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目标、决心和从容。99

　　德拉科神情有些不自然，他似乎张了张口要说什么，但西昂始终没等到下文。

　　“戈巴洛特第三定律称，混合魔药之解药大于每种单独成分之解药之总和。”她顺着赫敏的回答在书上将这句话划了起来，一知半解地听斯拉格霍恩教授接下来的话。

　　德拉科看到一旁女孩挺直了脊背努力想跟上课堂的进程，却在越来越复杂的解释里逐渐低下头，看不到眼里的情绪，他叹了口气，知道自己最近一直在忙那件事情，没有顾及到这位魔药课低分选手的现状。

　　“今天晚上，要不要帮你补习？”西昂从书里抬起头试图重新运转一下麻痹的大脑时，听到身旁德拉科似乎叹了口气，他沙哑的嗓音在课堂氛围的烘托下显得有些疲惫。

　　西昂犹豫了一下，德拉科不仅要顾自己的学业，还有他的任务要完成，再帮自己补习，岂不是占用了那本就不多的时间，“其实我自己......”

　　她被德拉科打断，“我可不想别人提起你的时候说的是——德拉科·马尔福那个魔药课挂科的女朋友。”

　　西昂突然觉得眼眶有些湿热，她看到德拉科淡蓝色的眼睛不再神采奕奕，苍白的皮肤隔着精致的骨相透着病态感，她好像有些看不透德拉科了，还是说，德拉科的大脑封闭术......

　　她宁愿相信是德拉科封闭了自己的大脑，也不想让他变成她看不懂的人。

　　这可怕的世界并不缺少沉溺于幻象的人们，相反，这样的人多的是，西昂确信自己已经是其中一个。

　　这节课上的差劲极了，就连搞清楚斯拉格霍恩教授瓶中的毒药是什么就已经花费了西昂大半节课的时间，更别提要在剩下的时间里配出解药。

　　下课后，西昂记得课前哈利和自己说，这节课结束后要尝试一次获取真正的记忆，她慢吞吞地收拾着书包，有意落后在人群中，德拉科和她约定了晚上补习的时间后匆匆离开了。

　　所以他的任务到底是什么？

　　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了哈利、西昂和斯拉格霍恩三个人，斯拉格霍恩还亲切地提示他们下节课马上就要迟到了，一边扣上了他那火龙皮公文包的金搭扣。

　　哈利和教室后的西昂对视一眼，最终向前一步，“先生，我想问你一点儿事。”这让他不不禁想起了伏地魔。

　　“那就快问，亲爱的孩子......快问......”

　　“我想问您，知不知道——魂器？”

　　西昂在座位上假装收拾着书包，自然而然地往讲台上扫了一眼，正碰上斯拉格霍恩教授警惕地看过来，他僵住了，那张圆脸似乎凹陷下去。

　　她能明显地感受到斯拉格霍恩那一瞬间的慌乱，他也联想到了那晚询问了同样问题的伏地魔，有不安蔓延上来，在他脑海中惊起模糊的记忆倒影。

　　斯拉格霍恩教授似乎在绞着他的胖手指，在昏暗漆绿的房间内慢慢回答男孩的问题，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什么不妥，他的声音虚晃平和，甚至还有些心不在焉——

　　“你说什么？”斯拉格霍恩教授沙哑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打断了西昂的思绪，触手可及的感觉随着无力的挣扎滑落在地面上，她察觉到自己后背上甚至出了冷汗。

　　“我问你知不知道魂器，先生。”哈利重复了一遍。

　　“邓布利多让你来的？”斯拉格霍恩低声问。

　　“是的。”哈利临时决定最好不要说谎。这时西昂已经扶着魔药课桌起身，双腿似乎有些发软，她悄悄冲哈利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已经失败了。哈利注意到斯拉格霍恩的语气不再亲切，而是充满了震惊和恐惧。

　　“当然啦。”斯拉格霍恩从口袋里摸了一条手帕出来擦了擦冒汗的额头，西昂从他身后经过离开了教室，听到他仍在坚持，“如果你看了记忆......你就会知道，我对魂器一无所知......”

　　“一无所知。”他重复着这几个字，魔药教室的门在他身后关上。

　　关于斯拉格霍恩教授当时的不安和模糊的记忆倒影，西昂刚回到休息室就告诉了匆匆追上来的哈利，赫敏当时正在休息室预习下一节魔咒学，听到时皱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最后惊恐地问，“你的意思是说，神秘人当时问了这个问题之后，斯拉格霍恩教授甚至没有生气的情绪，并且他还像回答一个正常的魔药问题一样回答了神秘人？”

　　西昂在她略显震惊的注视下摇了摇头，她意识到自己还没来得及把书包放下，“当时太模糊了，斯拉格霍恩教授把记忆藏得很好，我是说，他是否回答了这个问题还有待考究，但是情绪确实是不像假记忆里那样生气。”

　　“有没有可能，西昂，你看到的那只是其中一段？你不是说后来被打断了吗？”罗恩在沙发上探头探脑，似乎是在观察什么。

　　“也有可能。”西昂说，知道罗恩是在庆幸此刻拉文德不在休息室，“所以我只能说，刚听到关于魂器的这个问题时，他很平和，至于后来怎么样，我也不太敢确定。”

　　在后来的几天中，他们一直在寻思下一步该怎么做，最后考虑到那天最后斯拉格霍恩教授严重抵抗的态度，还是决定暂时让他以为哈利已经忘掉了魂器，显然，最好先让对方产生一种安全感再攻其不备。

　　于是魔药教授又对哈利恢复了以往的宠爱，似乎把那件事忘到了脑后，哈利等着再接到他那种小聚会的邀请，打定主意这次聚会就算跟魁地奇球赛冲突也要参加，可是他没有等到，他问了西昂和赫敏，发现她们也没有收到邀请，他不禁想也许斯拉格霍恩教授并没有那么健忘，只是决意不让哈利有机会去问他了。

　　德拉科总会每隔几天就抽出一段时间来帮助西昂补习魔药课，也会被西昂对魔药的不开窍而气笑，但似乎每次补习的时候他都是一副很轻松的样子。

　　进入二月，一直以来银装素裹的霍格沃茨终于开始了积雪消融这项大工程，伴着浅浅的微风，窗棂上的冰棱融化成透明水珠从空中落下，以细小的降落声结束，就像是花苞初绽的声音，格外舒心。

　　大家不久前堆起的雪人也静悄悄地在探出头的阳光下化开，有连绵的寒雨紧接着登场，在地面上造就一滩滩珍珠白的雪水，倒映着道奇蓝色的天空。

　　六年级学生的第一节 幻影显形课场地因此由操场上改到了礼堂里。雨水敲打着高高的窗户，施了魔法的天花板在头顶上昏暗地旋转着，他们在麦格、斯内普、弗立维、斯普劳特四委员长面前集合，分别站在各自的学院队伍内。

　　斯内普教授就站在麦格教授的左侧，再向左便是城堡岩黄色的墙壁，上面挂着的肖像画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些初学者开始第一次课程。

　　从魔法部来了专门的幻影显形课指导教师，当同学们都到齐后，他开始介绍自己以及关于这节课程的重点，下面的学生大多趁着嘈杂声向前挤，想要听得更清楚些。

　　“马尔福，安静听讲！”麦格教授厉声说，斯内普在一旁面色不满地看了她一眼，像是责怪她训斥了自己学院的学生。

　　西昂循声看过去，发现德拉科正脸色暗红，满脸怒气地从克拉布身边走开。他们刚才似乎爆发了一场不小的争吵。西昂注意到哈利又警惕地追上去，她也迅速穿过人群，跑到了人群末尾，哈利似乎没察觉到西昂的跟随，他直接站到了马尔福身后，左前方的克拉布看上去一脸不服气。

　　西昂在另一侧的格兰芬多队伍里站好，一边听从指挥在身前留够五英尺的空间，大家纷纷散开，有些人撞到一起，有些人吵吵嚷嚷地让其他人从自己的范围里出去。院长们也在学生中走来走去，帮他们排好位置，调解纠纷。

　　混乱的局面很快结束，当西昂再次寻找德拉科的位置时，发现他好像离得更远了些，她看着德拉科还在和克拉布小声争吵，他面上凶狠，没有注意到不远处的西昂和身后的哈利，“我不知道还要多久，明白吗？时间比我想象的要长。”

　　“听着，我在干什么不关你的事，克拉布，你和高尔只管执行命令和放哨！”

　　时间比我想象的要长......

　　我在干什么不关你的事......

　　放哨......

　　西昂联系着这些话，猜到大概是德拉科的任务进展的不是很顺利，并且克拉布他们大概已经受不了这样的支使，试图有些反抗和探究。

　　“我要是想让我的朋友为我放哨，我就会告诉他们我在做什么。”哈利突然说。德拉科猛地回头，不仅看到了身后的哈利，还注意到了担忧地看着这边的西昂，她站在透过了彩绘玻璃的稀薄阳光下，发尾染上淡金的颜色，灰色的眸子沉静淡然，她向自己笑了笑，像是在打招呼，也像是在安抚。

　　原本要去口袋里抽魔杖的手一下子停住，他微喘着气收回视线，恶狠狠地瞪了哈利一眼。

　　“安静！”四位院长开始维持秩序，礼堂里静了下来，泰克罗斯一挥魔杖，所有人面前出现一个老式的木圈。

　　目标、决心、从容——

　　西昂默念着这三个要点，注意力却总集中不到面前的木圈里，德拉科坎坷的计划让她担忧，她甚至有一瞬间的冲动想直接问清楚，如果、如果她知道了那项任务，她就可以告诉邓布利多，邓布利多总是有办法的——他会帮助德拉科的，如果那样的话他们是不是就可以脱离伏地魔的摆布了？

　　每个人都在偷偷打量着周围，看大家是否都在盯着木圈，然后赶紧按要求做。西昂努力使自己盯着那块灰扑扑的地面，可总忍不住抬头看向德拉科的方向，他似乎正专心致志地注视着自己的木圈，暂时和克拉布停止了争吵。

　　泰克罗斯开始给大家下口令，西昂急忙收回目光，心里默念着三个D，直到他数到三，西昂最后看了一眼德拉科，意外地发现德拉科正扭头看向她，四周都是脚步声，空气中悬浮的灰尘颗粒饱含洒下来的阳光，隔着几英尺的距离，西昂好像只能看到他，他那双淡蓝色的眼睛似乎在吸引着她。

　　目标、决心、从容——

　　原地旋转了之后，西昂也搞不明白自己到底有没有进入泰克罗斯所说的那种从容虚空状态，她在袍子的飘转中消失了，最终出现在那块灰扑扑的地面上。

　　脚步略微有些不稳，她控制不住地摇摇晃晃向后栽，还没来得及惊叫，就被一对有力温暖的胳膊揽进怀抱。

　　“难道你的目标是我吗？”德拉科浅笑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