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找回
许楠边跑边解开棉衣的扣子，等到了地方轻轻抱起孩子，放在怀里。他抖索着手放在孩子鼻子下面，还好，孩子尽管闭着眼，还有气。
孩子的襁褓冰凉，冰的许楠打了个哆嗦，他顾不得许多，抱起孩子就往回走。
走到半路，正好碰到爹带着人，打着火把顺着大路走来。
许铁走到跟前，看到儿子胸前鼓鼓的一个大包，问道：“孩子找到了？我在街上听人说，见到修身他娘抱着个什么东西往这边来了，就赶快带着人来了。孩子怎么样，没事吧？”
许楠声音低沉：“暂时还没什么事。”
许铁看到儿子脸色不好，知道他心里不好受。
自己的儿子自己了解，许楠平生最恨的就是遗弃婴孩，他安慰儿子道：“那就好。”
到家里，许楠把孩子放到屋里的炕上，解开襁褓，孩子一直都没醒。
孩子的脐带还带着，浑身血污，陈氏打了一盆热水，用干净的棉布蘸水把孩子擦干净了，又收拾好了脐带。
刚才的那个襁褓不能用了，陈氏拿出一条在炕上铺着的小被子给孩子细心包好，又给孩子盖上一条厚厚的被子。
她边收拾，边跟许楠抱怨：“你说修身他娘咋想的，那么好的孙子怎么就舍得扔了，什么克家里人啊，全都是一派胡言。要是有人说我孩子克家里人，我非得一口唾沫吐到他脸上，抓的他满脸开花。”
许楠也轻声道：“谁知道呢，他娘就跟猪油蒙了心似的。幸好她扔孩子的时候还记得给孩子包上襁褓，要不孩子可就危险了。”
陈氏收拾好了，坐在炕上，朝屋外喊道：“他爹，你进来一下。”
许铁在外屋逗晨儿呢，听到妻子喊自己，带着孙女进来了：“什么事？”
陈氏吩咐他：“孩子身上的襁褓虽说厚，到底在外面呆了那么长时间，你在给炕加把火，让屋里暖和暖和。”
许铁答应了，许楠赶紧拦住他：“娘，这炕够热了，再热孩子恐怕受不了了。爹，娘，你们看着孩子点，我还要再去沈家，修身他媳妇还有些不好呢。”
陈氏赶紧道：“你快去吧，要不让你爹去县城请君大夫。”
许楠：“我已经让人去请了。”
陈氏：“那就好。”
沈先正就在外面站着，一动不动的，今天他恐怕吓坏了。
许楠拍拍他的肩膀：“孩子暂时没什么事，你放心吧。”
许楠到沈家的时候，二丫已经回来了，他给了二丫一个安心的眼神，对她道：“孩子找回来了，没什么事。你进去告诉修身妻子一声，让她也放心。”
二丫“嗯”了一声，进去不知道说了什么，不一会儿里屋传来一阵压抑的呜咽声。
二丫进去很快就出来了，对沈先正道：“你娘这会儿已经没什么事了，你放心吧，跑了这么半夜，你也坐下歇歇。以后有什么事，你就找我和你许叔，你到底还是个孩子呢。”
沈先正闷头答应了。
二丫挨着许楠坐下，问道：“孩子咱娘看着呢？”
许楠点点头：“嗯。你看我这记性，忘了让娘给孩子找人吃奶。”
二丫笑着对他道：“这还用你说，娘就想不到。再说了，刚生产的婴孩，都是睡觉的，有时睡上一夜也不会吃奶的。孩子有咱娘看着，你放心吧，咱娘比你不会看孩子。”
许楠在外屋与二丫说着话，里屋的气氛却不算太好。
秦氏知道孩子没事，放下心来，安心地睡了过去。
屋里除了接生的稳婆，就只有周氏，钱氏和周氏的小女儿玉画。
稳婆不好说什么，只坐在炕头上低头看地。
周氏是不想和钱氏说什么，钱氏呢，是不好意思说什么，沈玉画是个小辈，就更不好说什么了。
县城离村里较远，等君川穹来了以后，时间已经过去好久。
君川穹身上背着个药箱，挟着一身凉气进了屋。
赵大是和他一起进来的，许楠让两人坐下，又感谢了赵大，毕竟这么晚了，还要把君川穹请来。
二丫赶紧到里屋打了个招呼，给秦氏收拾了一下。收拾好了马上出来把君川穹请进了里屋。
许楠是个外男，不好进里屋，就和赵大在外面说话。
赵大皱着眉头：“这沈家婶子是怎么想的，怎么就干出了这样的事，亏得他家还是读书人家呢。”
许楠：“大约是人上了岁数，就有些左性儿了。对了，石头的腿什么样了？过年的时候我还见他在街上放鞭呢。”
说到儿子，赵大的脸上盛满了笑意：“石头的腿没什么大事了，除了走路有些跛，只要不做太重的活计，平时一点事都没有。说起来，还多亏了您，要不是您给我们介绍了君大夫，我家石头的这辈子可就完了。”
许楠赶紧道：“都是乡里乡亲的，您是长辈，喊我根儿就行。石头的腿没事，那是他的福气，我听说君大夫看中了他，想要他当学徒。”
说到这个，赵大更高兴了，古铜色的脸上都放起了光：“石头也是在东村的私塾读了两年书的，这孩子聪明，没少被先生夸奖。他这腿一断，学堂读书这条路是不行了，再说他的腿，种地或者做个小买卖也都不行，我跟他娘都快愁死了。没想到君大夫竟然相中了他，愿意教他本事。我也不求他能跟君大夫一样，只要他能认的些许药材，哪怕给人做个药铺的伙计，也算是有个营生，以后也有指望了。”
许楠和赵大正说着话，沈先正给他俩上了茶来，又对赵大表示感谢。
赵大毫不在意的挥挥手：“都是一个村的，能帮上的总要帮，不是什么大事，你不必放在心上。”
君川穹一会儿就出来了，坐下后，先喝了几口水，拿过药箱来：“来时，来时赵大哥跟我说了情况，我准备了药，现在看和我预计的差不多，先把药熬上。”
二丫跟着君川穹出来，听说要熬药，跟沈玉画去了厨房，给秦氏熬药。
君川穹又道：“产妇现在没什么事了，以后最重要的是不要情绪大起大落，静养上一个月，也就没事了。”
沈先正站在一旁，牢牢记下他的话，连连点头：“谢谢您了，还有什么要注意的吗？”
君川穹：“暂时不要太补了。”
君川穹把东西收拾好了，药箱合上。
许楠：“川穹，孩子在我家，还麻烦你也去给他瞧瞧。”
君川穹点点头。
许楠接着对沈先正道：“我先带君大夫去我家里，等一会儿我再回来。”
沈先正跟上他：“我和您一起去。”
许楠摆摆手：“你娘还没喝药呢，你走了家里剩下的都是妇孺，万一有什么事呢。”
沈先正只好留下：“您路上慢着点。”
孩子还在睡，君川穹给孩子检查了一番，从药箱拿出一个小瓷瓶：“孩子基本上没大碍，这个每天给孩子的脐带处上一次。”
陈氏接过药瓶放好：“君大夫，这么晚了，回县城怕是不妥了，您就在我家将就一晚吧。”
许楠也道：“一切都是现成的，你就在我家住一晚。”
君川穹想想，回去的话还要人送，实在是不太方便，就答应了。
陈氏赶紧去给君川穹收拾屋子，拿铺盖。
等陈氏收拾好了，许楠又去了沈家，二丫和奶奶都在堂屋里坐着呢。
秦氏喝了药，已经睡下了。
周氏看见孙子来了，就站起身来：“既然没什么事了，我跟根儿媳妇就先回去了。晚上你们勤看着修身媳妇点，刚生产完第一夜最是要紧的。”
钱氏连连答应了：“您放心，这些我都知道。”
沈先正把许楠几人送到街上，突然跪下给许楠磕了三个头。
许楠吓了一跳，赶紧把他给拉了起来，周氏责怪道：“你这孩子，这是做什么。”
“加上弟弟，许叔您已经救了我们沈家两条性命了，大恩大德，无以为报。”
许楠轻声说道：“唉，我不要你报，只要你们一家好好的，我就不负明德所托。”
孩子没有母乳，奶奶和娘就找周围有孩子的，请他们给孩子吃奶。
沈先正下午送来了一些米粉，还有孩子的衣裳包被，低着头，像是不好意思：“许奶奶，小弟还麻烦您照顾两天，等奶奶同意了，我就把他接回去。”
陈氏点头同意了：“没事，孩子放我这里就行。”
沈先正回去后不知怎么跟他奶奶说的，第三天就来把孩子抱回去了。
许楠不放心，和二丫去看了一趟，钱氏尽管脸色不好，到底没说什么。
二丫和许楠商量，要不把孩子先寄养在家里，反正她在家里也没事，晨儿大了，也不需要人时时看着了。
许楠拍了拍妻子的手：“咱们愿意养着，可先正他娘能舍得！再怎么说也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离开一天两天还行，时间长了，她能受得了。”
二丫神情低落：“我总想着先正他奶奶不喜欢这个孩子，倒是忘了这一茬了。之前我给沈家准备的小衣裳什么的，还在县城呢，等孩子六天的时候，就和鸡蛋，红糖什么的一起送去。”
许楠点点头：“这些你安排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