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当夜，白泽做了一个噩梦，半夜惊醒后却不记得梦中都梦到了什么。

　　但是额头上的冷汗在啪嗒啪嗒往下滴，浑身也被冷汗浸湿透了。正要下床去洗个澡，就见管家慌张的跑进来。

　　“少爷你怎么了！”

　　管家顾不上开灯就一把扑到白泽的床上。

　　白泽看着他比自己还受惊吓的神情，安慰道：“只是做个噩梦而已，可能是被子没盖好，放心吧。”

　　等白泽洗完澡出来，原本以为管家已经回了房间，却发现他在自己的卧室里支了一个单人床，而且已经铺好了被子。

　　“那个……”

　　白泽话还没说完，管家似乎知道他要说什么，立刻钻进被子道了声晚安。

　　白泽无奈，知道管家也是关心自己，只得任他去了。

　　管家背对着白泽，睁开眼睛，充满了担心。大概白泽自己意识不到，但是睡在楼下的管家却听得一清二楚，恐怕那不仅仅是个简单的噩梦，因为白泽的尖叫声中夹杂着巨大的惊恐和愤怒。

　　不知是不是因为有管家陪着，白泽后半夜倒是睡得很好，无梦直到天明。

　　新学校里的课，最吸引白泽的大概就是对五感的控制。

　　之前他一直以为自己五感出众是属于特殊天赋，但是现在他发现他周围的每一个小萝卜丁都有着不输他的五感。

　　而且学校里面已经有了一套健全的五感学习的提升方法。

　　第一次上课的时候就做了个小测试，在教室中央投射出来一张地图，让在五秒的时间里分辨出里面隐藏了多少小球，并且是在何位置。

　　当时白泽是找出了26个，在班里属于中等水平，但是他的同桌伊凡找出了56个，是第一名。

　　这种训练学习和在光耀塔中学到的完全不同，在光耀塔不论是琨廷还是西尼尔教他的方法都是属于是他们自己在战斗中积累的经验，通过身体训练进而增加敏捷度，而这里是直接在训练五感的敏锐和感知。

　　就像是减少了一个步骤，加快了成长。

　　不到一个星期，白泽就已经在这个小测试中持有和伊凡同样的成绩。

　　对此伊凡很兴奋：“同桌，我们一起努力！”

　　白泽嘴角一抽，他并不想回应。

　　不过任课老师倒是没有因为白泽的大幅度进步而夸奖，毕竟大部分老师都是知道白泽曾经作为天才少年入学并跳级的事，有些还对白泽的现况有些惋惜，认为如果不是这十年的耽搁，他说不定还能成为龙牙花学院毕业生中年级最小的一位。

　　这些议论白泽并不知道，他现在完全沉浸在他的新的校园生活，以及一直在保持着和马丁先生的联系。

　　他希望在西尼尔出来的第一时间就能见到自己。换位思考，在自己在离开熟悉的封闭区，进到完全陌生的地方，也是希望身边可以有个亲人朋友，虽然父亲不在了，但是幸好他还有管家。

　　西尼尔应该也是如此，尤其是他出来的大部分原因还是因为自己，如果没有看见去接他肯定会很难过的。

　　另外还有一门课程让白泽很喜欢，就是历史。

　　绵长的历史痕迹，是属于这个国家悠久浩瀚的深度。

　　同时也是这些让白泽意识到当初在风暴城，西尼尔拿着的那张铁片，那张写着风暴塔建成日期的铁片真正意义。

　　就是历史。

　　如今的风暴城没有历史，同样的，风暴城光耀城包括在内的六个城市六座塔皆没有属于自己的历史。

　　它们存在这么久了，甚至连个流传下来的传说都没有。

　　而白泽在进入亚尔国的第一天就从马丁口中知道了亚尔国曾经有过辉煌一时的繁荣时代。又从管家口中知道了很多历史上出名的骑士事迹，后来更是在书本上看到了更多属于亚尔国这个国家诞生的童话小故事。

　　这些可能或真或假，加了一层美化的外衣。但不可否认的是，它们就是构成这个国家历史的一部分，是长长滚动的齿轮中组成的一部分。

　　而在这六个城市中，本应被人记录下来的人和物以及大事件，都被无声无息的抹去，没有惊动任何人。像是那张铁片，薄薄的一层，只需从风暴塔上削下来，后人就不会再记得这座塔的建造时间。

　　没有历史的城市是飘在水面的浮萍，你看得见它们示人的饱满一面，却不知水下无根，无依无靠。

　　它们没有过去，它们的现在也不会被后人铭记。

　　属于时间的河流，甚至容不下属于它们的一颗砂砾。

　　这种想法让白泽惊醒，他发现他对这个封闭区外面的世界太过乐观了。

　　他好像懂了一些，当初询问光耀城市长他身为负责人是做些什么时他为什么不说了，这种事情怎么说的出口，这大概就是每个城市还需要一个负责人的原因。

　　可是知道了这些又有什么用，自己也不过是个渺小普通的人……

　　白泽陷入困惑和迷茫。

　　“喂同桌，你怎么了？”伊凡悄悄在桌子下面晃了晃白泽，“老师都瞪你三次啦。”

　　白泽打起精神：“没事，昨天做噩梦没睡好。”

　　等下课后，才下午三点，今天下午只有这一节课。

　　“每个星期最喜欢的就是今天了，放学早。”伊凡伸个懒腰站起来，见白泽还是有些有气无力的在收拾课本，忽然想到了一件事，“走，带你看热闹去，我差点忘了今天有个大活动！”

　　而且伊凡不仅拉了白泽一人，在班里人缘超级好的他随便喊了一声，哗啦啦一群跟着他要去看热闹的。

　　因为地方稍远，他们都是踩着滑板去的。

　　白泽也有一个，来学校第一天中午午休时在寝室买的，还有伊凡的帮忙，不到一个小时就收到了货物。

　　他们一行人一起出去，白泽的身高在里面特别醒目，特别想一个大人带着一群小孩出去游玩，这让白泽看得有些忍俊不禁。

　　伊凡看白泽心情好了一些，就更加觉得自己这个主意超棒！

　　他们来的地方是属于四年级的操场，现在里面已经站了很多人，大概是整个四年级的学生都来了。周围除了他们还有一些其他围观的学生，看起来大多是一至三年级的。

　　在队伍整齐的最前方，几个老师做成一排，他们面前摆放着各种颜色不同的宝石。

　　白泽离得有些远，看不清宝石的样貌，但能看见不同宝石身上的那种专属的通透光芒。

　　然后就是那些排队的人，一个一个上前，将手放在宝石上方，从右向左走过去，将每个宝石都在手下过一遍。

　　伊凡拉着他又走得更近了一些，白泽看见那名学生走了一遍后，并没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他显然很沮丧。

　　“四年级一班，肯尼，无特性，下一个。”

　　最左端坐着的老师说完结果，就在自己面前的屏幕上点了点，大概是将结果输入进去。

　　“下一个。”

　　白泽看见这个人走到最后面的时候，那颗透明的水晶发生了变化，它在他的手掌下面软软的塌了下去。

　　白泽睁大了眼睛，他确定自己没有看错，那枚水晶并没有和他手掌接触，中间至少相隔了10-20厘米的空隙，但是为什么会发生变化？

　　“四年级一班，格特，特性一，透明水晶，等级二。”

　　“好神奇！”白泽忍不住赞叹。

　　“我也好想赶快到四年级。”伊凡也眼睛发光的说，“希望我能有至少三个特性！”

　　“加油。”白泽给他鼓劲。

　　和伊凡同桌的这些天，白泽也了解到了属于他的超高天赋和勤奋。如果这种现象是每个人都有可能会出现的，那他相信伊凡也会是其中的佼佼者。

　　被白泽鼓励让伊凡还有些不好意思，他刚想说点谦虚的话，就感觉到白泽将他往身后一拉。

　　然后转身看见，白泽抬腿拦住了他身后的攻击。

　　是那个刚刚被检测出来无特性的人，四年级一班的肯尼。

　　“小鬼，你是在讽刺我吗！”

　　本来没有特性就已经让他很难受了，正要回去就听见旁边一个小鬼头放大话，还至少三个特性？搞笑！

　　说着肯尼接连向伊凡继续进攻，但都一一被白泽拦下。

　　“你一个老师这样欺负学生合适吗？我要举报你！”无法发泄怒气的肯尼更加气愤。

　　“嗯，不好意思，我是一年级的学生。”白泽第一次觉得说自己真的是一年级学生的感觉这么好，“四年级的你这是在以大欺小。”

　　周围引起哄笑，尤其是原本跟着伊凡来看热闹的三班同学。

　　“好丢人哦！四年级欺负一年级学生啦！”

　　“而且还打不过，是不是忘记留级了。”

　　伊凡在白泽身后露出头做了个鬼脸，冲着肯尼吐舌头。

　　肯尼本就被周围的讨论声惹得有些下不来，现在更是上头，他右手放在腰上，一把扯下腰带。

　　“那好，今天学长就送你个教训，让你学学礼仪！”

　　柔软向下垂着的腰带，在肯尼手中快速重组变化，一把利剑顿时形成。

　　周围的低年级学生在他拿下腰带时就开始向后退去，伊凡见此暗道一声倒霉，居然碰见个气量这么小的，拉着白泽就要跟着离开。

　　“我们往老师那边去，他不敢追过去。”伊凡扯着白泽小声说。

　　“等一下。”

　　白泽拒绝了伊凡的提议，不是他自视过高，而是他对肯迪手中那条变成利剑的皮带充满了兴趣，浑身好像都被提起了劲。

　　“让我看看你的特别之处！”白泽微笑着向肯尼手中的剑率先发起进攻。

　　肯尼没想到对方会直接冲过来，尤其是在他没有武器而自己有武器的情况下。下意识的就先后退几步，但也就是这几步让白泽先占了上风。

　　一直在校园里面的肯尼，专业也不是武技方向，和在竞技场中经历过生死的白泽不同，他没有白泽放得开手，更没有白泽对危险的敏锐感知。

　　就像是西尼尔说的，学到的仅仅是学到的，而只有战斗才是成长和蜕变。

　　周围的人眼看着白泽渐渐开始占上上风，忍不住为他叫好。

　　而战斗中的白泽从始至终并没有去低估对手，他发现肯尼的水平大概是处于风暴塔鹏天的那个水准，有速度有力量，看起来似乎没有漏洞，但是却处处都是漏洞。

　　白泽两指横挡肯尼的剑身，并顺势弹了一下，剑身发出嗡嗡声。

　　在肯尼震惊的目光中，白泽向后一跃，指尖还留有刚才的残余的触感，很真实，和真剑的感觉一样。

　　肯尼站着不动了，白泽以为他放弃了，刚要说些什么，就发现事情还没有结束。

　　白泽意外的看着自己刚才触碰剑身的两指，放在眼前。

　　这种感觉……

　　白泽手指向上抬起猛然划向天空，肯尼手中的利剑随之腾空而起，在空中飞出一道弧线，落到白泽的脚边。

　　白泽拔起剑，利剑在他的手中再次重组，变成了一张弓，不过没有箭。

　　这次周围连鼓掌声都消失了，在众人的目瞪口呆中保持着安静。

　　白泽忍不住将弓在手中在转了两圈，从来没有过像它这样顺手的武器，像是自己的身体一部分，或者可以说像是身体延伸出去的一部分。

　　兴趣正足时，一抬眼看见对面的肯尼无力的跪倒在地，垂着头双手撑地。

　　白泽正转动弓的手腕一顿，大步走过去，将弓放到肯尼撑地的手背上。果不其然，弓在接触到肯尼的手背后就重新变回了利剑的形状。

　　肯尼抬起头，双目失神：“它已经不要我了。”

　　白泽：“不，它说最喜欢你了，要是你能再控制一下暴躁的脾气就更好了。”

　　肯尼眼中带了点微弱的希望：“真的吗？”

　　白泽摆手离开：“爱信不信。”

　　肯尼高兴的捧起长剑抱在怀中，脸颊蹭着剑柄，很快被他的同班好友拉走了。

　　“那边的同学，你等一下。”一旁的老师喊住白泽，“你过来试试。”

　　“可我是一年级的。”白泽以为因为自己的长相身高再次被误认为高年级学生了，而且他也不知道那张长桌上摆设的宝石有什么用处，检测出来的特性又是什么，本来他想等会问一下伊凡的。

　　老师扶了下眼镜：“没事，你过来吧。”

　　后来，伊凡问过白泽，肯尼的那把剑真的说那些话了吗？

　　白泽表示，他随口瞎编的。

　　“你怎么能说谎呢。”

　　“啊，我最后说了爱信不信的，哈哈哈哈。”

　　但是伊凡还是觉得那把剑肯定真的说话了，毕竟能越位控制别人的武器真的是从来没见过的，所以再有什么神奇的事情肯定也是理所当然的。

　　比如那把可以说话的剑。

　　很久很久以后，关于这把会说话的剑的故事，大概会被编成童话书，加上彩页。也许他们不记得事件的主人公，但是不会忘记曾经有过一把会说话的剑。

　　白泽：我不是我没有我真的就随口一编哄哄他。

　　作者有话要说：　　西尼尔：今天我有177个字！

　　（谢谢19000的十瓶营养液，来一个360度托马斯全旋式转圈圈哈哈哈哈）