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谁是杀手十七

　　但是只是名字给了肖陌一点新鲜劲, 他并没有点开尤雾的详细资料，而是很快为自己项目部门的成员分发任务并通知。

　　明天早上之后，项目部门成员就可以开始工作。

　　他同样需要在规定时间内确认实验体的自带的变异基因与基因的录入，还要研究变异基因修正剂。

　　这种修正剂是根据他的血清研究出来的。并不是所有人的血清都可以修正变异基因, 准确地来说，肖陌也因为陨石碎片的辐射而产生了变异, 只不过他的变异是让其他的变异基因获得修正。

　　自从他进入研究中心, 迄今为止已经是第六年，依旧没有开发出永久性的修正剂。想要永久修复基因还是太难了。

　　忙完今天的事情后，已经是凌晨十二点。肖陌清洗了双手，从糖盒里取了一颗薄荷糖, 并摘下金丝框眼镜捏了捏鼻梁上的睛明穴, 以缓解眼疲劳。最后, 他把办公桌边上的那个小人手办擦了一遍。

　　手办和办公室中严谨而拘束的风格有些格格不入, 为死气沉沉且冰冷的办公室带来了一丝稚气。手办的模样当然是一个穿着防护服的小人, 乍看之下身形非常臃肿，透过精致的面罩，能隐约看到防护罩下那双蓝色的眼睛。

　　第二天, 他到达研究中心的时候，项目部门的成员已经在研究自己手下实验体的异能。

　　数百个科研人员, 像是人工智能一样有条不紊地在模拟舱内确认实验体的能力，人群中间或响起见到有趣异能之时的讨论声, 但是会很快压下去。除此之外, 大概和高级人工智能没有区别。

　　模拟舱中的模拟人像演绎着各种异能的表现方式, 边上的一个显示屏幕上，旋转着表达这种变异能力的基因片段。

　　肖陌在一片区域的模拟舱前走过，大致视察了这片区域部门成员的工作情况。确认几个新来的后辈已经熟练上手之后，他也想进入进入自己的模拟舱确认手下实验体的能力。结果人还没走两步，有人突然发出一声惊叫：“啊，组合异能。”

　　肖陌乍然回头，看向那位后辈。

　　这片区域的组员听到这话后，从各自的模拟舱中出来，走到了这个小师弟的模拟器前，“组合异能？还有自带组合异能的实验体？我研究了那么多还真没见过。”

　　肖陌也走了过去，问：“哪两种？”

　　“自愈以及治疗他人吧。”晏冬青用模拟器中的虚拟人像施展了一遍能力，并调试着仪器，通过手动来调节各项身体激素分泌，“只不过治疗他人的能力只能通过亲吻来触发，看到了吗？亲吻的时候，情感越是投入，治疗的效果越快。”

　　“只能通过亲吻来治疗啊，那这能力有些鸡肋了，要是触碰就能治疗，倒不错。”有位女教授说。

　　肖陌却通过一遍演示发现了猫腻，“将模拟环境放慢。”

　　晏冬青以为自己做错了事，立马变得战战兢兢的。他放慢了进程，并再次让拥有这段基因表达的模拟小人施展了一遍能力。

　　“再慢点。”

　　他又调慢速度。

　　肖陌再要求道：“将被治愈的人员的伤口弄到明显的地方，伤口尽可能开大。”

　　晏冬青咽了咽喉咙，按照肖陌说的做。

　　看了这一遍后，围观的成员终于知道肖陌在意的是什么地方了。“看到了吗？实验体治愈他人的同时，自己的身上会出现同样的伤痕。只不过这个伤痕因为他本身拥有的自愈能力而很快消失。他的能力应该是自愈以及通过亲吻转移其他人的伤口。”

　　还真的搞错了，晏冬青已是冷汗直冒的状态。搞错基因的表达方式，要是被肖陌上报，他的医学生涯估计要完了。

　　肖陌认真地说：“所以请部门内的各位一定要从多方面验证实验体的能力，研究各种变异基因的表达方式，不要仅限于双眼看到的。如果能力验证出错，整个实验的后续都无法进行。冬青，你再试试病菌，病毒等非物理性疾病是否同样可以转移及治疗。”

　　晏冬青立马起身对着肖陌鞠了个躬：“肖教授，对不起，我以后不会再犯这样的错误。”

　　“刚开始不熟练不必急于求成。”肖陌浅笑着对晏冬青说，并将他从头扫视到脚，“以及，在这里从事的所有人都是朝十晚四，做四休三，假期可根据你们的本职工作而调动，待遇也是其他单位无法比拟的。有时间有能力就好好收拾自己，不要给人一种邋遢的感觉。这里很多前辈的穿搭品味都非常不错，可以请她们指导你一番。”

　　晏冬青羞红着脸点了点头。虽然和肖陌同龄，但是他真的很崇拜肖陌。

　　“把这个实验体的资料导出来让我看看。”肖陌说。

　　晏冬青愣了一会儿，被肖陌身上的薄荷男香迷得七荤八素，正纠结是直接问肖陌要香水牌子还是找前辈要。待到肖陌第二遍要求的时候，他才有些略显慌乱地转身回到模拟舱，以极快的速度将这个实验体的资料导了出来。

　　模拟舱内显示了实验体的全息人像，显示屏中也展示着他的资料。这是一个身形高挑，五官立体，双眸眸色略显灰蓝的混血少年。

　　因为这只是扫描影像，无法行动，但是肖陌却被这双眼睛吸引。

　　“好漂亮的小哥哥，我对这种瞳色发蓝的混血小哥哥毫无抵抗力啊。”肖陌负责的部门中还是有不少优质的单身妹子的。

　　肖陌一言不发地看了一会儿，将视线挪到了实验体的详细资料上。尤氏医学仪器企业董事长的二公子，名字叫尤雾。

　　研究中心的很多医学器械都是从尤氏医仪采购的，就比如现在模拟舱中用于基因分析的器械，结果现在企业的二公子也被当成了实验体被抓进来。

　　很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的子女都被抓进来过。但是东联盟异能研究中心由联盟高层管理，就算被抓，知道了也是没办法的，除非是高层自己的子女。

　　“你们继续工作。”肖陌用云淡风轻的语气撇下这句后，回自己的办公室取了外设过来，直奔培养实验体的舱室。

　　所有实验体按照男女，姓氏首字母先后来安置。安放实验体的舱室在地下，每个舱室就像管道一样深入地下两百米，而人体培养舱就像一颗颗巨型的孵化蛋，镶嵌在管道壁上。

　　舱室内还有很多其他部门的护理人员在观察实验体的情况，肖陌从电梯中出来的时候，负责这一片区域的护理人员对肖陌打了声招呼：“肖教授。”

　　“编号MG057-Y002，名为尤雾的实验体，他在哪儿？”

　　负责人将人带到了对应编号的培养舱前，察言观色之后，去了其他地方。

　　舱中的少年被浸泡在培养液中，面上戴着一个赖以呼吸的面罩。

　　他以胴体的形态，在培养液里像婴儿在母亲子宫内一样蜷缩着。因为培养液的更换引起的细微水流，尤雾微卷且稍带栗色的发丝就像海藻一样在水中飘荡着，闭着的眼睛还会时不时地颤动一下卷翘的睫羽。

　　肖陌眼中的光就像他的心脏一样越跳越快。

　　因为培养液自带药剂的原因，尤雾正在沉睡。肖陌想证明什么似的，按了培养舱的按钮。

　　停止了相关药剂的释放后，尤雾双眼颤动得愈发厉害。他很快就苏醒过来，在营养液中慢慢睁开眼睛，就像一个懵懂的婴儿，看着舱外站着的男人。

　　一双眼睛就如两人初见时看到的，干净，清澈，就像映着碧空的镜湖，能扫清人心中的阴霾。

　　“添添……”肖陌的声音颤抖着，就如他狂躁而动，再也按捺不住的心跳。他靠近几步，将手搭在玻璃罩上仔细地看着培养液中意识全无的人。

　　嘲讽的事情便是，培养尤雾的培养舱，就是由尤氏医仪制造的。

　　“添添。”肖陌的手掌在这一叫声之后，与玻璃磨出些许声响，而后紧捏成拳。

　　水中的少年眨了眨眼睛，抬手摘掉了脸上的面罩。

　　很快，因为无法呼吸，他开始在水中挣扎。

　　肖陌赶紧放空了培养舱中的液体，并打开了舱门。

　　尤雾光着身子坐在舱中，因为注射了致幻针剂，暂停了记忆，意识全无，就像一个婴儿。

　　肖陌抬手抚了抚他面部边缘的湿发，又是喃喃一句：“添添，是你吗？”

　　尤雾抬起手，像是寻求温暖似的，慢慢蹭入了肖陌的怀抱。培养液的温度是和体温一致的，如今一旦离开了培养液，尤雾就觉得冷，虽然这个舱室内的室温适宜。蹭入肖陌怀中之后，他遵循婴儿的本能，寻找到了一个可以吸吮的地方，肖陌的脖颈。

　　肖陌抓住他的双臂，将人展示在自己面前。他不会认错这双眼睛，但是他知道尤添已经死了，得了慢性骨髓变异症的人是治不好的。

　　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尤雾带着的那种异能：自愈。

　　如果基因再次变异，让他有了自愈能力，那么治好那种不治之症就成了可能。尤雾的眼睛，且在尤家排行老二的身份，让肖陌得以确定身份；自带治愈的能力，让一切得到了解释。

　　当初从尤氏医仪企业下的医院里消失的尤添并不是死了，而是痊愈了。病症得到愈合后，估计是企业的上层，即尤雾的父母不想让自己的儿子成为研究对象，所以才将人保护起来，连名字都换了。

　　像是想再次确认，肖陌从自己随身携带的糖盒里取出了一颗薄荷糖塞进他嘴里。

　　尤雾品尝到熟悉的甜味之后，眯起眼睛笑了笑，一双眼梢微微下垂的双眼，在微笑得时使得整张笑脸像一个小太阳一样散发着温暖，将人心照得暖洋洋的。

　　看到这一系列反应之后，肖陌将人抱到了怀中，一脸心疼的模样，轻轻吻了尤雾的额角。“你为什么也会被抓到这里来。”

　　尤雾也环住了肖陌的腰肢，含着糖品尝着，享受这份安全感十足的温暖。

　　肖陌已经在这片区域里待了很久，区域负责人检查完其他地方之后，回来就看到实验体和肖陌抱在一起。“肖教授，你不能这样做，这样会让实验体产生多余的记忆。”

　　“我想让他离开。”肖陌说。

　　“上层不会允许的。他和你认识吗？”负责人将无意识的尤雾重新安放到培养舱里，并为他戴上了面罩。慢慢的，培养舱里加入了全新的营养液，营养液中含有让人沉睡的药剂，很快，尤雾再次进入了睡眠。

　　“算认识。”肖陌没有为难这人，因为他也知道带入了研究中心的实验体是无法轻易离开的，除非进行完筛选实验顺利存活，或者没有变异。

　　肖陌赶紧返回实验室，将大部分的时间用在变异基因修正剂的研究上。只是短时间修正变异基因，肯定是无法让人离开的。但是研究了六年都没法能研究出来的成果，又如何在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内就研制出来。

　　从实验体被带入研究中心，到送入游戏城开始筛选实验，期间只有四十天。四十天内，整个研究中，要完成异能的确认，基因的录入，以及异能的组合和实验相关药剂的研究，同时，其他部门也要为实验的进行做准备。肖陌负责的部门只是研究所的部门之一，专门研究变异基因。

　　随着日子一天天地流逝，修正剂的研究是有了一点小突破，但是还没到他满意的程度。他每天都会在尤雾的培养舱前逗留，一看就是很久。有时候被高压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没时间陪着尤雾，索性下班了也不回家，就坐在培养舱前小憩几个小时，听着舱内“咕噜咕噜”的流水声。

　　到了第二阶段，异能组合被分出，有六个人和尤雾同为一组。他们要面临死亡考验，一组七个人，只能留下一个。

　　六个变异基因胶囊被注射进尤雾的身体内。他的后腰，臀部上方生出了一片红艳的展翅文身。

　　到了第三阶段，所有有异能的实验体和陪练用的人造人被投放到游戏城，保持他们被抓之晚入睡时的姿势。第二天一醒来，游戏城的所有人继续所有的工作进度。

　　尤雾离开了自己入住的公寓，到了离即将入学的学院很近的一家咖啡馆，继续做体验生活的兼职。一个联盟级企业的二公子，却当起了小小的收银员，偶尔还会帮店里的学生妹做苦力活。

　　实验体会在游戏城里过上几天原来的生活，以作为生活和游戏的过度。只有处的环境越自然，意识越放松，当危机突然出现的时候，每个人表现出的情绪才是发自内心的。这样，心巢系统获得的数据才会更加准确。

　　当然，心巢是近几年才重金购置来的新系统。以前的系统还是有所欠缺的。

　　“肖教授，你真的要进入游戏城吗？”心巢系统部门的一位负责人再一次确认。同一研究中心的，她和肖陌的交集还算多。

　　“嗯。”

　　“系统可以保证你的生存，并为你提供任何你想要的道具。但是任何道具都是在不破坏游戏规则的条件下发放的。以及，你可以和你想要陪同的目标进入同一个副本，但是不能告诉他们外界的情况。心巢系统被设定了实验机密性，如果外来人告知实验体，系统会做出防御措施。”年轻的女程序员向肖陌嘱咐道。

　　肖陌微微点头向女程序员表示谢意：“谢谢你，我会配合游戏，成为其中一员，也请你保密。如果可以，我想将实验室内研究修正剂的一系列仪器带入游戏城，游戏城里的时间可以进行伸缩，很多副本一旦进入，对实验体就是一年之久，我不想浪费时间。”

　　女程序员点点头，说：“关于修正剂的研究相关物品都置备在你的系统中，肖教授的这项实验是研究中心的重中之重，我们当然可以配合。另外一件事情，七个副本结束之后，系统会击毙所有非实验体的人员。所以副本一旦结束，请你立即离开游戏城，否则将造成无法预估的后果。”

　　肖陌知晓。

　　女程序员将肖陌的颅后芯片与系统进行了连接，并喃喃一句：“心巢的研发人近些天不在，所以我好办事，祈祷他回来后不会发现问题。总之请小心。”

　　随着游戏城的大门打开，肖陌拎着公文包进入了游戏城中。

　　游戏城就建立在一座废墟城中，与外面的世界进行了隔离。肖陌身后的大门即刻关闭。刚才的画面，远观之就像空气中凭空出现了一个人。

　　这里的季节就和尤雾刚被带入实验室时一样，空气燥热，所有的场景都与外界一样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工人在工地操纵人工智能劳作，病人去往医院看病，学生们因为面临暑假，很多都窝在冷气房内纳凉。但是一家咖啡店的生意却因为店内收银员小哥的到来，在灼热的夏日午后，生意异常兴隆。

　　肖陌看到在收银台前有模有样进行下单的尤雾之后，在咖啡馆的门前伫立了好一会儿。

　　尤雾下完一单，抬头往门口一看，看到一个拎着公文包，戴着金丝框眼镜，教授模样的男人站在那里看他。

　　肖陌对他微微一笑，微笑时的双眸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美感。

　　尤雾愣了一下，不知原因地将视线挪到了其他地方，面上浮起了两片极浅的红晕。而后，他又小心翼翼地把视线重新挪到已经落座的肖陌身上，看着他扫码点单的侧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