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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脆弱的惨白的却又鲜血淋漓的脸,在监视器屏幕漫天的火光的掩映下,狰狞而恐怖。

  火光蔓延,顺着椰树的枝干燃烧而上,终于,树木倒塌,轰然作响。摄像头磕在地上,粉身碎骨。

  监视器的画面,经过剧烈的晃动与扭曲之后,变为点点雪花。

  男子摸过遥控器,按关机键。

  “咔嚓”一声,屏幕拉黑。

  监视器关闭。

  近年来他的体质越来越弱,连稍多的辐射都接受不了,也并不能用手机。矮几上有对讲仪,他勉强撑着自己坐起,伸手够过,听筒按在耳畔,压抑着呼吸止住了间或的咳嗽声。

  “按照原定计划,抓住之后,送到我这来。”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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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循着到了四个关押犯人的地方都没有找到沙玛,自己却已伤了手臂,不过不要紧,她也不是很疼。

  严重的伤在右眼,结果掉一个男人时被他的手肘撞在了眼睛上,此时还刺疼得她受不了。

  她一路奔着一路揉眼睛,眼角泌出血迹,不那么疼了,却是奇痒无比。

  想到了首领的助愈合的药膏,她暗暗咬合了齿颚:救出沙玛她就可以回去了。有了妻子,他还会悉心照料她的伤么?还会轻抚过她的伤口要她忍着么?

  会的。

  到第五个地点时,她终于,见到沙玛。

  守卫分内外层,外部的多一些,7个人。她趁着夜色混进去,十分容易。

  连大白天的她都能混进由那么多高手守着的首领的院子,这次自然也是轻而易举。

  只要不惊动他们,她胜算大。

  里层的守卫不多,左右只有两个,正矗立在铁门前。

  雏狐疑着暂时不敢靠近。

  按道理,过程并不该这么顺利。

  可她顾不得其他,藏匿在阴暗仄角,手表里的海洛因针此刻派上用场,她瞄准其中一人。

  隐秘的针划破空气,直入那人的太阳穴。

  来不及吭一声便倒下了,另一人还在状况外,箭步上前扶起自己一死去的同伴,喂……他还未来得及开口,突然觉察到身后绞起的风——

  回头。

  为时已晚。

  雏豹子一样对着这个男人只来得及回半个头的身子扑过去。手正好碰着了腾空时曲起的腿,她顺势从裤脚处拔出匕首。

  刀尖在他颈动脉轻轻一划。这一刀划入的并不深,不至于要他的命。她牵着他的手按在他自己溢血的颈动脉上,“别叫。否则,死得快。

  雏从这个奄奄一息的人的腰间摸出钥匙,起身去开那牢门。

  长年阳光无法直射的牢房,沉重的门一开启,便有湿气极重的空气迎面而来。这里阴冷潮湿,雏折回到外头拿自己的背包,再回来。

  踏进去一步,脚步渐渐加快,准备往更深处而去。可就在这时,身后突然“砰”的一声。

  门关上。

  7雏不得不停下脚步,愕然睁圆的眼,微微无法置信地回头看去。

  无情

  十字形转角,缓缓走出几人。脚步声整齐划一,在这空旷无声的寂静岭听来异常明晰。

  他们来到这个被困的女人身旁四侧,齐眼看着她。

  雏也正注视着他们。

  她面前三人,身后两人,两边身侧各一。'

  她在明,他们在暗,身型隐藏在背光处,她看到的只是几双眼睛。如原始丛林的狼,直盯着入了瓮的猎物,瞳孔泛着幽暗的光。

  雏余光瞥了瞥身后那两人。

  他们在此已经恭候多时,只等她自己入这个网。

  这些人这样子的优哉游哉地隐藏在黑暗中观察她,雏连神经末梢都拉起了警戒。

  显然他们并不想要她的命,但是却在这里安插7个高手,如此大费周章地要活捉她一个女人,又是为了什么?

  此刻情况危急,不给她时间多想。

  7个人,光她身上这把枪万万对付不了。

  雏想了想,手在自己腰间一掠,一瞬间拔了枪。

  她这样的举动,他们只是冷眼瞧着,没有阻止她,更没有采取行动。

  他们都是心思缜密的人,明白她单单一把枪不可能同时结果7个人。这个年轻女人这样子引诱他们上前的手法,太幼稚。

  这个女人仿佛被识破了伎俩,状若懊恼地咬住了牙齿。他们洞察了她的想法,就算她有枪,又有什么用?他们一定这样想。可——她拔枪的动作,只为分散他们的注意力,她的包里有爆破范围略小的雷,那才是救命的武器。

  她的手趁着空挡迅速向后探向自己的武器包。她全神贯注于此,并没有发觉,同一时间,她身前那人诡异一笑,突然朝着她面前扔出一样东西

  沉重的物品被掷在地上,发出一阵闷声。

  空气中扬起灰尘。

  雏定住动作,低头看。

  那正是她自己的武器包。

  与她身上背着的,同款同形——她的包被人调换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竟毫无察觉!

  他们看着这个女人不可思议地低下头仔细看那武器包,一瞬不瞬盯着,始终说服不了自己的眼睛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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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底是哪一个环节出了错,令她无知无觉、一步步落入这精心铸造的陷阱?

  从她踏进蒙拉本营的第一步开始,这个局就已悄然开始?天罗地网已经降临在她身上?

  雏不允许自己多想。

  握着枪的手越来越紧,她脑中掠过无数种脱逃的方法……不行!理智告诉她反抗只能是徒劳。见这个女人乖乖束手就擒,一人上前,要缴她的武器。

  这时候,雏动了。

  举枪,“砰——!”

  瞬间了结掉他的命。

  另一人见同伴惨死,眼睛红透,终于还是着了这个女人的道,按捺不住要冲上前来,一旁稍微年长一些的那人立即朝他呼喝道:“别动—已经来不及了,他已冲了过去,雏一把就把他扯到了自己的抢下。

  这个男人身型比自己高大,雏躲在他的身后,确定不会暴露自己的致命部位,只有拿枪抵在他太阳穴的手臂露在外头。

  她有了谈判的筹码,心境渐渐平复,声音冷凝住,“放我走,否则——”

  话音未落,“砰——”

  挡在她身前的人应声倒下。

  开枪的是那位年长者。他枪杀了自己的同伴,手都没抖一下。

  枪口的硝烟开始弥散,他脸上没有表情,平静之极,令人胆寒。

  一个不服从命令的属下,死,理所当然。

  这是他的法则。

  雏看着这个残酷的男人,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这才是她真正的对手。

  一时间,整个空间就只剩搏斗与子弹横飞的声音。雏又解决掉两个。

  这些人因为某种原因要留着这个女人的命,处处都有所顾忌,雏占着上风,最终却还是被生擒。

  年长的那人取走她的枪,清脆的拆卸声响起,几秒而已,再回到她手里的,已是枪的各个部件,不复完整。

  这间晦暗的屋子,门重新开启,雏被剩余的3个人看着离开。她虽然是被俘,他们却不绑住她的手脚,甚至都不押着她,这样自信狂妄。

  信她逃不掉。

  她手脚自由,只是没有武器。

  迈出门去的一瞬,天光再度充满她的双眼。

  外头真是安静,门扉与墙壁足够厚重,里头那样激烈的打斗,外头依旧平静如斯。点点星光,璀璨地丝毫不受打扰。

  雏低着头走,脚上像是有千斤重,她太相信自己,这一次,却失败的这么彻底,她甚至连沙玛的面都没见到。

  她的轻敌害了沙玛的命,她会自责一辈子。

  她对不起阿妈。

  她看着自己在地上投下的落魄的影子,仿佛看到了受了自己牵连的、沙玛的晦暗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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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的弟弟总能够令她惶然地失去警觉,以至于已经走到中庭了,她才发觉前方的人脚步渐渐慢了下来。

  在她前方的,正是那名身手不凡的年长者。雏低着头,看不见其他,却猛地惊见那人投在地上的影子——他正在为他自己的手枪装消音器

  雏不能抬头,不能呼吸,脚上的步伐越来越沉,直到年长者终于停下了脚步。

  他倏地转身,枪口直对着站在雏身后的两名同伴。

  消音手枪那样微弱的响声。

  他们死的无声无息。

  电光火石间,谁都来不及反应。

  两个人在她眼前中枪倒下。他们连一声都来不及吭,死去了,眼睛还弥漫着大惑不解。

  她看着这两具尸体,两枪都正中眉心,不差毫厘。

  连她这样的用枪能手也自叹弗如。

  她不得不再回头看那人。

  拔枪,射击,收枪,一气呵成。雏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眉心纠结的更厉害。

  他看出她的狐疑,摸出一样东西送到她眼前。

  雏认出,那是首领随身携带的物品。

  他把那东西收回去。下巴点一点那扇门,声音淡:“里头有监视器,刚才只是做做样子而已。”

  对于这样的转变,雏一时适应不了,片刻前才是敌人的头子,现在却……“多谢了。”

  雏说完就要往回奔,被他拦住,“去哪?”

  她的手臂被铁钳一般的掌心箍着,“我弟弟他……”

  这个女人——

  首领不希望她受伤,却又希望她进步。这般矛盾,怎么能够办到?

  有了伤痕,才能长点记性。

  首领的判断已经失去了寻常时候的准确性,这是极危险的信号。

  可惜,他只是个仆人,不能给主人意见。

  他将无奈与失望掩藏地很好,竟还夸到:“感谢你制造了这一场混乱,托你的福,我们已经把他弄了出去。”

  说着便塞了张纸条在她手里,继续道,“遇到接应的人,把这个给他看,他会带你离开。”

  雏接过,握在掌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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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雏一路没有再遇到阻碍,想来首领已替她铺好了路,只等她自己无处可退了,才给她指一条生途。_

  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人?又无情又深情……或许,这也并不该用“深情”这个字眼……她胡思乱想,还未抵达接应地点的时候就远远看

  见了那辆车子。

  原本停在与此刻的地点南辕北辙处的,她租用的那辆吉普车。

  引擎盖旁边靠着一人,抽着烟,在等人。雏停下来,之前她轻敌的恶果还有教训还留在剧烈跳动的心脏之中,她恨不得自己今后时时刻刻都小心谨慎。本来就是昏暗的地方,这里树木茂盛,连月光都投射不进来,她呆在暗色的保护下,仔细辨认那个人,终于认出来,那是曾在对面马路窥看她的房间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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