都包扎好了,包你一滴血都看不到。”

  冷静慢慢睁开眼,看到这个男人蹲在自己脚边,他正满意地看着她脚背上那个用绷带绑出的蝴蝶结,顿了顿,才像个等着老师评分的小学生似的抬起头来看着她,就像在期待她的评语。

  冷静半晌没话。

  翟默有点气馁了:“别这么盯着我,不满意就说出来。”

  她还是没吭声。

  翟默不由得皱起眉,疑惑地靠近她,再靠近,她此刻的表情复杂到他都读不懂了。一张沙发,他蹲着,她坐着,冷静脑袋一热,唇上也是一热她亲了下他。

  没错,她,亲了他。

  不止翟默愣了,冷静也被自己的举动吓得愣住了,他看向她的眼神里渐渐掺杂进一些些惊喜,但更多的还是不解与疑惑。

  冷静醒过神来,习惯性地先发制人,理所当然地回视他,就像个强抢民女还大言不惭的恶棍:“干嘛?不行啊?”

  翟默一时没接话,看看她的眼睛,看看她的嘴唇,就这样反复逡巡着,像要再吻一遍,但是又有些迟疑。一个大男人怎么这么磨叽?冷静双手揪过他领子,低头,瞅准了他的嘴,狠狠烙下去。

  此时的冷静,一部分的理智正在提醒她,她绝对绝对绝对是被刚才的血光之灾冲昏头了。另一部分的欲望却在畅快地高歌着:憋了这么多个月,老娘终于豁出去了!

  最终的最终,冷静不甘的承认,她确实很怀念金主与小白脸的那段日子。既然她是金主,他是小白脸,冷静怎么也不允许他像现在这样反客为主地侵占她嘴里的气息。

  推开他,让自己的嘴可以自由说话:“事先说明,我可是收了你后妈的钱。”

  翟默的身躯占了大半个沙发,冷静缩在一角,有点插翅难逃的感觉,他也像没听清她的话似的,不管不顾地又要低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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