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欧阳把林瑾送出病房，说道：“谢谢你，要不我都不知道怎么办了。”

　　林瑾：“我也没帮上什么大忙，”走过护士台，他跟护士要了纸笔，在上面写下自己的电话号码，递给欧阳，说道：“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说一声。”

　　欧阳点点头，说道：“那麻烦你了。”

　　欧伯伯住院，欧伯母却没在医院照顾，林瑾什么都没有问。欧阳找他帮忙，能帮的他尽力去帮，至于别的，他不会问，也不会管。

　　林瑾没把今天的事放在心上，欧阳对他来说，就是一个熟悉些的老朋友，和其他老同学老朋友没什么不同。

　　今天回家有些晚了，不知道琪琪晚饭做的什么，还真是饿了呢。

　　高茗兰推开咖啡馆的玻璃门，四周看了一圈，没有看到亲家母。

　　咖啡馆装修的很雅致，错落有致的仿真藤蔓隔开座位，私密性很强。

　　她喊住走过的服务员：“请问六号包厢是哪？”

　　服务员给她指了个方向，说道：“在哪里，您要找人吗？需要我带您去吗？”

　　高茗兰冲着他客气笑笑：“不用了，谢谢。”

　　依着服务员指的方向，高茗兰很快找到了沈芝。

　　看对方已经等着了，高茗兰笑着说道：“真不好意思啊，来晚了。”

　　沈芝站起来：“我也是刚到。”

　　二人你来我往的寒暄了几句，沈芝先开口了：“亲家母，我这次约你出来，是有件事要和你商量。”

　　高茗兰有些惊讶：“有什么事，您说就是了。”

　　沈芝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听琪琪说，你知道了她的病，自然受孕几率很小，试管两次也不成功，我就想，要不就领养一个孩子。”

　　沈芝的态度放的有些低。

　　原来是这件事。高茗兰倒也有些理解沈芝，这个社会，虽说男女平等，到底是对女人有些苛刻的。

　　就像身边的夫妻，假如是男方不育，大多数婚姻都会继续下去。要是有问题的是女方的话，即使丈夫坚持在一起，最后也会因为社会尤其是公公婆婆的压力而选择离婚的。

　　高茗兰：“要是琪琪和小瑾决定要领养一个孩子的话，我没意见。”

　　“我问过他们两个了，他们也同意领养一个孩子。”沈芝停了一下，继续说道：“琪琪舅妈有一个远方亲戚，上面有一个女儿，现在又怀孕七个多月了，这胎还是女儿，他家想要一个儿子，就想把这个送给人养。我想着这个知根知底，不像别处领养的孩子，不知道父母是什么样的人，万一有什么病呢，那就后悔莫及了。亲家母，您看怎么样？小瑾和琪琪还不知道，要是合适的话，我去跟他们说。”

　　沈芝说的时候，高茗兰皱了一下眉头，她最看不起的就是重男轻女了，听到对方仅仅是因为怀的是个女儿，就打算送人，她暗暗在心里骂了一句，什么玩意，家里有皇位要继承啊。

　　等了好一会儿，沈芝都以为高茗兰要说“不同意”了。

　　高茗兰喝了一口咖啡，慢慢放下，问道：“他们既然知道是个女儿，还打算生下来送人，那肯定不是白送的？”

　　“毕竟是十月怀胎生下来的，那给一些营养费也是应该的，这个钱你不用操心，也不要他们小夫妻拿，我来给。”

　　高茗兰摇摇头：“这倒不是钱的事。琪琪和小瑾结婚的时候我就说过，除了违法或者背德，其余的事，我是不会插手的。亲家母，你仔细想想，生下孩子送给别人养，还要营养费，是不是拐卖儿童。”

　　“这一点我早就想到了，那是琪琪舅妈的一个远方亲戚，要是真的追究起来，他是卖方，他的责任更大，这样做，他又没什么好处。我们也不说，谁会追究啊。”沈芝说道。

　　高茗兰：“不怕万一，就怕万一，能为了生儿子就把亲生女儿给卖了的人家，能是什么好人。‘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琪琪和小瑾都有不错的工作，他要是真的讹诈我们，我们能怎么办。他家里想卖女儿，经济条件肯定好不了，我们两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可也算衣食无忧，咱们把孩子养大了，他要是来认孩子，吸孩子的血，咱们能怎么办，电视上这样的事还少吗。把孩子送人了，孩子出息了，亲生父母再跑去认孩子，孩子要是不认亲生父母的话，就连主持人都说孩子没良心，他们毕竟是你的亲生父母，把你生下来，当初送你走是万不得已，你不认亲生父母就是忘恩负义，猪狗不如，到时候，孩子难做，咱们也难做。看着养大的孩子受委屈，左右为难，琪琪和小瑾的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高茗兰说的也有道理，沈芝当时只顾着高兴，就没考虑这么多。

　　女儿的心思当妈的是能猜到几分的，和那些打算丁克的人不一样，琪琪是真心想做妈妈的。每次上街看到别人抱着孩子，她总是要看好几眼，眼光里有止不住的羡慕。

　　沈芝无意中听琪琪舅妈说老家有一个亲戚生下孩子打算送人，她当时就记在了心里，托弟妹好好打听一下。

　　等听到对方是真的要送人，产检什么的也都有，胎儿很健康，沈芝心里就有了主意。

　　先问问亲家母的意思，她要是同意的话最好，要是不同意自己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营养费自己出，孩子她帮着小夫妻两个看，甚至以后孩子上学的事情她都给打算好了，她和陆正则名下有一套老房子，是很好的学区房，只要孩子上了户口，她就把房子过户给琪琪夫妻两个。不用高茗兰这个当婆婆的操一点心，只要她不嫌弃自己的女儿。

　　毕竟琪琪身体不好，当婆婆的有意见很正常。

　　沈芝头脑一热，就约了高茗兰出来，还没等她把话说完，高茗兰的一番话就像一盆凉水，把她给泼醒了。

　　假如他们反悔了，只要顺着琪琪舅妈这条线，绝对能找到孩子，到时候只要他们一哭诉，不管孩子怎么想，社会舆论一定会偏向他们。

　　沈芝长长叹了一口气：“是我着急了。”

　　高茗兰安慰她：“你也是为孩子着想。”

　　两人一阵沉默。

　　还是高茗兰先开口：“亲家母，是不是琪琪和小瑾已经有□□的意思了。我是做婆婆的，不好意思去问他们，那样显得我着急抱孙子，我就怕琪琪心里瞎想。你是当妈的，有些话我不好问，琪琪是不是已经准备好了，要□□了。”

　　凭心而论，高茗兰是一个很好的婆婆，既不干涉小两口的生活，也不催生，即使知道陆琪琪的身体状况，她也没说什么。

　　沈芝：“琪琪倒是没说现在就要□□。不过他们有这个意思，我寻思着晚不如早，趁现在咱们年轻，也能给他们带带孩子。”

　　高茗兰点点头，说道：“琪琪和小瑾打算□□，我没有意见，但我希望他们能去正规的孤儿院，办合法的收养手续，他们两个的工作，学历都不错，符合□□的条件。我认为这怎么也比私下□□要好，不仅合法，还避免了很多后续的麻烦。”

　　沈芝还是有些不愿意，总觉得到孤儿院去□□，就像昭告天下似的，孩子不是亲生的，是收养的，不过她没说出口：“亲家母说的是，我考虑不周了。”

　　高茗兰安慰道：“您是关心则乱。”

　　儿媳妇恐怕也有这个打算了，即使没有明说，“知女莫若母”，恐怕也是看女儿流露出这个意思，沈芝才给她操心。

　　养孩子不是养小猫小狗，不是谁都有资格做一个父母的。有的人连亲生子女都养不好，更何况是收养的。

　　琪琪和小瑾真的做好准备了吗，做一个父母，对一个生命负责任。

　　高茗兰忧心忡忡。

　　她决定找儿子儿媳谈一谈，假如他们的意志不那么坚定，或者说□□只是为了满足自己偶尔的，虚荣的父母心，或者是为了养老，那她会劝他们放弃□□这个念头的。

　　这是对自己负责，也是为未来的孩子负责。

　　林瑾到家时，天还没有黑，他推开门，屋子里已经弥漫着肉香。

　　他拿出拖鞋换好，使劲吸了吸鼻子，说道：“老婆，你今天做的红烧排骨，鱼香肉丝，还有什么啊？”

　　陆琪琪正在厨房里忙活，他推开厨房的门：“琪琪，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陆琪琪正在炒最后一道菜，她把油麦下锅，大火翻炒几下，只加盐：“你的意思是我以前的手艺不好，做饭难吃了。”

　　林瑾赶紧表忠心：“怎么会呢，琪琪以前做饭也好吃，不过”他故意停了一下，拉长声音：“我的老婆可是每天都会进步的，今天的老婆比昨天的老婆要好看一点点，贤惠一点点，害的我每天都要比昨天多爱我老婆一点点。”

　　陆琪琪把菜盛进盘子里，好笑道：“贫嘴，快去洗手，吃饭了。”

　　林瑾的手机响了一下，是短信提示音，他去洗手了，陆琪琪拿起来解锁，是备注欧阳的联系人发来的：今天真的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都不知道要怎么办了，真的麻烦了。

　　陆琪琪是知道欧阳的，那是林瑾的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