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谈成3

  薄言并未听从,而是再叩拜了一次。

  “掖幽庭罪奴薄言叩见陛下。”

  随后,她缓缓抬起头,直直地与章韫四目相对。

  “你放肆!”

  章韫将手中的书信朝薄言迎头扔下。

  她那样的绝色,他怎会认不出。

  薄言迎头受了这一下,面色不改。

  而后又朝他磕了一下头。

  “陛下息怒。”

  此时的怒火已发泄了一些,章韫迫使自己冷静下来,她今日这般坦诚,又费心来此见他,必然有事。不妨先听听。

  “说吧。”

  “奴愿助陛下铲除太后一党,报陆家满门之仇。”

  她再次叩首,这次,额头与白玉砖碰撞所发出的声音清晰可闻,一如一年前她磕头求饶的声响。

  章韫不置可否,只是嗤笑一声。

  “凭什么?”

  “请陛下赐奴笔墨。”

  章韫将书案一旁的笔墨推给她,而后又将一张宣纸铺在她面前。

  薄言膝行至前,执起那只上好的宣称兔豪低头专注地写了起来。

  此刻她鬓间有碎发落下,穿进殿里的日光在她脸上镀了一层暖黄。比起那晚少了丝妩媚,多了份干净,却是同样的摄人心魂。

  章韫忙移开了眼。

  她写了满满一页,而后将那张宣纸双手举过头顶呈给了章韫。

  章韫拿过之后,细细看了起来。

  她写得一手极好的簪花小楷。

  可纸上所言之字杀伐尽显,与那秀气柔弱的字体格格不入,更不像是那柔若无骨的手腕所书的。

  看过之后,章韫用火折子点了案灯,将手中的纸烧为灰烬。

  “现在,奴有资格了吗?”

  “可若太后倒台,王延年无论如何终有一死。且其宫外的家人都在太后手中,只怕就是酷刑之下也不一定会招。”

  “可奴会招。”

  “要进慎刑署必要脱一层皮。”

  “那样的苦痛,于奴而言,只是寻常。”

  “陛下忘了吗?一年前,陛下才把奴送到了那里。”

  思及此处,章韫倒并无愧疚。

  “那时的你可太蠢了。”

  “是。罪奴愚钝。奴记得当初的功、败、垂、成。”

  她将最后四个字咬的一字一顿。

  分明有隐晦着的深意。

  如今他已然是信了她的用处,她便不怕于些微漠小事上触怒于他。

  既有机会呈口舌之快,也不愿糟蹋了。

  她的媚术还是第一次栽了跟头。

  一年前那顿刑罚她至今还记着呢。

  这怨气她可不想生受了。

  章韫倒是没恼,只是用他那大掌捏紧她的娇软的下巴迫使她把头抬了起来。只不过这次他吃了上次的教训,倒是戒备十足。

  这丫头,脸皮也忒厚了些,当初是她被一丝不gua地踢下了床,如今却反拿此事来揶揄他?

  薄言此刻倒是肆无忌惮地一脸坦然地盯着他。

  这样的目光倒是让章韫觉得熟悉起来。

  他是皇天贵胄,能坦然射进他眼中的目光屈指可数。

  他不禁皱眉思索,他在那晚之前应该还见过她。

  “朕是不是从前见过你。”

  “是啊,一年前,陛下的龙床上。”

  她明知他问的不是这个,却有意刺他。

  这丫头,是觉得她对自己有用便肆无忌惮了吗?

  他手上加重了力道,直引得薄言秀眉微蹙。

  “重新说。”

  “五年前。玉堂街上。”

  她这一说,他倒是记了起来。

  那玉堂街算的上是京城最繁华的街道。

  只是繁华与零落是相通的,有人被捧在云端,就有人被碾进泥里。

  那时他坐着马车经过,无意间朝被风掀起的帘子外瞥了一眼,便令人停车,掀开帘子去看。

  他从未见过一个女子可以如此凶悍。

  或者说是个灰尘泥土都遮不住光华的女子。

  那时她灰头土脸地与一群衣衫破烂的男人缠打着,像头饿狠了的狮子,她拼命地咬着对方脸上的肉,几要撕扯了一块儿下来,吐了吐血水,又要去咬,全然不顾打在她身上的棍棒。

  然而,她毕竟是女子,不一会儿就被他们推倒在地,棍棒什么的就直直朝她抡下。

  那时她看见了华丽马车中的他,艰难地一点点向他爬着,眼神中分明有求救之意,可那唇却死死咬着,不肯说话。

第2章 谈成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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