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大漠狂徒·四

  “寨主,寨主……”

  余生迷迷糊糊醒过来就看见胡迪畏畏缩缩躲在他门边上,伸着头,小声地叫他。

  余生顺手拍拍身旁阿达的脑袋,它这才把呲着的牙收了回去,复又趴在地上耷拉着脑袋半醒不醒地眯着眼睛。

  胡迪实在是怕这头狼发怒,平常时候还收敛一些,一旦余生不注意,这狼见谁靠近余生都要伸出爪子,呲着牙,恨不得一次性解决了人家,好叫他别再来打扰它家主子。

  见阿达被余生安抚,胡迪这才把脑袋从门边上又伸出来了一点,提高了点声音,说:“贵客那边都安排好了,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余生一拍脑袋,原来他一夜未眠,实在是太困了,竟说着说着就伏在地上,依着阿达睡着了。

  余生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往外走,阿达乖巧地跟在一旁,哪有刚才呲牙咧嘴的凶恶模样,恨不得比小猫咪还要乖巧得宠一些。

  胡迪早就知道了这匹没脸没皮的狼的德行,这会儿量它也不敢闹,倒是胆大地跟着余生。

  胡迪个高清瘦,话也不多,跟木克那唠唠叨叨没个完不一样,胡迪显然显得可靠许多,功夫也比木克那个莽汉要好上一些,有些重要的事情,余生也乐意找胡迪去办,日子一久,倒是木克单方面的看胡迪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

  余生也不急,带着狼慢悠悠地晃过去,那会儿庄小河正拿着他借的针线,一针一针地把他哥哥的脑袋和身子缝回去,不得不说,这庄小河的女工实在太丑,这针脚丑得余生这个门外汉都嫌弃,也不知道他哥哥在阴间瞧见自己脖子上这歪歪扭扭的针线活要怎么在一群鬼里头抬起头来。

  余生想归这么想,但也不敢当着庄小河的面说出来,生怕庄小河一个生气把他脖子也给缝一遍。

  正在余生盘算着要不要给庄小河介绍一个针线活好的师傅的时候,莫大叔开口叫住了他:“十三年不见,倒是不知道您已是寨主了,之前还请恕我无礼了。”

  余生倒不在意这些虚名,摆摆手,说:“我们大漠人哪有那么多规矩,无妨。”

  余生倒是同庄小河说:“这沙漠里缺少树木,火化你父兄的遗体是做不到了,你想把他们带出沙漠也做不到。倒不如直接埋到寨子里算了,过年过节的,我们也好帮你敬一杯酒。”

  庄小河眼睛红通通地朝着余生点点头。

  余生找人抬着遗体出去,众人到了寨子里一片空旷的地方,这里空旷是空旷,就是立着很多小土包,上面压着石头,一看,都是坟冢。

  莫大叔的眼神暗了暗,这里比起十三年来,新起的坟冢又多了好多座。

  里面一点的地方有一个大土坑,看来是余生找人挖好的,两具遗体被放进了土坑里,庄小河跪着,撒了第一抔土。

  他一松手,眼泪忽地就掉了下来,从此完后,竟是真的天人永隔,再不相见了。

  虽说,自他记事时起,父亲就已跟着商队走南闯北,他们父子两个聚少离多,但是少年到底都儒慕高大的父亲,父子之情,隔不断的。

  哥哥对于庄小河来说更要熟悉的多,小时候带他上树下河,替他撑腰,长兄如父,他对兄长的情意更甚。

  至此之后,这庄家就要仰仗他自己了,母亲幼妹,他总是要撑起这个家的。

  余生看着庄小河的模样,忽然就想起自己来,他接下这个寨子的时候也才十三四岁,他父亲太过轻敌竟死在了一群宵小手里,母亲随之而去,只留下他一人。

  埋人的时候,全寨子的人都在,他站在最前头,一滴眼泪都没有流,他那个时候是恨的,恨父母留下这个寨子,留下他一个人。后来,他不恨了,他守着寨子,守着这些人。

  “寨主?”

  余生回过神来,看着叫他的莫大叔。

  莫大叔问他:“前寨主于我有恩,我可否前去祭拜?”

  余生扶着着伤重地莫大叔进了最里面,那里依旧是一个小土包,看着并不特别,他也不去问这些坟冢是怎么区分的,他们也许自有办法吧。

  莫飞商一个人,也没要余生扶,走过去,端端正正地跪在坟前,磕了三个头。

  明明父母的坟冢就在寨子里头,但余生却在自己屋里设了牌位,他很少来这里,这里的坟冢太多了,总会让人想起很多的死亡,余生不喜欢这里。

  在余生扶着莫大叔去找庄小河的时候,他和几个帮手已经埋得差不多了,余生拿着一小壶酒倒在坟前,说:“走好。”

  这里的风吹过,一点都不温和,刮脸。

  庄小河跪在坟前,爆发出一阵哭声,他拿手去抹眼泪,还没抹完,新的眼泪又流出来,他的脸和脖子都哭得通红,声嘶力竭。

  之后的几天,莫大叔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养伤,偶尔出门走走。

  饭点去给客人们送饭的人,总要去坟冢那里叫庄小河,庄小河的食欲并没有因为父兄惨死而受到打击,他总是把送过去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他想:我总要多吃点,快点长大的。

  余生的日子过得最舒心,天天练武,不然就是带着狼,满寨子溜。

  舒心的日子过了半个月,莫大叔的伤口结了痂,庄小河打算回家,莫大叔这次没有像十三年前一样离开,他打算护送庄小河回家后,就回到秃鹫的寨子里。至于那些丝绸货物,庄小河和莫大叔作主送给了秃鹫寨子。不过,余生也没有薄待他,给了他一大袋金币。

  庄小河震惊,心说:难怪是强盗寨子,果然有钱。他哪知,这是余生从别的抢匪那里劫来的呢!

  这路费盘缠也够了,庄小河刚准备启程,就被耽搁下了。

  因为那个被指错路的大侠陆渊,他找上了门来了。

  陆渊这次没有骑马,也不知是他发现在沙漠里还是骆驼比较有用,还是他的马死在了路上。

  余生那天一晚没睡好,总觉着胸口闷,他一睁眼就看见阿达睡着他身边,把脑袋枕着他胸口上。

  好嘛!这胸口被压着,难怪他胸闷。

  在余生终于找着原因之外,他还在心里愤愤地骂道:这小狼崽子果然又在半夜爬上了他的床,就不能好好地睡在地上吗!

  余生一动,阿达就醒了过来,拿头亲昵地蹭余生的脖子,余生被狼毛扫得有点痒,他揉揉阿达的大脑袋,顿时又原谅了它。行吧,不就睡个床吗!小时候又不是没少睡过。

  阿达小时候是真得余生的宠爱,余生恨不得他俩吃住都在一起。现在狼大了,睡在一起就费事儿了,关键是它总觉得自己没长大一样,尽往余生身上凑。

  就在余生没睡好而脑袋突突疼的时候,下面的人来报了一件让他脑袋更疼的事儿,那就是寨子前面有一个戴斗笠的侠客要见寨主。

  余生眼前马上就浮现了陆渊那张冷淡的脸,心想:不会这么冤家路窄吧!

  事实上,还真就是那么的冤家路窄。

  余生搁暗处看见陆渊的时候,心里咯噔一下,得,这下真是找上门来了。

  余生没反应,不愿见陆渊,陆渊也不急,抱着剑站在寨子门口,一动不动的等着。

  陆渊和余生都不急,急得是周围看热闹的小弟。

  木克的性子急得很,看见有人拿着剑站自家门口,就恨不得上去就跟他打上一架,把他打跑。 但老大就是不出面,他越等越急,后来更是急得抓耳挠腮,走来走去,晃得余生眼前烦。

  木克一跺脚,走到余生面前,请命:“老大,让我去把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教训一遍。”

  余生没有反对,笑呵呵地答应了,还嘱咐他:“去吧,记得手下留情,别把人家打死了。”

  听了这话,木克笑开了花,高兴地拿着自己的大刀就往外走。

  他走后,胡迪凑在余生耳边问道:“寨主,外头那侠客一看就比木克那呆子厉害,你为何还让他送上门去给人收拾。”

  余生高深莫测地说:“木克什么都好,就是脑子不太好使,总要让他吃点苦头,才知道不是谁都让着他的。”

  胡迪一听是这个理,但又不禁为那个呆子担心起来,若是人家下了死手,木克未必能活着回来,寨主这又是怎么意思,留不下木克了?

  胡迪皱着眉头问:“若是他被打死了可怎么好?”

  余生看着他,笑得不怀好意,说:“这不是还有你吗!你可舍不得他死。”

  胡迪一时脸上就红了,一边说着“没有的事”,一边匆匆朝着木克离开的地方追过去。

  他后头的余生还在叫嚣着:“别太心软,别木克一挨打,你就忍不住往上冲。克制啊!克制!”

  若不是他打不过余生,胡迪这会儿还真想把余生的头按在外面的沙子里面,让他脑袋里的水都让沙子吸走。

  胡迪走得看不见人影后,余生笑着的脸沉了下去:建秃鹫寨子时利用了风沙,若不是寨子里的人领路,是进不来的。

  那陆渊又是怎么找上门来的?余生可不信什么运气好!

第43章 大漠狂徒·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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