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过气影后18
之后一阵子，黎茵如期参加徐闻铠导演新作的试镜，十分顺利地得到了其中女一的角色。
距离电影开机还有两个月的时间，裴正卿建议黎茵再参加几档综艺节目，好保证她去拍戏的几个月里不至于彻底消失在公众的视野里，继而再次被大众所遗忘。
经过挑选，黎茵参加了两档与演戏相关的综艺节目。
一档是声音竞演类综艺，节目中嘉宾通过给经典影视作品配音的方式进行比拼，十分考察嘉宾们的台词功底、配音实力；另一档是场景式读书综艺，节目通过舞台戏剧的手段，还原经典作品的经典场景，来向观众推广好书。
不论是台词功底，还是舞台表演能力，黎茵的实力都是毋庸置疑的出色，在节目中的表现都非常精彩而亮眼。
黎茵挑选这两档综艺的原因不仅仅是因为它们都与演技相关，更重要的是这两个节目的录制时间非常接近，她紧赶慢赶只花了三天时间就结束了这两个工作——包括录制节目的时间和京都魔都两头跑、坐飞机赶路的时间。
随后黎茵就把自己关在了家里，谢绝一切其他活动和任何邀约，开始电影《铁牡丹》的拍摄做准备。
电影《铁牡丹》又名《乡村入殓师》，别误会，这并不是一部国产特色——不吓人但气人的恐怖片，而是一部文艺剧情片。
剧本讲述了一个性格乖张被全村人视作小流氓的未成年孤女铁丹，和沉默寡言因职业的特殊性被周边人歧视的入殓师大叔葛倪，相互之间从两相厌到两相知，继而相依为命的故事。
剧情围绕“再卑微的人也值得被爱”和“对死亡的敬畏与尊重”这两个核心，透过孤女的视角展开，向观众传达了两种重要的、但在传统校园教育里有所缺失的——“爱的教育”以及“死亡的教育”。
随着孤女铁丹对看似孤僻实则温柔的入殓师大叔的进一步了解，一步步消匿了她对入殓师大叔的偏见。同时，导演也想通过这部电影尽可能地消匿大众对入殓师这种职业的偏见。
总而言之，这是一个两颗硬邦邦的心两个冷冰冰的人相互软化相互救赎的故事。
黎茵饰演片中以乖张暴力的性格掩饰自己脆弱内心的孤女铁丹，为了更好地诠释这个角色，她请了专业的营养师为自己开设食谱，开启了魔鬼式的减肥计划，一个多月暴瘦30斤，活生生从窈窕美人瘦成了皮包骨。
裴正卿和黎茵的助理小高多次不忍心试图阻止她，连幺九都时不时在黎茵饿得要晕过去的时候眼泪汪汪地哭喊：“宿主你是来做任务的不是来受难的，如果你实在撑不下去的话我来接管你的身体吧。”
黎茵果断地拒绝了系统的请求，谁都不能阻止她为了拍好电影而下定的决心：“你只要帮我监管好我身体的各项数值，别病了就行，其他的我自己心里有数。”
其实饥饿并不怎么影响黎茵，真正影响她的是因为饥饿导致的越来越差的精神状况，童年的噩梦不断折磨着她，偏头痛的症状也时不时发作，她被逼无奈只能加大药物的剂量。
而且她并不为此感到痛苦，甚至病态地觉得只有这样为了工作付出彻彻底底的努力，她才能真实地感觉到自己是痛痛快快地活着的。
“继续练，不许停，手疼是说明你的肌肉在进行记忆……”
“只有努力的人才配活着，黎茵，你不努力就不配活着，不配吃饭不配睡觉也不配……”
“不够，还不够，这不是你的极限……”
“这次比赛拿不到第一你就给我滚出这个家，永远别回来……”
“你不想？不喜欢？你没有资格不喜欢！你明明爱音乐啊，你爱艺术啊！你必须听我的，给我坐回去——”
……
黎茵从噩梦中惊醒，原来是小高提醒她到目的地了该下飞机了。
她和小高一同下了飞机，乘坐剧组的专车又辗转了三个多小时才抵达拍摄地，一个南方山区里建筑老旧破败但风景很美很朴实的小村落。
黎茵前后的变化让剧组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她实在是太瘦了，瘦得乍一眼叫人没认出来，更令人惊诧的是她都已经这么瘦了，却因骨相生得好，气质又出众，浑身散发着一种略显病态却又别致的美。
两个月前试镜时还见过黎茵的徐闻铠导演比旁人更为吃惊，直绕着她转，既心疼她，又忍不住不断地拍手称赞：“我当时也就随口那么一提，你的表演很到位但外形还是跟‘农村孤女’的形象上有点差距，我的意思是需要在造型上多费心，没想到你竟然直接为了这部电影做出了这么大的牺牲，辛苦你了！未来可能还要继续辛苦三个月，你一定多注意自己的身体，累了就跟我提，拍摄进度可以调整，你可千万不能病倒了！”
“好的导演，谢谢你的关心。”黎茵点点头。
旁边一个场务突然小跑过来，对徐闻铠道：“导演，制片人来了，还带了……”说着他向徐闻铠使了使眼色，没有继续说下去。
徐闻铠却已经猜到了，脸色肉眼可见地迅速沉了下去，他对黎茵说道：“一会儿发生了什么你都不要出声，一切我来扛。”
很快，长得跟猴精似的秃顶制片人就出现在了场地里，身后还跟着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富商，富商怀里还搂着一个娇俏的女子，都带着墨镜，看不清面相。
秃顶制片人大老远就打起了招呼：“闻铠，来来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我们电影的主要投资方，秀影传媒的章总。”
徐闻铠摆出商业式地微笑，上前好几个大步去与那个富商握手：“章总，久仰大名，感谢您对我们剧组的信任，我们是不会让你失望的。”
富商不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连墨镜都没摘，随意地与徐闻铠握了握手：“不用谢我，投资你们剧组是我公司下面的人的决定，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们推荐一个好演员，哝，”说着他把搭在旁边女人肩上的手往下移，轻佻地拍了拍她的屁股，“这位就是了，就让她演你们那个铁什么……反正就是女一号。”
徐闻铠笑意一僵：“章总，这不合适吧？我们早就已经定了女一号了，而且你看，这都要开机仪式了，临时换人不好吧？”
没等富商回答，秃顶制片人就长长地“欸——”了一声，拉过徐闻铠说道：“闻铠，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别说现在还没开机呢，就算我们电影已经拍了一半了，章总说要换演员那咱们也得换！嘿嘿，你说是不章总？”
他说着朝富商狗腿地一笑，然后把徐闻铠往后拉了好几部，凑近他的耳朵说道：“我之前不就跟你提过了吗？女主演另有人选了，你怎么还把她叫过来了”他眼神示意黎茵所在的方向，继续说道，“章总是我们最大的投资方，投了将近800W呢，这可是当初我千辛万苦才拉来的投资，你别给我搅黄了。”
徐闻铠面色不善：“我也早跟你说过，他要在我们剧组里塞人什么角色都行，就是女一号不行！黎茵当初试镜的时候你也在，她演得好不好你心里清楚！”
秃顶制作人瞪了瞪眼，然后看向富商的眼神更谄媚了：“是这样，章总，我们原定的女主演都已经来了，要不让这位小姐演别的角色吧，实在不行可以加戏，必须加戏！嘿嘿嘿……”
徐闻铠立马一脸不同意地拽了制作人一把，被制作人甩开了没理会。
富商看向怀里的女人：“小梦啊，你觉得怎么样？要不我让他们把剧本拿过来你看着改？”
他怀里的女人勾唇一笑，摘掉了墨镜，视线越过导演和制作人看向后面的黎茵，眼神满含得意，撒娇道：“不嘛章总，我就要女一号的角色，我们都说好了的。”
她别的都不要，就是要抢走黎茵的角色。
黎茵也向她回看过去，原来是当初医院一别再也没见过面的“老熟人”——郑嘉梦。
她还以为她早就糊透退圈了，看来不知什么时候又找了个靠山？秀影传媒的老总……
黎茵看了看富商怀胎起码六月的肚子，微不可闻地啧了一声。
口味倒还蛮重。
哦，也不是重，或许只是单纯地没得挑？
富商对郑嘉梦的娇声软语很受用，先是安抚地笑了笑，然后马上冷下脸对制作人疾言厉色：“你们也听到了，我们家小梦就要演主角，想拿别的小角色来敷衍我？你们拍电影不要钱了是吧？信不信我马上联系公司撤资？”
秃顶制作人见富商这边说不通，光速变脸：“对不起对不起章总，是我们考虑不周。”
他重重地咳了一声，对徐闻铠摆起了脸色，冷着脸与他们同仇敌忾地对徐闻铠道：“你也听到了，章总说什么就是什么，演员什么的就换了吧！闻铠，我都认识你多少年了，还能不知道你吗？这可是你准备了五年的电影，是你全部的心血，不能说放弃就放弃了吧！听我的，你就答应……”
徐闻铠回头看了一眼浑身消瘦的黎茵，那就是他心目中最好的“铁丹”啊，如果连剧本中的灵魂人物都不能如他心中所想，他费尽心神苦心打磨五年的《铁牡丹》还有什么意义？
想着，他终于忍无可忍地把手里的剧本往制作人脸上一砸，这一下用足了力气，一点情面都不留：“混蛋，你也知道这是我所有的心血？那你还这样使劲给我推一个三流演员来饰演我的女一号，你想毁我我的电影，我的心血吗？！”
被当面斥责“三流演员”的郑嘉梦脸色一僵，富商也怒从中来，正要破口大骂，还没来及骂出口就被徐闻铠打断。
“撤资就撤资，什么侬阿姆的投资方，硬是给剧组塞垃圾演员也就算了还一定要主演？国内的电影市场就是被这种精虫上脑的盲人投资方给毁的！是，我是可以为了到处拉投资而低身下气，谁让文艺片没出路呢！今天我还就偏不让你们如意了，我就是倾家荡产卖房子我也要把这部电影拍成我想要的模样，黎茵就是我心中最好的女一号，谁都别想让我换！”
猝不及防被砸了一脸剧本，脸都被砸出红印子的制片人当即就懵了，不敢相信这还是不是他认识多年性格温吞的老朋友。
徐闻铠还是觉得不解气，指着制片人的鼻子骂道：“你费尽心思地想要毁了我的电影还是怎么，就拉来这种投资方？你给我滚吧，都滚！”
富商气得蒜头鼻都要歪了：“好啊，徐闻铠是吧？你可真有本事，敢这么骂我，我今天就把放在这儿了，就算你倾家荡产卖房子把电影拍出来了又怎么样，只要我一句话，我倒要看看到时候你这个破电影拍出来有哪家影院敢放！”
“裴氏旗下所有院线统一放映。”一个声音突然在不远处响起，声音的主人缓缓走近，正是眼神平静中又隐隐含着怒意的裴正卿。
和他走在一起的还有裴暮纶，他的神情藏得更深，脸上甚至还带着笑意，只听见他不慌不忙地对徐闻铠道：“徐导，他撤资多少？我出资三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