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关系

　　男人声音不高，沉稳有力，在她耳边说话的时候，气息拂过耳廓，有温热的感觉。

　　苏岑抬头看那人。

　　储物间里光线不够亮，只能看出隐约的轮廓。好在沈家宥的声音她很熟悉，那一声“是我”就像一颗定心丸，让她整个人瞬间放松。

　　她拉掉对方搁在她唇上的手：“怎么是你？”

　　沈家宥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黄色的小球：“落了个球，想过来给你。”

　　苏岑看着满地被她扔掉的球和拍子，长出一口气：“我刚刚还以为是坏人。”

　　“你直接说以为是曹晋就可以了。”

　　“我确实以为是他。你刚刚推门的时候怎么不说话？”

　　“还没来得及开口，你这儿的力道就撤了。让我猜猜你当时想干什么。”

　　沈家宥在屋内环顾两眼，视线也落到了那根棒球棍上。

　　“你打算对我行凶，是不是？”

　　“也没有，我这最多就是自卫。”

　　“你这一棍子下来，就不是自卫这么简单了。运气好点儿缝个十几针，运气不好我可就要去见阎王了。”

　　他说这话时故意离苏岑近了些，那只搁在她腰间的手也没有松开的意思。

　　苏岑后背一阵发毛，跟有小虫子往上爬似的。

　　他最近似乎很少抽烟，身上的烟味淡了许多。除此之外只有衣服干净的气味。

　　即使如此，苏岑还是难受。她往后靠了靠，想离他的脸远一些，却又被他的手勒得更紧了。

　　好像怎么做都不合适。

　　沈家宥却像是在故意逗她，非但没有松开的趋势，反而越靠越近。

　　苏岑立马出手一把将他推开。这一下力气很大，沈家宥又一次撞上置物架，上面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

　　那声音让苏岑冷静了几分，她一脸抱歉看着对方：“不好意思，我……”

　　“没关系。”

　　不敢看他的眼睛，苏岑赶紧蹲下来捡东西，借此掩饰自己的尴尬。沈家宥没追究刚才的事情，也蹲到了她身边。

　　两人安静地收拾了一会儿东西，一直到地上只剩最后一个球时，他才开口道：“怕我吃了你吗？”

　　苏岑低头捡起那个球，起身把东西放回架子上。

　　“不是怕你，我就是觉得那样不合适。”

　　“哪里不合适。”

　　“男女授受不亲。”

　　沈家宥让她逗乐了：“都9012年了，男女同学说两句话，是要沉塘还是浸猪笼？”

　　苏岑已经调整好情绪，扭头看他：“就算这样，我们也只是同学关系。同学之间不必要靠得那么近。”

　　“我们不是前男友和前女友的关系吗？”

　　“你也说了，那是以前的关系了。我们现在……”

　　“现在是表兄妹，不是吗？”

　　苏岑一时语塞，停了几秒正要说话，沈家宥又开口道：“既然是亲戚，有件事儿想问问表妹。”

　　“什么，你说。”

　　“你生日到底哪一天？”

　　怎么又提这个？苏岑犹疑地望着他。

　　沈家宥脸色从容：“想给你准备生日礼物，上次沈沁生日我也送了。表哥不会厚此薄彼。”

　　“不用，我生日早就过了。”

　　“那就明年再送。到底哪一天？”

　　苏岑被他看得有点心虚。她跟沈沁同一天生日，可邝明依不让她说，她也没办法。

　　人在屋檐下……

　　她想了想道：“九月三号。”

　　“真的？”

　　“真的。表哥为什么不信我？”

　　“不是不信你。就是觉得这日子不错，到时候高考结束，表哥带你出去玩，好好庆祝庆祝。”

　　这话旁人听着没什么毛病，但苏岑听着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儿了。尤其是“表哥”两个字，说的时候特意加重了语气，意味不明。

　　懒得理会他的调侃，苏岑放下东西就准备走。走到门口的时候沈家宥追了上来，伸手拽住她胳膊。

　　“曹晋那个事儿……”

　　话没说完，就听门外传来顾楠焦急的声音。

　　“苏岑，苏岑你在哪里？”

　　苏岑仿佛得了救命稻草，刚要推开沈家宥的手出去找顾楠，对方直接就推门进来了。

　　她站在门口，盯着两人瞧了两眼，二话不说立马转身就要走。

　　苏岑赶紧过去拉住她：“等等我。”

　　“我、我还有事儿。”

　　“你手机找着了？”

　　“找着了。”

　　“那我们走吧。”

　　顾楠回头看一眼沈家宥，面露尴尬神色：“这样不太好吧。你们忙，你们忙啊。”

　　“我们有什么可忙的，球和球拍都放回架子上了。”

　　“就……放球那么简单？”

　　“还能有什么别的事儿不成。”

　　“我听说曹晋要来找你，赶紧过来救你。没想到有人比我先行一步，我倒成电灯泡了。”

　　顾楠故意冲沈家宥一合掌，“对不起啊，宥哥，打扰了。”

　　沈家宥靠在门框上，微微一颔首：“没关系。”

　　他居然没有否认顾楠的假设。这人脸皮可真厚。

　　不理他，苏岑挽上顾楠的胳膊，走出了体育馆，边走边聊。

　　苏岑问她：“你在哪儿找到的手机？”

　　“在羽毛球区的角落里。”

　　“打球时不小心掉的吧。”

　　顾楠摇摇头：“不会啊，我今天都没碰羽毛球，咱们不是一直打的乒乓球吗？”

　　也是。苏岑一时也想不明白，这手机怎么会跑到那里。

　　“算了，管它呢，反正找回来就行。”

　　顾楠突然坏笑起来，拿身体撞苏岑的胳膊，“其实我这手机丢的挺是时候的，给了沈家宥英雄救美的机会。说，你俩刚才在里面到底怎么了？”

　　“什么都没有，就放东西来着。”

　　苏岑有点不解，“我怎么觉得你盼着我俩有点什么呢？”

　　“我自然是盼着的。”

　　“可你不是喜欢他吗？开学那会儿，在门口的小巷子里，我看到你们……”

　　一说起这个事儿，顾楠表情讪讪的。她摆了摆手：“这事儿不提也罢。不是吃了我的红烧肉了，以后这事儿烂肚子里啊。”

　　“不说可以，可你这态度让我很迷。”

　　“不用管我，反正你俩要是互相看对了眼，就赶紧的，拉手拥抱亲嘴都行。或者再进一步，我也是没意见的。”

　　苏岑白她一眼：“我有意见。”

　　国庆过后的月考成绩一早就出来了。苏岑依旧考了第一，超了第二名管阳五分。

　　这么微弱的优势，只怕分分钟都会让人超越。所以苏岑并没有怎么高兴。

　　倒是沈西耀，看到儿子沈家宥的成绩后，心情好了不少。

　　这才一个月，沈家宥的成绩就比上回摸底考前进了一百多名。虽说在班里还是吊车尾，至少在年级已经不是垫底的水平。

　　他甚至觉得照这个趋势下去，明年高考的时候，沈家宥能给他考个985名校回来。

　　为此他在饭桌上夸了苏岑几句，还让邝明依好好奖励奖励孩子。

　　“要没有她，家宥这成绩只怕上不去。”

　　说着看了眼儿子。

　　沈家宥一脸严肃地吃饭，听到这话很给面子地点点头，应了一声。

　　沈西耀得到了肯定，愈加高兴了。

　　邝明依想不好该奖什么给苏岑，索性就问她：“你喜欢什么，阿姨给你买。”

　　苏岑正想说真题试卷之类的东西，话没出口就被沈家宥打断。他夹了一筷子菜，状似无意道：“女孩子无非就喜欢那些东西，衣服首饰化妆品。是不是？”

　　最后一句是对着沈沁问的，搞得对方表情一僵，只能违心地点点头。

　　什么衣服首饰化妆品，凭什么要给苏岑买！

　　可沈家宥发了话，这事儿就这么简单粗暴地定下了。邝明依看着苏岑那张明艳的脸，也觉得这提议不错。

　　苏岑长得和她很像，自然是漂亮的，要是再精心打扮一下，只怕她那个继子……

　　于是挑了个周末，她带着沈沁和苏岑一道出了门。

　　苏岑很少逛街，更不怎么买衣服，对首饰和化妆品更是绝缘。那天说是为她采购，其实到最后还是邝明依和沈沁买得更多。

　　大多数时间，她都在店里坐着，看着脚边那两人的战利品，等着她们试衣出来。

　　从早上一直逛到傍晚，苏岑只觉得腿都逛细了两寸。

　　沈沁嚷着说饿，提议去海越酒店吃饭。邝明依没意见，当下就打电话订了包厢。

　　这是苏岑第一次进五星级酒店吃饭。再看身边的沈沁，一副习以为常的模样，对这里的菜品也是如数家珍。

　　显然她常来吃。

　　苏岑突然有点明白，为什么沈沁费尽心思要除掉自己，甚至不惜去跟曹晋那样的人打交道。

　　实在是两人的生活天差地别。

　　酒店菜品精致可口，苏岑却吃得没什么滋味。吃完饭邝明依签单走人，三个人坐电梯下楼。

　　苏岑走在最后面，前面沈沁挽着邝明依的手，正亲热地说着什么。她没有凑上去，伸手进包拿手机想看看时间，却发现钱包找不着了。

　　她疑惑地“啊”了一声，邝明依听见后扭头问她：“怎么了？”

　　“钱包不见了。”

　　沈沁立马插嘴道：“是不是掉包厢里了，你要不要回去找找？”

　　苏岑点点头，转身又去搭电梯。

　　高级酒店的电梯门亮得晃眼，能照出她的人来。苏岑站在那里等了片刻，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这个画面似曾相识。

　　前两天顾楠在体育馆莫名其妙丢了手机……

　　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沈沁。她笑得正欢，看上去人畜无害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世纪迷题：顾楠到底为什么要亲沈家宥？

　　顾楠：可能阿飘上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